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无怀左右为难,干咳了几声,这理由也太牵强了一些,“逸苏,这......”
江逸苏朝他颔首,转身看着一动不动的季如许:“本尊数三下,你要是不起来,本尊就当你答应了。”
所有人:仙尊你是不是把我们当傻子。
时间到后,江逸苏解禁,对着歪歪倒倒的季如许,大言不惭地下命令:“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尊的......”
季如许斜视他一眼,直截了当道:“想让我当你徒弟,可以,但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要我做你徒弟还是救活齐席,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
场下霎时变得鸦雀无声,嗡嗡声停住了,都在屏住呼吸等待着江逸苏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奇绝仙山记(10)
江逸苏发出清郎朗的笑声, 嘴角透露出无奈, 口吻却不带温度地说:“如果本尊不同意呢?”
季如许带着坚决的眼神睨他, 不答反问,一字一顿道:“江逸苏, 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
江逸苏听到他这句话后, 心底乱成一团, 唇角抿成一条线,“齐盼, 席儿是你的兄长, 本尊当然应该......”
“够了, 你不用说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季如许冷笑,唇角动了动, 赌气道, “走,现在就给他血, 你之前说了,只要救活他,你就放我走,江逸苏, 你记得遵守你的诺言。”
江逸苏迅速把心中不快的情绪平复下去:“好。”
两人立即撇下众人, 转身就飞到千年寒冰洞,季如许直勾勾地看着棺材里沉睡着的齐席,像失去了知觉似的, 小声道:“你赢了。”
江逸苏站在他后背,心中不知怎么想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些紧张,“你决定好了?”
季如许转身看他,一丝苍凉的笑意掠过他的唇间,“这不就是你迫切希望的吗?”
随即江逸苏就看到季如许拔出自己身上的云青剑,对着手腕割了一下,那腕瞬间就划出了一个大口子,深得很,季如许脸色苍白地把血滴到齐席口中,一滴一滴地发出“嗒嗒”声音。
“够了。”半晌后,江逸苏蹙了蹙眉头,看着那收不住的血,冷声道。
季如许不理他,继续不知死活地放血。
江逸苏连忙走到他身前,把他的经络给堵住,又撕了一块布下来,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气势汹汹地说:“你是不想活了吗?”
季如许靠在棺材旁,头有些晕,脸色苍白如纸,眉梢挑起一丝讥笑:“江逸苏,你满意了吗?”
江逸苏心里有太多想说的,可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你弄这一次有什么用,要想席儿活过来,你必须七七四十九天连续不断喂一次血。”
季如许希冀的眼神瞬间就黯淡无光,自己还天真地以为是江逸苏他心疼了,原来是自作多情而已。
江逸苏看他一副伤心落魄的样子,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莫非齐盼真喜欢上自己了?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然为何齐盼会露出这副表情,江逸苏狐疑地看着季如许。
季如许出神地望着止不住流血的手腕,淡淡道:“好,只要我救活了齐席,你就放我走,是吗?”
江逸苏“嗯”了一声。
“那这四十九天,我会救他,但我不想见到你。”季如许平静地说。
江逸苏答应后,季如许则每天都到千年寒冰洞义务送血,只是就算好吃好喝,季如许照样身体虚弱,气色还是那么惨白,远远望去就像鬼一样。
七七四十九天转眼就到,季如许割完最后一次血后,气若游丝地趴在棺材上喘气,突然棺材里坐起一个满脸带血的人来,齐席重重按压着季如许白骨可见的手腕,对着疼得死去活来的季如许,眉梢挑起一丝嘲笑:“弟弟,我师父呢?”
季如许扭曲得脸都变了形,冷声道:“用我的血,给你灌溉,是不是很爽?”
齐席痴痴地笑了,蓝纹随着他的笑意显得很诡谲,他用那白得可怕的手摩挲着季如许的头发,幽幽道:“那哥哥我可真要谢谢你了。”
季如许看他这副模样就觉得恶心,忙挥开他的手,但没多少力气,想挣脱齐席的禁锢都不行。
突然,齐席有些畏惧地缩回了手,季如许狐疑地看他,听到洞外传来了江逸苏的走步声,不屑地讥笑了一声。
江逸苏看到齐席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后,惊喜得有些不知所措,声音微颤,“席儿?”
齐席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噙着泪水说:“师父,徒儿错了,徒儿再也不敢违抗你的命令了,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我只听你的话。”
季如许冷冷旁观着他俩这幅深情的戏码,无视那揪心的感觉,表情淡漠得仿佛与他无关。
江逸苏看到齐席相安无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轻轻拍着齐席的肩膀,只是他哭得厉害,像泪泉似的呜呜不得停,江逸苏心下一动,自己怎么就不记得以前的世界,这人会哭成这样?
季如许本来脸就像白纸一样,这下更是难看了,抱着流血不止的手臂,离开了这个地方。
见齐席还在那委屈地哭着,江逸苏有些不耐烦,他情不自禁地凝视着季如许的背影,到底要不要追上去,江逸苏心中沉吟不决,直至季如许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齐席在阴暗处露出了诡诈的笑容,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蓝纹,眼睛转了转,瞳孔发着闪闪的寒光,看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季如许两眼无力地闭着,走几步就大喘着气,两颊变得通红,他扶着凹凸不平的石梯,一步一步地往下走,只是他每走两下手腕就疼得厉害,脊背弯成了一道弓。
走了一天,季如许这才到了篱笆屋,当他开门的时候,顿时惊觉到这是那两人住过的屋子,他拔掉的蔬菜还烂在地里,季如许感觉有把锉刀在来回地刮着心脏,疼得厉害。
于是季如许等力气恢复了一点后,又步履蹒跚地捡了根扁担,歪歪扭扭地坐在上面,飞到了一个荒凉的小亭子里休息。
季如许躺在污迹斑斑的椅子上,生怕自己重心不稳,一不留神就掉下去,他已经决定了,只要等自己养好伤,就离开奇绝山,离开这个鬼地方。
第二天季如许从疼痛中醒来,他睡眼朦胧,看到自己手腕上站着一只乌鸦,正在满足地啄着露出白骨的肉,季如许吓得瘫在地上,忙用左手挥开那只乌鸦。
“我弄死你丫的,连鸟都欺负我!”季如许打着乌鸦的翅膀,他本就没多少血,再加上刚刚睡醒,两眼发黑,耳边蓦地就响起嗡嗡声。
季如许精疲力尽地躺在地上,望着破烂不堪的亭子,又看着自己布满伤疤的手臂,一时触景生情起来,眼睛里涌着热辣辣的泪水,酸得很。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季如许拖着沉重的身子向外面走去,再不吃饭就真的要死了。
可是逛了许久,季如许才发现根本就不认识多少种蔬菜,于是决定抓几只山鸡来。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猎人笼子里困住了一只野鸡,季如许激动得热泪盈眶。
“天无绝人之路啊。”季如许两眼汪汪地感慨着,正准备拔毛的时候,突然那只野鸡说话了,“小子,你要是敢吃了本大王,本大王就把你扒皮抽筋!”
季如许刚兴奋得闪过的泪花收住了,他僵硬在那,谁能告诉自己,为什么好不容易找到的食物,都成了精,还会说话......
“如果你大爷我偏要吃掉你呢?”季如许哪忍得住,就算是成了精的,估计灵力也耗得差不多了,不然哪会被笼子捉住,倒不如吃了个一干二净,让他下辈子好好投个胎。
野鸡一看季如许非但没有收到威胁,还变本加厉地拔自己的毛,登时凶恶起来,刹那间他看到季如许手上的伤口后,恶狠狠地啄了一下,季如许疼得发出惨叫声,松开了他的翅膀,野鸡这才一抖一抖地逃脱。
季如许连忙颤巍巍地跟上去,可一眨眼那野鸡就不见踪影,季如许气急败坏地锤胸口,绝望道:“你能不能让我再惨一点!”
他失魂落魄地蹲在地上,过了片刻,天空中飞下几个人来,江逸苏也在其中。
季如许眼睛亮了亮,莫非是江逸苏突然良心发现,觉得对不起自己,特地过来道歉的?
江逸苏走在最前面,面上挂着一层寒霜,季如许发觉他表情不太对,这不是愧疚的样子,心叫不好,连忙转身就走。
“把齐盼带到奇绝山刑决堂!”江逸苏粗暴地命令道。
季如许听到后跑得更快了,那几人轻而易举地就控制住了他,江逸苏冷冰冰地看着季如许,随后掌心一动,季如许手上和脚上就出现了两条锁链。
季如许挣扎着,怨气冲天地说:“你们凭什么抓我!”他又咬紧牙关瞪着江逸苏,“我都已经救了齐席,你他妈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江逸苏用简短阴沉的语调说:“席儿入魔,就是用你的血吧?呵,只有本尊失了忆,而你却相安无事。”他走到季如许面前,“你是不是一直和魔族串通好了,嗯?”
“去你的!老子废了那么大的心血,救你那徒弟,他入魔了关我什么事!?当时纸鹤传书的时候,我就在你旁边,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串通魔族?你不要血口喷人!!!”季如许气得浑身发颤,脸爆青筋,太憋屈了,真的太憋屈了,自己救了人,还被人冤枉,这理找哪说去?
“齐盼,你别解释了,席儿自昏迷以来,除了药石卢和本尊之外,只有你进去过,且你一直对齐席看不顺眼,你肯定是趁本尊失忆时,给席儿注入了魔气。”江逸苏笃信道。
季如许又想飙脏话,但江逸苏截住了他的话,道:“难怪你说那四十九天不想见本尊,原来是耍这个花招。”
季如许全身上下都发凉,自己不见江逸苏,只是怕看到了会心痛,谁想到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呢。
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副行尸走肉一般,一点力气都没有,连争辩都不愿意,算了,就这样吧,反正也没有人信自己,倒不如自生自灭,下个世界说不定还能投个好人家。
江逸苏看他沉默后,以为是季如许默认了,本来犹豫不决的心忽的变得坚硬起来,为什么,为什么齐盼要来这一出,好好离开不行吗?为什么要让自己失望。
季如许突然笑了,笑声传遍山谷,听得众人都刺耳,他身体不停抖动着,笑着笑着就流出一滴泪来,他回头望着闭唇不语的江逸苏,“江逸苏,我希望你记住你今天做的事,以后千万不要后悔。”
几人随即把他带到了奇绝山的刑决堂,季如许被人踢了一脚,直直跪在地上,他望着高高在上的得道高人,眼睛眯了眯,余光中又瞥到江逸苏身旁戴着面具的齐席后,怒火都要从眼中喷出来。
忘无怀长长叹一口气,意味深长道:“齐盼,你为何要让齐席入魔?他可是你的亲兄长啊。”
身旁围观的人们都在指指点点着季如许,季如许紧闭双唇,嘴角微微下弯,就是不出声,只是死死盯着面前的师徒。
齐席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他面具下的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像是受惊的兔子般,露出了怯生生的神情,战战兢兢地小声道:“不怪我弟弟,要怪就怪我不听师父的话,独自下山,这才让弟弟起了不好的心思,我是他哥哥,我向你们认错。”
说着齐席就走到季如许面前,也和他一样跪在地上:“弟弟,你就认错吧,师父师祖他们不会怪你的,顶多就是打一下手心,不疼。”
见齐席就要牵自己的手,季如许眼睛一瞪,好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心里火一下子窜到脸上,怒吼道:“滚!别拿你恶心的手碰到我!”
齐席听到后咬了咬下唇,不安地看向在座几人,忙道:“我弟弟以前不是这样的,可能是他和魔族接触后,魔气改变了他,你们千万不要怪他......”
在场之人望向孪生兄弟时,都摇了摇头,同样是一个爹妈生的,性格怎么相差这么大。
季如许注意到所有人都露出鄙夷之色后,扑哧一声笑了,得道成仙之人又如何,该肤浅的还是肤浅,看不透的照样看不透。
江逸苏从太师椅上走下来,负手睨着两个人,用不容置辩的口吻说:“齐盼,你还有何话可说?”
季如许望着这个薄情寡义之人,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被人当成替身也就罢了,救了人还被认为是凶手,天底下还有比自己更愚蠢的人吗?亏自己有时还幻想着江逸苏可能会洗心革面。
季如许甩出一句话:“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带魔气给他吗?”
齐席似乎有点看不下去了,对季如许苦口婆心道:“弟弟,我知道你从小就想修魔,但爹娘不让你去,你这才对我修仙嗤之以鼻,瞧不起我,但我都不怪你,真的,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就算你偷偷给我灌入魔气也没关系。”
“因为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好弟弟。”齐席深情地凝视他。
季如许苦涩地笑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齐席被这么多人喜欢,自己哪里还有辩解的余地。
忘无怀无奈地摇摇头,最后沉声道:“立即将齐盼押入烈焰噬魂天!没有本座的命令,齐盼永远不得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无二”小天使的地雷~
齐席总算上线了
一个活在别人口中的人
☆、奇绝仙山记(11)
季如许被人流放到了烈焰噬魂天, 这里是仙齐人谈之色变, 闻风丧胆的地方, 因为里面关押着的都是六界之中做了恶事,犯下滔天大罪的人。
季如许看着一望无际的火田, 热得眼睛都睁不开, 喘一口气都是一种折磨, 他两手两脚还被铁链锁住,走起路来响着“哗啦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