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走廊里十分安静,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很快就出现了沉闷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捶墙。
紧跟着又是有人在叫苏悯的编号,这次声音清楚了不少。
不仅如此,一只手还拽上了苏悯的胳膊,非常冰凉,像是碰到了金属一样,也不像鬼给他的阴冷感。
难道是什么变形金刚类的?
苏悯还没甩开对方,那只手就突然消失了。
他喊道:“沈宿?”
“听说你要去联谊?”
苏悯的耳垂被咬住,激得他整个人一颤,他问:“是不是你之前让电影院的工作人员问我的?”
沈宿没有回答,但是松开了他,“快亮了。”
苏悯手上还有手铐,但是不妨碍他直接动手,“你真的打算什么都不说?”
沈宿说:“你会知道的。”
他随即远离了苏悯,苏悯只能感觉到他还没离开,但是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大约几分钟后,眼前突然亮了起来。
苏悯还没能适应,用手挡了会儿,等拿下来后就看见之前的狱警站在自己面前。
刚才黑暗里他就像消失了一样。
狱警呆滞了一会儿,恍若无事,敲了敲五号房间的门,拿出钥匙来准备开门。
里面传出叫声:“不联谊了!”
狱警被戏弄,直接打开门骂道:“是你他妈要联谊的,现在又不干,你当我好玩啊——”
剩下的话被堵住。
苏悯个子比狱警高,有点好奇,走到他身后看发生了什么事,也是被里面的画面一惊。
那个中午看到还好好的豪哥现在正在哭。
狱警反应过来,“哭什么?”
里面住的另外三个人非常惶恐,“不知道啊,豪哥突然就哭了,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正说着,里面的豪哥突然冲过来,一把抱住狱警,“有鬼!有鬼啊!”
狱警还以为他要袭警,直接用电棍把他给电倒了,豪哥又重新躺回地上开始抖动。
苏悯:“……”
差点就同情豪哥了。
狱警显然觉得是他有病,让人把他拖了回去,然后就把门直接给锁上了。
苏悯自然也回到了八号房间。
至于刚才走廊灯突然灭掉的事情,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一句,就好像没看到一样。
“你小子真好运啊。”
“走狗屎运了,竟然能从豪哥的手下逃过去。”
“今天晚上要不要和哥哥一起玩?”
苏悯直接无视掉各种各样伸出来的胳膊,手铐被解开后舒服了许多。
房间里一股子烟味。
唯一的一个人就是殷泽,他正躺在床上,一点也看不出来抽烟的迹象,但是苏悯知道是他。
这里是不允许抽烟的,烟也是会被没收的,所以殷泽是用什么办法隐藏起来的,那是他的事。
“刚才的事我听到声音了,你是运气真好。”殷泽坐在床上说。
苏悯坐在他对面的下铺,转移话题问:“这里晚上有其他活动吗?”
殷泽说:“没有,就睡觉,明天一早集合去外面除草。”
苏悯惊讶:“怎么下午除草,上午还要除草?”
殷泽耸肩,“监狱里草多,天天都要除草。”
苏悯:“……”
那可真是够无趣的,总算知道为什么在监狱里劳改几年后出来后都变得佛系了,完全就是因为这样的生活变得。
时间还有两小时,苏悯直接去洗漱。
电影里没说他洗澡会出事,而且刚躲过一劫,不可能那么频繁的,第一次死的人必然是另外一个电影里真正的炮灰角色。
他洗完澡出来后,房间门刚被狱警锁上。
苏悯随口问:“怎么了?”
殷泽回到桌边,“有一把剪刀丢了。”
苏悯刚开始没想通,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监狱里最怕的自然就是囚犯逃出去,自然而然这种工具就是管的最严的,剪刀更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种。
殷泽提醒道:“被抓到了还会加刑罚的。”
苏悯擦干头发,问:“既然知道,那还明知故犯,是想利用剪刀杀人吗?”
想逃出去现在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干什么都有狱警看着,一旦离开房间除非是吃饭做工,不然都是要戴手铐的。
这种情况下,除非发生什么大事,方便人跑。
殷泽叹了口气,“不知道。”
监狱里经常打架,大部分动手狱警都是无视的,只要不闹出人命他们都不管的。
“啊——”
尽头突然一声惊声尖叫。
随着这声音之后,很多房间都跟着叫起来,很快就把狱警给招来了,怒骂之后才停了下来。
苏悯脸色一变,也到了门边,看到无数人和他一样,凑在窗口栏杆这边看。
刚刚才离开没多久的狱警又回来了,只是这次他们看到房间里的情况后也变了脸色。
一直到很多狱警冲进来,大约在几分钟后,尽头那边一具尸体被他们抬走。
路过八号房间时,苏悯惊了一下。
对方的喉咙处戳了一把剪刀。
殷泽脸色一白,“怎么真杀人了?”
就在这时,对面的房间又是突然叫起来,被几个狱警一下子给敲住。
苏悯低头去看,发现尸体突然扭过头,脸对着他这边,鲜血从伤口处,顺着剪刀口流出来。
一路滴在地面上,出现了长长的血带。
尸体垂在下面的手要往他这边伸。
苏悯淡定地看着这变化。
没过多久,两个狱警回来,打开了其中一个房间门,吩咐道:“你们把地拖干净。”
苏悯一直观察着外面。
地上的血迹还没干,用水一拖就干净了,只是淡淡的血腥味还是留在这边的。
事情好像就突然这么过去了,几个房间的人议论纷纷,很快就聊出来了信息。
死掉的人是上个月进来的,剪刀应该也是他自己偷的,所以认定为自杀。
殷泽又缩回了床上,整个一鹌鹑。
苏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男主角,什么事都不关心,自己做自己的,除了躺床上就是躺床上。
扫地的囚犯又被关了回去。
没多长时间,广播开始重复熄灯睡觉的声音。
灯是统一熄的,所以这里面所有房间都没有亮,黑漆漆的,有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殷泽的提示的确没有错。
苏悯听着听着就感觉自己都看了好几种电影,爱情片和动作片,甚至还有文艺片,就连唱戏的都有。
监狱里的生活真丰富啊。
苏悯躺回床上,只是没自在多久,旁边就躺下了熟悉的那只鬼,甚至还往他这边蹭。
沈宿躺在他身边,“小悯。”
苏悯:“……你刚刚叫我什么?”
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突然变称呼的,是想做什么,突然拉近关系吗?
沈宿一本正经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当然要亲密的叫法,你不喜欢小悯吗?那悯悯?”
苏悯:“……悯你妹。”
沈宿捏了捏他的脸,温声道:“不要说脏话。”
自己的脸被捏成了一团是挺气恼的,苏悯推开他的手,“正常点说话。”
他说话不自觉就放大了一点声音。
对面的殷泽听到声音,问:“你刚刚是在和谁说话吗?还是我听错了?”
苏悯沉默了一说,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有自言自语的习惯。”
殷泽说:“这习惯可不好。”
还好他因为习惯了监狱里的吵闹,所以没觉得苏悯这里吵,只是说了声就没有管了。
沈宿和苏悯咬耳朵,“你紧张么?”
闻言,苏悯没好气地翻过身,直接背对他。
这里的床都是单人的,所以他们在上面有些挤,他这么一侧过去就露出了一点空间。
沈宿不要脸地贴过去,提议道:“你不喜欢这个名字,你也可以叫我……小宿。”
吵闹的监狱里,这句话清晰可闻。
这个名字一出来,苏悯的心跳就漏了一拍,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如之前在奶奶家里一样,占据他的脑海。
第85章 除草
小宿这个名字的确他有很大的印象。
早在没有看电影之前, 他就一直怀疑小宿和沈宿是什么关系,一直到今天,他终于得到了一个疑似他想的那个答案。
“这是你的小名吗?”苏悯语气淡定如常。
沈宿微微一笑,只是在黑夜中谁也没有发现,“你可以这么认为吧。”
苏悯听着觉得好笑, “什么叫我可以这么认为, 你自己的小名难道你不知道吗?”
当初奶奶叫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就怀疑过,而现在他又这么说, 可以说是直接呼应了。
沈宿没有说话, 而是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耳垂。
他和苏悯离得很近,互相的体温都能感觉到,一个是冰凉至极, 一个是温热, 明显的告诉说他是一个鲜活的人。
没有得到回答,苏悯也不意外。
因为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就回答了, 那早在很久之前就给出了答案, 那就不会等到今天他再问。
沈宿压低了声音:“你真的很想知道吗?”
苏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深一层意思, 就好像他肯定回答之后就会告诉他什么事情, 而这件事关系很大。
“我说想知道,你就会告诉我吗?”苏悯反问道:“还是你只会糊弄我一下。”
沈宿笑了笑。
他的声音一向低沉, 现在在苏悯的耳边这样笑, 糊涂的气体都打在他的耳朵上, 让人感觉到酥麻。
苏悯不自在的推了推他。
这张床实在是太小了, 本来一个人就很难施展开,现在又多了一只鬼,这么一来,就只能固定住那个姿势。
比如现在就是他侧着身,沈宿从后面拥抱着他,沈宿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
不得不说,保持着一两分钟还可以,一直这么下去,就会让的感觉全部都聚集到接触的地方。
苏悯的感觉就像是背后有一个冰块一样。
沈宿的手握住他的手,苏悯想挣扎,但是没有拗过他,只能任由他去。
他低声道:“告诉你当然可以。”
苏悯:“嗯哼。”
他还真的不信他会说,毕竟之前问了那么多次都被直接扛了下来,怎么会今天晚上一问就直接告诉答案了。
说不定他给的还是假话。
那就真的很气人了。
“为什么想让你叫我。”沈宿哑着声道:“因为……之前被这么叫过。”
苏悯愣在原地。
他刚才还以为这是沈宿故意这么说的,毕竟已经喊他小悯了,自己喊他小宿也是礼尚往来。
但是如果和奶奶那边扯上关系,“小宿”这个名字,是不是沈宿以前的小名呢?
苏悯隐隐有所感觉。
叫他的又是谁呢?难道是奶奶?
沈宿大概是猜到了他的想法,贴着他的后背深深一笑,温声道:“快睡了,不要瞎问。”
苏悯:“……”
果然才问到这么点东西,就不敢让他接下去问了,一定有很多小秘密。
不过的确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
苏悯要把沈宿推走,因为这么睡一晚上都不能动,但是沈宿脸皮厚,他就是不走。
僵持了半天,还是苏悯主动放弃。
这么睡就这么睡吧,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他怀着很多疑问入睡,呼吸逐渐平稳。
沈宿则是一直清醒着。
没能从苏悯的口里听到那两个字,真是可惜啊。
……
一直到深夜,苏悯被影院的提示声弄醒。
影院的提示一如既往:
他周围一片宽阔,沈宿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苏悯一点感觉都没有。
苏悯沉默了会儿,思绪重新回到电影上。
他一开始就觉得走廊有问题。
因为他的剧本里就是在走廊里死掉的,而且简介里也写着能听到惨叫声,也是疑似从走廊上方传出来的。
很大可能是走廊的上面是有什么东西。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外面果然传出来了叫声,像是哭声,隐隐约约的,不是非常清晰。
苏悯听着断断续续,大约有一分钟的时间就消失了,要不是真听到了,还可能会觉得幻觉。
就在他以为停了的时候,惨叫声突起。
这次是和上次不一样了,不是哭声,而是真正的惨叫声,像是野兽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嘶吼着,叫嚣着。
苏悯听得头皮发麻。
上铺的殷泽似乎是醒了,翻来覆去。
苏悯出声问:“每天晚上都有这个声音吗?”
闻言,殷泽的翻身动作停了下来,说:“嗯,从我来的那天起就有这个声音,一直没断过,每天晚上都会有,而且声音不同。”
苏悯不知道他口中的声音不同是什么意思。
殷泽躺平道:“习惯了就好。”
苏悯和他隔空聊天,“你不怀疑有什么事情吗?”
“怀疑有什么用?”殷泽反问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不妨告诉你一件事,这里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有人失踪。”
外面的嘶吼声断了,又起来,像是临死前的最后挣扎,随后大方向上恢复平静。
剩余的都只是其他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
苏悯被殷泽的话震惊到。
但是转念一想似乎也没什么毛病,因为这是一部恐怖片,死人才是很正常的事。
就拿今天那个死于剪刀剪喉咙的男人来说,也不知道是自杀,还是被鬼害死的。
殷泽最后提醒道:“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劳动。”
苏悯在心底叹了口气,躺了半天后睡意才重新蒙上来,沉沉睡去。
外面的走廊细碎声音一直存在。
第二天清晨,口哨和广播一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