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烧的陶颜色釉面都很漂亮,如果是这样的水平,他完全可以烧一窑陶器饰品啊!
说干就干,不过得找一个合作者,一来他不会看窑火,不懂什么样的胚可以进窑,二来虽然一个窑不太大,可架不住自己做的物件小,得多少才能装得满!
去二叔那里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苏林多却不太赞同,能行吗?是不是在瞎耽误功夫?再有不足十天就要出发,现在时间也不太多。
“二叔你也见了今天的陶多漂亮,做成簪子珠子肯定好看。”
“好看也没啥用,陶是用的。”苏林多不相信有人会要。
“不用很多,我们只做点小件试试水,就算换不了什么也就是废点儿泥和柴。”苏迹最后劝道,再不行他就自己硬着头皮上。
二婶秦氏听了半天直接拍板:“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给看着窑火就行,剩下的我们自己干。阿达,走,跟我把家里的淘好的泥搬出了。”
“好嘞!二婶威武!”苏迹乐了。
但是这个活太细致了,捏个花刻个叶子什么的,他十个手指就跟会打架一样,捏出来的惨不忍睹,比小丫头苏苏都不如。
最后是他阿母跟二婶的主力,其他几个打下手,至于苏迹,就负责说出想法。
簪子坠子珠子镯子平安牌,小猫小狗小兔子蝴蝶结,带花的,竹节的,点叶的,云纹的,几何的,月牙的,圆形的,能想的都想了。
他想往上上点颜色,可又不知道陶瓷釉是怎么个上色原理,只能先放弃。
女人大概天生就有对美的理解,行动能力超强,他把简单的图案在地上划拉出来,她们就能给他做出来,比他画的美十倍!
桃花簪,梅花簪,更多的是不知名的花朵,他见都没见过,她们的审美跟现在人又有些不同,她们喜欢大朵的花式,他所说的小朵堆排只做了没几个,其他都是单花大朵或者双花小朵
。他还让全都扎上小孔,到时可以串上珠子当步摇卖。
还没有烧制,两个妈妈级的女人已经喜欢的嬉笑眉开。
两天的时间,屋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泥饰品,苏迹看大家玩泥巴手痒痒的不行,自己动手做几个平安牌,压得薄薄的泥片一指宽三指长,上面用细细的骨针刻着平安两个字,顶头跟下尾各自划了两条横杠,简单的很。
等陶胚晾干,一个一个在窑里排好,用泥封窑。
烧窑是男人是事,还是苏林多点火,祝词依旧,苏迹还是站着,听着祝词身上依然舒服,却没有上次强烈。
他想震撼的事果然只有一次。
他和二叔轮流给窑里添柴,温度一直保持在一个非常高的范围,一直烧了一天一夜。
希望能出来漂亮的陶瓷。
家里的盐全靠它了。
☆、平安牌
每年的春秋两季换盐都是部落里的大事,家家户户都在忙活,他们不仅仅要准备换盐的物件,比如陶器兽皮,还有打磨成器的骨制品,还要准备一行人路上的食物。
他们部落五百多号人,往上数几代也就是十几家支生出来,每一大家子出一两个人,组成二三十人的队伍,走一个来回就得差不多一个月。
苏迹准备跟着一起去,阿母这次倒是没有阻止,很积极的给他准备食物,也没有准备太多,主要还是靠他们边走边猎。对于换盐队来说,吃饱并不困难,可是肉吃多了也不是那么舒服的事,所以还要准备些干粮。
于氏跟往常一样用黍给他烙饼,干得都咬不动,必须用水泡才行。这样不容易坏,也能多吃些日子。
在等窑温降下了的时候,苏迹还是找了个机会上了趟山,打了一堆肉还摘了不少蘑菇,他得让家里吃饱饭,吃好饭。
这次没敢往林子深处走,也没有再遇到美人,说不上是不是有点儿失落。
其实他觉得最近还是不见的好,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他怕自己只是叶公好龙,还是先消化消化吧。
等他从山上下来,窑里的的温度也降了下来,两家人都等在窑前,兴奋不安的等待他们的制作成果。
垒在窑口的石头一块块的取下来,里面的东西一点点的露出了,直到窑口全部裸露出来。一缕斜阳照射在窑口,淡淡的青色流光散过,润泽细腻。
于氏睁大眼不敢相信,激动的拉着苏迹的胳膊:“这个,真是我做的?”
苏迹呆呆的点头:“阿母,就是我们做的。”他也看完全没有料到效果能这么好。
秦氏已经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好,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只褚红的大朵桃花簪痴迷的抚摸,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陶器,喜欢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苏林多克制着自己的激动,从窑里一件一件把东西取出来,手有点颤抖,他尽量拿稳当,放在预先准备好的麻布上。
从来没什么审美的他突然看这个麻布很不顺眼,这些东西应该安置在漂亮的匣子里,而不是破布一包了事。
几个小的看直了眼,在他们不长的生命里,最漂亮的东西就是山上开的花,可是这些比花还多了别的东西,他们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好看。
一共一百三十三件稍大的饰品,珠子另有一大堆。
苏迹仔细看这些东西,器型漂亮略带夸张,触手非常润泽,很接近他在现代看到的瓷器,颜色大多是褚红,褐色,和黑色,但每一个都有自己独有的色彩,褐色梅花簪上多两点黑斑,像极了花芯吐露,黑色的竹叶簪在叶尖的地方偏偏带了一抹淡淡的红,就像不小心染了胭脂,褚红的镯子隐约白丝浮绕,如雾似云。
漂亮,非常漂亮,他相信这些东西绝对能从女人手里套出钱!
当然,最漂亮的已经被他收进了怀了。
你难以相信,颜色最漂亮的竟然是他亲手做的平安牌。一水的天青色,或轻或重,有的勾白,有的流碧,有的点墨,有的带丹,总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的地方。
这应该是窑变吧?
反正他也不太懂这些东西。
大概值钱?
不过他准备送给家人,他的家乡有给亲人求平安牌的习俗,不论大人孩子人人都有,小时候一直希望有个人能送他一个,可最终还是没有,现在换他送给家人也不错。
“这么好的东西放这里糟蹋了。”苏林多抱着手里的麻布包,没忍住叹了一句。
苏迹揉揉僵了的手指:“是得有个好包装,现在姑且这样吧。”
档次都是包装出来的,这点世人都懂。
第二天又是一天忙碌,珠子穿成手串什么的不用他操心,他自己把兽皮裁剪成细细的小条,然后再搓成绳子,把平安牌一个个穿起来,打成结挂在脖子上刚刚好。
送给阿母的是一个上半边带着黄色的牌子,于氏在儿子怂恿下戴上时难得脸上有几分羞涩,看着儿子的眼神又是欣慰又是感叹。
给二弟苏丰的是一个有碧色纹路的,小丫头苏苏是带橘色的。
“大哥,你是什么样的?”苏苏兴奋的问。
他一愣,忘了给自己挑一个,随手拿起一个勾白的说:“这个,好看吗?”
苏苏重重的点头,“好看!”
手里还剩下三个牌子,他寻思着是不是包装包装卖个好价钱。
“你上山没有找我。”苏麻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迹下意识四处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走到了山脚下,四周寂静无声,好像连小虫子都不见了。
那个不知道是人是妖的美人就站在自己两步远的地方,直直的盯着他。
苏迹瞬间觉得自己做错了,上山怎么能不去找他呢?猛的回神又想,我为什么要找你?
“我,不知道去哪儿找你。”在盛世美颜的注视下,他的舌头又开始不听使唤。
男人难得的皱了皱眉,伸手一托,手上凭空多出来一个红色的珠子,手指一弹珠子飞到苏迹手上,在细骨棱棱的手腕上转一圈,稳稳地栓在手腕上。
这是什么意思?圈一块地?
“进山后珠子自会引路。”这样就不会找不到了。
“哦。”苏迹已经麻木,反正他会法术嘛,什么都不稀奇。
“你找我有事?”他试探的问。难道想我了?想到美人因为自己上山没去找他就不高兴了,心里开始小窃喜。
“饿了。”男人说的理所当然。
就知道没那么好的事,估计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伙夫,还不要钱白送饭!还好最近家里食物充足,一顿饭还请得起。
“那去我家?我给你做。”反正家里现在也没人,都在二叔家忙活呢。
男人抬脚就走,好像知道他家在哪一样。
“等等。”他赶忙拦住人:“你换个行头?这样太招眼。”
“难看。”男人皱着眉,满脸的不愿意。
苏迹无语,他也知道不好看,可这不是权宜之计?可是美人的心他也得体谅,谁让他花痴呢,他的花痴病已经无药可救了,他放弃治疗。
突然,他有了主意,“要不然你隐身一下?就我能看得见你那种。”
“可。”男人随手一划,苏迹也没见着什么,美人就说走吧。
苏迹带着隐秘的兴奋往家走,一路上没有一个人发现他身旁的美人,看来他真的使用了游戏里只有男主可见功能。
到家他才觉得家里实在太简陋,虽然于氏已经尽量收拾干净,可还是破。
他正想着怎么安置美人,人家已经自带藤椅坐在了院子里。
大白鹅鹌鹑似的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小羊也安静的卧下,完全没有平日的吵闹。
苏迹看他自己挺自在,也就放下了心,琢磨做点儿什么吃。
上次做了小鸡顿蘑菇,这回就做个跳水兔好了,昨天打回来的兔子还没来得及收拾。
约莫着一只兔子肯定不够他吃,他直接拿了两只兔子去处理。处理干净回来切块,洗净血水,需要腌制一下却发现没有重要的料酒和淀粉。
“有酒吗?”苏迹问紧盯着他做饭的男人。
自然是有,手指一点,酒出现在灶台上。
“有淀粉吗?”
“什么?”男人看着他,明显不知道他在要什么。
看来是没有,不过他有办法。
端了半碗黍米到美人面前,不好意思的说:“你帮忙给弄成粉末行吗?”
男人没有表情的看他一眼,手一握一张,黍米变黍米粉。
“多谢多谢。”苏迹笑嘻嘻的,这个人工太好用了!
然后加水和成面团揉啊揉,把淀粉揉进水里,再把水烧干,顺便把不大的面筋蒸了,总算有了淀粉。
接着用酒淀粉腌了肉,烧开水飞水三分钟,然后开锅上炒。
要不是这几天打了点东西,家里连油都没有,呵呵。
很快香味就出来了,最后出锅时把面筋也切了放进去,不要浪费食物。
把一大盆子兔肉端到矮矮的案几上,正要请他吃饭,一只手却勾住了他锁骨下面因为弯腰掉出来的平安牌。
“这是什么?”他没有见过,被体温暖得温润的触感让他不由的摩挲一下。
苏迹弯着腰,双手撑在案几上,傻眼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盛世美颜,脸上血气上涌,也不知道是热菜熏的还是因为美人手指不经意的碰触。
“嗯?”男人不满的拽了拽手上的牌子。
“啊?”苏迹随着他的动作前倾,脸更红,好像闻到一股非常好闻的气息。
男人松开手,垂下眉眼:“算了。”
苏迹还保持着弯腰前倾的动作,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请原谅他刚才脑子短路,跟断了片儿似的,谁让他到现在还是个快乐的光棍儿,根本没有那么近距离的接触过美人,光顾着心跳了,哪儿还记得男人问什么。
这是个男人,男人!他只有不停的提醒自己才能让发晕的脑子保持最后的清醒。
装作若无其事的起来,掏出怀了剩下的平安牌递到男人面前:“平安牌,我做的。”
男人把三个牌子拿起来看看,手一点,三个三指长的牌子首尾相连攒成一串,还在尾巴上加了漂亮的珠子穗子,然后跑到了美人腰间。
别说,跟他的气质还挺搭!
不对,我只是让他看看,最多给一个,怎么三个都没了?
苏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啥也没说。
他就是欠他的,该!
男人已经开始吃肉,美人光环好歹弱了点儿,苏迹肚子开始叫唤的,他也饿了。
拿筷子就夹了一大块兔肉,苏迹吃得满脸幸福。
男人停了动作,定定的看着对面跟自己抢食物的黄泥人。
“快吃啊,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苏迹边吃边招呼道,一副热情待客的主人样。
男人还是没有动手。
“是不是太干了?我再做个汤。”苏迹忙叨叨的起来,拨了拨火,烧开水打了个蛋花汤,还勾了欠,看着稠乎乎,热蓉蓉。
拿两个碗把汤盛出来,殷勤的端到男人面前,“吃饭先喝汤,到老不受伤,试试看看咸淡。”
在他灼灼的热情目光下,男人喝了一口,点点头。
苏迹乐呵呵的又开始从盆子里捡肉吃。
男人用筷子别住他的筷子:“我的。”
苏迹又蒙了,啥意思?
“我的。”男人又说一遍。
苏迹明白过来,这是护食啊?可是他也很饿啊。
“我做的,我可以吃。”美食面前,美人可以靠后。关键是他不想再做一次饭!没有抽油烟机,没有煤气灶,做饭很麻烦好吗?
男人似乎不能理解他的逻辑,估计更不屑理解,直接一闪身没人了,跟着消失的还有肉和汤!
连他面前的汤都没了!看着空空如野的案几,苏迹脸上都不知道该摆什么样的表情,他到底饿了几百年?护食护到这种地步也没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