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的安抚下,刘银雪放下一半的心来,然后到了晚上,都十点多了,派出所那边忽然就放人回来了。
刘银雪是又惊又喜,立即想给丈夫做点吃的,在里面肯定吃不踏实,但他太困了,只想先睡一觉。
刘银雪只好先把东西放在锅台上,等到他睡醒了再热一热烧给他吃。
既然人没什么事儿被放出来了,就更不用和儿子说了。
这样想着的刘银雪也收拾完东西,洗完澡躺下了,这一番波折,让郑家夫妇身心俱疲。
第二天,和郑家相熟的人再次登门,李银雪特意摆了两桌,大家喝喝酒,一起帮着郑大福去去晦气。
酒桌上,气氛十分好,郑大福心里的那点子不爽瞬时烟消云散,不再去想,为什么派出所那边怎么忽然就发难了。
毕竟这十里八乡,可不是紧紧就他郑大福抱养了孩子,买了孩子。
要抓,也不能只抓他一个啊。
不过派出所不追究了,他也不会去想更深层次的东西去给自己找麻烦。
当青霖镇的郑家夫妇在宴请朋友时,郑之南洗完澡,重新让昨天晚上睡在沙发上的贺兰棠给自己擦药。
贺兰棠虽然和郑之南表了白,但郑之南一直没表过态,更没正面回复过他,他也不好死皮赖脸的去和郑之南睡一张床,所以自动自发的睡在了沙发上,好在现在已经到了五月,晚上并不阴冷,睡得还算踏实。
大人累,煎熬了一天的俏俏也累,当两人都醒了后,俏俏还在睡,郑之南也没有去叫她,想让她多睡一会儿。
贺兰棠给郑之南擦了药后,洗完手,陪着郑之南一起在厨房里,洗个菜,切个菜什么的还是帮得上的。
其实贺兰棠很想让郑之南正面回应他昨夜的突然表白,可怎么都说不出口,生怕郑之南给他的回复是自己不想听到的。
其实他原本没想过要那么突然的像郑之南表白,只是发生了郑之南被人整了后,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疯狂滋长的保护欲。
他本来前头还在生气郑之南耍了他,可是后头忽然听到郑之南被人整进了拘留所,火气一下子就窜的老高,在他还没查清楚郑之南到底有没有结婚之前,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整他的人,怎么不叫他火大?
更别说在让家里帮忙捞郑之南出来的时候,他看了郑之南的资料,就更生气了。
郑之南虽然有个女儿,但是单身。
他不对孩子有什么意见,他就是有点嫉妒曾经有个女孩和郑之南那么亲密。
但后来郑之南又告诉他孩子是他的,总之他从昨天到现在心情就像坐了一次云霄飞车,忽上忽下的。
想了又想,他没有问出口,心里想着,反正俏俏也是他女儿,虽然还没鉴定真伪,但未来有更多的机会相处,现在郑之南就算不喜欢他,未来也会被自己感动的,他这么优秀!还是俏俏的爸爸!机会总是比旁人多一些的。
当郑之南在炒菜的时候,贺兰棠说下楼买点油条包子,拿着手机去了楼下。
他到了楼下,没有立即去买包子油条,而是站在花坛边点了根烟,一边抽烟,一边和电话里的人说白羌的事情。
“嗯,看看他玩的脏不脏,有什么把柄都找出来。”既然要弄,就要弄的漂亮,让他看看,什么叫狠,什么叫整的你生不如死。
电话里的人说:“白羌什么不玩,样样俱全,别人或许整不死他,你要是想整死他,简单的很。”证据随便一抓一大把,等知道他吸毒的时候,一个举报电话都能把他关进去几年。
“他吸毒?”
“听乔三他们提过,经常聚会吸,可乱了。”他们这种人家的人,从不碰这玩意儿,所以对吸毒的人,一向是敬而远之,不屑为伍,但这点事儿,还是能听到一些的,毕竟圈子就这么大,有钱的年轻人也就那么一些,虽然不一块玩,还是能听到一些消息的。
聚会吸是什么意思,吸嗨了就是群p现场了解一下。
“哦,那就是自己作死了,希望不是几年,最好是在里面待一辈子。”贺兰棠慢条斯理的这样说。
贺兰棠这话是什么意思,里面的人立即会意,也没问怎么得罪了贺兰棠,直接应下了。
“那你就瞧好吧,他自己给咱们送上证据,不做一回热心群众,就太对不起国家对咱们的培养了。”
等处理好了白羌的事情后,贺兰棠掐灭了烟扔进垃圾桶,这才去买油条和包子,还买了一些爽口的开胃小菜。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姿态轻松的回到了郑之南的住所。
等回到家,俏俏竟然醒了过来。
站在端着粥出来的郑之南的身后,看到贺兰棠这个陌生人下意识向郑之南的身后躲了躲,还伸出手攥住郑之南的衣角。
贺兰棠看到俏俏这样,努力挤出个从前从没有过的温和笑容,拎着包子油条来到客厅,一样样摆上去,打开对俏俏说:“俏俏不认识叔叔了?叔叔是昨天晚上陪着爸爸去接你的那个呀。”
郑之南把粥放下来后,将俏俏拉到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腿,然后对她介绍贺兰棠说:“怎么,我们俏俏睡一觉就忘了贺兰叔叔了?这是爸爸的朋友。”
在郑之南的解释下,俏俏才慢慢放松下来,然后轻轻的叫了一句:“叔叔好。”
贺兰棠这下,笑容更加柔和了,是不自觉变得柔和,没有最初有些拘谨而刻意挤出来的笑容,发自肺腑的柔软。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让人怎么忍心用僵硬的神情对待。
贺兰棠把东西都摆好后,听到俏俏叫叔叔,应了一声跑去洗手,然后自己盛了碗粥坐在父女俩的对面,拿起一个卤蛋给俏俏剥鸡蛋。
“这个卤蛋特别香,叔叔给俏俏剥一个。”
郑之南对俏俏说:“说谢谢叔叔。”
俏俏露出个羞涩的笑容,稚声稚气地说:“谢谢叔叔。”
贺兰棠本家也有几个小崽子,但无一不是让人闹心的顽皮,他一个都不待见,第一次接触小女孩,发现又乖又可人,越接触越喜欢,因此想到昨天事情,就越发的心疼和不爽。
他妈的,那个白羌真不是个东西。
就算看不顺眼郑之南,大人之间的事情,就不能别波及家人?
贺兰棠把卤蛋剥干净后放到郑之南端着的小碗里,让郑之南喂她吃。
其实俏俏在幼儿园已经学会自己吃东西了。
但是因为俏俏昨天遭了罪,郑之南想亲自喂小丫头,也让她开心开心。
他已经决定了,这几天要好好陪小丫头,学也不去上了,这个时候小丫头需要的是他的陪伴,而不是他冷漠的推开,送她去学校,自己去上班。
如果是这样的话,俏俏的心理阴影绝对会被拉长,他昨天晚上睡得不踏实,半夜起来去俏俏的房间,发现这孩子做梦都在掉眼泪。
摸到她脸上的泪水时,他的心真跟被人用刀子划一样难受。
第180章
贺兰棠看着对面的父女俩, 他夹着一根油条,吃了一口,慢慢的嚼, 心情说不上来。
就觉得很奇妙。
其实在和郑之南为数不多的接触中,他觉得他挺冷淡的,所以一旦释放出一点好意来,贺兰棠就算心里不承认,其实也是有点诧异和受宠若惊的。
但现在, 面对俏俏的郑之南, 让他发现了不一样的郑之南。
之前像不会起波澜的湖水, 平静无波, 现在像一缕微风, 给人凉爽温柔的感觉。
略微冷漠的眉眼变得柔和。
而他怀里的俏俏虽然表现出对郑之南很强烈的依赖,但自从和他在一起后,俏俏昨天受到的惊恐仿佛就被郑之南给予她的安全感覆盖了。
弱化了她的恐惧, 消除了一部分难过。
仿佛只要和爸爸在一起, 她就会止住眼泪, 按下不安。
俏俏很乖, 一开始的时候, 他觉得俏俏和郑之南长得挺像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近距离接触后, 发现俏俏的某个角度, 让他觉得和他很像。
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听了郑之南的话, 就觉得孩子和他也长得像。
他恨不得拿个相机拍下来, 然后拿回家比对自己儿时的照片,看看是不是自己的臆想。
贺兰棠再怎么喜欢郑之南,他还保持着一份理性对待俏俏,特别是郑之南和他说过关于俏俏也是他的孩子这件事。
其实他特别想听郑之南说清楚来龙去脉。
但是郑之南在没有做亲子鉴定之前,不准备和他聊这个。
或许是怕他不相信吧。
贺兰棠是个理性的人,从接触中他知道,郑之南比他更理性。
那是一种置身事外的理智。
明明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摆在眼前,但眼神里的笃定却让人不由开始去信服。
就算违背科学,可脑海里会出现“他好像不是个说假话的人”这样的话,为他背书。
贺兰棠发现自己的思维越来越飘忽,当听到俏俏拿包子递给他的时候才终于回过神。
俏俏不是主动要给贺兰棠的,是在郑之南的示意下,拿了一个小笼包递给对面还在吃油条的贺兰棠。
贺兰棠恍惚了一下后回过神看着俏俏,放下油条,去用手拿俏俏递过来的包子。
俏俏看着贺兰棠说:“叔叔吃。”声音软软的。
虽然这个时候,贺兰棠并不知道什么是萌,也对萌这个字没有概念,但他已经提前感受了“萌”。
贺兰棠心里一暖,对俏俏说:“谢谢俏俏。”然后故意大口咬掉一半,逗俏俏。
俏俏被贺兰棠故意夸张的吃包子模样逗笑,咯咯笑了起来。
一顿早饭在两个大人的安抚中,俏俏胃口大开,这也和她昨天没吃什么东西有关。
难过的时候不想吃,现在回到了爸爸身边,自然察觉到了什么是饿。
两顿都没怎么吃,心情恢复了一些,可不就觉得五脏庙闹翻天了。
可能是因为这顿早饭的缘故,俏俏对贺兰棠没有那么防备了。
本来这种变化让贺兰棠挺开心的。
但是中午来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他看到俏俏很惊喜的抱住了对方,就,感觉到了深深的落差。
特别是,俏俏似乎和对方很熟悉,也不怕他,主动牵着那人的手去叫郑之南。
郑之南给那人开完门,介绍了他们两个后,就去厨房倒水了。
现在俏俏又牵着吴宴的手去厨房。
贺兰棠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孤寡老人,没有人理会。
而厨房里的三个人才是一体的。
难受。
难受也得好好观察一下,这个人是郑之南的谁。
他怎么从来没听郑之南说过。
不仅郑之南没和贺兰棠说过吴宴。
吴宴也没听郑之南说过贺兰棠。
所以贺兰棠诧异吴宴,吴宴也有些摸不清贺兰棠是郑之南的什么人。
他作为郑之南的朋友,从大学就相识,再到现在。
可从来没见过贺兰棠,看贺兰棠衣服皱巴巴的,应该昨天晚上就宿在这里,关系非同一般。
郑之南端了两杯水,看到吴宴疑惑的眼神,很坦然地说了一句。
“俏俏的爸爸。”郑之南说这句话的时候,俏俏仰着脸看他们,她的雷达听到了“爸爸”和“俏俏”这两个词,就扭过来扭过去的看吴宴和郑之南,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吴宴这才恍然大悟。
不过他也不会去指责贺兰棠什么。
毕竟郑之南会怀孕的事情,他本人都不知道,又怎么指望贺兰棠清楚,他个旁观者指责贺兰棠,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
或许他连自己有个女儿都不知道。
刚刚郑之南为了去倒水,只是介绍了名字之类的。
现在三个人都坐了下来。
郑之南正式介绍彼此。
对贺兰棠介绍吴宴和他是在大学就认识的朋友,他最好的朋友。
然后对吴宴介绍贺兰棠,上学时在派对上认识,近段时间,因为工作的事情又联系上了,能顺利从拘留所里出来,也多亏了他帮忙什么的。
郑之南话音刚落,贺兰棠自己加了一句。
“我是俏俏另一个爸爸。”这个时候俏俏不在客厅,她回房间拿画画的工具去了。
吴宴听到贺兰棠这句话,眼神里都是笑意。
忍俊不禁。
他又不是傻子,又怎么看不出来贺兰棠突然间崩出来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把他当成情敌了?
贺兰棠看到吴宴垂眸低笑,微微疑惑地看向郑之南。
郑之南把水杯推到贺兰棠的面前说:“俏俏是他接生的,他知道你是她爸爸。”
贺兰棠不窘迫,反倒露出了一脸的释然,然后用一种抱歉的语气说:“谢谢你这些年来对之南的照顾,也谢谢你对俏俏的爱护。”听了郑之南的话,贺兰棠理解为什么俏俏对吴宴很信任,毕竟吴宴和郑之南认识这么多年,甚至俏俏都是他接生的。
这关系,自然非同一般,比朋友还要更真挚一些,而且知道自己都不知道的郑之南的秘密。
贺兰棠是羡慕的,但更多是觉得,郑之南能拥有这样值得信任的朋友是一件好事,他并不希望喜欢的人孤身一人,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种“他只属于我”的变态霸占欲,他没有,甚至觉得太奇葩。
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希望他失去所有社交关系,成为一个只有爱人的人。
这种爱恋是不健康的,也是病态的,说是独占欲,其实就是自私,想要控制另一个人的人生。
成熟的人,就算爱,也会希望,爱人拥有自己的圈子和爱好。
而不是只围着一个人转悠。
如果恋爱意味着要舍弃亲人朋友,那太可悲了。
吴宴从不是个靠脑补决定思想的人,在他不清楚事情全貌的时候,他不会轻易的去下判断贺兰棠是个怎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