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到姑娘了?人漂不漂亮?有没有要你负责?"林乔嘻嘻哈哈地跟在后面进了净房,还要继续调戏柱子哥,外面就有人喊道,"林大人,宫里来人了,宣您进宫。"
尼玛!还让不让人活了?刚从那边回来,又要去?
林乔对柱子哥笑道,"哥,我去下宫里。你不要生气,好好吃饭,等我回来。"
刚刚在外面传话的小厮领着林乔七拐八拐地进了一大院子的堂屋,秦家父子三人正陪着一生面孔老年内侍说话。
见林乔进来,那内侍翘着兰花指说道,"杂家是太后宫里的人。太后今日身体不适,听闻林医正医术高明,特派杂家过来相请。"
林乔,"……"这报复这么快就来了?
"可小人只是个疡医,不……"
他话还没说完,那老内侍就强势插话道,"这可是太后娘娘的懿旨。"
林乔,"……",知道,天大地大,就你们皇家最大。
他又看向秦家父子,见三人眼中俱是担心,心想,完了,只怕是有去无回了。
于是开口对秦孝儒说道,"大人,我哥还没吃饭呢!要是我没回来,你可不能不管他,让他饿着。"
希望秦孝儒看在他治好了文帝,为他们秦家带来荣华的份上,多照顾一下柱子哥,不要让人欺负到。
秦孝儒点头,"请放心,一定。"
林乔跟着那内侍走到门口才想起来,秦家也坏了贤亲王的事,太后他们能放过秦家?这不是所托非人吗?
不过秦家怎么着也是勋贵人家,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倒吧?
林乔一路胡思乱想着到了宫城,虽然外男不能入后宫,但林乔已被任命为翰林医正,倒是可以进出后宫的。
到了太后寝宫,那老内侍领着林乔进了一小耳房,丢下一句"等着"就走了。
林乔从申时等到酉时末,肚子饿得"咕咕"直响,也没人进来送点吃的、喝的,他想从空间里拿点出来,又担心隔墙有眼。
这太后是想拖着他饿死他吗?
又等了一刻钟,才进来一名年轻内侍唤他。
等到了太后的卧房,外间地上跪着七八个御医,那内侍并没有领着林乔进里间,而是往跪着的那群御医后面指了指。
林乔一咬牙,双腿一弯就跪下了。又等了半天,还是没人唤他进去,整个屋里安静极了,只有里间传来轻微的瓷器碰撞声。
没人理他,林乔反而安心下来,有这么多御医在,太后应该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吧?顶多多跪段时间,膝盖痛一点而已。
而且,前面跪着的那几个御医哪个不是四五十岁,人家这么大年纪都能默默跪着,没有一句怨言,他这么年轻有什么好抱怨的。
跪着跪着,林乔又觉得自己奴性越来越重了,他一个二十一世纪、一直秉持人人平等思想的年轻人,如今竟然觉得跪跪也没关系,这也太可怕了吧?
不过,入乡随俗,没什么不对吧!
林乔不时将身体的重心从一条腿换到另一条腿上,就这样,时间又到了亥时。
就在林乔差不多快睡着时,一名内侍匆匆进来,跪下道,"皇后娘娘,德妃宫里的桂嬷嬷来了。"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声音响起,一道女声传来,"让她进来。"
一会儿又进来几名宫女,低头跪在地上,一身形较胖的宫女说道,"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那女声问道,"德妃让你来,所为何事?"
那宫女答道,"回皇后娘娘,大皇子病得厉害,德妃娘娘想让林医正过去瞧瞧。"
那女声哼了一声,"太后病了,德妃不但不来侍疾,还要叫走给太后看病的医正,这是何理?"
宫女又说道,"皇后娘娘,大皇子发热,德妃娘娘急得茶饭不思,身体也不适,不敢带着病气过来看望太后娘娘,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赎罪。只是大皇子如今高热不退,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垂怜,让林医正过去瞧瞧。"
那女声冷笑道,"太后娘娘旧伤发作,膝盖溃烂红肿,还指望着林医正帮着缓解疼痛。况且,林医正只是个疡医,大皇子发热的话……,张御医,你随桂嬷嬷去德妃宫里瞧瞧,可别误了大皇子的病,让太后娘娘担忧。"
那宫女无奈,只得领着一矮瘦御医走了。
难怪女人爱看宫斗戏,这唇枪舌战的,才是女人喜欢的,在林乔看来,简直太讨厌了,还不如看你不顺眼,直接动手来得舒服。
林乔心里叹了口气,这太后宣他来,又不让看诊,只是耗着他,不会是不让他给大皇子看病吧?
可大皇子不是太后的亲孙子吗?不过,在皇家,估计没什么真情在,连亲生的大儿子都不在意,何况隔了一辈的孙子。
还有这皇后这么做,是帮着太后对付皇帝呢?还是嫔妃之间的勾心斗角,借着太后的手除掉大皇子?
在这医学落后的古代,发热确实危险,一不小心,命就没了。如果大皇子真的没了,他会不会被迁怒问罪?
林乔又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就是个炮灰的命啊!为什么其他的穿越者过着指点江山的潇洒生活,而他却要跪在这里遭受无妄之灾?
等到亥时末,又有一名内侍进来通报,"皇后娘娘,皇上身边的张总管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之前那女声说,"让他进来。"
张德进来后,向皇后请了安,说道,"奉皇上口谕,宣林医正去德妃宫里给大皇子看诊。"
那女声沉默了一会儿,刚要开口,里间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怎么?哀家病得都快起不来了,皇帝也没来看一眼。大皇子生病了,连给哀家看病的医正也要抢走吗?可不要忘了,哀家膝盖上的旧伤,还不是早年间,哀家为皇帝向先皇求情,在文德殿门口跪了两个时辰才落下的。如今有了儿子就不要娘了吗?"
张德赶紧跪下,趴在地上。
第100章 第一百章
妈妈呀!这后宫戏太可怕了,明明没让他看一眼病,光让他跪着了,为何不让他去大皇子那里?
林乔之前觉得白婶子坏,可这太后、皇后更坏,竟然见死不救。而且,坏就坏嘛!还要给扣上一顶大帽子,置皇帝于不义之地,简直坏得太阴险了。
太后不说话,张德也只能跪着。
期间,不时有宫女内侍端水端药进出里间。等到子时三刻,太后才开口说道,"皇后,哀家这里忍一忍,先让林医正去德妃那里瞧瞧,免得皇帝以后怪哀家。"
还总算有点良心。林乔手撑在地上,试图让自己站起来。
张德磕头谢恩,站起来,领着双腿直哆嗦的林乔出了太后寝宫。
一路上,张德并不说话,只领着林乔往前走。直进了一宫殿,远远听到女子的哭泣声。
等进了卧房,见地上跪了一大片御医宫女内侍,都是哭哭啼啼的。
床上一妇人趴在一孩子身上,已哭得直抽搐。
糟糕,这小孩已没生气了。
见林乔进来,文帝站起来,着急道,"快给吾儿瞧瞧。"
林乔上前,用手按着大皇子的颈动脉,叹了口气,确实没脉动了。他转身,朝文帝摇摇头。
文帝一直捂着胸口的手垂了下去,神情甚是失魂落魄,半响,又看向林乔,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是仙人吗?用你的仙术,务必要救活吾儿。"
林乔摇头,"但凡有一丝生气,小人都能救活,可大皇子如今身子都凉了……"
文帝向后退了几步,坐在床沿边的圆凳上,呆呆看着床上的大皇子。
大皇子没了,文帝虽然悲痛万分,倒没有迁怒林乔。但是太后那边没发话,林乔也不敢出宫,只能在富宁殿侯着,等着文帝或者太后的召见。
如今宫里没了一位皇子,文帝失魂落魄,宫女内侍跪了一地,就更没人管林乔了。
等到第二日凌晨,晟亲王进宫,看望过文帝后,才来小耳房看林乔。
林乔一晚上也不敢睡,坐在地上靠着墙眯了一会儿,晟亲王进来时,他正又冷又饿,摸着扁扁的肚子发呆。
小耳房里没有炭盆,冷嗖嗖的,晟亲王刚一进门,就被寒气刺激得打了个哆嗦。
林乔身累心累,也就没起身行礼,晟亲王也不介意,说道,"本王先去太后宫里请安,你自己多保重,除了张德叫你,谁都不要理。"
林乔点了点头。
直等到第三日午时,张德才给他送了点吃的。到了晚上,才让他出宫。
秦府的马车等在皇城外面,见林乔慢悠悠地出来,秦孝勇从车厢里跳下来,扶着他上了马车。
林乔问道,"我哥还好吧!"
秦孝勇想了会才说道,"还好。不过,这几日他总不在府里,我让人跟着,他也不愿意。兄长担心他,派人远远跟着,好像是去了西市。"
只要安全就好,柱子哥一个成年人,出去办点事,也是正常。
林乔向秦孝勇道了谢。秦家人能来接他,又关照了柱子哥,他心中是感激的。
回到秦府,秦孝儒在书房等着。林乔这才知道,那大皇子元宵节晚上在御花园看花灯,受了惊吓,回去后就开始发热。
秦孝儒叹了口气,如今皇上只剩二皇子一名子嗣了。
林乔不解地问道,"皇后为何要帮着太后?"
为了子嗣?或者争风吃醋?
秦孝儒皱眉道,"皇后是太后的亲侄女,和皇上关系疏远,也没给皇上诞下皇子皇女。"
也是个可怜女子,封建皇权下的牺牲品。
"那另一位皇子呢?"
秦孝儒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是周妃所生,如今还小,才三岁,身体也不怎么好。而且,周妃出身不高,因诞下皇子才升为妃位。"
这样的孩子,养不养得活还不知道呢!况且,母族不强大,斗得过皇后吗?
不过,如今大皇子没了,文帝不会怪罪皇后?
看文帝那样子,也不像是软弱的。因为孝道,不能对太后怎么样,皇后还是可以扇两巴掌的吧!
林乔拖着软绵绵的腿,裹紧袍子往客院走。
天下着大雪,冷得很。
回到屋子,柱子哥正靠着炭盆发呆,见他回来,赶紧起身抱着他。
林乔回抱他,发着牢骚,"这几天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又冷又饿又困。哥,我想洗澡,三天没漱口,嘴巴都臭了,也没洗过脚,估计脚更臭……"
之后的日子,倒是再没人来打扰他了,林乔又过起了米虫的生活,平日里除了打坐吸纳灵气,就是吃吃喝喝睡睡。
他也不去太医局报道,只窝在秦府里躲是非。不过,他人虽不出门,该知道的消息还是知道的。
秦府并没有半点怠慢他,好吃好喝供着,秦孝勇还会时不时地过来聊会天,说些京城里发生的大事。
比如,最近太后越发病重,连秦老夫人这些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都要去侍疾。
当然,像秦老夫人这种外命妇,不是真的要去侍候太后,估计就是待在外间侯着,以示恭敬和担忧。真正侍疾的应该是嫔妃等内命妇。
出了正月,天气还是那么冷,不过林乔也不出门,也就不在乎外面冷不冷了。
过了几天米虫日子,宫里也没人来烦他,林乔就想回江南,或者离开秦府,自己租个院子什么的,总在别人家住着算什么?跟上有钱亲戚家打秋风似的。
不过,他的想法,秦孝儒不许,只说没有皇上的旨意,不能离开京城。至于搬出去,也不行,因为外面不安全。
林乔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贤亲王连皇帝都敢下手,对他这个小虾米有什么好顾及的?至于要不要动手,什么时候动手,全在贤亲王一念之间。
不过,在秦府确实安全一些,他不担心自己,却要顾及柱子哥。
既然这样,他也没什么好矫情的,也不再说走,只是给秦老夫人送了支五百年份的老人参。
跟以往一样,柱子哥基本上时时守着他,只偶尔出去一次。不过,他神经虽然比较大条,但还是感觉柱子哥跟以往有些不一样。
柱子哥有时候看他的眼神中,仿佛掺和了痛苦和悲伤,有时候又会显得绝望。
林乔问过无数次,可柱子哥总说没事,他就只好安慰自己,说不定柱子哥只是太担心他的安危。
可有一点让他很是不解,对他主动的示好,柱子哥竟然躲躲闪闪,一点回应都没有。
这不应该啊!要是之前在安阳,但凡他稍微示好,柱子哥都要激动半天,可如今……
难道是他之前一直拖着不给回应的行为伤了柱子哥的心,失望啦?
对此,林乔很是束手无策,他不知道要如何去哄一个男人,只能是尽最大的努力对柱子哥好。
到了三月末,西北边却传来战事,党项和契丹国联手,分别偷袭并攻下龙州和河曲,威胁延安府和太原府。
没想到,契丹军被大晋北军赶回上京还不到一年,就能重振旗鼓,卷土重来。
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党项和契丹国军队都使用了大晋的大杀器zhadan床弩、zhayao包等。虽然数量不多,但是给大晋西北军造成了巨大的损伤和恐慌。
得到这个消息,林乔的第一反应就是,大杀器泄露出去,会不会追究到他这个发明者身上?
当时在北军,知道是他做出这些东西的人并不多,除了成奎叔侄,其他的都是万大人的人,而成四被炸死,成奎被秘密押回京城。
当时攻打刑州时,契丹军也使用了zhadan床弩,不过那些应该是被偷出去的成品,制作方法应该是之后泄露出去的。
将制造方法泄露出去的会是谁呢?还有,向党项和契丹国提供huoyao的又是谁?
林乔的担忧并没错,在得到龙州和河曲被攻破消息的第二日晚上,他就被带进了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