卓静一脸不敢置信“舒衍宁,你真是……你没有自己的梦想吗,不想过自己的人生吗?”
这是第二个人对他说这样的话,舒衍宁想到自己发布在网上的音乐,再想起爸爸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羞愧。
“就算你没有梦想,那那个说要一直陪着你的人呢,你不想跟她一起去过新的生活吗?”卓静不过十五岁,可是她生在母亲最艰难的时刻,看了太多白眼奚落,被迫“早慧”,她呀,要去往广阔的天地间放声高歌。
精灵……愿意跟他去过新的生活吗?如果没有问过他就提前否定这种可能,精灵知道了也许又要威胁把自己变成猪了吧!
“那你考虑吧,我要睡觉去了,深夜鸡汤结束了。”卓静伸了个懒腰,慢悠悠从舒衍宁卧室晃出去了。
舒衍宁看着她出去,犹豫着拨通了乔方淮的手机。
“乔方淮,我为你准备了好多糖,你愿意跟我一起出国吗?”
听到舒衍宁这句话的时候,精灵正在半睡半醒间,一时回不过神,好半天才说“好啊!”
精灵世界的法则里说过,不许精灵在儿童之外的人类面前泄露自己的身份,可是他每一次看见小臭孩儿都好想抱抱他,告诉他自己回来了。还好舒衍宁是聪明孩子,听到他的短信就猜到了。
系统心道:“人家第一次见你就猜到了好嘛!还嘚瑟。”
舒衍宁知道有这种可能,精灵会答应自己,可是他答应的这么痛快,自己倒觉得有些不真实了,他挂断电话的时候又望了望院子里的壁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笑出声音。
牢牢抓住这个人,就能从这座监狱里逃出去了。这真的是……他人生中最不可思议的奇迹。
……
舒潜看着舒衍宁递过来的谱子,不知道该不该接住,这个很少表达自己意见的孩子居然跟他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也不帮你写了。”
他接住就是承认自己的音乐只能依靠舒衍宁,他不接……他不接怎么办,不接就什么都没了。
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他自己养大的儿子居然拥有这么冷漠的语气宣布这是最后一次。呵,我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
“我同意出国”
舒衍宁见他不接,把乐谱轻轻放在舒潜面前的桌子上“你照顾好自己。”
“小衍,你下次回来的时候,爸爸一定写出新作品了。”舒潜把手伸先桌上的乐谱。
舒衍宁面对父亲到底不能说出自己不会回来的事实,他又重复了一遍“照顾好自己。”然后转身上楼,结束了与父亲的最后一次谈话。
精灵躲在舒衍宁房间里等他,舒衍宁推开门的时候,看见他躺在自己床上睡着了,枕边散落着各式各样的糖果。
他嘴里嘟囔着什么,舒衍宁凑过去细听。
“不许抢我的糖!”
他明明好难过,却被这句话逗笑了。
我要把全世界的糖果都送给你。
……
舒衍宁在飞机上做了一个梦,还是从前那片茫茫大海,电视机里的宁宁对他说“小衍,你长大了,不要在心里哭了,去问问我吧,为什么不能好好爱你。”
舒衍宁对着她伸出手,她却摇了摇头,没有站起来,这一次她不愿意从电视机里出来。
“小衍,牢牢抓住那个小精灵就不孤单了。”
舒衍宁收回手,对她笑了笑,自己乘着小船到了海上,果然走到一半,那个怪物又出现了,可是等舒衍宁直直站在船头时,那怪物身上包裹着的东西突然被一阵海风刮走,那是赤身**的舒潜,那是伤痕累累的舒潜。
舒潜看见自己完完全全暴露在海上,他突然抱住自己的胳膊哭了,抱的紧紧的,像是试图安慰自己一样,那哭声飘荡在海面上,如同找不到回家路的儿童的哭声,充满恐惧,充满畏怯。
原来一直阻挡着自己的怪物是个受了伤的小孩儿,他找不到家,也不能给我家。
“你别走,别走,留下来陪我。”怪物用哭腔哀求他。
“我陪了你太久,该去找自己的家了。”舒衍宁在现实世界里与舒潜告别的时候没有感到多少悲伤,可是说这句话时,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去。
爸爸,你害怕吗?
精灵没有来找我之前,我也好害怕,那天一个人去地下室时,我给自己打气“舒衍宁,你别害怕,说不定地下室里有奇妙的宝藏。”然后精灵出现了。
余生我会为你祈祷,也许神还能听见,让你不再继续害怕。
怪物听他说要去找自己的家,他哆嗦着想靠近舒衍宁,可又临时反悔,转身跑远,那可怜的哭声还留在海上,也许永远都不会散去。
舒衍宁终于走出了那片海……
他从梦里醒来,摸了摸眼角,发现自己真的哭了,然后转头看到精灵睡的正香,手里还紧紧握住一颗糖果,他把手伸出去,用小指勾住了精灵的小指。
小精灵,你知不知道,我再也不怕怪物了。
舒衍宁再次闭上眼睛,想象着新的人生。
小精灵,你知不知道,我一路追光,发现人间你最可爱。
第59章 追光19(番外)
精灵有一个习惯,晚上喜欢躲在被子里偷偷吃糖, 以前在小小的身体里时这习惯是从不间断的, 可是自从成为了乔方淮, 跟舒衍宁住在一起后,他发现自己失去了许多乐趣, 比如——晚上睡觉不许吃糖!
他抬头看了看贴在床头灯上的纸条, 把手伸向放在枕下的糖果,可是伸到一半突然又停了, 这倒不是说他觉悟了,而是……
精灵慢慢从床上下来,踮着脚鬼鬼祟祟的走到卧室门口,把门拉开一个小缝,看到对面舒衍宁的卧室已经没有光亮漏出来, 他松了口气,又缩着肩膀, 轻轻关上了门。
嘿嘿嘿, 小臭孩儿睡着了。
这回精灵不再犹豫,扑到床上, 翻出自己私藏在枕头下面的糖果, 悠哉哉的扔进了嘴里, 然后盘住腿坐在床上满足的闭上眼睛晃来晃去,很是惬意。
像这样的偷吃事件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可从来没有被舒衍宁抓住过, 精灵简直被自己的聪明感动。他正骄傲到想上天, 突然手机响了,是舒衍宁发了信息过来。
什么啊?精灵不当回事的拿起来扫了一眼,顿时惊得把嘴里的糖果整咽了,可又咽不下去,卡在喉咙里好半天才咳出来。
精灵拿起手机又看看那条短信一遍,上面写着:“吃完糖记得刷牙!”
本来是精灵应该心虚的事,可是他被糖卡得咳嗽了半天,脑子一转倒觉得有点儿委屈,他盯着地上那块脏了的糖果越想越气,索性一踢被子,跳下床就往舒衍宁房间跑。
舒衍宁房里已经关灯,精灵一脚踹开门只看见床上被子鼓鼓囊囊的,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过去就扑在了那床被子上。
咦,人呢?
床上居然没人,好啊!精灵这回觉得舒衍宁是故意发短信吓唬自己了,肯定是发完了怕自己过来揍他,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精灵深吸一口气,大喊到:“舒衍宁,你给我出来!”
没想到卧室的灯啪一下被打来了,舒衍宁拿着手机,端着水杯站在门口,表情很是无辜不解。
“你干嘛给我发信息,害我差点被糖卡死!”精灵觉得自己有必要在气势上压住对方,所以抢先质问。
“……”舒衍宁脸上的表情变的严肃了,他口渴去客厅倒水,看见茶几上的糖块儿,想起精灵晚上看电视时吃了不少糖,没刷牙就回房间了,才提醒他一下,结果现在……他又在卧室偷吃糖了?
“看什么看!你想变成猪吗?”
精灵被舒衍宁的眼神吓到,可还是不服输的梗着脖子虚张声势。
“刚才你吃糖了?”舒衍宁从门口进来,一步步走向精灵,他这句话问的很随意,可精灵却感觉脊背一阵发凉,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察觉到了这次舒衍宁不会让着自己,所以迅速往舒衍宁被子上一趴,睁着大眼睛一副“我知道自己错了”的表情对着他说:
“我、我就吃了一口,真的,我保证!”
精灵说完,伸出手揪住舒衍宁睡衣的衣角轻轻晃了晃示好。
所以说,我这种热血少年做事就是太冲动,偷吃了糖还敢跑出来嚣张!
“为什么睡觉不许吃糖?”
舒衍宁知道精灵是故意撒娇,他告诫自己不能心软,继续冷着脸问道。
“因为……会牙疼。”说起牙疼这事,精灵表示太憋屈了,没想到人类的身体这么娇弱,区区几块糖果就搞坏了他的牙齿。
“下次牙疼,我不陪你去看大夫了。”舒衍宁瞥了一看精灵拉着自己衣服的手,不知怎么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我保证再也不吃了,那个”精灵左右看了一圈,拿过舒衍宁手里的水杯,咕嘟咕嘟喝了两口,然后说“我用水漱口了,嘴里没有糖了。”说完张开嘴让舒衍宁检查。
舒衍宁的目光却移到了精灵手里的水杯上,那杯水……自己喝过了。
舒衍宁觉得自己今天不太正常,他躲闪开精灵的目光,敷衍的点了点头。
“喂……”精灵委委屈屈的叫了他一声“舒衍宁,你都不认真看!”
舒衍宁把头转过来,精灵冲着他抬起头又一次张开了嘴,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上了精灵的嘴唇,凉凉的,唇上还留着水痕。
好想亲亲他。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舒衍宁立马把收回来,心虚的解释道:“你嘴唇上有水。”
精灵始终把舒衍宁当成孩子看待,习惯了彼此的亲昵,这时候居然敏锐的察觉到舒衍宁收回手的动作不太自然,他一瘪嘴,“你是不是因为我偷吃糖就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舒衍宁正心神不宁,回答的不太坚定。
“你就是不喜欢我了!”精灵这可着急了,从床上爬起来扑进舒衍宁的怀里,搂住他的脖子就撒娇“我错了,我晚上再也不吃糖了,你不要生气。”
舒衍宁拽了拽他的手没拽开,目光躲闪的说:“我不生气了,你该回去睡觉了,明天学校要考试的。”
一提考试,精灵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啊啊啊,为什么啊,我不想考试。废柴精灵觉得自己又快报废了,可他还是没有松开舒衍宁,反而用脸蹭着他的脖子说:“我要跟你一起睡,不然我会失眠的。”
“我……”舒衍宁准备拒绝他。
“啊啊啊,求你了求你了。”精灵搂他搂的更紧,大有打死不撒手的架势。
“那好吧。”
这天夜里,舒衍宁失眠了,他听着身旁人平稳的呼吸,那个危险的念头又闪过。
好像亲亲他。
他捂住自己跳动加快的心脏,微微叹了口气,然后侧过身动作轻柔的把精灵揽在了怀里。
……
精灵坐在考场中,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他敲了敲自己的指甲盖,突然一个半透明的小东西从里面钻出来,这是他从索贝尔那里分来的魔法,只有一次试用机会。
他低下头冲着那个小东西使了个眼色,那东西哼唧着从课桌上跳下去,顺着走廊找到了舒衍宁的座位,然后费了半天功夫终于爬上舒衍宁的桌子,把他的答案浏览了一番。正巧舒衍宁答题快,不多久就做到了最后一道,那小东西紧紧盯着他手里的笔,直到他放下了笔,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又哼唧着赶回精灵那里。
精灵把那小东西看到的答案誊到了自己的试卷上,也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这次不会考零蛋了。
结果事实证明,精灵的智商真的不适合在人类世界生活,他居然把舒衍宁的名字都誊抄上去了……
所以舒衍宁和乔方淮一时间成了学校里的大红人,在两次谈话训导之后,二人都被留校察看了,身上还背了一个学期的课外劳动。
“舒衍宁,我错了,你别不理我。”精灵握着室内篮球场的大拖把凑到舒衍宁身边说。
这是今天第八次道歉了,可是舒衍宁还是不愿意搭理自己。
其实舒衍宁生气不是因为精灵害自己陪他一起挨罚,而是精灵居然用魔法抄袭,他们两个站在办公室面对老师“你们是通过什么工具作弊”的质问时,他真的好害怕精灵的身份被别人发现,如果真的被发现了,也许他就要离开自己了。
他怎么能离开自己。
“舒衍宁,我真的知道错了。”
“不!你不知道!”舒衍宁终于忍不住了,一扔拖把,冲着精灵怒喊道。
拖把掉在地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在寂静的篮球馆里显得格外吓人。
舒衍宁是第一次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对待精灵,精灵被他吼得呆在原地,不一会儿就眼泪汪汪了。
“你知不知道人类世界是没有魔法的,你知不知道如果他们发现了会怎么对待你!”舒衍宁自从精灵回来后从没有正面提起过精灵的身份,他大概猜到精灵不能透露身份,可是这一刻,愤怒控制住了他。
精灵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他伸出手像是想找一个怀抱安慰自己,可是舒衍宁这次没有抱他。
“舒衍宁……”精灵固执的不愿意收回手,然后用哭腔叫了舒衍宁一声。
舒衍宁终于一把把他搂进怀里,“乔方淮,不要再这样了,我求你!”
“我保证,我保证再也不这样了。”精灵像是找回了温暖,万分认真的保证到。
舒衍宁,不要害怕失去我,我真的真的会永远陪着你的。
……
抄袭风波以后,精灵乖巧了一段时间,可是慢慢的夜里吃糖的习惯又跑出来了,这次见识了舒衍宁生气的模样后,他更加小心翼翼。
幸运的是舒衍宁没有发现,不幸的是……精灵又牙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