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寥,我,我,小一变身,又容纳我们三个人,我为了提供它足够的精神力,放开了消耗限制,现在精神力暴涨,我快支持不住了。”少年断断续续地说。
他话音刚落,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布离耳力很好,一下子就听出那是从身上脱下衣物发出的动静。
他的脸更加难看。
如果少年的话是真的,安抚精神力的方法有很多种,但几乎都需要借助于仪器。他们现在赤手空拳,又被困在断崖这里,霍清宁只能挺着。
可他转身前霍清宁的手在干什么?现在这两人又在干什么?
“我说,”布离的语调满是讽刺,“老卫,就算你们真那么饥渴,是不是也等到安全的时候?不至于这么一会儿都等不了吧?”
“闭嘴!”卫寥简短地说,“还有,别回头,不然我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虽然是威胁,布离却从中听出了男人的认真。
他毫不怀疑,要是他真敢转头看的话,看在布家的面儿上,他的眼睛或许不会有事,却一定会受到特别严厉的惩罚。
嗤!他可对两个家伙做那种不可描述的事的场面敬谢不敏。
他又不是变态。
“放心吧,你们注意着点儿,别太大声就行。我还没到那种地步,需要看你们的事过干瘾。”布离说。
“别把人想得那么肮脏!”卫寥淡淡地说。
身后仍然时不时会传过来点儿细碎的声音,很小,不刻意用耳朵听的话根本听不出来。另外,他预想中的呻吟或者其他类似的东西始终没有响起。
这让布离的好奇心再一次吊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他听得不会错,这两个人的衣服肯定都脱了。
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布离终于悄悄把头扭过去一点儿。他生怕卫寥发觉,扭的角度特别小。
可惜角度太小,他什么都没看到。
身后没有卫寥的怒斥,想来那人并没注意到他的举动,布离再次小小地扭了下头。
眼角的余光憋到了一样不停动来动去的东西,是白嫩嫩的脚丫,上面的脚趾头粉润柔腻,趾甲泛着淡淡的珍珠般的光芒,别提多好看了。
布离的心像是被那脚丫轻轻地搔了一下,有些莫名的痒意。
从细细的脚踝再往上看,能看到一小截纤细的小腿,再多的,因为角度问题,就看不到了。
不过,他敢说,霍清宁一定是光着的。
就是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要说没做那种事吧,明明衣服都脱了;要说在做,听着声音,除了蹭来蹭去也没干别的。
难不成是靠干蹭来灭火?可能吗?
等卫寥允许他转身时,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布离的腿都有些麻了。
他扶着膝盖坐到地上,看着身上盖着卫寥的衣服、脸色好转不少的少年。
卫寥只露了上身,下面的都还好好地穿着。少年的头躺在他的腿上,露出雪白的脖颈。虽然看着是暧昧得不行的场面,但布离知道这两人刚刚其实并没真的做什么过界的事。
更主要的是,少年现在的样子让他的心又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他破天荒地没开口讽刺少年。
温清的眼睛微微眯着,头时不时在卫寥的大腿上蹭两下,像是幼兽正在母亲身上寻找熟悉的气息。
这种联想真是太奇怪了!
不过更奇怪的是老卫和这个少年。布离想。
“他到底怎么回事?”布离抬头看着卫寥的眼睛,问。
“你不针对他了?”卫寥故意问了一句。
布离顿住,半天才不情不愿地说:“他救了我。”
声音不大,卫寥却听得清清楚楚。
布家的小辈们各有各的性格,因为强烈的个性而不怎么让其他人喜欢。起码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欠了谁的情,他们会不打折扣地认下来。
就这点来说,布家人比那些狼心狗肺眼中全是利益随时反咬别人一口的家伙们强得多。
比如布离。先前他总想着要在卫寥面前揭开霍清宁的真面目,想看这两人到时候的精彩脸色,并且为这个想法而不懈努力着。
但被少年的具化体带到断崖上之后,他的这种想法就不翼而飞了。
少年可是撑着精神力在帮助他们,不然这人只要自己一个上来就行了,也不至于难受成这样。
布离一步步走到两人身边,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温清:“你感觉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温清摇了摇头。他的脸色好了些,大脑里那种差点把他涨爆的感觉却还在,让他连开口说话都不敢,生怕引起精神力地再次暴动疯涨。
卫寥见布离还想说什么,开口阻止道:“就这么欠着吧,难不成我还怕你们布家人会赖帐不成?你们本事不怎么样,起码这方面还是很让人相信的。”
布离点点头,应下了。
想了想,他从身上拿出一个超金属环,交给少年。
温清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看那东西和订婚戒指有点儿像,立刻警惕起来,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
布离有些尴尬,低声说:“这是我们布家的紧急联络环。日后若是你碰到了什么处理不了的麻烦事,就用这个超金属环,我们布家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出现在你面前。”
听起来很好,可温清还是不明白,这和他突然转变的态度有什么关系。
妈妈说能笑成这样的人一般都很难对付,让他平时一定要注意,碰到这样的人,要离得越远越好。
妈妈的话必须听,不过卫寥好像并没把这人放在心上。
这让少年有些矛盾。
卫寥伸手把联络环接了过去:“等下他穿好衣服,我会帮他把联络环带上的。”
布离吐了口气,姿势比方才自如了很多。
“说起来,我们都从断崖底下上来了,为什么还不让我们出去,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刚刚我碰到的那些你看到没有?无色透明的,看着和基地的保护罩差不多。”
他不是个犹犹豫豫的男人,事情一旦决定就会去做。就像当初他在卫寥和少年间搞事,就一环接一环地套上来。
而被少年救过后,那些恶感就犹如被阳光晒过的雪一般,很快消失无踪。
他知道少年有秘密,以前还想着把那些秘密挖出来,看看是什么,毕竟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现在他却仿佛一个懂礼的绅士一般,察觉到对方的隐私,反而后退一段距离,免得不小心侵入私人领域。
布家人一直不受欢迎,却能够成为几个大牌世家之一,的确有自己的本事。
他不问小一,也不问刚刚被吞进去的到底是什么地方,更不问小一为什么能够突破那些苔藓设置的困难直接把人带上来。
而是挑了一个在他看来压根无关的问题来问。
可惜就那么巧,连他这个努力挑出来的问题也和少年的秘密有关。
温清断断续续地说:“那个,是我的精神力暴动的后遗症,等下会自行消失。”
放在平时他不会这么好说话,可对方刚给了他一个紧急联络环,就算他不是主星人,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说明布家一直欠他一份情,什么时候情还完了,什么时候联络环才还给对方。
他先前因为布离的针对,并不喜欢这人。现在再看,毕竟一样米养百种人,有所不同也是正常。布离别的不说,至少在担当这两个字上,无愧于布家。
当然,无愧归无愧,温清仍然不喜欢布离。救他只是因为掉下去的只有三个人,单独扔下他不好。
“呵呵,原来是这样。那就等障碍消失,我们再离开。”布离说着,点了点通讯器。
就像他预料的那样,通讯器还是没什么反应,联系不上基地,也查不到里面曾经存过的各种各样的消息。
“等出去了,我帮你辟谣。”布离没头没脑地又加了一句。
“辟谣?辟什么谣?”温清不解地问。
没等布离说话,卫寥先帮怀里的人解释一句:“小清的精神力增长速度远远超过大脑所能承受的,后来他发现,有其他人的气息压制,就能够缓解这种情况。”
卫寥的话若是放在以前听,布离肯定会以为在听天方夜谭。说不定又会以为这个男人完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现在却恍然大悟。
怪不得少年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怪不得上次他去找少年时,少年会说出那种话来。
原来两人分明是互相理解错了对方的意思。
不不不,其实是他弄错了少年,以为对方天生YIN荡,孜孜不倦地致力于帮上将大人戴绿帽子,却不知道龌龊的只是他一个人。
少年那么做,只是想活下去。有错吗?
布离甚至觉得,别说少年只是蹭了蹭,就算他真的需要和其他人酱酱酿酿,也只是迫于生存压力,和其他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们并不一样。
是他拘泥了。
星盟网上的视频,少年说的话,明明内容一字不变,现下想来,完全就是另外的意思。
可惜世人当初和他一样,内心污秽不堪,用有色眼镜看待少年,以至于对他造成了那么大的误会。
他突然想起星盟网上那些人的留言,有谩骂的有嘲笑的有侮辱的甚至还有留通讯号要约炮的,唯独没有一句是站在少年的立场上帮他考虑的。
布离无比庆幸自己没把错事做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不管怎么说,现在霍清宁还不知道那些留言,不知道网上把他骂成了什么样,不知道他有多黑红。
那只要让这人远离星盟网,等这事热度过去就行了。
布离终于明白为什么卫寥非要带着霍清宁来到黑冥星,明白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给对方配一个通讯器。
卫寥也是用心良苦,却差点儿被他坏了事儿。
布离的心底难得地涌起了愧疚之情。
开始还想着等从地底下出来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通讯器里面的资料给卫寥看看,欣赏一下他万花筒一样的脸色。
可现在他完全没了那种心思。
“这种话你都敢告诉我,也不怕我说出去给你们找麻烦?”布离淡淡地说。
“这话只能对你说,”卫寥的话让布离愣了愣,“你是全星盟最有名的医生,在医术上没人能比过得你,当然要能者多劳。”
“你想治好他?这可不容易!”布离立刻说。不是他不想治,而是他从没见过少年这样的情况。
他试探了下对方的体内,确实乱得一塌糊涂。
精神力历来都是星盟最难的课题,没有之一。
“不用你治好他,”卫寥说,“我的事情太忙,多而且杂,可能有时会顾不上他。我希望那时你能帮我照应一下他。”
布离挑了下眉头。他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没想到只是顺便安抚。让全星盟网排名第一的医生去干这种小事,也就卫寥能想得出来。
“行,我知道了。”布离说,想了想,终于问了一句,“他的精神力很特殊。刚才我们的精神力都被屏蔽压制,压根就没办法具现化,只有他的出现了。”
还能变大变小,能把他们装进去,能把他们从断崖下救上来。
先前看到少年的精神力具化体是老鼠时,他还狠狠地嘲笑了对方,现在他才知道,小一根本就不弱,他的尾巴尖上都闪烁着“强者”的信息。
“小清以前在水蓝星时,在原生态的大森林里长大,被那边的人称为自然之子。可能是因为他的精神力也带有自然的信息,这才会在断崖那里不被排斥吧?”卫寥想了想,不确定地说。
“只能是这样。”布离说。
看到布离的目光一直落到自己脸上,温清有些不习惯地转头,小声问:“你每次见到我,都要提一次水蓝星上军部留下的提审视频。到底那个视频怎么了?”
他当然知道,能被传到星盟网上的东西,肯定已经早就被人公开了。
可那又怎么样?
他说的都是真话,并不是间谍,也没伤害到其他人,为什么听布离的意思,好像敌视咒骂他的人很多?
“那些人都是眼红你帅气,还嫉妒你心地比他们善良得多,也柔软得多,这才想找个突破口发泄一下。”布离立刻说,好像这个答案理所当然,毫无虚假。
“哦。”少年安静下来,不再多说。
卫寥的大手落到他的眼睛上,轻轻帮他捂住,低声说:“如果感觉好一点儿,就休息一下。睡一觉醒来,精神会放松不少。”
“好的。”少年乖乖地说。
看他答应,卫寥立刻示意布离转过身,自己帮着少年把衣服一件件穿上,这才重新揽着他,让他躺在自己怀里睡一觉。
布离则趁机沿着屏障的边缘走了一下,果然不管在哪个方位,通讯器都没能恢复正常工作。
看来只有等待屏障消失是唯一的办法。
等他再到两人身边时,少年仍然躺在卫寥腿上,唯一不同的是衣服不再是盖着,而是好好地穿着。
眼看少年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真的沉到了梦境里,这两个人才重新开始谈话。
“那个视频的走红不寻常,”布离说,“你没查过么?”
“这个不用你提醒。”卫寥说。
布离眉头一挑:“看来那幕后的人已经被你抓到了?”
“处理干净了。只是网上的舆论一时半会儿下不去,硬要压的话说不定会引起反弹,反倒起了反作用,只能冷处理,让它们自然而然地淡下去。”
“也只能这样了,”布离叹了口气,忍不住又看向沉睡的少年,“开始我还奇怪你为什么不像平时那样用雷厉风行的手段,刚刚才想明白,你是在用最温和的手段来保护他,让他不受到哪怕一点点伤害。我不如你。”
针锋相对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坦然承认输给了对方。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就听到脚步声以及呼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