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钦连钥匙都试过了,但是不知道是这扇门锁死了还是怎么样,他无论如何也打不开这扇门。他不知道他在里面看到了什么,会这么恐惧,明明从外面看,卫生间里只有他一道人影。
温饶的手指,因为拽着门把都已经有些发白了,那水的力量一直在拉扯着他,他已经没入镜子的半边身体,像是陷入泥沼一样,好像只要他松手,马上就会完全陷进去。
薛一寒实在听不惯他这样吵闹的声音,他看薛钦给物业打电话,让他过来开门,就上前直接一脚踹在了门上。他这一下用了力气,面前的磨砂玻璃发出砰的一声巨大声响,但是仍然纹丝未动。
温饶已经听不见他们两个人的声音了,他靠近镜面的耳朵,听到了火焰熊熊燃烧的声音。
已经得到物业承诺的薛钦,挂掉了电话,他看薛一寒皱着眉头,不断地尝试将门从外面撞开。门里的声音已经小了下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温饶半边脸已经没入了镜子里,他一只手扒着盥洗台回望了一眼。就像那天他回来时看到的景象一样,他看到自己身处半空之中,下面是熊熊的烈火,西沙站在火焰中仰头看着他。
决不能回去!这个信念让温饶无端生出巨力来,他扒着结识的盥洗台,将自己的身体从镜子里拔出来了一些。
耳边只有呼呼的火焰燃烧的声音,而在门外的薛一寒和薛钦,他们的声音仿佛就此消失了一样。温饶以为是他们不知道什么情况,不愿意救自己,这时候他也顾不上隐瞒他们什么了,向他们恳求,“薛钦,是我——我是温饶,你快救我!”
温饶知道,他上一次回来,纯粹是因为欺骗了西沙和希尔曼两个人。这一次他如果再被抓回去,那就永远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听到他那句话的薛钦怔了一下,撞门的薛一寒,也皱紧了眉头。
“你说什么?”薛钦走到了门前。
温饶这一下听清了他的声音,他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那样,抱着盥洗台向他求救,“我说我是温饶,我回来了!”没有得到回应,温饶又拼命的自证起来,“我发誓没骗你,当时我还跟你说,你回国就告诉你答案——”声音戛然而止,是因为温饶又被拽进去了一点。
他的短发一下子被吹的散开,奴里安的灰黄色建筑,一下子映入了他的视线中。
薛钦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震,别人可能不知道,但这是他和温饶的约定。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救救我!”发出这一声之后,卫生间里的动静,忽然消失了一般。
薛钦开始拼命的撞起了门,他已经等不到物业过来了,他现在就想见到他,求证他刚才那句话,到底是真是假。
温饶因为紧抱着盥洗台的边缘,胸口都被坚硬的石头抵的发痛,但是那大理石做的盥洗台,已经被水润湿,温饶即使用了再大的力气,被拖拽的时候,也还是往后滑动了起来。在他整个被镜子吞噬掉的时候,卫生间的门,也像是被瞬间解除了禁制一样打开了。
卫生间里空无一人,完好的镜子中,照着冲进来的薛钦和薛一寒苍白的脸色。
……
温饶是从半空中跌下来的,希尔曼看到他的瞬间,伸出双臂接住了他。
他还穿着在薛钦家的睡衣,就这么被再次送回了奴里安。
似乎察觉到了他心中剧烈的波动,希尔曼紧紧的抱着他,在他耳边低语,“对不起。”
温饶伏在他的肩膀上,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样,眼睛大睁着,猛烈的喘着气。希尔曼的手臂,攀上了他的脊背,“原谅我太自私了,没办法放你回去。”
阿瑞斯站在一旁,从知道温饶是另外一个世界被无辜拽过来的人之后,本来对于神官满满的爱慕中,又掺杂进了一些怜惜。
看到温饶回来,西沙的反应却有些奇怪,他的神情从一开始的惊喜,笃定变成了迷茫,在温饶掉入希尔曼怀中的时候,他按着额头,往后踉跄的退了好几步。他这样古怪的动作,在这个时刻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温饶眼里渐渐有了焦距,他看清了面前站着的人,瑟特,还有阿瑞斯。
被再度抓到这个世界来,温饶简直要崩溃了。他捶打着希尔曼的肩膀,“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再把我送回来!为什么!”
头一次听到神官这样歇斯底里的声音,希尔曼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是个自私的人。
所有人都说他是奴里安最优秀的王子,但其实他是个自私的政客。
比起一开始没有回去,回去一趟之后再被抓回来,那种感觉就痛苦的多了,温饶都没有察觉到,眼睛里已经掉下了眼泪,希尔曼感觉到了落在他脖颈上的温热,更用力的将他抱紧,“奴里安需要它的神官,我也需要你。”在失去过一次之后,他才发现,这个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在他心中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阿瑞斯知道,回到自己本来的世界,神官可能会更开心一些。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失去对方,所以他默认了希尔曼做的事。
看着神官金色的眼睛里掉下来的眼泪,阿瑞斯只觉得心里都抽痛了起来。
他发誓,以后会更好的保护他,给予他自己拥有的一切。
就在事情已经该尘埃落定的时候,失控的西沙忽然发出一声低吼。希尔曼和瑟特同时转过头,看着黑袍的巫师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他们发现了西沙和刚才有些不同,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傲慢睥睨的神情慢慢消失,面前的少年面孔上,浮现出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懦弱神情。他看向伏在希尔曼肩膀上哭泣的温饶,满是痛苦的叫了他一声,“神官大人……”
希尔曼还不知道,西沙新的身体里还有一个魂魄,他还在为他的变化而诧异。
“就让我最后再为您做一件事吧。”因为反抗西沙,险些连最后一丝意识都失去的人,还是决定在此刻,为了神官再站出来一次。
虽然他也舍不得送他离开,但是……这次之后,他可能就会真的彻底消失吧。在消失之前,他要再做些什么,起码让神官大人不至于忘记他。
本来已经平息下去的狂风,忽然又呼啸了起来。熊熊的烈火,被卷上了天际。
瑟特和希尔曼的衣服都被吹的乱舞他,看着风圈中心,像是在进行一场新的祭祀的西沙。
“你要干什么?!”
“停下来,西沙!”
察觉到周围发生了什么的温饶,从希尔曼的肩膀上回过头去。他看到西沙那张脸上,浮现出了本来的属于哪个少年的神情。他此刻正望着自己,眼睛里藏着什么亮晶晶的东西。
地上全新的符文亮了起来,被希尔曼紧紧抱住的温饶,再次消失了。
温饶只感觉到眼前一花,然后就掉到了一张柔软的床上。在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之后,眼泪都还没干的温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渣作者:有的人没有名字,却已经走的是正攻的路线了
少年攻:
希尔曼:当配角攻挺好的,起码我吃了肉
西沙:当配角攻挺好的,起码我吃了肉
少年攻:我吃的比你们都多哟OVO
希尔曼、西沙、瑟特、阿诺、阿瑞斯:淦!
第235章 他的狐狸精(1)
面前的床上,除了他之外,还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个人,有男有女,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赤身裸体,面色青灰的可怖模样。更让温饶惴惴不安的是,他掉下来的时候,感受到的柔软,不纯粹是因为下面有一张床,而是掉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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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和他一样,有一头白色的头发,看花花绿绿的穿着像是个女人,但是等温饶从他身上爬下来,把他翻过来一看,才发现他是个男人。
只是这个男人已经死了,口鼻都在往外流血,温饶分不清是自己把他压死还是他本来就已经死在这了。
一阵阴恻恻的风吹来,大床上挂着的白色帘幔逐风飞舞,温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滚带爬从这满是死人的床上爬起来。在爬下来的时候,他的脚从那个死去的男人身上,勾下来了一个什么东西,叮铃一声掉在了地上,温饶回头一看,发现是一张奇怪的面具。应该是那个死去的男人随身的东西。
除了那张诡异的大床之外,他现在所处的地方也十分难以形容。四面都是山壁,山壁上挂满红色的布匹,当温饶扭过头,想找这里的出路时,猛不丁看到一个狐首人身的石像。狮身人面像温饶也见过,但是像这样诡异的,像女人一样端坐的狐首人身像,温饶还是头一次见到。
那石像上挂着红布,像是给人穿衣服那样。狐狸的眼睛部分,是用金色的颜料画的竖瞳,在阴暗的山洞里,撞上这种东西,它就像是有灵一样盯着你看。看得久了之后,好像随时会眨眼一样。
不!它是真的眨了眼!
温饶唰的一下出了一身的冷汗,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狐首人身的石像静静的矗立在那里,在它的周围,升腾起了一片白色的烟雾,一道灵体状的东西,从石像上缓缓浮现了出来。
“今晚的祭品吃完了,再去找更多的祭品。”
温饶看着狐狸的嘴巴翕动着,人的声音从它的嘴巴里发出来,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无法动弹。
灵体说完这句话,就变成了烟雾,缩回了石像中。只剩下温饶一个人站在原地,听着自己几乎震破胸腔的剧烈心跳。
他这又是到了什么鬼地方???
……
“叮铃——”
“叮铃——”
随着他的走动,挂在面具两边的铃铛就轻轻的震颤起来。
今夜的月亮圆的出奇,从树林里走出来的人,站在断崖旁边,身后就是一轮圆月。他站在断崖边缘,往下俯视山脚下的那个灯火通明的村落。穿着古代服饰的男人高举着火把,在村落里穿行着,妇女被这些男人保护在中间,其中还隐隐夹杂着幼儿的哭泣声。
因为夜晚太冷的缘故,张开嘴巴,呼出的气都能变成一团白烟。
这里是一个叫姜村的地方,和奴里安相比,还要落后一些的地方,温饶已经来到这里一个月了,从一开始听到那个奇怪的石像开口,到后来白天装作游人下山混入村落打听,温饶差不多明白了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地方。
那个被他压死的白发男人,是逃到村落里的一个老□□的儿子,因为神神叨叨,爱穿女人的花衣裳,被村民联合起来赶了出去。后来不知道怎么遇到了那个被妖怪附身的奇怪石像,从它那里学到了一些法术,有事没事就会变成俊俏的美少年或者貌美的孤女,溜回村庄或者前往更繁华一些的城镇,勾引游商或者外乡人回山上。
那些被他带走的人,最后都消失了。至于带去了哪里,来的那天看到床上景象的温饶就只想呵呵一声。
本来在奴里安,神官和巫师拥有那种奇特的能力,温饶就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但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修仙的门派,化形的妖怪,抓妖的道士。本来在听到这一切的时候,温饶还不相信,当是这里的小村民愚昧,但是当他戴上面具,发现自己再摘下身体变成女人之后,他就把那句话收回去了。虽然变成女人形态只维持了一个小时左右,但已经足够把温饶吓一跳了,这个世界明显比奴里安那个世界更要邪门!更邪门的是,那个狐首人身的石像,几乎每天晚上,它都会变成灵体催促温饶去给他找祭品巴拉巴拉,看来他是没分清,温饶和之前那个给他办事的男人的区别。或者说是分清了,但是无所谓,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替代品而已。无论是怎么样,反正温饶是不敢主动开口去问的。
现在温饶就站在断崖上,看镇子里敲锣打鼓的‘驱妖’闹腾到了半夜,他在断崖上,被冷风吹的直打喷嚏。
那个狐首人身的石像灵体,今天刚警告了他,如果他再不带人回去,就会给他一个惩罚。温饶十分蛋疼,就只能站在断崖上吹冷风。在他‘消极怠工’的一个月中,姜村里的村民,还以为是请回来的道士术法起了作用,上供了更多的钱给他,求他铲除山上的妖怪。今晚姜村会这么热闹,就是道士带动全村的人,进行的一场驱妖。
温饶在山上,从前半夜看到后半夜,等到村落里的人都散了,看着道士跟他那几个徒弟样的人,把村民上供的钱,一箱一箱的往骡车上搬。当然并不都是钱,这个村子很偏僻,能给出来的钱都是串成一串的铜板,他们装在箱子里的,除了一些沉重的铜板之外,还有蒙骗村民,从他们手上拐来的小孩儿。
温饶摘下面具,从树荫里走过去的时候,身体的曲线就发生了变化。等走到谷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温饶本来也不适应戴面具再摘掉之后会变成女人这个设定,但是在发现效果只有一个小时之后,就开始放心大胆的使用了。面具的效果,把他的及肩的白发,变成了及臀的黑发,本来披在身上花花绿绿极不协调的衣服,也因为转换成了女人,而变的十分贴身。
“快点装快点装!”道士在催促着他的徒弟们,“天亮之前,我们就要离开这个村子!”
温饶在山上已经盯了他们半天了,本来在这个道士来的时候,他还寄希望于对方能干掉那个狐首人身的石像妖怪,让自己以后免受那个妖怪的威胁,但是一个月之后,他发现对方就是个骗子,来这个村落骗钱之余,连小孩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