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早该发现,当初参与江都城除魔的人,活着的只剩下他,独孤玄,萧蔺,清玉真人,和蒲宁。
如今蒲宁已死,而萧蔺却正是因为黎千烬的出现才被发现走火入魔,逐出师门的。
这些都并非是巧合,而当初的他却从未注意,还有魔修稚瞳,他与黎千烬曾谈论过,黎千烬若真是普通人,就不该知道那么多的事。
当初自己还在傻乎乎的认为,他是主角该知道这些,可他忘了,没有人规定,主角必须是正道,更没有人规定,主角必须是救世主。
还有当初太多的不解,如今顾笙寒已经明白了大半。
隐匿在剑纹中的极寒剑又一次出现在了顾笙寒手中,今天他一共动用了两次,可这两次却是同一个目的,虽然所对之人不同。
但是动作却是一致的直指到黎千烬的咽喉。
“可笑,我竟然从来都没怀疑过你。”这句话,大多的部分,顾笙寒是嘲讽的自己。
以前他总认为黎千烬傻,可现在到头来,最傻的人却是他自己。
然而黎千烬,即便被发现了真相,他却还是如之前……不,应该是如往常,友好的对待他的师兄:
“师兄,已经很晚了,该回去了。”
“闭嘴!”
回去,又把他困在那个地方吗?
宛如囚犯一样。
第187章
不,他绝不会再容忍!
剑刃刺入,可却偏离顾笙寒原本指向的位置,从一击必死的命脉,他改了位置,改到了并不会要人姓名的肩胛骨。
他只是想威胁黎千烬远离他,所以他下手的几道也不算中,是想刺一个不浅不深的伤口,可剑刃在刺穿衣衫后,却没有再进半寸。
如同被什么坚硬物抵挡住了一般。
而也在这时,一只飞来的箭羽带着不可扭转之势,直奔顾笙寒的眼睛!
眼看就要刺入之时,原本在站在顾笙寒对面的人影骤然消失,并且再次出现时,已经徒手将那只箭羽抓住,止住了它的一往直前。
箭羽似乎是许久没有用过的废铁打造而成,并没有上好的那般凌冽,再加上粗制滥造,黎千烬抓住它,并不怎么费力。
但终究是伤人之刃,黎千烬的手心出现了殷红的血迹,甚至还有些许滴落了出来。
“师兄,我很早便说过,外面很危险。”
熟悉的话再度落到了顾笙寒耳里,让他原本紧握住的剑,有些松动。
他有些动摇刚开始的想法了。
黎千烬纵然待太虚门再不好,可却始终在帮他,他怎么可以去忘恩负义呢?
可身后躺着的,并且沉睡不着的是他的师尊啊!
刚刚他还说过那句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黎千烬再好,可其他人也没犯过什么过错吧?
“锵!”
长剑落地,极寒的剑刃触及地面,立刻凝结出一片冰寒,薄薄的一层,如同好看的琉璃,倒影着顾笙寒此时的模样。
“为什么?你既然是魔修,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来太虚门?”如果单纯的只是想报复,这样也有些太过繁琐了,身为魔修要进入道修门派,稍有不慎便会被发现。
而黎千烬在这太虚门呆了许多年,直到最近才暴露出本来的面目,若说单只是为了报复,那显得有些吃饱了没事干了。
“故事很长。”典型的推脱接口,黎千烬显然是不想说。
然而,还好,他会这个反套路。
“没关系,我有很长的时间。”对于修道者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绕是他有几百万字的长篇,顾笙寒都有足够的时间听完。
“好。”黎千烬答应了,不过,“在此地会吵到师尊,师兄随我去别处吧。”
黎千烬的态度和神色都如同以前,没有丝毫变化,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而手上的伤,他也从未在意过。
这样的情况,顾笙寒很难去怀疑这样一个人。
“可以。”既然黎千烬还在称独孤玄为师尊,应该还不会怎么样,所以,应该没事的。
应该。
顾笙寒随着黎千烬走了。
而去的方向,是他无比熟悉的惊游宫,在刚要步入时,顾笙寒莫名畏惧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有总预感,好像自己再进去以后,恐怕很难再出来了。
走在面前的黎千烬,察觉到身旁人的停下,便回头,“师兄,怎么了?”
除了沙哑声音的怪异,黎千烬还是温和的如以前。
“没,没什么。”可能只是他的错觉吧。
黎千烬怎么会不让他离开惊游宫,把他困在一个地方,又没什么用,自己在想什么呢?
估计是最近没睡好,成天瞎想。
之后,顾笙寒便没有丝毫犹豫的步入了惊游宫,并且紧跟着黎千烬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来这里?
顾笙寒心底的畏惧再次浮现。
“师,师弟。”
“嗯?”此时黎千烬已经走到屋内,并且将小桌子上的木匣子打开。
那个木匣子,顾笙寒从未见过,可莫名的对它有些畏惧,而且他的剑还被遗落在了常承殿,现在他的手中没有任何防备的武器。
早知道,他就应该学黎千烬了,除了长剑,还带着一把匕首,不然也不会这般畏惧了,虽然黎千烬并不是会伤他的那种人。
可……
“师弟,我觉得,我还是去抓那个暗箭伤人的人吧,毕竟他的目的是想杀了我,放任不管的话,我会有些寝食难安。”
不管究竟是不是他想多了,现在顾笙寒都想尽快离开。
可在顾笙寒转过身想出去时,门扇竟然突然被人关上了。
“师兄说了太多次谎话,我已经不信了。”木匣子里的东西已经被黎千烬取出,是顾笙寒不认识的东西,不过能辨认其材质,应当是黄金打造的。
黎千烬边说着话,边往顾笙寒这边走,“所以师兄这一次,也请不要怨我。”
“你想做什么?”顾笙寒五指扣着门缝,可怎么也打不开,他只能努力让自己后背紧贴着门面,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可这样是徒劳的。
黎千烬还是能很快走到他面前。
莫名的,对于黎千烬手中的东西,顾笙寒万分抗拒,眼看着黎千烬即将走近时,纵然没有匕首,但他还可以用手逼近命脉,威胁黎千烬。
可也是在手触及黎千烬脖子的时候,顾笙寒脑海里回想起那个黑袍人,身上的伤疤,是从脖子侧边开始的。
而上次他查看的时候,只在考虑黎千烬身上有没有伤疤,对于脖子上,根本就没有太多关注,所以,会不会……
“嘶……”
纵然黎千烬衣袍的布料都取自上乘,可也抵不过修道者的用力撕扯。
不过他早在顾笙寒出手之前便有所察觉,但却没有什么动容,而是自顾自的蹲下,将黄金打造的镣铐铐在了顾笙寒的一只脚上,在用上面的机关,将锋利的箭尖抵近皮肉。
不过还是离了些距离,让它不至于伤到人。
而镣铐上的铁链却是牵制箭羽的关键,似乎是在控制所戴之人走路的范围。
顾笙寒原本只在意查清黎千烬是不是那个人的人,并没有太在意黎千烬的动作,可当他反应过来之时,东西已经被戴上了。
“黎千烬你在做什么?”
这什么鬼东西?
顾笙寒想也没想的便想伸手扯掉,可在他伸手的刹那,便被人止住了。
“去掉它的方法有两个,一是钥匙,二是师兄不要这条腿,那么,师兄是想选哪条呢?”
第188章
“神经病!”顾笙寒一秒抽回手,“快给我打开!”
什么鬼人啊?
黎千烬抿出一抹冷笑,“师兄还是莫要做那些痴心妄想。”他亲手戴上去的东西,怎么会轻易取掉?
“哦,对了师兄,我原本让李俞来惊游宫是想他来照料师兄,可没想到,他有些多嘴,所以我便让他离开了,师兄不会介意吧?”
李俞!
“恐怕不止是离开吧?”顾笙寒食指扣在黎千烬的脖子上,慢慢摸索着,逐渐找到了那个边缘,一把撕扯而下。
一大片人皮被撕了下来,如预料的,背后不是血肉模糊,可也不是顾笙寒曾见过的伤疤,而是用什么画笔画上去的巨大怪异妖兽。
占据着黎千烬身上的大片,从脖子侧边蔓延,与之前那个黑袍人的伤疤,位置相同。
这是巧合吗?
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也在这时,黎千烬明白了过来,“原来师兄一直想查的是这个。”
纵然被发现了秘密,黎千烬脸上也没出现太大的情绪,似乎除了温和,他再也不会其他的情绪,但也只是在某个人面前。
真相揭开了。
顾笙寒有一瞬间愣神,但也只是一瞬间,那短暂的时间过后,他笑出了声,似乎是在高兴什么,可在那笑容的背后却没有任何愉悦的成分。
“哈哈哈……还真的是,我居然都没看出来,师弟你可真是不错。”棒棒的,那么之前独孤玄跟他说的,抑制修炼的丹药,也该是他所为了。
顾笙寒不喜欢枯燥的修炼,虽然黎千烬曾经的行为不算太讨厌,但是欺骗却是底线。
“啪!”
顾笙寒曾扬手打过黎千烬数次,可这一次,他却没有在出手之后后悔。
“滚!”
“滚出去!”
“别再让我看到你,卑鄙,恶心!”
间断的几句话,在期间,顾笙寒却没有太大的停顿。
原本顾笙寒的位置是在门口,但为了让路,他选择了离开,从黎千烬旁边走过。
镣铐上的锁链一端是在顾笙寒脚上,而另一端却是在距离最远的,床那边的墙壁上。
黄金所打造的镣铐,沉重是免不了的,但除了这个以外,随着顾笙寒的每一次移动,抵近他皮肉的那只箭羽便会更近一步。
刚开始,顾笙寒还可以不在意,但越到了后来,箭尖刺进了他的肉里,血溢了出来,而如果顾笙寒继续走,箭羽还会更加刺进,直到彻底贯穿。
“师兄,你……”
顾笙寒躲开了背后的阻止,回头,吐出的还是那个冰冷的字眼,“滚!”
他就说嘛,当初那么大的仇恨,怎么可能因为知道换了个灵魂就没了?
还有当初他问的为什么喜欢,根本就是敷衍了事,之前他还可以强迫自己接受那个理由,可是现在,再回想,根本就是骗人的鬼话!
抑制修炼,恐怕还只是一件事吧,其他的他没有发现,但并不代表没有。
呵。
他以前说过什么来着?黎千烬是好人,怎么可能做那种事,一定不他,只是自己想多了罢了……有时候,多想可真是一件好事。
屋外,慕容尘敲门,禀告,“尊主,独孤玄醒了。”
师尊醒了,可现在就算他能离开,也无可奈何,所以顾笙寒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动作,背对着黎千烬。
很快他听到了离开的脚步声。
房门被打开,外面的光亮透了进来,不过很快便合上了,并且门还上了锁。
为了阻止他逃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要不是那些事,顾笙寒都要以为黎千烬是真的不想要他走,可现在……
一切都已经不是了。
顾笙寒没有随身带匕首的习惯,但是他记得在自己的屋子里,好像有一把小剑,以前为了雕刻一个东西,才拿进来的,希望现在还能找到。
因为时间隔的太久,在记忆里顾笙寒已经找不到关于那把小剑放的位置了,要到处找的话,腿上又有那个东西,实在不好继续走。
先就近看看吧。
距离顾笙寒最近的,有一些柜子抽屉,很有可能是他以前放东西的地方。
于是,顾笙寒便开始仔细的翻找起来。
与此同时,常承殿中,独孤玄确实已经醒了,不过已经宛如迟暮老者死前的奄奄一息。
在其身旁照料的是木悠然,不过她才刚靠近独孤玄时,便被认出了身份。
“魔修。”
“想不到独孤掌门已经这般模样了,观察还是如此敏锐。”木悠然也懒得遮掩了,反正在太虚门已经无所顾及了。
“我虽然老了,但还看得见。”到底,独孤玄曾经的实力,可不是现在的木悠然能比拟的,纵然修为消散,可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都会伴随左右的。
比如,对魔修的敏锐。
那样简易的掩盖,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
“确实不应该低看独孤掌门。”
这句话并不是木悠然说出的,而是屋外的人,随着这句话,那人走入屋内。
是黎千烬。
脖子上的遮掩被撕去了以后,他也没有再从新贴上人皮,只不过,那些伤疤的地方,即使用画笔画了着东西的掩盖,却也止不住有如同妖兽鳞甲般的东西不断冒出。
换去了之前的衣袍,黎千烬身上再没了身为道修的模样,玄重的黑袍上用金线密密锦绣着不知名妖兽的模样,占据了衣袍的大半,这与太虚门一贯朴素道袍背道而驰。
“黎,千,烬。”独孤玄一字一顿的念出进来人的名字。
“独孤掌门才智非常人所能比拟,那么也应该知道我留你至今的目的,所以是死是活,由你自己来选。”
的确,如果只是为报仇而来,理由太过牵强了,黎千烬确实还有其他的目的。
“呵。”独孤玄低笑出声,“我本就是将死之人,岂会在乎那个?倒是你,罪人之子,算算时间,也该到了,你的死期。”
能让清玉背叛他的人,只有一位,那么黎千烬的身份,独孤玄已经了然于心。
罪人之子!
不过自己竟然是没有丝毫察觉,真是该死!
第189章
独孤玄话音刚落,一股巨大的撕扯之力便将他抓了离开,悬在半空,之前顾笙寒遗落下的极寒剑也在下一刻贯穿了他的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