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低烧在冷水的作用下迅速发展成了高烧,来势竟和春|药一样凶猛。夏熙本就先天不足,上次的枪伤又没得到很好的调养,意识没有被欲|火所吞没,却在高烧的作用下开始被黑暗侵蚀。
与此同时,放不下心的蒋战威重新回来了。
打开门后,发现床上空无一人,当即便心里一沉,这才想起来赶去卫生间。却在踏入卫生间后的下一秒犹如雷轰般倏地愣住原地,骇到几乎不能呼吸。
只见夏熙就那样闭着眼睛泡在水里,俨然失去了意识,水已缓缓没过了他的下巴,身体仍在继续往水下滑,就要淹没口鼻。蒋战威一时神魂俱震,手脚发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疾步上前将人从冰凉的水里抱出来的,只管半跪在地上搂着对方不停唤:“小熙,小熙……”
闭着眼的青年依旧漂亮得夺目,卷翘的长睫上沾着晶莹的水珠,脸色苍白到有些透明,看起来脆弱又无助,也让蒋战威心如刀割。
而夏熙则在昏昏沉沉间觉得蒋战威的声音像隔着水面一样,每个字都咕咚咕咚的模糊不清,耳朵嗡嗡作响,充满了胀痛和压迫感。努力想要睁开眼,但眼皮像被什么强力胶黏住一样,再怎么努力也一动不动,因为口腔之前被咬破了,还有一线鲜血从嘴角慢慢蜿蜒下来。
蒋战威呼喊的声音蓦然止住。
怀中的人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着,身体一被他晃动,嘴角的血渍就跟着深一层。明明只是一点点血,在蒋战威眼里却恍然觉得对方全身都被浓重的鲜血浸透。
大脑似被重锤击中,眼前一阵发黑,然后哆哆嗦嗦地用外套将夏熙裹紧,在剧痛中直起身,抱着人疾步往外走。第一次甚至慌到差点没站起来,试到第二次才成功。
彻底陷入昏迷的夏熙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抱离了地下室,只知道头很痛,连昏迷都不能让他摆脱头疼的难受。他皱着眉,牙齿依旧紧咬着口腔,唇瓣没有一丝血色,脸色却透出不正常的红。
赶来的医生也被这样厉害的高烧吓了一跳,立即开始测温和治疗。蒋战威则雕像似的站在床边,面色难看的让人不敢多吭一声,只有为首的孙医生大着胆子开口,劝他最好还是坐到一边等。
蒋战威倒是当真依言动了,缓缓移到床尾的小沙发坐下来,却在坐下的时候剧烈地猛咳出声。
因为之前胸口紧绷和窒痛的太厉害,乍一呼吸,竟一时咳得昏天暗地,高大的身体甚至栽了下去,瘫倒在地上。孙医生在元帅府工作那么多年,还是头回见蒋战威这样,都吓得呆掉了,甚至不敢上前搀扶,只管眼睁睁看着蒋战威自行止了咳,又按着胸口有些狼狈地在地上坐了片刻,才艰难地用手撑着站起身,无声无息地靠着沙发闭了闭眼。
外面已是深更半夜,夏熙迷糊中感到有人轻柔地抬起他的头,喂来温热的水。明明口渴不已,夏熙却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一动也不想动地任由温热的水流过唇瓣,再顺着唇角流出来。
蒋战威强忍着心疼反复哄:“小熙乖,喝点水,把药吃了。”
可夏熙只觉得很累,只想好好地睡一觉。也许是因为笃定了蒋战威对他的感情,在蒋战威面前会在潜意识里放松下来,所以总是容易感觉疲惫脆弱。
但他突然无法笃定自己对蒋战威的感情了。
医生走后,蒋战威便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头深深望着夏熙的睡颜,眸色里有挣扎痛苦和心疼,不过一会的功夫就飞快地变换了几种。
“叮——,目标A蒋战威的忠犬值增加5点,总忠犬值为70。”
夏熙这一觉睡了不知多久,隐约听见系统提示音响起,努力睁开眼来。明明播报的是蒋战威,他看到的人却是夏琛,晕乎乎的大脑不知道此刻是梦还是现实,下意识便开口唤:“哥哥,哥哥。”
他以为自己唤的很大声,事实上轻不可闻。夏琛立即抱着弟弟道:“对,哥哥在,明明不怕。”
夏熙的表情却茫然的仿佛根本没有听懂,只用一双水润漂亮的眸光紧紧落在夏琛脸上,又道了句:“哥哥不要走。”
夏琛听得心里剧痛,声音甚至有点抖,“不走,哥哥一直都陪着你,哪里也不走。”
于是夏熙安心的又闭上眼,夏琛轻轻摸着弟弟身上未退的高温和肩背上有些硌手的骨头,又透过衣襟看着他胸口上留下的枪伤疤痕,坚强至极的男人竟差点落下泪来。
他记得弟弟小时候就是这样,怎么都养不胖,好不容易看着他多吃点,可几天没注意就又瘦下来,偏偏自己舍不得对他看得太紧管得太严,只能一边纵容一边担忧。也许是溺爱的太过,对方的身体反而被养得更加娇贵,受不得一点点苛待。
可他是他从小就疼爱入骨的弟弟,对他的溺爱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而他曾经发誓要给弟弟一辈子的保护与安宁,却一样也没有做到。
“明明不怕,好好睡,有哥哥在,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睡醒,”虽然重新陷入沉睡中的夏熙听不到,夏琛还是不厌其烦的一遍遍低声哄:“哥哥爱你,会永永远远疼爱你,不再离开你。”
蒋战威紧抿着唇站在黑暗的角落,一身深色的军装气势凛凛,如出鞘的利剑,闪着寒光的双眸透着一丝血红。
第42章
是蒋战威主动把夏熙送回来的。
这也是忠犬值增加的原因, 但这并非蒋战威心中所愿, 可昏迷中的夏熙连水都喂不进去, 医生打的药剂也没起到什么作用,反而烧得越来越厉害,让蒋战威的心紧揪成一团, 只能认输投降。
如果可以,他想永远都不放手,却在时至今日发现他根本无法强留。
蒋战威轻轻上床搂住夏熙, 和他一起盖在轻柔的被子里。怀中人的温度虽然因高烧而滚烫, 但起码不是蒋战威将他从冷水里抱出来时让人恐慌惊痛的冰凉。已经搂得那么紧,蒋战威却还觉得不够, 于是伸出大掌将人从肩到背, 从腰到腿,连同脚踝和脚掌都恋恋不舍地摸了一遍, 仿佛只有通过这种方法才能勉强压住心中无边无际的不安和心疼。
就这样搂着怀里的珍宝, 一直没合眼的元帅大人莫名放松下来。而意识一旦松懈, 便开始模糊, 不知不觉地陷入了睡眠。
然后于恍惚间开始做梦,竟梦见了各种各样的夏熙,梦见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求而不得。每每想要抓紧对方, 却总是适得其反,得到的只有难言的悔恨和失去的痛苦。那种痛苦强烈到就算在梦里, 也感受的无比清晰,甚至鼻头酸涩, 有想哭出来的冲动。
蒋战威睁开残留着湿意的眼猛然惊醒,低头看到夏熙仍躺在他怀里,才喘着粗气慢慢平复下来。同时发现怀中人的体温似乎比之前更烫了,呼吸却紊乱又微弱,联系到刚才的梦,顿时心慌的更重。
可该做的治疗都做了,孙医生在蒋战威‘何时才会清醒和退烧’的厉声喝问下,只能斟酌着解释说这估计还要靠个人的意志力。因为很多疾病都能靠心态和意志力迅速熬过去,可如果病人潜意识里不想醒,就要拖上很久。
蒋战威闻言,竟出乎意料的没有发火,只低头深深凝望着心上人的眉眼,眸底翻腾起数种情绪,复杂的读不懂。最终在窒息般的静默后轻轻开口:“小熙,我输了,我送你回去……”
夏熙依旧昏昏沉沉的睡着,一张小脸烧的红红的,模样看起来非常乖,也让人极其心疼。蒋战威沙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痛楚,“我这就送你回家,以后再也不逼迫你,也不胡乱嫉妒和吃醋,所以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可吃醋这种行为是无法自控的,只要深爱和在乎,就会忍不住吃醋,尤其是对那些在感情中不自信的人来说,因一个小细节便能愤怒不已心痛难当,这种害怕失去的心情其实更多的是酸苦。将时间拉回到蒋战威把人送回后,夏琛搂着弟弟小声低哄的这刻,蒋战威最终深吸一口气闭上了暗藏寒光的双眼,不去看心上人被别人搂住的画面,并试图压下眼底的血红。
继而在重新睁开眼后的下一秒,迎上了夏琛的拳头。
夏琛是个极具儒生气质和君子风范的人,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除了在战场上之外,他从来没跟人动过粗。这是夏琛头一次在陌生人面前失去了惯常的冷静,甚至不顾是否会暴露身份,以及自己来德城前答应革命联盟军团说要完成的任务。
身为联盟军团的理事,夏琛就算再担心弟弟也不可能想离开就离开,总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而他们刚刚召开的第四次会议就是在讨论长虹帝国对兴东联邦州的战争势在必行,并会串通安平联邦州的刘棋联手夹击,却有新入团的成员张宏提出异议,说横隔兴东和安平两大联邦州的洛北联邦州近年来实力大增,刘棋会因为忌惮蒋战威而不敢妄动。
?4" 总有渣攻宠爱我[系统]0 ">首页 16 页, ∠蔫≌业慕杩诒闶遣樘酱耸率欠褡既罚约耙坏┏ず绲酃孕硕钪莸恼秸蛳欤欠裼兴捣酵穆灞绷钪菀惨黄鸲钥骨致缘目赡苄浴?br /> 夏琛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所以他回德城之前做过十足的准备,带了足够的筹码,也想过自己可能遇到的危险和万一身份暴露的解决之法,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因为弟弟的事和蒋战威提前对上。
蒋战威立刻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和反应力避开攻击,同时抬手回击。夏琛的速度竟同样飞快,身手好到出人意料,蒋战威凌厉无比的拳风只擦到了他的耳侧。
“你和小熙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夏琛闪躲的同时一把拽住了蒋战威的衣襟,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你缠着他多久了?”
“小熙很久之前就答应会好好考虑和我在一起的事,我们亲过抱过也同床共枕过,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蒋战威这回没有再掏枪,只高高在上又慢斯条理把衣襟从夏琛手里一点点拉回,眼底的血红也一点点回拢, “——我不是缠着他,是爱他。”
说到爱字时,蒋战威的眸底不自觉便泛起了深沉的爱意,夏琛的拳却随着他的字字句句而越握越紧,“我不管你和小熙到底是什么关系,也可以不计较你这次害他生病的事,但请你从今以后都不要再靠近小熙一步!”
“你以什么资格说这种话?!”蒋战威反手揪住了夏琛的衣襟,一字一句道:“我告诉你,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离开他,他这辈子都是我的!!”
突然有说不出的火气汹涌地冲上夏琛的心头,比他方才见到被送回来的生病昏迷的弟弟时还要严重,有些失控的低吼出声:“就凭我是他哥哥!”
从很早起就认定了弟弟这辈子是属于自己的夏琛很快又喘息着平复了心绪,补充道:“我是小熙的表哥。姑母在世前曾让我好好照顾他,我绝对不允许他和不适合的人在一起,走上不该走的歪路。”
夏熙远住兴城的舅舅家的确有个表哥,蒋战威看着夏琛的眼神暗藏着怀疑和审视,微眯起眼道:“不管你是谁,我还是那句话,他是我的,我爱他,绝不会离开他。”
夏琛忍不住向蒋战威再度挥出一拳,击中了蒋战威的侧脸,蒋战威二话不说就抬腿屈膝,向夏琛的腹部攻去。两人就这样在狭窄的房间里单凭拳脚功夫打了起来,互不相让,在这过程中房门都受到了波及,被踹出砰的一声响。
巨大的音量把夏熙吵醒了,浅浅呢喃出声,重新睁开了眼睛。
夏琛和蒋战威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打斗,齐齐走向夏熙身边。夏熙的大脑依旧是迷糊的,只觉得头疼的厉害,一点点声响落在耳中也震耳欲聋,继而有只大手分别按住了他紧皱的眉心和太阳穴,轻轻的推揉,缓解了他的难受。
他完全不知这推揉的大手分别来自两个人。夏琛和蒋战威一左一右不约而同地伸向夏熙的额头,甚至差点尴尬地碰撞到一起,却又因夏熙眉心的舒展而没有撤回。
细腻温软的肌肤让两个男人均无法放手,而夏熙也在这舒服的按揉中渐渐睡去,再醒的时候,竟发现自己似乎身处于车上。
车已经停了,夏琛就站在车窗外,有人正弯着腰对他说着什么,夏琛听完那人的话,淡淡点了点头,然后快步绕过车身,打开了车门,将宝贝弟弟轻轻地从车里抱了出来。
夏熙被夏琛紧搂在怀里,身上裹着大大的风衣,连小脸都被衣服遮得严严实实的。夏琛感觉到弟弟似乎动了动,但不知弟弟已醒,只习惯性的在他耳边轻轻哄:“乖,再睡一会儿,哥哥抱你进去。”
说完对接待的人打了个噤声的手势,那人也是个聪明的,立即便一声不吭的带着夏琛朝之前预订好的独栋小楼走。
夏琛在外人面前向来都是内敛矜贵的,虽然外貌做了伪装,依旧掩不了那份气势。行走的这一路都非常安静,只能听到清脆的鸟鸣,夏熙有些茫然地睁着眼睛任由夏琛抱着,心里有数不清的疑问,却懒懒倦倦的不想开口。
——把系统任务都放弃了的夏公子此刻正处于肆无忌惮的‘等死’阶段,只管忙里偷闲地享受此刻的安宁,下定决心等系统什么时候同意给他答案或剧情,他什么时候再动脑动口。
沿着石板路,穿过竹林小径,再越过掩在林间的零星温泉池,又拐了三个弯,便看到一栋精致的小木楼。楼檐上挂着小小的风铃,在风中发出动听的轻响,楼后还有光滑的石头堆砌出的浴池,腾升着淡淡的白雾。夏琛一路把弟弟抱到楼上的床上才把人松开,低头的同时便对上弟弟黑白分明的眼睛。
“小熙醒了?”夏琛忙抬手在弟弟的额上试温,“有没有哪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