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乐侧身看了他一眼,幽幽道:“陛下说赶晚上回去就行,这么早要回去作甚?”
秋兰犹豫片刻:“可是陛下说,只准娘娘您在将军府内活动……”
舒乐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没泄,顿时怒道:“那不如我先去探访友人,你们去禀报陛下好了。若是陛下不准,本宫再回宫,这样可否?”
秋兰一时间没倒过来这里面的前后逻辑,却见舒乐已经打马走了。
舒乐对外一直称病在府中静养,此次出宫自然也没几个故人可寻。
若是说能找来一起玩耍的,也就只有林季同一个了。
舒乐坐在马上扭了扭身子,总觉得后面还是水润润的。
妈的,不知道小皇帝每天都在给他抹些什么鬼东西。
林季同的府邸与镇国将军府相距不远,舒乐翻身从马上下来,跨步就往里走。
门口守值的两个小厮一前一后跟了上来,追在舒乐身后勤勤恳恳的问他:“这位公子,你是谁呀?老爷现在不在府上……”
“不在府上?”
舒乐立即停下了脚步,皱眉道,“那他跑哪里去了?”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敢问公子大名?”
舒乐扬了扬袖子:“不便告知你们是谁。你去帮我找找你家老爷,就说旧友来寻,让他速速来找我。”
想了片刻又补了一句,“快点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了。”
小厮见面前这人穿着冠戴皆是不俗,而身上更有种骄矜之意,面面相觑之后轻声问道:“敢问公子,寻我家老爷何事?”
舒乐:“……”
他就是想来约一发。
但又不好意思明说。
舒乐犹豫了一下,非常含糊道:“有一事相求。”
怕小厮不给他去通报,舒乐非常肯定的道:“你们放心,你家老爷肯定会帮我的,速速去寻他回来。”
小厮纠结片刻,其中一人小跑着出了府邸,另一人领舒乐前往中堂用茶。
舒乐实在是没肚子喝茶了,走了两步,突然随口道:“直接带我去林兄的卧房吧。”
小厮:???
小厮明显愣了愣,好半天才道:“公子是说书房……还是卧房?”
舒乐弯起一个善意的微笑,再次重复了一遍:“卧房。”
小厮似乎还想跟旁边的人商量了一下,不过刚刚与他同班的小厮已经走了,一时间他也拿不定主意。
小厮只能道:“不然公子……小的先带您去老爷的书房稍后。卧房毕竟是老爷的休寝之所,怕是……”
正是要在休寝搞来搞去他才要去啊。
去书房干什么,听林季同给他念一段四书五经吗?
舒乐憋着火气,准备给小厮来点贿赂。
然而从兜里摸来摸去,只摸出了一只纯金的步摇。
步摇上刻众鸟朝拜之姿,镂刻金印,乃为宫中贵者所有。
据说还是周绥找了精雕师特意制的。
还是前□□好到了正浓时,周绥吊着舒乐屡屡不给,直到最后舒乐哑着嗓子叫了几声夫君,攀着他苦苦的求了半晌——
那枚步摇才被周绥小心翼翼的,亲自绾在了舒乐乌发之中。
然而第二日就被舒乐随手拽下来塞进了衣袖里。
若是哪天没钱了,就高温熔了铸个小金块。
美滋滋。
舒乐好不吝啬的将金步摇塞进小厮手中,正气十足道:“小兄弟,这是一点心意。你放心,若是将来林兄为难起来,绝对不会怪在你的头上。”
小厮下意识看了一眼手中之物。
雕龙刻凤,精致华美。
绝非一般人能用的上。
小厮面上有些担忧,舒乐却开口给他宽心,并且教给了他销赃的方法,道:“兄弟放心,这是纯金的,若是你不敢用,便拿去熔了,换成金块也可。”
小厮终于心动了。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伸手向旁边一指道,“公子这边请。”
舒乐立即笑眯眯的跟上了。
小厮将舒乐带到了卧房门口,恭恭敬敬的候在一旁:“公子,这便是老爷的卧房了。奴才身份低微,实在不敢进入,只能将公子带到这里了。”
舒乐兴高采烈的点点头,本来还想再赏点什么,却发现自己除了那根金步摇之外,什么都没带出来。
于是舒乐只能假装拍了拍衣袖:“这里便可,你且回去吧。”
小厮低着头退下了,舒乐便毫不客气的一推房门,走了进去。
这是他第二次来林季同的私人地盘了。
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只是一眼望过去,原先书桌后的一副水墨山水风景被遮了起来。
舒乐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记错。
毕竟上次来的时候还爽过一次。
再加上林季同这屋子里的布局实在简单,只在主屋中摆了一套茶具,屏风之后便是书架与一旁书桌。
再向旁边,便是一张极为简单的木床。
总之摆设和林季同的性子非常相像,素净又雅致。
所以舒乐才记得分外清楚,书桌后原本挂着山水画的位置,此时却空无一物。
只剩下挂画的木锥还孤零零的竖在墙上。
书桌上收拾的非常干净,连本多余的话本都没有。
舒乐不感兴趣的收回视线,不经意往桌旁看了两眼,那里正放着个三彩瓷的画娄。
画娄里收拾的也十分清爽,只有两个画卷。
舒乐估摸着林季同是看腻了墙上的那副画,取下来放进了画娄里。
为了满足自己的求知欲——
舒乐纠结了片刻,伸手从只有两幅画的画娄里随手取了一副出来。
展开一看,果真是原先挂在墙上的那副写意山水。
寥寥数笔,意境非凡,上面刻有林季同的私印,还随手提了两句诗在上面。
果然是文化人,比不得比不得。
舒乐啧了一声,将画卷好了给扔进画娄,打了个呵欠,视线又不经意挪到了另外一幅上面。
这一幅画是山水……那旁边那一副也是?
舒乐转了转眼珠,心道反正林季同一时半会儿约莫也回不来。
不过一幅画,看看也无妨。
于是舒乐顺手便将另外那副画给抽了出来,系带一抽,将画纸展了开来。
画上艳色无边的内容登时便呈现在了舒乐眼前。
不偏不倚,正是那日卧房之中——
林季同拥着舒乐,而舒乐被伺候的正要到了,微微扬着脖颈,闭了眼,依在林季同怀中的景色。
作者有话要说: 乐乐:兄弟……是我小看你了兄弟啊!!!
林季同:没事,现在还不晚^_^,你喜欢吗?
温容:???我TM的作用就是给你搭架子的??
周绥:……
周绥:……有没有观众帮我看看,我头顶绿透了吗?
第45章 芙蓉帐(45)
芙蓉帐(45)
舒乐仔细观摩了一下画上的内容, 又对比了一下屋中的摆设。
由衷的对系统感慨道:统啊, 我觉得小同同就很有前途,还很有梦想。
系统没搭理他。
舒乐只能左转右转的欣赏了一会儿, 决定把画卷起来塞回画娄里的时候。
卧房的门“咯吱”一声——
林季同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似乎回来的非常着急, 连以往总是打理妥当的衣摆都没有弄整齐,还带这些急促跑回来的褶皱。
舒乐正在书桌旁有一搭没一搭的卷那张春宫画,一抬眼,便对上了林季同的视线。
舒乐:“……”
舒乐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瞄了个体无完肤的作品, 又看了看站在门前的林季同。
极为难得的不好意思了一下。
林季同却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舒乐手中的那副画, 他盯着舒乐:“你出宫了?”
舒乐哈哈了两声,露出一个笑来, 道:“陛下恩准, 回将军府看看。”
顺便想过来找你看看能不能搞一搞。
舒乐收回视线,随手将卷好的画丢进了画娄。
然而画娄的瓶口不大,舒乐的身手也大不如前。
随手一掷,没把那副画丢进画娄中, 反而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更令舒乐感到绝望的是, 那副画上他系好的带子因此不小心被摔了开来——
画轴卷开一半,露出的正是他和林季同的。
互帮互助的下半截来。
舒乐:“……”
可以, 非常有思想的画轴了。
舒乐下意识看了一眼林季同的神色,然后向前伸手走了几步去捡那滚了好几圈的画轴。
手刚碰到画, 舒乐便发现另一只手从旁边盖了过来,覆在了他的手上。
舒乐愣了愣,侧过头一看。
林季同不知什么时候从门口的位置走了过来, 此时正蹲在他的旁边,握住了舒乐的手。
自从病后舒乐的体温总是偏低,而林季同却显得非常温暖。
两人的动作将本就已经在地上打开了一半的画轴又向前延了一截,这下整张画便又重新彻底的展在了舒乐面前。
亲眼和葫芦对象一起看自己的春宫画。
那感觉是非常刺激的。
舒乐抿了抿嘴角,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林季同握住舒乐的那只手没有松开,用另一只手将画重新卷了起来,低下头对舒乐道:“你……看到了?”
舒乐格外厚颜无耻的点了点头,看着那副画卷在画娄里转了两圈停下来,笑嘻嘻道:“画技不错,还挺逼真。”
要不要再来一次呀?
林季同转身深深的看了舒乐一眼,眼底神色变了又变,最后拉着他在椅上坐了下来。
然后折回桌前,给舒乐添了一杯热茶:“今日天气甚好,为何你手上还是这般凉?身子还未大好么?”
舒乐接过茶喝了一口,转移话题道:“也不算吧。对了,我方才来时你家小厮说你不在府上,去哪里了?”
林季同顿了顿:“照月楼。”
舒乐:???
舒乐咳了两声,才道:“没想到林兄有此等雅兴。”
接着想了想,又问了一句,“照月楼可是又有新的美人?”
林季同侧身望了望舒乐,摇摇头道:“乐兄,你不是一直对六音喜爱非常,我以为你会先问她。”
舒乐捧着茶杯,爽朗道:“哎呀林兄,虽然我如今在宫中,但消息也是灵通的。六音不都嫁人了么?自然是不能再想的。”
林季同沉默半晌,摇摇头:“自六音出了照月楼之后,新人层出不穷,照月楼倒是比之前更加热闹几分。”
舒乐非常向往的直了眼睛,感慨道:“唉,真羡慕你,美人相伴,潇洒风流。”
林季同笑了笑,突然道:“乐兄,六音出闺阁之日,托我带给你一句话。”
舒乐转过头:“嗯?”
林季同道:“日日苦思君,恨君不生情。”
舒乐:“……”
不是的,小姐姐,你听我解释,我只是对你硬不起来。
而且,舒乐总觉得今天的林季同哪里怪怪的。
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
舒乐苦思冥想了一番,也没想通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他,只能试探着问道:“林兄,你这是替六音来向我讨罪了不成?”
“怎会。”
林季同重新为舒乐斟了茶,然后探身过来,帮舒乐整了整衣领,“宫中一切可好?”
舒乐实在喝不动茶了,他只想来跟林季同搞一搞,但是现在看上去林季同完全没有这个心思。
委屈。
难过。
舒乐趴在桌上,闷闷的道:“还好,就那样吧。一个大男人在后宫里还能怎么好。”
林季同看了他一眼,只看到舒乐的半个后脑勺。
想起刚刚看到舒乐身上的模样,林季同闭了闭眼:“陛下……他,待你如何?”
舒乐随口道:“就那般吧,还能如何,又不是真的去给他进宫做皇后。”
林季同停了片刻,似乎想忍住不说,却又最终没能忍住。
他看了看舒乐,轻声道:“乐兄,那……陛下与你……”
舒乐身后的那个位置还是不太爽利,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嗯?”
林季同极为艰难的道:“陛下与你,互相……帮助过吗?”
舒乐:“……”
这个问题终于挑起了舒乐的一丝兴致。
至少让他看到了一点点明媚的曙光。
舒乐从桌上直起身子来,扭过头看了眼坐在他旁边的林季同,眼珠一转,凑上去道:“敢问林兄问的是哪种互相帮助啊?”
林季同面上飞快的掠起了几丝薄红色:“就是,我与乐兄曾经……”
舒乐兴高采烈的贴得更近了一点,幽幽凑在林季同身边道:“我懂了,就是如林兄画上那般互相帮助,是么?”
林季同没有说话。
舒乐从椅上站起身,双腿一跨,坐在了林季同的腿上。
舒乐眨了眨眼,轻笑一声:“要我说……林兄你画都画了,还将那副山水挂图取了下来,是不是每天晚上睡前都要将这幅你我的春宫画挂上去欣赏一番呀?”
林季同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瞳孔猛地一缩,连脸上的红晕都浓重了几分。
“有胆子画怎么没胆子认啊?”
舒乐双手搭上了林季同的两肩,咬了咬他的唇,“是不是很怀念那一次?”
林季同生怕舒乐掉下去,只得双手从后面托住了他,拧着眉依旧没答。
舒乐“啧”了一声,显然有些不耐烦了,直接伸腿轻轻踹了林季同一脚:“林兄,问你话呢?”
“别胡闹。”
林季同将舒乐在怀中托稳了,兀自又安静了好一阵,才缓缓的吐了一个,“嗯。”
舒乐不怀好意的笑出了声,向前探着脑袋去听:“嗯是什么啊?我没听清。”
“乐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