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知道自己是劝不动的。
周佳摇摇头走到阳台,看着戴着耳机正在听歌的白霖,“你不去管管他?”
白霖没有回头,看着远处的小孩子在打闹,装作没听见,周佳有些生气的拉过白霖,“喂!你们到底怎么了?!”
白霖没了办法,拿耳机摘了下来,“我不是不想管他,可是是他心里已经没有了我,他不会听我的。”
周佳:“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啊!”
在室内的陈小言听见了这话手一顿,游戏里的人就已经game over了。
是啊……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啊……
他楞楞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放下了手柄站了起来,简单的披了个外套就轻声走出了门,留两人在阳台还在争执。
就算只是简单的友情,十年也该淡了,争执不休让三个人都觉得疲惫,只是太对不起周佳了,总让她为自己和白霖的事情费心。
他游荡在车水马龙间,过几天就要比赛了,尽管如此,他也一定要拿到冠军,因为现在只有这些是他的全部了。
他坐在公园的长椅看着三个孩子正在铲着小沙丘,仰着头看着天空,明亮的天空在他眼里好像格外的有些碍眼。
突然有人遮挡住阳光照射,他低头就见到一个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的人,但那个人一直直勾勾的看过来,脸色有些奇怪。
“你好,有事吗?”
那个人突然笑了一下,让陈小言觉得更加奇怪了,仔细看才发现这个人穿得有些破旧,但是看得出来有细心的将自己整理干净。
陈小言不想和陌生人有多的交际,正准备离开就被拉住了,一种厌恶感由心而生,抽回手,“别碰我!”
陌生男人冷笑一声,“陈小言,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的覃老师啊。”
覃老师……
陈小言眼睛突然睁大,这个人是覃老师,他来找自己做什么?为什么要回来找自己,他明明是不想记得那段回忆的啊!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
他内心的恐惧已经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他逃跑了,他回到家看到没有人跟来,急速跳动的心脏让全身有些失力的瘫倒在地,将自己的头埋在膝盖间。
就听见周佳的惊呼,“小言,你去哪里了突然不见了你知道我们有多着急吗!”
“小言你没事吧?你怎么了?”白霖也感知到了陈小言的不对劲,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这样了,这样的无助脆弱。
白霖想伸手去拉陈小言起来,却被躲开了。
陈小言:“别碰我。”
白霖收回手,虽然明明知道现在不应该发火,还是忍不住把自己心中想说的话说出来,“陈小言,说真的,我真是受够了!你每次都这样有意思吗?问你什么你都不说,每次我都要猜,你知道我这样有多累吗?!”
周佳:“白霖你别说了!”
陈小言身体一僵,不敢抬头看白霖现在的表情。
白霖:“妈蛋,谁爱管谁管,老子不管了!”
周佳:“你别这样,小言他……”
白霖说完就带着怒气回到自己的房间,周佳也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她在陈小言身边缓缓坐下。
周佳:“小言,你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和我说,我们都会帮你的。”
陈小言:“我今天遇见覃老师了……”
周佳也被这个遥远而又熟悉的名字吓了一跳,难道是来报复他们的
周佳担心的问,“他没对你做什么吧!没受伤吧?”
陈小言声音闷闷的,“没有。”
周佳:“我知道你很想赢这场比赛,你一定不能受他的影响,他不敢对我们做什么的!”
“嗯。”
陈小言觉得好像真的是自己错了,他总觉得白霖现在对他不耐烦是因为早就厌倦他了,听到白霖那样说,心里反而轻松不少,原来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吗?
周佳:“晚点和白霖去道个歉吧,他真的很担心你,你不见了他比谁都着急。”
陈小言:“嗯。”
晚饭的时候白霖就出了门到了晚上11点都还没回来,周佳也回去了,留陈小言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着白霖回来,陈小言很害怕一个人,他缩在角落抱着枕头。
已经熬了几天的夜打游戏,陈小言的眼睛已经支撑不开了,在沙发上不知道不觉的睡着了。
大约在凌晨两点左右,白霖回来了,他一打开灯就看见已经睡着的陈小言,看着陈小言自我保护的姿势,忍不住心疼,今天再怎么就没沉住气说了那些话,走上前将陈小言抱回房间。
陈小言迷迷糊糊感受到了白霖的体温,身上带着淡淡的酒精味,他强撑着一点意识眼睛都睁不开,手死死的抓着白霖的衣领,“白霖,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不要不喜欢我,我以后什么都和你说,你别不要我……”
还是没有说完,就被睡意吞没。
白霖见到这样的陈小言更加心疼了,将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轻轻的在他头上盖上一个吻,“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陈小言像是听见了这句话,安稳的解开皱起的眉头。
第二天,白霖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照常的与陈小言一起训练生活,不知不觉中即将迎来new F的初赛。
☆、2008(2)
初赛的场地并不大,大约一个100多平方的大厅,大厅里坐着三队的粉丝因为两队的激烈竞争而热血沸腾,大都因为因为TS战队的存在。
虽然大家都知道比赛毫无悬念的会是TS战队,但还是愿意花钱来看他们两人天衣无缝的配合,与无法匹及的超高操作。
解说:“比赛已经进行了20分钟左右,还只有一人出现失误死亡。”
解说:“现在其他两个小队明显已经开始了结盟,TS战队两个人要对付三个人,他们到底还能不能应对自如呢”
解说:“漂亮,陈小言完美的躲过了三人的偷袭,加上白霖的配合堪称完美。”
陈小言信心十足,对手根本完全没有威胁,冠军早就是囊中之物。
就在这时他忽然心中有不好预感,他发现有人一直盯着他,按道理现在大家都会聚精会神的看着游戏大屏幕,为什么会在看他?
这个视线让他有些坐立难安。
解说:“看来零失误No.one陈小言今天状态不是很好啊!刚刚出现了一点失误,不过还好及时挽救没有让队友淘汰。”
白霖:“小言,你怎么回事”
陈小言:“没事,刚刚手抖了。”
白霖有些怀疑,陈小言对自己的要求很高,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的失误,而且陈小言语气里明显充满了不安。
陈小言还是忍不住在正在安全地带的片刻寻找那个视线的主人,他几乎一瞬间就找到了那个人,他的手一顿。
为什么又是他为什么他这么阴魂不散?为什么要缠着他们不放?
解说:“天啊!这是什么情况?!绝对王者陈小言居然弃权了吗?居然不发起攻击,也不躲避攻击!”
陈小言回过神才发现手中游戏已经结束了。
白霖有些不可思议:“小言,你……”
陈小言也不敢相信:“我……”我居然输了……不可能的,我不可能输的!
解说:“天啊,真是让人难以置信,TS战队双双弃权,初赛都没有通过!”
比赛结束,三个人都沉默不语的坐在客厅。
本以为陈小言会激动,却没想到他意外的平静,“对不起。”
他觉得待在这里有些压抑,还是出去透气吧……那个人不应该出现的。
他口袋里揣着一把水果刀,他知道那个人还会出现,现在不只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白霖和周佳,所有伤害他一个人承担就好了……
走在公园的小路上,果然有人跟了上来,他停了下来,“你来了。”
“呵,看来你是在等我啊,陈同学。”
“嗯。”
小路上没有行人,覃老师将人逼退至角落,开始动手动脚起来,“你长这么大了更加好看了。”
陈小言感觉到这人在自己的脖子上吸吮,眉头一皱,将水果刀毫不犹豫的刺入覃老师的小腹,“去死吧!”
“你……”
陈小言如负释重的松了手,将人随意的丢弃在一旁,沿着月色离开了。
回到家,周佳已经不在了,只剩下白霖,“你去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
白霖突然冲过来掐住陈小言的脖子,“你脖子上这个印子是怎么来的原来是这样,你原来早就想和我分手了,你在外面在就有别人了!游戏也是你故意输的!”
“……”白霖,快放手……不是这样的……
白霖松手将陈小言推开就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
算了……无所谓了……早就该结束了……
——
陈小言好像躺在床上,鼻腔里全是医院才会有的消毒水味,好像是白霖在和谁说话。
“病人有太久没有吃东西,打点葡萄糖就好了,只不过你可能需要带他去看看精神科。”
“他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我不负责这个,不能乱说。”
太好了,白霖他回来了……
——
白霖有些心力憔悴,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明明陈小言的父亲已经将他交于自己照顾的,自己怎么就……
“医生,你说说吧,这是什么意思”
光板上两张脑部透视图,大脑有些区域是红色。
“这块红色的区域是大脑活跃区,按正常来说,人的大脑活跃区不可能只有这么一小块的,看来你朋友的问题很严重,我也要和他的监护人讨论一下治疗计划。”
“是什么问题?你说清楚啊!”
“你朋友他是不是每天都在不停歇的打游戏”
白霖回想一下陈小言的日常,“好像是……”
“像他这种情况是游戏成瘾,游戏成瘾也属于精神病的一种,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找他的监护人来吧。”
“我知道了……”
——
陈小言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就已经全都是不认识的人了,他好像也开始有点记不起自己应该在哪里,周围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算了,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小言,吃药了。”
陈小言把药吃了下去,他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药,不过他感觉到自己记得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你知道吗?他进来前杀过人呢!你要注意一点。”
陈小言看着手里的书,杀人自己以前原来是这样可怕的人吗?难怪会被关到这个小房子里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见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不知道对他做了什么,再醒来就一切都变了。
他带着新的记忆很快乐的生活了很久,只是偶尔走在街上总觉得自己好像少了一些什么。
但他会安慰自己,别胡思乱想了,你不一直都是一个人吗?在寻思什么呢?
——
陈小言从自己的日记里醒来,依旧是在自己的房间,眼前的男人让他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是谁。
难道……
“你是……白霖”
男人笑了,但他可以看见他眼里激动的泪水,“小言,你终于醒了,我等你等了太久了。”
☆、2018
白霖他从小就喜欢漂亮而又精致的东西,人也不例外。
他觉得陈小言就是他心中那个精致的娃娃,可是他活着却又好像死了,说他不是活的却又拥有呼吸,心跳。
其实陈小言的记忆力从来都不是很好,但他不知道这是他故意忘记的,还是他真的记不住。
他总认为陈小言会消耗整天的时间去打游戏是在躲避什么,他不想与自己说话,像是在躲避自己,他也开始厌倦这样的孤寂,听说脑电波的抑郁是会传染的。
后来算是他无理取闹,又或者只是一个发泄口,甚至于他致力于找一个借口,他离开了。
他有些庆幸,他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他有些害怕,那个人会怎么样?他又有些后悔,因为他不确定这样做是不是对的。
直到周佳问他,“你还记得吗?那个覃老师。”
他不知道为什么周佳突然提起这个,“记得啊,怎么了?”
周佳:“他死了,你猜猜是谁杀了他”
“是谁?”
周佳:“是小言。”
他有一瞬间的呆滞,转而立马就冷静下来了,“他还好吗?”
周佳:“他不太好,不过你最好别来见他,他好像不太记得我们了,别刺激他了。”
他最后还是去看了陈小言,但没让陈小言看到自己,陈小言很虚弱的躺在床上,难道只从自己一离开就没有好好吃过饭吗?是啊,他从来不会照顾自己的的,因为他只是一个漂亮的娃娃。
他的年纪也不大,弄不懂这些医学上太过于专业的东西,他只知道陈小言生病了,病的很严重,需要去一个特殊的地方治疗,不知道何时会回来,他也不确定等小言回来的时候还会不会记得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他听说陈小言他回来了,不过他的父亲不允许我们在接近他,甚至连他父亲自己都将自己的存在隐去了,为陈小言编制了一个新的身份。
他会偶尔在远处看他,他发现这个陈小言和以前的陈小言真的完全不一样了,他性格开朗,也会和别人耍小脾气,他会哭他会笑,他是鲜活的。
他想如果这样对陈小言来说就是最好的话,那自己不能再拥有他又如何呢?
可是他有一次无意中看见陈小言一个人站在马路上发呆,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人,他的落寞显得格格不入。
他去问了当年的医生,医生说:“忘记过去重新开始这个方法很有效,但是这只是一种逃避现实的方法,治标不治本,过去的痕迹会化作恐惧如影随形,缠绕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