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夫人正卧在软床里对着话筒说话, 婉转的女声裹着无限的媚意, 见到江伏进来后, 她朝他妩媚的眨了眨眼, 却也毫不耽误的又对着话筒嗔怪的笑了几声, 呢喃着吐出情人般的言语。
她穿着一身曙红色的旗袍, 因卧着的姿势显出凹凸有致的身材,从大腿侧叉开的下摆露出光滑雪白的双腿,黑色的丝袜镶着漂亮的蕾丝边,再往下是涂着大红指甲的玉脚,曼妙生姿。
江伏安静的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自顾自的坐在屋子里铺着细垫的椅子上,捏着一点烟卷咬在了嘴里。
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外面套了件流行的条纹马甲,黑色的裤子踩在长筒靴里,衬的双腿修长,浑身冒出来的单纯无害像极了不谙世事的大学生。
玉兰夫人对着话筒又说了几分钟才挂断,她也没起身,依然卧着朝江伏嗔笑,美目含情。
“二爷真是稀客,终于舍得来我这里了。”
江伏咬着烟卷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胭脂盒放到了手边的桌子上,温柔的笑了。
“昨儿上街见到一好看的东西,想着比较适合你,就给你带来了。礼轻了些,夫人可别见怪。”
玉兰夫人这才起身,雪白的玉脚钻进红色根鞋里,光明正大的色彩充满了暧昧的挑/逗,她幽怨的看了眼依然含笑的江伏,摇曳生姿的走到了桌前,没骨头似的用手肘撑着身子,然后拿起了胭脂盒。
十样锦的背影里画着风情的女人,那一抹艳色的红格外吸引人。
玉兰夫人掀开盒盖,用指腹碾了一点猩红的脂粉,轻佻的点在了江伏的唇上。
江伏懒洋洋的抬眼看她,白腻的面孔上乌黑的眼眸清澈剔透,那唇上一抹鲜艳的红泛着动人心魄的烈烈美感,刹那间便将人的整颗心都攥紧了。
玉兰夫人妩媚的一笑,赞叹声里裹着轻微的妒意。
“我记得上次见二爷还是三年前,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二爷竟好似从没变过,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姑娘都美。”
拿北城里赫赫有名的二爷同姑娘家比较,显然玉兰夫人是胆子大的很。
但江伏也没生气,只是顺势勾住她的手腕,将窈窕的女人伸手揽在了自己怀里。
微微垂下的眼角泄出潋滟的风情,宛如森林深处的宝藏被悄悄打开了一寸缝隙,那无上的光彩令人目眩神迷。
他微微一笑,脸颊边的酒窝甜美的如同熏熏的浓酒,诱着人一头栽下。
玉兰夫人呼吸一窒,竟有种自惭形秽的卑劣感,她拨了拨耳后的头发,玉臂轻揽过江伏的脖颈,悬在江伏的耳边笑吟吟道。
“我这说的可是实话,二爷莫要生气啊。”
话音未落,她的话已骤然顿住,惊愕的目光从江伏耳垂上的咬痕一直滑向他微微露出一片白腻的后颈上。
那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吻痕,又深又重,毫不掩饰的宣告着所有权。
甚至在恍恍惚惚间,玉兰夫人还能闻到江伏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味,似乎是来之前刚洗过澡,那清爽的干净里还裹着几丝意犹未尽的陌生气息。
那强势的侵入像是将他的里里外外都彻底留下了专属的痕迹,更像是对心怀不轨的外人直白的警告。
玉兰夫人的神色微变,腰身却被二爷的手贴住,那修长的手宛如无形的游蛇向上攀去,然后一点冷锐的质感抵住了玉兰夫人的后背。
江伏的笑意未消,被灯光落下璀璨的乌黑眼眸凝视着玉兰夫人的时候,让她会生出被深深爱着的错觉。
形状优美的唇瓣吐出的话语甜蜜又无情。
“我向来不对女人动手,玉兰夫人,你很有幸会成为第一个。”
玉兰夫人的脸上闪过刹那间的慌乱,随即又镇定了下来,她旁若无人的用涂着蔻丹的指甲抵住江伏的唇,吃吃的笑声里满是遗憾。
“二爷,您可真是件宝贝,我都不想放您走了。可是实在对不住,觊觎您的人太多了,我不加入的话真怕什么都得不到,二爷您就谅解谅解我这个辛苦存活的女人吧。”
江伏抬眼看向他,还未张开嘴便顿觉眼前一阵发黑,玉兰夫人妩媚的面孔变成了许多重影,再然后就陷入一片漆黑。
玉兰夫人弹了弹指甲,缝里藏着的迷药无声无息的掉在空中化成烟尘。
她颇为可惜的摸了一把江伏滑腻的侧脸,然后走向里面的一扇墙壁,轻轻敲了敲。
那墙壁从里面被人推开,走出来两位穿着旗袍的年轻歌女。
玉兰夫人吩咐道。
“把人送出去把,小心点。”
歌女应了一声,然后默契的将昏迷的江伏的手臂搭在肩上,扶着他走进了墙壁后面的暗道里。
等人消失后,墙壁天衣无缝的慢慢合上了。
俱乐部外的黑色汽车上是元辰提前安排好的手下,不动声色的守在门口窥视着异动。
夜色渐深,北城的繁荣依然盛盛,从俱乐部里走出来一群穿着旗袍裹着披肩的歌女们,她们笑嘻嘻的推推搡搡着,结伴往不远处的平民巷里走。
这是每晚的轮班点,舞女们画着浓妆,曼妙的旗袍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蕾丝长袜缠着雪白的大腿,走在哪里都能轻易吸引众人的视线。
汽车上的几个手下也不约而同的朝她们看了过去,愣愣的看呆了。
副驾驶座上的是元辰的心腹,他牢记这次监视的任务,沉着脸出声提醒其他分神的人。
“都给我看紧门口!”
其他人如梦惊醒的连忙移开视线,年轻的面庞都不禁有些泛红。
心腹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手下,才冷冷的收回了目光,继续紧紧盯着俱乐部门口。
余光掠过前方街道遥遥远去的舞女们,路边的灯光将她们身上五颜六色的旗袍映的格外动人,其中一位穿着孔雀绿旗袍的舞女尤为出众,她的身量比其他舞女高了些,肩膀似乎也宽了些,但纤细的背影依然极为亮眼。
披肩将她的头裹了起来,被风扬起的间隙露出黑色的头发,与浓重的暗色融为一体,让人难以辨认。
她像是喝醉了一样,随着其她舞女笑壤的推搡被晃的身体左右摆动,脚步也有些混乱。
左右两旁的舞女亲密的挽着她的手臂不停说着话,模样熟稔又自然。
心腹的心里闪过一丝奇怪的异样,他想要再细细看一眼时,那群舞女已经穿过马路,被横行的车辆挡住了影影绰绰的身影。
心腹迟疑了一秒,正犹疑着是否要下车时,忽然听到后座的手下紧张的大喊。
“快看街对面!”
心腹眼皮猛地一跳,他迅速看向街对面,是那群被赶出北城的新贵之一。
元辰说过,看到任何不该出现的人都要盯紧了。
心腹当机立断收回方才的怀疑,沉声吩咐他们。
“追过去!”
后座的手下飞快开门追了过去,心腹继续盯着俱乐部的门口,但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安,他焦灼的等了十分钟后,终于忍不住说。
“你们继续盯着,我上楼看一看二爷的情况。”
走到高层的房间时,二爷的保镖仍然忠心耿耿的等在门口。
心腹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们一眼,那两人都轻轻摇了摇头,示意里面没有任何异样。
心腹沉思了片刻,敲了敲门。
片刻后,玉兰夫人打开了门,面露不悦道。
“我与二爷还未谈完,你们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门口露出的缝隙能看到屋子里的半截沙发,背对着心腹的人头发乌黑,后颈白皙,他正懒洋洋的摇晃着高脚杯,昏暗的灯光里,他安静的模样的确就是二爷。
心腹心里的顾虑顿时打消了,他歉意的朝玉兰夫人躬了躬身。
“抱歉,打扰您了。”
玉兰夫人轻哼了一声,将门重重的关上了。
她托着手臂走向沙发椅,倚在边儿上低声道。
“居然真能将他们骗了过去。”
沙发椅上的人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白净的脸,他淡淡笑了笑,说。
“毕竟也在戏台上扮过那么多人物了,况且他们又不敢真的仔细打量二爷,我不过是拙劣的侥幸蒙混过去罢了。”
他垂下头,掌心里把玩着玉兰夫人遗落在桌上的胭脂盒,如同偶然捡到了爱不释手的宝物。
他轻轻的开口问。
“这胭脂盒能送我吗?”
玉兰夫人扫到他手上的胭脂盒时一顿,答应了,没过几秒又叹了口气。
“岳少爷,你这次非要淌这片浑水,倘若我们扳不倒二爷,那你或许再也没机会上台唱戏了。”
“不碍事的。”
岳露回答的很快,他只是专心致志的看着胭脂盒,目光温柔又痴迷,如同透过这一个那人触碰过的小东西就能离那人更近一步。
“我只是不想看到他被任何人拥有,他是属于我们的二爷。”
第56章 民国纪事12
江伏昏昏沉沉的醒来, 被明亮的光线刺的又紧紧闭上了眼, 缓神之际已经有人急切的摸向了他的脸。
江伏睁开眼, 看到的是一脸沉迷的杜岐。
相比起那时斯文儒雅的意气模样,眼前的杜岐已经落魄了许多,连衣服都泛着磨损的毛边, 少了平日里挑三拣四的精细,眉眼里的虚伪已经彻底转变成了阴郁的恶意。
他见江伏醒来,忍不住得意的笑道。
“您还是落到了我手里,二爷。”
江伏扫了房间一眼, 这里已经不是玉兰夫人的地方了,封闭的房间透着些寒酸的简陋,想必这就是杜岐如今走投无路的境地了吧。
而视线无意掠过自己的衣服时, 他怔了怔。
紧紧盯着他神色的杜岐似乎已经等待看他这时的反应许久, 兴奋的声音里溢出浓浓的恶意, 脸上流露的迷恋裹着令人作呕的贪婪欲念。
他的呼吸骤然浊重了许多,仿佛已然不能再承受过多的刺激,但这浮想联翩的一幕便能让他的心跳几乎冲出了胸膛。
江伏垂着眸一言不发,浓密的睫毛在白腻的眼睑下落下一层浅浅的阴影,他的唇被故意涂上了一层榴色的红,没有那些舞女的风尘气,却比她们美的愈加惊心动魄。
他紧紧抿着唇, 透出几分无助的荏弱。
孔雀绿的旗袍贴身的勾勒出他柔韧的腰身与颀长的身形, 针脚细密, 质地精良。
安安静静的人如无尽深海里礁石上独坐的美丽塞壬, 用她碧色的眼眸投来一个漫不经心的撇眸,便能引得无数水手主动跳下水耗尽所有生命向她忘情的游过去,只为了触摸到那一点点未尽的余光。
也像是缠缠绕绕的浓密海藻,让人只触到那一抹心惊的鬼魅便放弃了终生挣脱的念头。
杜岐在第一次见到江伏的时候,就深深的陷进去了。
身份那么高,权势那么大的二爷原来是个精美漂亮的青年,杜岐包过不少兔爷,但从没遇见这种顿时就能让他生出极强征服欲的人。
让人想把那么漂亮的人狠狠弄哭,再用力踩碎。
杜岐为此努力了整整四年,他在北城的根基太弱,便联合其他野心勃勃的新贵一起将北城的势力一寸寸夺过来,直到将江伏逼得毫无退路。
他原本想在江伏绝望无助的时刻再出现拯救他,他甚至无数次暗自猜测那时的江伏会对他感激涕零,还是为了存活而不甘心的委身于自己。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会突然出现一个元辰将江伏硬生生抢了过去。
而江伏似乎也心甘情愿。
旧仇新恨涌上心头,烧的杜岐将所有理智都抛之脑后,他用力抓紧了江伏修长白腻的大腿,将黑色的蕾丝长袜一点点扯破了,阴沉的目光流露出肆无忌惮的狰狞。
“二爷,您求求我,我就对您温柔一点。”
精致的旗袍从高处便开叉的设计让江伏微微缩了缩脚,他迎着杜岐逼迫的目光,忽然开口问。
“周家人在哪里?”
杜岐没料到在这样受制的情况下,江伏居然会问他风马牛不相关的问题。
刹那间的绮念都烟消云散,他下意识回答道。
“周家人不在北城,他们在南边的海...”
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套出了话,杜岐的脸色骤变,他愠怒的一把揪住江伏的领口,冷笑一声道。
“二爷真是爱操心,居然还有心帮周枝。”
江伏掀起眼皮看着他,敏锐的立即说。
“你知道他家的事。”
杜岐这下警惕的没再回答,他的力气太粗鲁,江伏身上的旗袍襟口的扣子崩掉了两颗,泄出一小片耀眼的白。
只是那白,却是已经被弄脏了的。
杜岐瞳孔骤缩,犹如陡然间被刺激到了一样,他猛地起身去一旁的桌子上拿早就准备好的水杯,疾步走过来捏着江伏的下巴就往他的嘴里灌。
猝不及防吸进的水泛着古怪的甜腻,江伏心生警觉,挣扎着偏过头躲避。
但杜岐像是发了疯一样硬逼着他喝完整杯水,江伏被呛得侧身伏在床上咳嗽不止,喉咙被甜腻滚的很涩,像是被一整块蜂蜜堵住了。
杜岐用力将水杯摔在地上,碎裂的清脆响声与江伏脆弱的咳嗽声交叠在一起,缠出莫名的奇异快意。
江伏被呛出了生理性的眼泪,他的下巴被杜岐捏出了青红的痕迹,宛如精美矜贵的玉白瓷器被人泼上了洗不尽的墨。
杜岐拽着他的头发,发狠的声音里溢出极致的痛快。
“二爷,您就在这里自己好好享受享受,您猜我回来后,您会不会主动求我摸您?”
江伏的眉头微微皱起,仿佛正在忍受着某种战栗的剧烈痛苦。
他冷淡的看着杜岐,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
“滚。”
兴许是笃定了江伏已经沦为任人宰割的玩物,杜岐倒是没再为难他,又撂下几句狠话就匆匆的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