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冰冷的手指重重捏上暴露在空气中的软豆,强烈的疼痛将江弦从懵怔的状态中唤回,也不知是从哪爆发出的力气,江弦猛然将迦耶尔从自己身上掀开,挣扎着从床上跌下,单薄的身体抖若筛糠,他紧紧拉住自己的睡袍,声音颤抖得失了调都不自知。
“不该这样。”他说:“我们不该是这样的,迦耶尔。”
说完江弦便跌跌撞撞地冲回了小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空气里旖旎的氛围被这声关门声砸了个烟消云散,迦耶尔怔怔地抬手抚摸过刚才吻过江弦的嘴唇,一种难以言喻且从没体会过的感觉像沼泽的迷雾般从心底腾起。
鼻尖还萦绕着对方身上的香味,明明用了和自己相同的沐浴露,可为什么那种味道在他身上闻起来却该死的甜美,就像还带着露水的草莓,让他忍不住想要重重咬上一口。
迦耶尔将自己的衣袍理好,重新躺下盖上薄被,身上的炙热却并未因江弦的离开而消褪,反而更加躁动不安起来。
为什么没有把他送进监狱?
为什么没有对他严刑拷问?
为什么要把他带回家留在自己身边?
即使知道他很可疑也很危险,但自己对他就是狠不下心,甚至在内心最深处还有个细微的声音在叫嚣着想要无条件信任他。
这太荒谬也太不像平时的自己了。
还有今晚的事,明明在他打开门的时候自己就醒了,却没有阻止他向自己靠近,甚至在他钻进自己被窝,偷偷亲自己的时候还十分期待……
魔怔了。
迦耶尔无声地苦笑了一下,自己一定是魔怔了。
缓缓闭上眼睛,褚蓝说“不该这样”时的样子便重现在视网膜上,就像一个滚烫的烙印,灼得迦耶尔双目发疼,于是他叹了口气又睁开眼睛,掀开被子拿起枕边的薄毯,轻轻推开了小房间的门。
借着门外暧昧的光线,迦耶尔看见如同一个受伤小兽般蜷缩在沙发上的江弦,心脏就像被某种柔软的丝线缠住了般骤然一紧,勒的发疼。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抖开薄毯盖在江弦身上,又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才退出门外。
或许明天应该给他在房间里弄张小床……
第79章 帝国元帅VS卧底秘书
也不知为什么,江弦逃回小房间后就忽然觉得很累很累,蜷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夜里他好像还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有好几个身形高挑的男人,他们穿着不同的服装,留着不同的发型,却都长着和迦耶尔相同的脸,用低沉仿若呢喃的声音不停叫自己的名字——江弦,江弦……
第二天江弦是被饿醒的。
然后他才猛然想起自己自从到这个世界就一点东西都没吃过,直到现在才觉得饿也真是个奇迹。
他从沙发上坐起,蜷了小半宿的身体又麻又疼,小心翼翼地伸展着腿脚,身上盖着的薄毯就滑落到了地上。
虽然外面天色已亮,但在这个逼仄的小房间里,时间好像都已经被黑暗凝固了,迟钝的大脑恍惚想起昨晚他在迦耶尔那里自取其辱的事,想要站起来走出去的动作就顿住了。
要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迦耶尔?昨天明明是自己主动,事到临头却又退缩了,对方会不会一生气真的把自己扔进监狱或是严刑拷打?
唉……都怪自己鬼迷心窍听了青面什么色|诱的话。
就在江弦万分纠结的时候,小门猛地被迦耶尔推开,接着就传来对方万年不变,堪比严冬的声音:“出来。”
江弦磨磨蹭蹭地站起身,差点被掉在脚下的薄毯绊个跟头,当他从屋外透进的光线看见那坨掉在地上的驼色薄毯时愣了愣,自己昨晚有带这么个东西进来吗?
从小房间出来,迦耶尔已经穿戴整齐,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就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丝不苟的黑色军服上连一道多余的褶皱都没有,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座出自神祇之手的雕塑,近乎完美却毫无温度。
江弦的目光不敢在他身上多做停留,忙低头钻进浴室洗漱更衣。
陌生而有些繁复的军服正装让江弦在昨晚脱的时候就费了些时间,今天穿的时候才发现更是麻烦,越是怕迦耶尔等的不耐烦越穿不好,等他终于手忙脚乱扣好最后的腰带走出去的时候,站在落地窗边不知在想什么的迦耶尔听见响动回头看了他一眼,突然蹙起眉头迈步朝他走去。
江弦一惊,下意识朝后退去,但没退几步便抵在了墙上,退无可退,他只能瞪大眼睛看着迦耶尔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放在他刚扣好的腰带上。
“咔哒”
腰带应声解开,江弦的心也跟着那声音重重跳了一下,紧接着那修长优雅的手指便放在了他领口的扣子上,随着手指的动作,制服纽扣被一颗颗解开,每解开一颗都像在江弦胸腔里放进了一颗弹珠,砰砰砰震得他心室乱颤。
等所有外套扣子都被解开,就在江弦以为他会继续的时候,迦耶尔突然放开了他,淡粉色的薄唇轻启:“赫洛军校的尖子生原来连扣衣扣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吗?”
淡淡的语气里难得的多了种揶揄的味道,听上去竟也不似之前那么冷冰冰了,江弦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恐怕是自己刚才太过慌乱而扣差了衣扣,所以他在看自己的时候才会皱起眉头。
“哦……”江弦应了一声连忙开始重新扣扣子,刚扣好,饿了一天的肚子便传出一阵千回百转的咕声,以示抗议。
江弦脸上蓦然一红,就听迦耶尔问:“饿了?”
江弦点点头,又听迦耶尔说:“下楼。”
楼下,特雷姆正恭敬地站在楼梯旁等候。
“早上好,先生。”特雷姆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么完美和公式化:“您今天的出门时间已经比平时晚了许多。”
迦耶尔微微点头:“特雷姆,去取给他取一只营养剂。”
“好的先生。”特雷姆说着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便举着一个银色托盘回到江弦面前,托盘里躺着一只绿色包装,看起来像是条装速溶咖啡的东西。
“拿着。”迦耶尔说:“因为你早上动作太慢的原因已经没时间吃早餐了,如果你饿了就吃这个。”
江弦伸手拿起营养剂,摸到里面有块长条状硬邦邦的东西。
坐上飞行器后江弦撕开外包装,里面是一根白色条状物,看上去有点像米糕,他试着咬了一口,有点硬,口感很像压缩饼干,但什么味道也没有。
不过江弦现在是真饿了,也不在乎那么多,仓鼠似的嚓嚓嚓几下就把那只营养剂咽进了肚,神奇的是吃完之后没多久果然就没了饥饿的感觉,连精神都比之前振奋了许多。
普伊思昂宫内走廊通透明亮,地板光可鉴人,每隔一段距离就摆?1" 书里的主角全都怨恨我怎么破0 ">首页 33 页, 幸慌枭托脑媚康穆躺参铩?br /> 迦耶尔身后跟着几个警卫,走路带风地扫过走廊,一路上遇见不少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员,见到他都会停下脚步立正行礼。
江弦跟在他身侧,庆幸还好他没有再像拖麻袋一样拽着自己,不然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搞不好真能让他丢人地找块豆腐撞死。
这时昨天和他一同被选拔|出来的古德从他们身边经过,他先是冲迦耶尔敬了个军礼,然后在经过江弦的时候小声对他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被元帅选中的,蓝褚,恭喜你。”
恭喜?你要是知道我现在被你们的元帅大人当犯人一样看管着,恐怕就不会这样想了。
江弦顿了下脚步,满怀惆怅地在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勾起嘴角道:“谢谢。”
还没等他嘴角落下,就听见迦耶尔冷冰冰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你在磨蹭什么?还不快跟上。”
“哦。”江弦应了一声,冲古德歉意地笑笑,然后快步走回迦耶尔身边。
到元帅办公室门前,迦耶尔让卫兵退下后便示意江弦跟他进办公室。
迦耶尔坐在办公椅上,对江弦说:“从今天开始你对外身份就是我秘书,但你只用负责给我端茶倒水就行,这里所有的文件你连碰都不许碰一下,还有,未经允许不许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说完他又指了指角落的一个黑色行李箱:“这是我叫人从你宿舍给你整理的衣物和日用品。”
整理行李?江弦才不信迦耶尔这么好心呢,他一定是早就派人把蓝褚的宿舍翻了个底朝天,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不过他真的有找到些什么吗?
“哦。”江弦一边想着一边挪了挪站的位置。
迦耶尔:“?”
江弦:“??”
迦耶尔:“…………”
江弦:“???”
迦耶尔抬手捏了捏眉心,又抬头看看贴着桌子边站在自己对面的江弦,终于忍无可忍到:“你站我面前干嘛?”
江弦无辜地眨眨眼:“你说让我不能离开你视线,我怕站旁边你看不见我。”
意识到对方也许是故意的,迦耶尔突然无声地笑了一下,指指身侧的位置说:“过来。”
江弦走过去,还没站稳就被他拽着胳膊大力扯了一下,于是江弦便踉跄着跌坐在迦耶尔大腿上,紧接着就被两条结实的手臂紧紧圈进怀里。
迦耶尔凑近他的耳旁,湿热的呼吸化作一条小蛇朝江弦耳眼里钻去,痒痒麻麻的,只听他用低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说:“既然你怕我看不见你,那就坐在这里吧。”
江弦僵着身子,脑袋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结结巴巴地拒绝道:“不不不,我还是去旁边坐吧,元帅大人目光如炬,怎么可能看不见我在哪。”
说着便要起身,刚抬起屁股就被迦耶尔一使劲重新按了回去,他的声音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强硬:“不行!”
江弦立马切身体会了一番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刚才只是抓住对方话里的漏洞想小小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没想到最后却把自己坑了。
就在江弦苦不堪言的时候,办公室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江弦一惊,便挣扎地更激烈了:“有人来了,快放开我……”
迦耶尔却不为所动,声音平静道:“进来。”
“咔哒”门把手发出被下压的轻响,眼看就要被人推开了,江弦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这时迦耶尔却突然松了手,江弦立马像只受惊的兔子般一下从迦耶尔怀里窜了出去。
贝尔文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蓝褚站在元帅大人身边,喘着粗气,脸颊绯红,看向自己的眼神中还带着些许未来得及消退的惊慌失措与愤怒,就像头被欺负了的小鹿,反观元帅大人则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双手撑着下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自己:“什么事?”
贝尔文垂下目光,停了半秒才走上前,将自己手中的报告放在迦耶尔办公桌上,语气却是江弦这两天从未听见过的随意自然:“最近一周时空监测局都没有发现新打开的时空门,现在局里分析有两种可能,一是特鲁特已经放弃寻找那段时间的时空密码。”
“放弃?”迦耶尔冷笑一声:“以特鲁特那种偏执到极点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放弃。”
“所以我认为你应该会和我有着相同的想法,就是另一种可能,”贝尔文说:“也者他得到了什么关于那段时空密码重要的新情报,正在憋大招。”
贝尔文的话让迦耶尔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朝江弦的位置斜了一下,接着他说:“我知道了,我会安排人手加强防卫与巡逻密度的,时空检测局那边也需要提高警惕,一旦有什么发现立马通知我。”
“我了解。”贝尔文说着,刚要转身离去又突然停下,看向坐在一旁沙发的江弦,朝迦耶尔开口道:“蓝褚……”
迦耶尔抬起一只手打断他还未说出口的话:“他从今天起就是我的秘书了,一会任职令就会发出。”
迦耶尔的话让贝尔文重新转身面向他,刻意用一种不会被江弦听见的音量说:“迦耶尔,我觉得这件事你需要郑重考虑一下,蓝褚还太年轻,我不认为他的资历可以很好地解决一些突发状况,更不要说保护你了!”
“无所谓,反正选秘书什么的也只是为了堵住参议院那群老头总是喋喋不休的嘴。”迦耶尔撑着下巴说:“况且你认为凭我的身手还需要被别人保护吗?”
“你总是这么自负,总有一天你会为此吃亏的。”贝尔文说着,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弦一眼,才转身离去。
被对方如此笃定的警告,迦耶尔也不觉得生气,贝尔文和自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和自己相比他的性格则要稳重许多,很多时候他甚至觉得与自己同岁的贝尔文更像自己的兄长,每每这时,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二十年前去世的姐姐。
迦耶尔缓缓闭上眼睛,将那些会让自己露出破绽的情绪重新埋进记忆的淤泥里,又转头看了眼江弦,正好对上他偷看自己的视线,对方杏仁般的眼睛在和自己对上后立马惊慌地移开,不知为什么,只是这短短的千分之一秒的对视,便叫迦耶尔的心跳骤然慢了一拍,一种如被温水浸没的感觉油然而生,让他不禁开始怀疑,有着如此清澈纯粹目光的人真的会是一个卧底吗?
——也许他对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可如果他没说谎,又为什么不愿意把荣光骑士团的信息告诉自己呢?甚至连如何与对方联系传递情报都不愿说;可如果他说谎了,那这些说辞也未免太低级、太矛盾、太危险了,作为一个卧底,又怎么会蠢到犯这种低级错误?
蓝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