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见我好骗,所以耍我玩吗?”
“不是的师父。”萧黎风捧住覃淮芳的脸,漆黑的竹屋覃淮芳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却能感受到有人用很悲痛的眼神看着他。
萧黎风哑声说:“师父,我没有骗你,我想与你成亲,我想一生一世对你好。”
“但是我现在有事去办,你…你能不能等一等我?”
覃淮芳闷声问:“要等多久?”
“不知道。”
“你——”
覃淮芳狠狠推开萧黎风,冷声道:“想走就走,有多远就滚多远!”
这时候,漆黑的天空突然亮如白昼,紧接着一道紫金色的霹雳从天而降。
咔嚓嚓的巨响接二连三,似乎要把整个天地都撕裂。
狂风怒吼,大雨倾盆,覃淮芳突然发觉事情并非他想的那样简单。
不等他继续去想,萧黎风已经贴上来。
那是一个很缠绵很温柔的吻,萧黎风近乎虔诚的捧着对方的脸。
萧黎风咬了咬覃淮芳的唇角,轻声道:“师父,我走了。”
覃淮芳一把扯住他的袖子。
“听话师父,我去去就回。”
“骗人,你不会回来了。”
萧黎风哑声:“我不骗你,我再也不骗你了。”
说罢,他把覃淮芳关在竹屋,一个人走进暴风雨中。
覃淮芳想要开门出去,却发现这门被施了法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他急匆匆的想去跳窗,但这屋子像是知道他所想。不等他走过去,几扇窗户“咣当咣当”一齐关紧。
风越来越大,闪电一个接着一个,似乎要把天空撕裂。
漆黑的屋子一会黑一会白,覃淮芳心慌的厉害,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突然,一声巨大的惊雷,紧接着是什么东西炸裂。
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震荡,覃淮芳听见一身很小很小的闷哼。
他一瞬间愣住,随后疯狂的砸门,他厉声喊道:“开门,萧黎风你给我开门!”
门外的炸雷接二连三,顺着竹屋的门缝,覃淮芳看见一道一道黑紫色的光疯狂闪现。
凡被那惊雷击打的地方无一不是焦黑一片。
覃淮芳的心瞬间跌落谷底。
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他浑身颤抖,捂住嘴巴却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顺着眼眶流下来。
…
九天玄雷一出,整片镜泽大陆都被蒙上一层淡紫色。
赤练山就在卿山峰脚下,天不亮一大队穿着雪白道服的人匆匆赶来。
原本风景如画的赤练山此刻已经焦黑一片,到处都是巨大的窟窿。
看得出来,昨天晚上这里经历了一场巨大浩劫。
为首的一名弟子沉声道:“九天玄雷千年未曾出现过,不知这次渡劫的是哪位圣人?”
另一位年龄娇小的弟子反驳:“未必就是圣人!古书上曾说,若有人逆天而行,做出穷凶极恶之事,也会招来九天玄雷。”
“你们看!那边有个小竹屋!”
众弟子纷纷看过去,只见一片废墟中竟然立着一个小小竹屋,且那竹屋不歪不偏,整整齐齐,与周围破破烂烂的环境极为不符。
“反常必有妖,各位师兄师弟们小心!”
他们齐刷刷祭出法器,前后左右包围过去,为首的大弟子长剑一挥。
一道淡蓝色的水光闪过,竹屋的门“吱呀”一声,慢悠悠打开。
所有人屏住呼吸,却听为首的那人尖叫一声。
“师…师尊!”
景阳一个箭步冲上去,转头对着后面的弟子焦急喊道:“马上传音给沧澜尊者,快!”
“这是…无情尊者?”有弟子认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白衣男人,表情十分诧异。
“他…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当年神魔大战我亲眼看见他跳下万蛇渊…”
“怎么又出现在赤练山呢?景阳师兄,你不要太感情用事,或许是魔族妖物变化的也说不准…”
“我去你娘的!”景阳一脚把眼前人踢翻,随后从他身上掏出传音符捏碎。
一道金色光线闪现,景阳对着金光喊道:“沧澜师叔!”
“师尊在赤练山,速来!”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冬去春来,卿山峰的积雪刚有些融化,岂料第二天又飘来一阵薄雪。
这雪下的奇怪,停了下,下了又停。
几日下来像一层厚棉被,压得那刚刚冒头的杜鹃又蔫了回去。
但有一处,那花倒是开的热火朝天。
临近正午,从练武场下课回来的弟子们路过时都要仔细看上几眼。
有位女弟子十分心悦,伸手要去折一折探到眼前的梅花,却被同伴一把拉住。
“你不要命了!”同伴皱眉警告:“这是什么地方,你敢去折他的花?”
那女弟子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退后一大步,绕开那些姹紫嫣红的梅花。
三年前,沈沧澜从赤练山抱回濒死的覃淮芳。
这人本该死于神魔大战,如今却又出现,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又是魔界的阴谋?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
那覃淮芳是半魔人,却一直欺骗大家,说他劣迹斑斑也不为过。
这样的人,怎能不提防?
就在众人准备去讨伐时,魔界那边却有人放出话来。
他们说,覃淮芳杀了魔尊,发誓从此与卿山峰势不两立。
紧接着又有传闻道,其实覃淮芳根本不是半魔人。
他当年在神魔大战的所作所为是为了让魔族放松警惕,这才有机会诛杀逆徒。
还有人传言,那覃淮芳练了一门无上秘术,可召唤九天玄雷。
三年前的那个夜晚,镜泽大陆一片幽紫,那就是覃淮芳用来诛杀魔尊的秘术!
各种传言,众说纷纭。
有人信,也有人质疑。
但无论如何,魔族的死是事实,且这件事和覃淮芳有极大的关系。
过程究竟如何他们不太关心,重要的是结果。
不过,召唤九天玄雷的秘术可真是闻所未闻,不少痴迷术法的道修都慕名前往卿山峰。
他们想求覃淮芳指点一二。
今日又有人求见,那人已经在缥缈殿外候了半日,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陆星儿与景阳一起从练武场回来,进门便看见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站在殿外。
“你什么人?”陆星儿皱眉,心想一定又是来问师父九天玄雷的,真是够烦人的。
“在下麓山游散道人李逍,今日路过卿山峰,特地前来拜见无情尊者。”
那人说话模样恭恭敬敬的,并不像之前几个那般趾高气昂,陆星儿22"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人渣21" > 上一页 24 页, 的脾气消了几分。
景阳看了李逍一眼,沉声道:“我师尊不见客,你走吧。”
李逍急忙回道:“恳请道友通报一声,若尊者真的不愿相见,我再走也不迟。”
陆星儿与景阳对视几秒,随后陆星儿道:“那你且等着吧。”
说罢,陆星儿和景阳一前一后去了偏殿,殿外又剩下李逍一个人。
几个时辰后,天上又开始飘雪花,李逍像个木头人似的站在外面,没一会他的眉毛头上也覆上了雪。
他有功法护身,无所谓冷热,只是一直站着确实无聊。
唯一能解闷的,便是近处一片嫣红妖娆的梅景。他在外云游多年,去过很多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却第一次见着开的这样灿烂耀眼的梅花。
李逍看入了迷,突然觉得有东西在他脚下蹭,低头看原来是一直白兔。
那白兔几乎与雪融为一体,若不是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真是不好分辨。
李逍心生怜爱之心,弯腰将其抱起,他用手摸了摸兔子的后背,柔软的不像话。
这时候有人从殿内走出来,一身雪白的衣服,漆黑的眼睛冷冰冰的看着他。
李逍被他看的浑身紧绷,待过了好一会才发现,那人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怀里的兔子。
李逍福至心灵,赶紧走过去双手奉上。
那人不客气的接过,小兔后腿一蹬,一下子跳上那人肩膀。
李逍忍不住偷看了好几眼。
他想,若是眼前这人是个女的,一定可以用月宫仙子来形容了。
“你找我什么事?”
李逍表情诧异:“您就是覃仙尊?”
覃淮芳冷着脸点头。
李逍急忙做了个揖:“在下麓山游散道人李逍,今日特地拜会覃仙尊!”
“你是想问我九天玄雷的事情?”
“呃…确实想问一问的…”
“我不会,你走吧。”
李逍表情呆滞,想不到这无情尊者人如其名…
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啊!
覃淮芳瞥了一眼李逍,随后径直走进殿内。
他把兔子放在软垫子上,皱眉训斥道:“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不要乱跑!”
“你若总是这样不听话,我就不再养着你了。”
小兔子扑通一声跳下来,蹦蹦跳跳蹭到覃淮芳的脚面上,讨好的蹭。
覃淮芳虚虚踢了一脚,那小兔子马上四脚朝天躺在地上。
这又蠢又笨的样子,把覃淮芳逗笑了。
没多久,有人轻轻敲门,覃淮芳以为又是李逍。
他皱眉开门,却发现是是位老朋友。
“你胆子倒是大,敢独自来卿山峰。”
“呵,你当我愿意来,一群臭道士聚集的地方,我看着就恶心。”
火羽姬一个闪身溜进殿内,然后把大门紧紧关上。
“什么事?”覃淮芳表情不耐烦。
火羽姬拿出一柄长剑还有一个小锦囊:“这是他让我给你的。”
“不要。”
“你不要也得要。”
覃淮芳冷着脸:“你替我转告他,从前是我失忆,所以才让他哄得团团转。”
“但现在不一样,我所有事情记得清清楚楚,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火羽姬把那两样东西摔在地上,她气急败坏道:“你以为你的记忆是怎么恢复的,你以为你的血咒是怎么解除的,若不是我们魔尊,你早就死了!”
“你这人简直没有良心!”
覃淮芳怒极反笑:“我为何碎丹?我为何中血咒?这些事情他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我没良心?那他呢?”
“你去问问他,他的心呢,是不是被狗吃了!”
火羽姬哑口无言,憋了好久才道了一句:“他…他已经很用力的弥补了,你就不能原谅他吗?”
覃淮芳没有回答他,只给她一声及其短促的冷笑,带着浓浓的嘲讽。
火羽姬心生悲凉,声音微哑:“他很想你,他说你在等他。”
“他很想亲自过来与你说话,但是他动不了,他现在每天都在很痛苦的挣扎,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或许,你一去,他很快就好了呢?”
覃淮芳抱起兔子走到窗前,过了半响才淡淡开口。
“你走吧,以后别再来。”
“你当真这样心狠?”
“我和他已经两不相欠。”
火羽姬恨恨看了覃淮芳一眼,随后踢开门,怒气冲冲的离开。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覃淮芳最近常常做梦。
梦里他躺在医院,身边总有大夫护士走来走去。
梦境最清醒时,是刚回卿山峰那一年。因为他身体虚弱,所以常常陷入昏迷。
但每当他昏迷,梦中他的却是清醒的。
渐渐的,覃淮芳有了一个猜测。
若是他在这个世界死了,那是不是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他想试一试,但是却一直没下定决心。
今日,火羽姬又送来这两样东西。
覃淮芳捡起地上的剑和锦囊。
剑是被修复好的寒霜剑,锦囊…
覃淮芳拆开,一团红色线在里面,还有一块被红线缠着的玉佩。
“无聊!”覃淮芳把玉佩扔到一边。
覃淮芳在屋里坐了一会,随后拿起寒霜剑走出大殿。景阳与陆星儿在殿外扫雪,见覃淮芳持剑便知道他要远行。
“师父要去哪里?”
“幽冥界。”
景阳诧异:“师尊去幽冥界所谓何事?”
覃淮芳道:“我有事情要去确认。”
他失忆时曾经与萧黎风来过一次,不用寻路直接御剑飞了过去。
穿越往生河水,走过阿鼻地狱,覃淮芳一路面不改色,最后停在轮回石壁。
阎君守在那里,看见覃淮芳粲然一笑:“我就知道你会来。”
“我想来看看我的因果。”
“其实我也想看看你的因果。”
“那是你的轮回壁,你随时都能看。”
“可那是你的因果,你总能看见我看不见的东西。”
覃淮芳径直走上前,对着那石壁抚了抚,轮回壁上顷刻间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字。
“呀,果然生效了呢!”阎君语气惊讶:“不亏是魔尊,竟然可以改天命。”
“他是如何改的?”覃淮芳皱眉。
阎君勾唇一笑:“你自己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若想逆天改命,需施法者献祭自己一半灵魂。
成功,改命者百世无忧;失败,施法者必死无疑。
且无论成功与否,施法者必遭天谴。
覃淮芳在这个世界本来没有命数,如今却平白得个长长久久。
他心情复杂,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他闭上眼,脑中出现两个画面。
一个是躺在病床奄奄一息的他。
一个是在竹屋里,听着惊雷痛哭流涕的他。
这百世无忧是萧黎风用命换来的,他该如何去选?
覃淮芳拔出寒霜,冷着脸狠狠劈向远处。
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
阎君看了一眼覃淮芳缓缓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我曾告诫他,死就是生。”
“可他执意用他命换你命,用灵魂之血硬生生为你写下一篇因果。”
“古人称马腿绑缚为羁,牛角捆绑为绊,你们两人的命运就像这两个字,被绳索紧紧缠在一起,此生此世都挣脱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