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头也不回,“给你嫂子洗脚。”
江无言在房里看裴湘玉拎着水桶,乐颠颠走来,听系统跟他解脱
头一次,江无言被系统气的哑口无言。
不管什么时候,江无言生气就不爱说话,气小气大,得话多话少根据来推断,这次他生了非常大的气,裴湘玉殷勤的洗脚也没办法安抚好他,直到上床睡觉也还是一语不发。
他是跟系统在生气,可裴湘玉不知道,只看出她心情不好,以为他在生自己的气,躺在床上拼命检讨自己的不足,他想了一大串,从洗脚水的温度到饭食的粗糙,最后无可避免的想到前天晚上的荒唐。
是了是了,小少爷娇娇嫩嫩长大的,怎么能跟自己受这委屈。
山上环境也不好,没有锦衣玉食。
被自己侮辱后还要夜夜跟自己睡在一起。
越想心越痛,裴湘玉为了不吵醒江无言,翻过身看了一晚上墙壁,等他终于在“放他走”跟“不放”中衡量出个对策来后,已是公鸡打鸣,五更天了。
天还没完全亮,裴湘玉于是又翻回去搂住江无言,等人自然醒来后,犹豫再三才说出自己的决定,“今天带你去城里逛逛,买点东西,你不能走丢。”
江无言一愣,兴趣不大,“哦。”
裴湘玉搂他搂的又紧了几分,不忍道,“你别赖哥,哥不能放你回去,你要走了,哥会死的。”
江无言,“....”他实在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当天上午,江无言就跟裴湘玉下山进了城。
他们骑马绕青山镇一个大圈,浪费大把时间才在中午踏进城门。
江无言对买东西兴趣不大,跟裴湘玉逛了半圈也没找着一件想要的东西,裴湘玉以为他还是心情抑郁,于是自作主张,拉着他去成衣店买衣服。
山上的弟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莽汉,眼看秋天来了,能给小少爷穿来御寒的衣服几乎没有,裴湘玉怕他着凉,可左挑右看,也始终拿不定买哪件好。
江无言看他纠结半晌都没结果,眼瞅着都该吃晚饭了,索性自己主动拿了件还看的顺眼的棉服,一锤定音,买了就走。
裴湘玉跟在他后边接衣服,想到他饿,又找地方吃饭。
饭馆是江无言挑的,江少爷经常进城,知道哪家好吃,等不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抄手就被端上了桌。
澄黄的汤底里不仅有抄手,还盖了肉片跟几颗菠菜,裴湘玉挑着料多的那一晚给江无言,自己吹也不吹就吃起来。
江无言扒了扒自己碗里的浮沫,拿筷子把自己往里头的肉片全夹进裴湘玉碗里,又挑了几个大抄手也统统夹给他。
裴湘玉没反应过来,住嘴不吃了。
江无言瞥他一眼,解释道,“我不喜欢吃肉,你帮我吃。”
裴湘玉,“你瞎说什么,男人就该多吃点。”说着又要夹回去。
“吃不下,”江无言皱眉,“不好吃,你饭量大,帮我吃。”
他的话成功阻止了裴湘玉的动作,他又想起这是个娇贵的少爷,自己认为的美味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只能讪讪的放下筷子,回自己碗里稀里哗啦的吃。
江无言看他吃的这么投入,有点好笑,怕他不够吃,又叫老板加个鸡蛋。
老板拿大勺舀鸡蛋来,边来边问,“加几个?”
江无言伸手指指裴湘玉的碗,从口袋里拿钱,“就一个。”
老板就接钱往裴湘玉碗里添了个蛋,可他加完蛋后没立马走,而是瞅着江无言看,认出是谁,大惊失色,“江少爷?你是江无言小少爷吗?你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裴湘玉警惕回视,江无言抬抬眼说,“想吃你这里的抄手就来了,不行吗?”
“行行行,当然行。”老板连忙说,“听说你被土匪掳走,你家里找你找得都快疯了,你在我这吃完饭赶紧回家,记得了不?”
江少爷从小吃着老板家的饭菜长大,勉强算半个长辈,江无言点点头说,“知道了。”
他这一答应应付了老板,裴湘玉可不干,口里的食物再也没滋味,他霍一下站起,拖着江无言就走。
江无言被他弄得被迫放下勺子,碗里的抄手还有大半没吃完,身后的老板急急忙忙追上来,可追的太慢,没一会儿就被裴湘玉甩脱了。
裴湘玉死死抓着江无言的手不放,一心想着要快把他带回山上,可天不遂人愿,他们一路疾跑,突然迎来一大波人流,街道狭窄,人挤人堆,加上裴湘玉手中全是被悟出的汗,一时手滑,居然放了手。
人潮把两人分开,裴湘玉随波逐流到一个小角落里,等四周不再拥挤,他急切的四望,却果真发现,小少爷被自己弄丢了。
不,不是弄丢,他本来就想离开,一直想离开,是被自己禁锢住了。
他之后会回江家,他自己也说了会回家,回家娶媳妇,生孩子。
他有未婚妻,没几个月就要结婚了,到时候阖家欢乐,妻贤子孝...
裴湘玉捂住眼睛,觉得浑身冰凉,慢慢蹲在那个小角落里哭了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裴湘玉停止哭泣,天已经黑了,他双目无光,整理好情绪,准备一个人会山上。
弄丢了婆娘,山上还有等着他的弟兄跟责任,那是他的牵挂,可能很多年之后,他跟弟兄喝酒吃肉,下山看一看他没有自己也过的很幸福,自己也能很满足。
想到这里,裴湘玉的心又痛了起来,可他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一个人慢慢踱步回去牵马。
马被拴在城门口,在夜里静静等主人,他走到城门口,却发现等在那儿的不仅有马,还有个半大不小的人。
裴湘玉揉揉眼睛,又揉一揉,凑近了看,还是他没有错。
江无言就守在马儿旁,手上抱了个包裹,靠着城门,头一点一点,快要睡着了。见终于等来人,他仰头打个哈欠,十分疲惫的对裴湘玉说,“怎么这么晚。”
“我...对不起。”收回之前的话,裴湘玉喉口一涩,带着哭腔说,“你怎么回来了?”
江无言砸吧了下嘴说,“我回去拿衣服,我们把衣服落哪儿了,怎么,不愿意我来?”
“没有,没有...”裴湘玉除此之外说不出其他话,搂着他的肩膀上马就走。
马蹄踢踏,四周全是呼啸而过的夜风,江无言被裴湘玉圈在怀里抓的疼,又受不了颠簸,练练提醒,“夜路不好走,你慢点,慢点儿。
裴湘玉听他的,说慢就慢,他一手牵着马绳,确认怀里的人是温热的,鲜活的,突然俯下头亲吻了他的发顶。
“我好饿。”江无言没察觉到他的情感波折,揉着肚子提议,“回去吃宵夜。”
“好!”裴湘玉扬起马鞭,“咱们快点回去,再做点其他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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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我就要打滚了!
第18章 遗年记事(8)
遗年记事(8)
江无言虽然老老实实跟裴湘玉回了山寨,可事情很明显没有完全结束。因为第二天一大清晨,江家就带着他所能号召到的父老乡亲,浩浩荡荡上山谈判,誓要抢回家里的小少爷。
江无言在系统的“友情”提醒下,比土匪早了那么一点点,知道了这个消息,连忙换衣换鞋要赶在双方碰面之前出现。
裴湘玉一大早就起来准备早饭,也不知道收到消息是什么情况。
他心关则乱,终于在系统的帮助下找回理智,他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出门,环顾四周,走了一段后跟系统说
江无言往右拐,正好跟江家叔父碰个正着。
叔父是大部队派上来打探消息的,见了人很激动,他一把拉住江无言的手,不给他说话的时间,马上就要将人拖走。
江无言在他后边试图解释,全被叔父连珠炮似的消息轰炸盖过,叔父告诉他,解放军的大部队已经到城里了,这两天打算上山剿匪,乡亲们有人念旧情,想两边来劝一劝,如果能让裴湘玉归降,双方免动干戈,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要是不行,那也得在双方开火之前把小少爷救出来。
江无言跟着叔父走了一路,好不容易消化完消息,他问叔父,“家里来了多少人?解放军打不打得赢土匪?”
“男丁全来了,老太爷也来了,”叔父说,“绝对赢的了,这个你不用担心,现在那解放军的头目正在江家住,跟我们说明了情况,明天就打上来了。”
江无言沉默,棋差一招,留给他的时间寥寥无几。
叔父拉着他想从后门跑,想来大门口的谈判已经开始,江无言自然不能在这个要紧关头离开,他掂量着跟叔父说,“您误会了,他并没有逼迫我什么,我要想回家随时都能回家,我留在这里是还有想做的事情。”
叔父听了他的话果真停下,转头问道,“什么事?”
江无言想着留一半说一半,刚说出个“我”字,突然被人打断。
只听裴湘玉带着一众弟兄急速前来,边跑边吼,“不许带走他!”
两人都被这吼声中深切的情绪震了一震,等回过神来时,后来居上的江家人马也已赶来,双方对立,江无言跟叔父卡在中间。
两派立场分明,叔父起身要带小少爷回去,可没走出半步,江无言就被裴湘玉拉住了。
“回来。”裴湘玉用眼神祈求,“跟我一起,好不好?”
他眼神语气各自有异,完全不是男人平辈之间,而有点像是亲热情人一方对另一方的挽留。
江无言现在也没时间管其他,只能抚开叔父,跟他站在一起。
父老乡亲全部吹胡子瞪眼,搞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只见裴湘玉领着江无言往江家老太爷身前一跪,连磕三个响头说,“我跟无言情投意合,希望爷爷成全我们。”
他一跪,身后的弟兄也跟着跪,排山倒海一般的声音起起伏伏,“希望爷爷成全大哥大嫂。”
这边的全跪了,江无言没办法,在系统的督促下也跪,他尽量把头摆的第一点,让大家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任务做到这份上绝对独此一家,要不是系统不让,时间不够,江无言撞南墙去死的心都有了。
江老太爷一下多了这么多非亲非故的孙子,吓得心脏都要停跳,颤颤巍巍几乎站不稳,叔父扶住他,自己也是气的要死,“你们,你们这...”
裴湘玉火上浇油举起江无言的手,“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叔父摇头直叹气,“造孽诶。”
江老太爷缓过神,在叔父的搀扶下薅起拐杖就往江无言背上尻,“孽障!你这个孽障!”
叔父自己也想打,想着老人家手下力气不大,就没有叫停。
江无言伏着背硬生生承受着,他没叫痛,裴湘玉倒先受不了了,趴在他身上替他挡着疼。
老太爷正好两个都想揍,这个不是亲生的,打起来更卖力。
身后一帮兄弟叫“大哥”都要扑上来帮忙,被裴湘玉一嗓子拦住,“我为我自家媳妇儿挨打,我高兴,长辈打小辈天经地义,谁敢上来阻止,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老太爷恨不得在他脸上吐口水,“你给我闭嘴!”
身后的土匪们见大哥什么也不许做,有人干脆就扒了自己的上衣,跟老太爷说,“爷爷,您打我吧,我身体好,别打大哥。”
他旁边的一堆人马争相效仿,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似乎按照这样下去,根本不需要什么解放军剿匪,江老太爷一根拐杖就能给他们一窝全端了。
还好老太爷目的明确,只盯着两位罪魁祸首打,往死里用力气,打到实在没劲儿了,就把拐杖递给一边的叔父,“你接着来。”
叔父看他真的下了狠手,有些于心不忍,“要不算了吧...”
“算了,算了....”老人家气道,“你要我就这么算了,你要江家有何颜面对左家,有何颜面在镇上立足,有何颜面,面对父老乡亲啊!”他对着裴湘玉踢一脚,痛斥道,“畜生!”
裴湘玉挨了他这一踢,还是死死把小少爷护在怀里没放开,但江无言早已看出他的精疲力尽,伸手去推他的肩膀,“起来吧。”
裴湘玉死倔,“我不能让你受伤。?" [快穿]在作死的大道上直线狂奔3" > 上一页 6 页, ?br /> “总要说个明白,死不了的。”江无言在他耳边低语,“你起来,你相信我。”
“你相信我”这四个字真有魔力,裴湘玉在江无言的搀扶下慢慢起来,他的后背被拐杖打得高高肿起,脸上也全是沙土,只一双眼睛锃亮,目光灼灼的盯着江无言。
“没事的。”江无言给他拍干净身上的泥沙,用自己一块还算干净的衣袖给他擦了擦脸。做完这一切,才走到太爷爷面前重新跪下,“孙儿知道错了,希望老祖宗原谅。”
“不是我原不原谅你,是左家原不原谅你,是列祖列宗原不原谅你!”老祖宗咳嗽两声,“今日上山,众多相亲都见了你们的这场闹剧,你叫左家姑娘怎么做人,又叫我江家小辈今后有何颜面见人!”
“是孙儿的错。”江无言磕头,“只是无言实在不是左小姐良配,哪怕结婚,今后也不会幸福,只希望在悲剧发生之前阻止这一切,望老祖宗成全。”
老太爷的咳嗽仍未停止,连魂差点都要磕出来了,江无言二磕头说,“江家小辈不必为此烦恼,无言自会脱离祖籍,将来葬身孤岗,不入祖坟,不给江家蒙羞。”
不顾其他,江无言三磕头,“这一切无言都会有交代,只希望老祖宗能给孙儿一些时间,到明日之后,孙儿自会给您一个交代!”
“你不必给我交代,本来就没什么好交代的!”老太爷喘着粗气,怒火逐渐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失望,他的拐棍在江无言的肩膀上戳着,大声道,“你也不用回什么祖宗祠堂了,从今以后,我江家就没你这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