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着大雨,也出不去,林乔把白小哥的那两本书拿出来翻翻。一本《论语》,一本《诗经》,并不是什么武功秘籍之类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翻成这样,都卷边了。
大部分字他都认识,而且一本书也没几个字,只是句子没有标点符号断句,看起来有点费劲。
不过看书也没什么意思,反正就是没有进山那么让他开心。可是这天气也进不了山,只能待在家里,除了看书就是睡觉了,不比以前,休息的时候可以玩游戏、刷微博。
想想最近的生活,林乔觉得自己很奇怪,在现代,他就是一个标准的宅男,除了公司和公寓,他哪里也不去。下班后只知道宅在公寓里打游戏,连买东西都是网购。
可如今,他总想着往外面跑,待在家里反而难受,也有可能是因为出去就能挣钱,然后就能回现代。而待在屋子里,没有网络和电脑,时间好难熬啊!
雨一直下着,经过催芽的种子都已经发白了,再不撒到土里估计就要坏了,林乔只得去菜地里挖了些泥,打算在屋子里育苗。
他将土放在木盆里,撒上种子,再铺上一层土,浇了一点水后就不管了,再去种下一盆,最后弄了六盆,幸亏楚老二家杂物间的破木盆多,要不然他只能种到洗脸盆了。
等第二天早上起来,那几盆种子都发芽了,而且长势很不错,林乔忍不住嘚瑟起来,没想到他第一次试着育苗就能成功,看来他蛮有天赋的嘛!
小二黑背着背篓来找他,问道,“去山里吗?”
林乔笑道,“当然去。”
下了几天雨,今天又出太阳,菌子应该会长不少。
第20章 第二十章
俩人捡完菌子,又下山去坐牛车,刚坐好,李婶子也爬了上来,说是要去镇上买东西。
一路上李家母子都在商量着待会儿到镇上要买的东西,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好像要准备祭祖。
李婶子跟小二黑说完,又笑着对林乔说道,“小白,明天是寒食节,你也准备点吧!”
寒食节就是清明节吧!林乔心想,也不知道他要不要去祭拜?不过连楚老二这个正儿八经的楚家子孙都不在,他一个男妻应该不用去的。
到了镇上,卖了菌子,林乔也跟着李婶子去杂货店。
就算不用去祭拜楚家的祖宗,但白小哥的娘刚死没多久,他可以不回门,因为白家那边只是白小哥的叔叔婶婶,白小哥又不是由他们养大的,不回门顶多被人说几句。
但是他不能不去祭拜白小哥的娘。虽说出嫁的女人不需要再回娘家扫墓,但他不是男子嘛!而且白小哥的娘就他一个亲人了,如果连他都不去祭拜一下,那他娘也太可怜了。
林乔按着李婶子的指点给白小哥的娘买了祭拜需要的东西,又在李婶子的强烈要求下,给楚家的祖先也买了一份,不管楚家是怎么安排的,他先准备着,以备不时之需。
回到小林子村,大黑和小二黑吃过饭后又来帮林乔翻菜地。小二黑一边挖一边说,“小白,我娘种的菜都已经活了,你的菜地还没有挖好,到时候能有菜吃吗?”
大黑拍了一下小二黑的脑袋,黑着脸说道,“话那么多干嘛?快点挖。”
林乔看了一眼李婶子种的那些菜苗,果然已经绿油油的。他这边虽然还没有种,但是没关系,不就是晚几天嘛!顶多晚几天吃菜。
干完活,大黑兄弟俩刚要回家,梅子远远地跑了过来,到林乔面前才停下,气喘吁吁地说道,“小白哥,我娘说了,明天是寒食节,你明天早上千万不要开火,这是老规矩,不能坏了的。”
林乔笑着说道,“谢谢梅子!回去告诉你娘,说我一定不会开火的。”
晚上林乔刚生火烧水,院门发出“砰”的一声,然后又是几下,像是有人在砸门,这是谁啊?这么粗鲁,林乔拖着鞋跑着去开门,可别把门给砸坏了,到时候还得让他来陪。
林乔打开门,只见台阶上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挎着个大包袱,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这是谁啊?来找茬的?
他还在发呆,那男人将他一推,直接进了院子。林乔被推得摔到地上,见那男人开锁进了屋子,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原来是楚老二。
成亲那天,他被楚老二扔到地上,他就看了一眼,只记得这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连五官都没看清。现在看来,原来楚老二还是个帅哥噢!浓眉大眼的,就是面相太凶!
林乔爬了起来,发现裤子都脏了,手掌也破了点皮,心里忍不住埋怨,这楚老二怎么这么粗鲁?每次见面都要动手。
他捂着发痛的屁股,回到厨房继续烧火做饭。这边的人一天只吃两顿,他可不行,白小哥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不饱怎么长个子?
放米的时候想着,也不知道楚老二会不会过来吃饭?于是又多放了一大把米,管他的呢!如果来,这些也够了,如果不来,他自己就多吃几顿。
他包子还没蒸上,楚老二又锁了门,拿着一个更大的包袱出去了,看都没看厨房一眼。林乔反而放下心来,走了好,省得他不自在,还要堤防被楚老二打。
吃完晚饭林乔早早地上凳子床睡觉,李婶子可说了,这边祭祖都是要很早的,最好祭完祖,天刚亮。
楚老二今天会回来,应该也是回来祭祖的,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要他去,最好不要,他并没有把自己当作楚家人,去祭拜楚家祖宗的话,岂不是怪怪的。
至于白小哥的娘,也不知道她的坟在哪里?这怎么祭拜啊?而且他也不知道回上木村的路啊!嫁过来的时候是坐着轿子一路抬过来的,他根本记不得了啊!
他正胡思乱想着,院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有人提着一盏灯进了院子,楚大嫂的声音传来,“姓白的,明天早点起,不要开火,在院门口等,我们要去祭祖。”
楚家人竟然会要他去祭祖?
林乔早早起了床,洗漱后背着背篓,里面放着昨天在镇上买的祭拜用品。这时天还是黑的,连公鸡都还没开始打鸣。
这么早,气温还比较低,林乔用手捂着夹衣的领口,打着哈欠靠着院门等着。
没过多久,楚老大那边的门开了,出来一人,提着一盏气死风灯走了过来,后面跟着楚老大夫妇以及楚老二。
等他们走到面前,林乔才发现提灯的这人没见过,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灰色的长衫,做儒生打扮,心里猜测这人应该是楚玉。
楚玉看了林乔一眼,然后迅速别开眼睛,继续往前走,等他们几人都走到大门口,林乔这才跟上。
楚家人显然都不喜欢他,尤其是楚老二,看都没看他一眼,那他也没必要凑上去讨人嫌。
林乔跟在后面一直走,出了大院门,又走上他平时进山的路。除了楚家,路上也有其他提着灯笼的人,见了面也不说话,大家都默默地往山的方向走着。
没走多久,就到了小溪边,楚家没走林乔平时进山的路,而是拐向另一条叉路,林乔又跟着走了有一刻钟,上了一个大山坡,这里地势开阔,树很少,都是坟地。
楚家人直走到一群用石头砌的墓地前才停下。林乔这才看清,这里的几个墓明显比刚刚经过的那些要好上很多,不仅石碑是花岗岩的,连墓上砌着的石头也是。
这时天已蒙蒙亮,楚家人清理完墓周围的杂草,又摆上香烛和祭品,林乔拽着背篓的带子,心想着,不知道要不要把他买的祭品拿出来。
等楚家人都跪上了,林乔还在发呆,楚大嫂回过身来瞪着他,一副“还不赶快滚过来跪下”的凶恶样,林乔这才放下背篓,走了过去。
这也不能怪他,他根本没有把自己当作是楚家的一份子,因此理所当然地认为不需要做跪拜楚家祖宗这种事。
林乔接过楚大嫂递过来的一把香,跪到楚老二的边上。
楚老大嘴里念念有词,“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楚凌然、楚凌锋携妻儿前来祭拜,求列祖列宗保佑我们楚家重振辉煌,保佑凌锋、玉儿金榜题名。”
说完这些话,楚老大插上香后开始叩拜。林乔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插上香后也是三拜九叩,祭拜完这一个墓,又转移到其它墓,等所有的墓都祭拜完,这时天才真正亮了,楚老二又拿出一串长长的鞭炮点燃。
等噼里啪啦的鞭炮放完,祭祖仪式算是完成了,楚家人开始收拾祭品。林乔不好意思袖手旁观,也跟着一起收拾。
等收拾完,楚家人又默默地往墓园外面走,林乔跟在他们后面,经过第一个祭拜的墓,他这才看清墓碑上刻着“显祖考云麾将军楚凤楚公之墓”。
原来楚家的先祖真的出过将军啊!还是从三品上的云麾将军!
回去的路上,楚家人仍是沉默不语,林乔现在倒是看清了楚玉长什么样,也是浓眉大眼,虽然没有楚老二高大,但也算是英俊少年郎一枚,就是不知道他要考的文科举还是武科举。
回到楚家,楚老二直接进了楚老大的院子,林乔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回来,就背着背篓去敲楚老大的院门,开门的是楚玉,林乔直接说道,“我想回上木村祭拜我娘,可以吗?”
楚玉没说话,看了他一眼就回屋了,估计是问他爹和叔去了。没一会儿又见他出来,对林乔说道,“我爹和叔说可以。”
林乔点了点头就走了,得赶紧去上木村,祭拜这种事不能太晚,而且他还不知道白小哥的娘埋在哪里呢?
林乔是一路问到上木村的,他也没回白家,直接在村头的水井边问的那些闲聊的妇人,这才知道白小哥的娘埋在下木村的白家祖坟。
他又根据那些妇人的指示找到下木村,问了一个放牛娃,才找到白家祖坟。
白家祖坟占了很大一片地,他也不知道白小哥娘的墓是哪个,就找那些没人祭拜的新坟。白小哥的娘没死多久,估计也没有人祭拜。
没找多久就看到一个黄土新坟包,石碑都没有一块,只立着一块木碑,上面刻着“先妣白周氏春竹之墓,儿白邵安立”。
白邵安是白小哥的名字。
林乔按着楚家祭拜的方式,先除杂草,再摆上香烛祭品,点上香后跪下,嘴里小声地念道,“白小哥的娘,不好意思,占了你家儿子的身体,你千万不要怪我,要怪你就怪白家夫妻,是他们把你儿子打死的。”
停顿了一会儿,他又说道,“白小哥的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善待你儿子的身体的,您就安息吧!”
说完就插上香,又叩了几个头,之后又点了三根香,继续小声地念,“白小哥,占了你的身体,你也不要怪我,赶快去投胎吧!我会尽量替你报仇的。”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回到楚家,楚老二还是没有出现,估计是又走了,想到他今年要考武举人,林乔虽然对科举了解一些,但对武举考试不是很熟悉,但估计也是要像明清的文科举考试一样,在参加考试之前要在某个地方备考。
第二天一大早,小二黑又来邀他一起去山里捡菌子。
小二黑一边走一边说着他待会儿捡了菌子卖了钱要买什么之类的,并说今天又是集市,东西肯定不少,这次要给玉哥买个礼物之类的巴拉巴拉。
这么快又是集市啦?这几天又是下雨又是寒食节的,都没有好好进山弄山货了,什么时候才能凑够三百两啊?
小二黑突然问道,“二东家这次回来,对你怎么样?没打你吧?”
林乔讪讪地笑道,“没有。”
打了他也不会说的,这么丢脸的事情就不要告诉外人了。
不对啊!为什么要问楚老二有没有打他?想起那天楚老二回来的时候那个凶神恶煞的样子,于是问道,“你为什么要说楚老二有没有打我?难道他经常打人?”
小二黑嘿嘿笑道,“二东家武艺高强,就是脾气不怎么好,要是谁让他不高兴,肯定是要挨打的。”
果然如此!
小二黑从背篓里拿出一小包糍粑,分给林乔一半,笑眯眯地说道,“这是昨天上山扫墓剩下的,快尝尝!”
听到这话,林乔赶紧将放到嘴边的糍粑,连同手里的那些都还给小二黑。这祭过祖的东西怎么给他这个外人吃?
小二黑不解地问道,“怎么不吃?”
林乔不好直说,只得敷衍道,“你家祖先吃过的东西,当然是要留给你们这些子孙吃。”
见路两边的田都光秃秃的,林乔又问道,“现在都三月初十了,怎么还没有育秧苗?”
“育秧苗?”小二黑一副惊讶的样子,“还早着呢!”
不会吧!林乔记得他爷爷家就是五一劳动节前后插秧的啊!现代的五一劳动节,应该是阴历四月左右吧!现在还不育秧苗,怎么赶得上插秧?
想了想,又问道,“你们一年种几季水稻?”
小二黑有点不解,“一次啊!”
原来如此,一年才一季,难怪会这么穷!
林乔又问了不少问题,这才知道,这边因为气温并没有南边高,一年只能种一季水稻,加上没有现代肥料,不种稻子的时候农田都是歇着的,养到第二年再继续种。
这次的菌子没有以前那么多了,也可能是他们来的太勤的缘故,每人才捡了大半背篓。
小二黑倒不沮丧,还笑着说他捡一次菌子的钱差不多是他爹大半个月的工钱,他已经很满足了。
能知足常乐就好。
不过林乔就有点郁闷了,这什么时候才能凑足三百两银子啊?而且竹笋也挖不了多久了,再下几次雨,估计就都变成竹子了。
俩人回到李家,大黑还没有从镇上回来,李婶子正好要去菜地,就把他俩也带上,说是让小二黑再帮林乔开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