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他像女人一样嫁出去后,作为妻族,乔萧受的影响不要那么大。
没想到乔萧送完银子后,没几日,秦孝儒也送来五千两。见往日里英俊不凡、肃穆冷清的秦大人,如今却是憔悴不堪。林乔简直要崩溃,你来就来嘛!干嘛要送这么多银子?而既然要来,又是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你让我如何心安?
他和楚凌峰纠缠,是有前因,他们曾拜过堂,成过亲。和晟亲王,是外因,晟亲王被文帝打压,不得不找他当幌子。但是这个秦大人,他可从来没有招惹过这人,为何这人会这样,他是真不知道。
他虽然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可仍然觉得自己好渣,那么好的秦大人,竟被折磨成如今这幅模样。
面对这样的秦大人,林乔不知该说些什么。说多了,怕他误会,说少了,也怕他误会,只好什么都不说,俩人就这样相对无言地坐了半天。
直到秦孝勇寻来,秦孝儒才摇摇晃晃地走了。林乔赶紧将银票塞到走在后面的秦孝勇怀里。
他感觉自己已经够对不起秦孝儒了,再收他的银子,估计余生都会不安。
秦孝勇劝道,"林乔,你就拿着吧!你不要,大哥他,只怕会更难过。"
"我要是收了这钱,只怕余生都会难过。"
"你这人怎会……"秦孝勇一脸的伤心样,"……怎会如此无情?我认识的林乔不是这样的。"
"……"林乔心中也难受,但仍强硬说道,"你想让我有情?如何有情?你觉得我和秦大人有可能吗?难道说,秦大人也不介意做平夫?或者说我离了晟亲王和楚凌峰,秦大人扔下他的那些女人,然后我们做一对负心忘义的鸳鸯?"
听了这话,秦孝勇不再说话,又见林乔态度坚决,只好拿着银票走了。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别人要成婚都是喜气洋洋的,但到了林乔这里,却是如丧考妣。
和男人成婚倒没什么,他又不是第一回 ,但同时和两个男人成婚……
一男娶两女倒是有,两男娶一女也听说过,但两男娶一男,这估计是古今中外都没有过的奇闻。尤其是那两男中,一人是亲王,另一人是将军,并不是那种家贫无钱娶亲,只得共妻的兄弟。
除了这尴尬的配对,还有那繁琐的婚前准备,弄得他也是每日里心力交瘁,又想着成婚后要与那俩人如何生活,更是烦得不行。
虽然晟亲王说他们之间只是幌子,可这婚礼是在这亲王府举行。
虽然文帝另赐了一座小宅子,就挨着晟亲王府,作为楚凌峰的府邸。但成婚以后,他到底要住哪里啊?
晟亲王府和楚凌峰的宅子他都不愿意住,而这朱雀街的宅子也不是他的。难道他也要买一所宅子?可晟亲王府附近的房子他哪买得起?
楚凌峰知道他最近心烦,也不敢再日日过来讨嫌。而且,这马上就要成婚了,琐事多得很,自成婚前三日起,就没再来烦他,只一心一意地筹备婚礼。
等礼部送来成婚的喜服,林乔看了后,总算是心情好受一点,至少这喜服是男款,头冠也是男款,而不是什么女人的凤冠霞帔。
就算林乔心中再不愿意,成婚的日子也终于来了。
二月初八成婚这日,林乔是从乔萧的府邸出的门,只见他身穿刺绣红色喜袍,头戴玉冠,虽脸色不愉,但人俊美非凡,又高挑挺拔,气质出尘,与龙章凤姿的晟亲王以及高大英俊的楚凌峰,虽然这三人都是男人,但站在一起却是意外地和谐,没有一点违和感。
三人骑着一白二黑三匹高头骏马,沿着挤满围观百姓的街道往晟亲王府走去。
面对百姓的指指点点,晟亲王和楚凌峰均是面不改色,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林乔本来还有点心烦,但见这俩人如此镇定,就想着,算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最坏的境况都已经预想过了,现在这样,总要比被囚或者被烧死强吧!
晟亲王和楚凌峰一人一边,将林乔夹在中间,三人三骑走了有一个时辰,终于到了晟亲王府。
赐婚的圣旨下达不久,文帝又给楚凌峰赐了个三进的宅邸,就挨着晟亲王王府。而晟亲王又着人将王府中挨着楚府的一个大院子隔断整修了一番,又在当街的高大院墙上开了一张大门,单独成了一所宅子,当作新房。
并对外宣称,这个宅子,往后既不属于王府,也不属于楚府,只当是林乔的私宅。
文帝对晟亲王这样做也是赞同的,并赏赐了不少东西。
虽说新房在所谓林乔的私宅里,但成婚这一日,三人还得在王府拜堂。毕竟,比起楚凌峰这个所谓的原配,晟亲王更位高权重。
而楚凌峰对此,也毫不在意。晟亲王都能纡尊降贵地与他共妻,只是在王府拜堂而已,他又有何不满的?
等送亲的队伍停下,楚凌峰先跳下马,向林乔伸出一只手。林乔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借力从马背上跳下来。
这样的楚凌峰,很好!没有把他当作女人一抱下来。
随后,三人牵着红绸从大开的王府正门进了院子。主院的正厅里,文帝正坐着喝茶等他们。
等拜过天地、文帝后,林乔又分别与楚凌峰、晟亲王对拜。见楚凌峰脸上是忍不住的笑容,林乔突然又想起他刚来这个世界、与这人拜堂时的事情。
那时他被李婶子一直搀扶着,头上盖着喜帕,也不知道当时这人是何表情?应该是郁闷烦躁的吧!肯定不是现在这副高兴样。
真是时移世易啊!
与晟亲王对拜时,林乔根本不敢看这王爷的脸,虽然知道他们之间只是幌子,但还是有些不自然。
要不是当日他在文帝面前多嘴说与楚凌峰旧情复燃,人中龙凤的晟亲王何必委曲求全地与人共妻?这绝对是他对不住人晟亲王。
拜完堂,楚凌峰和晟亲王各牵着林乔一只手,并没有让他去新房等着,而是三人一起向来吃喜宴的宾客敬酒。
林乔脸上不显,内心却是有所触动,没把他当作女人,很好!
楚凌峰心里高兴,也不顾宾客们异样的眼神,喝起酒来豪爽得很,简直就是来者不拒。
而晟亲王脸色一如平常,淡淡的。他这个样子倒让宾客不敢放肆,举着酒杯也不敢敬他,最后都敬到楚凌峰肚子里去了。
晟亲王是超品亲王,他大婚的日子,就算是娶男妻、与他人共妻,也是高朋满座,何况还有文帝这个大佬在,不说文武百官全来了,但至少,林乔知道的那些达官贵人都来了。
在这些人中,林乔见到了日益老态龙钟的郭太师,枢密副使狄大人,高妃的父亲殿前都指挥使高大人,惠妃的父亲户部尚书胡大人,以及兵部尚书秦大人及秦家二公子秦孝勇。
秦孝儒说是身体不适,就没来参加喜宴。林乔心中复杂,一会儿深觉愧疚,感觉对不住秦孝儒,辜负了这人的一片痴心。一会儿又觉得松了口气,幸亏这人没了,要是来了,还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而秦孝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有话要说,但碍于秦尚书在身侧,只说了些祝福林乔等白头偕老的客套话。
除了这些人,林乔竟然还见到了他在大名府医治过,后来又战死在三川口的怀化郎将李大人的儿子。
这李公子对楚凌峰和林乔施了个大礼,"多谢楚将军和林大夫,将父亲的骨灰以及甲胄带回来,小人的老祖母以及李府对二位大人自是感激不尽。"
对这个李大人,以往治病时的情景,林乔不怎么记得了,他只记得在三川口和楚凌峰用木炭火化李大人的尸身。
至于骨灰,林乔又看向楚凌峰,这人确实不错,骨灰和甲胄等都是他送还给李家人的。
林乔一时又想起当时,三川口被党项及其细作差点炸成废墟,楚凌峰顶着炮火,冒着随时被炸死的风险,大喊着李大人,扒开石块去找人的情景。林乔不禁又感慨起来,这楚凌峰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等文帝走后,宾客也慢慢散了,这时楚凌峰也差不多都快喝趴下了。
晟亲王帮林乔扶着楚凌峰进了新房。看他给楚凌峰脱衣服,擦脸擦手,喂醒酒汤,动作熟练又不失轻柔,忍不住问道,"当初……你们……为何要分开?"
他是不信楚凌峰那套说辞的。
林乔放下还剩一半醒酒汤的碗,没什么表情地说道,"当初他无情,我无意,所以就分开了。"
"那现在呢?"
"现在?"林乔看向睡得正香的楚凌峰,半天才说道,"不知道,也许……他有情,而我……"有意吗?
他对楚凌峰有意吗?要是之前,他完全可以肯定地说无意,可现在……,如果他以后的人生非要和某个人绑在一起的话,那楚凌峰也是可以的,至少他对这人算是知根知底。
等下人放好热水,林乔洗去一身酒味,又穿好衣服,然后抱着被子在床踏上睡下,把榻留给晟亲王。
见他如此,晟亲王惊讶道,"你们以前也这样?"
"并不,"林乔用手臂枕着脑袋,半天才说道,"以前晏子清生病时,我就是这样照顾他的。而楚凌峰,我们……他基本不在楚家。"
他并不是在抱怨什么,只是实事求是而已。
晟亲王一时被他们的关系弄糊涂了,在文帝面前说得那么情深义重,竟然很少见面。
即使楚凌峰打着呼噜,因白日里的劳累,林乔也很快睡去。等翌日醒来,发现自己被楚凌峰搂着,全身暖烘烘的躺在床上。
他刚动了一下身体,就感觉一根棍子顶着他的屁股,开始慢慢地蹭着。
林乔身体一僵,立即挣开楚凌峰的胳膊,掀开被子就要起床,却见晟亲王正歪在榻上拿着本棋谱在棋盘上复盘。
见晟亲王朝他看过来,林乔立即尴尬得不行,倒不是被晟亲王看到他和楚凌峰抱在一起,只是如今他自己也是支着个帐篷,被人看个正着就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男人早上都是这样,可这不是在古代吗?古人还是很含蓄的。
晟亲王倒没说什么,眼睛也没乱看,只淡淡一笑,说道,"醒了?"
林乔红着脸点了下头,然后快步跑到净房解决去了。
没多久,楚凌峰也醒了。三人洗漱后,用完早饭,又坐马车去宫里给文帝请安敬茶。
皇后被废后,文帝一直也没再立新后,昨日大婚以及今日他们请安,都只有文帝一人,没有女人在场,倒是少了很多事。
文帝喝过茶后,心情甚是愉快,又给林乔赏了诸多字画和玉器摆件。
见文帝脸上洋溢着笑容,而晟亲王也是淡淡地笑着,林乔感觉极不舒服,这两兄弟也真是够了,明明心里忌惮着对方,恨不得上去干一架,却还要装出这兄弟情深的和睦样。
他之前一直不懂文帝为何会下出给他们三人赐婚的荒唐圣旨,但后来听秦孝勇说多了,也就明白了。
在文帝心中,连同母的贤亲王都能干出刺杀谋反的事,何况隔了一个肚皮的晟亲王呢!
即使晟亲王抗击党项有功,又有救主之功,但只要有可能威胁到皇位,管你是什么兄弟,就算是亲儿子,也会六亲不认,毫不犹豫地铲除隐患。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当时二皇子没了,文帝悲痛之下,心中又责怪起晟亲王,要不是晟亲王执意要追击党项,说不得当时他们就已经回了京城。如果是这样,那二皇子病危,只要有他林乔在,怎会没了呢?
文帝这样迁怒到晟亲王身上,真是很没道理。谁会未卜先知地知道二皇子会病得如此厉害?只是帝王之心,海底之针,他要这样想,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也只能受着。
文帝没了儿子,而晟亲王不仅有儿子,还是最有可能威胁到他皇位的人,当然得除掉。即使不能直接弄死刚立大功的晟亲王,但要弄死晟亲王的儿子,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而后,一直忌惮的晟亲王竟然想娶一个男人做王妃,即使与人共妻也不在乎。
这对文帝来说,只怕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既能获得福星对大晋的庇佑,又能搞臭晟亲王的名声,都不用他再出手打压了。
试想一下,一个娶了男妻,还与他人共妻,又没有子嗣的亲王,还有什么威胁呢?
只可惜了晟亲王这样的人中龙凤,竟被逼到如此地步。林乔心中感慨不已,生在皇家,享受了世人享受不到的福,也要承受世人承受不了的罪。
文帝叮嘱几人好好过日子,之后又说道,"既已成婚,也应该去大相国寺参拜参拜。"
这是什么规矩?新人还要去拜寺庙?林乔不解,但又不好问,只得应下。从宫里出来,三人又坐车去大相国寺。
等马车出了皇城,他这才问晟亲王,"为何要去大相国寺?是皇家的规矩?"
晟亲王沉默了半天,才回道,"等你到了,就自然知道了。"
楚凌峰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他心态好,只要能和林乔在一起,其它的全然不在意。
见晟亲王闭目养神,他凑到林乔耳边,说道,"小白,昨晚失礼了,一不小心喝醉了,还要让你照顾我,连觉都没睡好,竟睡在床踏上。"
见他身体紧贴着自己,脸贴着脸,手也被他紧紧握着,抽都抽不出来,又想到早上在被窝里的那一幕,林乔觉得很不自在起来。
但当着晟亲王的面,又不能怎样,于是没好气地小声说道,"这算什么?想当初,某人还把我扔到地上。之后,连屋都不让待,直接扔到院子里。"
楚凌峰起先还不知道他在说谁,等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曾经的事情,于是红着老脸讪笑道,"小白……我……,要不,你也扔我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