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出口气,回禀家主,好似乎是劫后余生,他的声音还有些颤抖,道:“方才,主母正着手准备季枭祭祀穿的礼服,可找不着他人量尺寸。”
一语惊起千层浪!
家主猛然站起,“啪”地一声,手中茶杯摔地。一瞬间,他脑子里的思绪百转千回。
过了许久,他略带迟疑地问管家,“这几天,燕虹都在干什么?”
他握紧拳头的手微颤,就怕听到管家口中的答案。
管家却是很镇定地道:“这几日小姐一直都呆在院子里,不曾踏出过一步。况且还有主母守着,小姐不敢乱来。”
管家说完,家主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你派人继续看着燕虹。”他缓缓呼出胸中的郁气,可还是莫名觉得不安,于是吩咐管家,“枭儿可能是在阮家迷了路,你命人好好找找。”
“是。”
可就在管家准备退出大厅时,家主又叫住他,道:“通知主母,让她好好守着燕虹,另外你派人也去旁系那边找找。”
“是。”
见管家走了,家主却好像是虚脱般,跌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目光怔然地看着前方某处,不知所思。他只觉得内心的不安越来越重,像是裂了一道口子,不断往外溢。
另一边,阮映辞一路往他住的客房飞去。
片刻后,房门被他周身所带的劲风撞开,晃当作响,但屋里空无一人。
他转身又朝季枭院子的方向飞去,最后却在在季枭的院子门口止了步。风吹得大门发出吱呀的声音。他想起这一世初见季枭的时候,亦是站在门外,彼时胜券在握,而今心口装的全是不安。
他收敛真气后,空气中只余下微妙的波动,一圈一圈荡漾开来,最后消失。
然而阮映辞的心情却不平静,他无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只觉得不安,浓烈的不安,心跳快速地鼓动,像是要把胸膛炸裂。
66.第 66 章
梦见钓鲫鱼,按周易五行分析,桃花位在西北方一财位在东南方 阮映辞的目光锐利,直戳人心口,可季枭对此的反应却是越发的委屈。
他猛地抢过信笺,道:“阳台上有只纸鸢,我一时好奇就打开了,却不想是天一道君催师父回去。我”
他的声音变小,最后仿若蚊呐似的,“我不想师父这么早回清廉殿。”
主角这说得这都这么话?况且阮映辞本就没打算这么早回去。只是按道理来说,季枭那点修为怎能破道君的法术?
他皱眉,问道:“那纸鸢呢?”
“我将它烧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内容的?”
“我也不知道,我一碰,它就响起了道君的声音。”
呵,主角的金手指还真是无处不在!
阮映辞看着季枭那忒无辜的眼神,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拿着主角的金手指,却没点主角该有的气派,动不动就
那琉璃眼,睁得老大,还闪着星光,不是卖萌是什么?
不过,季枭的心性越幼稚,就越好教化,这是好事。
“我说过收你为徒弟,就一定不会食言。”他说着,便将手中的信粉碎了,“我暂时还会呆在阮家,你大可不必多此一举。”
他又道:“我且跟我到会堂去一趟。”
说罢,阮映辞就往屋外走去,他看了季枭一眼,示意跟上。却不想,季枭倏地窜到自己面前,伸手。
何意???
在他还没能理清季枭到底是何意时,他的手就被季枭握住。手心温热,猝不及防,阮映辞只觉有一道暖流淌过心房,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
这么个小动作,宛如电击,霎时便让阮映辞的心绪飘飘然了起来。
季枭仰头,看着他的侧脸,道:“真君,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生什么气?
“你不怪我毁了道君的纸鸢?”
你在说什么?
“你不但不责骂我,还说一定会收我做徒弟,师父,你真的是太好了。”
季枭边走边说,只是那视线一直不曾离开阮映辞。他的眼眸里,似乎又开始有星光闪烁了。
阮映辞守住余光,强迫自己专注的看着前面。然而下一刻,手被季枭激动地握紧,纵是他再糙的脸也不禁微热。
不一会儿,阮映辞便回到了会堂,季枭在他身后。两人的手一直未曾松开,相连的地方更是藏在了暗云纹宽袖下,不露痕迹。
此时的会堂,安静地都能听道计时漏斗细不可闻的水滴声。
在长老的威压下,众人正襟危坐,严阵以待,一丝小动作都不敢做。次座的家主,额头上似乎还冒出了汗,他不敢撸袖子擦,只能任其滴落于衣襟。
在场的人里,怕也只有阮映辞感觉良好。
季枭许是被这严肃的场面唬住了,站在阮映辞身后不敢露面。他不由自主地握紧手,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阮映辞要带他来做什么。
他目光困惑,低声唤了一声“真君”。
恰是这细微的一声,霎时,众人的目光都往这边看过来。于是阮映辞侧身,顺势将季枭让出来。
众人仿若松了口气,身形动了动,可看到阮真君身后的小孩时,一下子又紧绷了起来。
这是一场硬仗,打不过也要拼命上!
一个练气五层的小子?众人的目光夹杂着审视c不屑,惹得季枭再次握紧阮映辞的手。
这会子,长老看着阮映辞,忽然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季枭?带到我跟前看看。”
阮映辞只感觉一团火球包裹着自己。他知道季枭紧张,便回握,以示鼓励。
这个动作成功地安抚了季枭。于是,他将季枭推到长老面前。
阮映辞还真是摸不透主角的性子,大场面不见得有丝毫怯懦,却在这等小场面上慌张了起来,尤其是在自己面前。
这让反派情何以堪?
长老未动,却见季枭周身萦绕着真气。
待真气散去,长老才开始说话。只是他的那苍老威严的声音,很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突然看向阮映辞,道:“丹田澄澈,是块璞玉,你可得好好雕琢了。”
“映辞谨记。”
主角的根骨只会好,不会坏。
季枭默默地回到阮映辞身后,想再次握住真君的手,许是醒悟倒这里会堂,于是十分不情愿地改成拉真君的袖子。
他这登不上场面的动作备受关注。下一刻,众人皆是一声冷哼,嘲讽意味明显。他们只不过是碍于长老在场,才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拿捏主角,只有他阮映辞才行,其他的一众炮灰有什么资格?
他寒光扫过,一下子,会堂又回到了鸦雀无声地状态。
接下来,长老进入了正题。他问家主:“祭祀大典可准备好了?”
如阮映辞预料,这一切进展地都很顺利。只是此时,被问到地家主却支吾了起来。
“回长老秋收的祭祀大典早已准备妥当。”
长老道:“那就把季枭带上,早点把他写进族谱也好。”
“可是”家主突然站起身,道:“还是另则吉日是否更妥当一些?毕竟季枭这孩子的姓”
“怎地?你拉上映辞,在这会堂上口口声声说收季枭做玄孙,还怕改个姓?”
家主和主母顿时面如菜色,想说什么却不能说。而众人更不会忤逆长老的意思,见季枭一事已是铁板钉钉上的事了,倒也乐得看家主吃瘪。
长老威严的声音又响起,道:“五日后的祭祀大典,将由阮映辞暂代长老之位。你们可还有意见?”
这时候,晚辈阮飞鸿猛地站起身,大呼:“长老”
长老垂垂老矣,要护着季枭,只怕也有心无力,但有阮映辞就不同了。想当年,弱势的阮映辞有长老护着,如今一个练气五层的季枭背后亦是有个真君护着,这场面何其相似。
这等局面下,他要想跻身阮家高位更是难上加难,所以他必须阻止
他镇定道:“阮真君是归凤山青鸾派的人,就算姓阮,也不过是一个外室。长老贸然让他主持祭祀大典是否有欠考虑?”
断不能承认阮映辞的身份。阮真君和季枭不同,季枭尚还未成长,日后变数不定。故而在场的所有人可以退一步,日后再做打算。
他忽然看向会堂众人,震声高呼,问道:“家主和各位族长是否也认同?”
众人反应片刻后,纷纷都站起身来,一时,会堂里像炸开了锅,私语地私语,公然向长老叫板的也有。
“是啊,长老,方才所有的决定都是您一人独断。”
“季枭终究只是个外戚弟子,何况日后他还要上归凤山,与家族联系的机会微乎其微。”
“我也听闻,他在青鸾派三年,仅仅只是个杂院弟子。”
“今日有下人嚼口舌,说季枭和阮真君白日在客房里厮混。我本以为只是下人们在瞎琢磨,如今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一个杂院弟子,却突然受到了清廉殿真君的青睐,这怎么可能?”
“对,品行如此不端正的人,怎能入阮家的大门!!”
“长老,我听燕虹说,她今日去找季枭叙旧,却不想刚进客房,便看到了两人”
说话之人正是阮飞鸿,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此不知廉耻之人,日后传出去,可叫我们阮家还有何颜面立足钧天城?”
虽然是在讨论季枭,但这番话却是将阮映辞也骂了。
“你才不知廉耻!!!”季枭突然朝阮飞鸿撞过去,“你凭什么这么骂师父?”
两人站得极近,彼此沉默。阮映辞尚还处于思索之中,却见季枭突然再次伸手。
那一瞬间,梦境里季枭诡异的笑容,在脑海里一晃而过,阮映辞惊魂未甫,反射性后退。
由于阮映辞太过慌张,他忘了自己身后就是屏风。
“砰”的一声,屏风被撞倒,随之而来是季枭疑惑的声音。
“师父,你今日是怎么了?”说着,他握拳的手翻面,露出通红的手背,十分委屈,“师父,你不喜欢枭儿了吗?”
阮映辞面无表情,只是方才那种莫名心慌惊悸的感觉还有残留。他佯装镇定地看着季枭,缓缓呼了口气。
外头还在下雨,雨势渐渐小了起来。
67.第 67 章
梦见钓鲫鱼,按周易五行分析,桃花位在西北方一财位在东南方
指不定季枭现在正在某个角落里修炼,等到他修为上去了,自己这个大反派也就,彻底玩完了。
上上世,他摸索出了一条能与和主角和平共处的路。他以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姿态来爱护他,虽然最后,还是被季枭收的小弟给莫名其妙的弄死了,但效果显着。
而上一世,他自导自演,一边呵护c爱护主角,一边又偷偷摸摸地给他使绊子,让他不能收小弟,阻碍他变强大,还踢走了他的后宫;
可抵不过剧情的强大,后期主角的修为还是上去了,比反派高,分分钟弄死反派的那种。好在季枭念在阮映辞曾对他十分好的份上,没真的弄死大反派。
但主角不弄死他,主角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小弟,却一刀捅死了他。
临死前,看到季枭那追悔莫及的眼神,阮映辞觉得很值。
这一世,他对前世做了全面的总结后,才想出那么一条万事俱备只欠主角的策略。所以,说什么也要找到主角,找到季枭!!!
这次,阮映辞是真急了。
他去剑修谷去得很频繁,不断托人打听有没有个叫“季枭”的弟子,然而皆是无果。
他想知道去年错过的那一届弟子,于是找了邵衡,但三年前的选徒大会并不由他管。所以
眼看着虚幻结界为期一个月的历练即将结束,马上就要举办拜师大典了,阮映辞不得不再去一次清德殿。
翌日,约莫午正时刻,阮映辞穿戴整齐准备前往清德殿。
却不料推开寝房门时,二徒弟程若源正站在外头。原来是钧天城阮家来了封家书。
当下找不到主角,正式紧急时刻,哪还有空管什么家书?况且反派和阮家的关系又十分微妙,多年不曾有联系的那种。
阮映辞只叫程若源将家书放在书桌上,说罢便不再理会徒弟,往清德殿的方向去了。任由呆愣在门口的徒弟呼唤。
他进清德殿,一路畅通无阻。他找蓝真君,却不想大殿内所有人都在。
道君c真君,以及上等弟子门们齐聚一堂,似是在议事。
阮映辞见到自己的大徒弟c三徒弟和四徒弟都在,忽然想起,今日正是门内月度总结大会的日子。
他稳住心神,不疾不徐地在蓝真君左侧落座。
清廉殿阮真君不管青鸾派俗务,所以他不来月度总结大会,弟子们都已经习惯了。但他今日猛地一出现,倒是把所有人都惊讶了一番。
天一道君甚感欣慰,笑道:“映辞难得你有这份心。”
他颔首点头,依旧是清冷的声音,道:“这是弟子份内职责。”
这会子,两位道君c两位真君对阮映辞的表现更加满意了,皆是面露喜色,恰好他们刚才谈及拜师大典的事情。
于是,蓝真君说话了。
他道:“师弟,你门下都是清一色的男徒,没一个女娃儿,正好为你准备了个女弟子,可以平衡一下。”
说罢,他就将名册递给了阮映辞,不收,便硬塞在师弟怀里。
阮映辞最后一个徒弟名额,可是要留给季枭的!!!
这女弟子要么就是家世背景优渥,但身份敏感,要么就是资质不好,不然两位师兄怎地不收?
要知道不仅根骨好还家世好的女弟子,在青鸾派十分吃香!!!
这时,天一道君看着小徒弟又倔了起来,硬声道:“这女娃胜在家世背景好,但修炼天赋却是低了点,不宜放在清德殿和清戒殿,便只能放在你这清廉殿了。”
要这样什么人都收,青鸾派迟早要完!!!
天一道君继续道:“况且你本就不喜选徒大会这种嘈嘈闹闹的场景,索性这一次就把徒弟收满了,免得下一届你二师兄硬塞给你人,你又觉得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