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残存的惶恐和担心让佐藤隆川握的有点紧,也让夏三岁忍不住挣了挣,徐恒皱起眉,“这位先生,如果你不是他的家长,就不能带他……”
“现在滚,你们还能留条命,”佐藤隆川抬眸望向徐恒和刘辉然,眼里的怒意如翻滚的海浪,“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除了怒意还有警告,就像充满占有欲的兽,把夏熙划分在自己的领地里不许任何人接近。这种占有欲显然不太正常,徐恒心里一惊,却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佐藤隆川已经抱着夏熙离开,而挡在他身前的一个手下只轻轻一推,就迫使他后退了四五步远,甚至差点因巨大的力量摔倒在地。
佐藤隆川将人一路抱回卧室,握住夏熙的手始终没松,夏三岁不满的抗议出声:“你把我的手弄疼了!”
佐藤隆川终究舍不得让他疼,默默将手放开,表情却很严肃:“宝宝为什么要偷跑出去?”
不仅是脸颊和衣服,夏熙的小胖手上也因为爬洞而蹭了不少灰,仆人已经自发自觉地准备毛巾去了,转眼就送了上来。富家公子一般都有几个坏毛病,而夏熙除了赌马之外便是轻度洁癖,平日里全身上下不能有一点污渍,衣服每天都要换,脱下来便随手一丢,反正有人给他收拾。
他养尊处优惯了,意识不到这习惯不好,也没人说他不好。小时候是被夏琛惯着,长大后又被蒋战威惯着,如今遇到思维不正常的佐藤隆川,被惯的更厉害,只除了两件事不行,一个是离开,另一个是伤到自己的身体。
如今夏熙带着还没痊愈的伤偷跑出去,两样都占了,佐藤隆川的表情愈发严肃,“以后不许再犯,想出去必须提前跟我说一声,记住了吗?”
夏熙假装没听见,理都不理。佐藤隆川将他的小身体抬高,和他大眼瞪小眼,“说话,说记住了!”
见佐藤隆川瞪眼,夏三岁把眼瞪的更大,“没记住会怎样?”
“再犯就打屁股,也不给吃饭。”
夏三岁本来是有点怕的,但抬眼见到急匆匆赶回来的蒋战威,又莫名壮了胆子,张开小乳牙露出一个超凶的表情,“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咬你!”
“叮——,萌值增加10点,总萌值为90。”
可爱的小模样让佐藤隆川心里像猫抓一样痒,不等夏三岁咬他,先在对方的包子脸上咬出一个浅浅的牙印,“好啊,宝宝想咬哪里都可以。”
超凶的小奶猫随即便往佐藤隆川脸上揍了一拳,但小爪子没什么劲儿,揍的一点也不疼。佐藤隆川顺手按住那只软绵绵的小手,像大狮子蹭小狮子一样去蹭夏三岁的脸,“宝宝乖,你打的太轻了,像挠痒痒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打人就得用力打,懂不懂?”
为了显示自己有力气,夏三岁又给了佐藤隆川两拳,把所有劲都用上了。而佐藤隆川的神经病大抵是又犯了,被打反倒还露出愉悦的笑来,腆着脸凑到夏熙面前,亲了亲他的小拳头:“宝宝好棒,这次有力多了,再来两下。”
这嘴脸实在让人不忍直视,连蒋战威都有点不屑于跟这种神经病计较,夏三岁则傲娇的一甩手,“哼,你让我再来我就再来,我才不听你的呢。”
蒋战威随即将夏三岁抱过来,并接过仆人送上来的毛巾给他擦手。今日的失踪事件虽然有惊无险,但蒋战威心里依旧紧张,先是问夏三岁怎么跑出院子的,问他有没有摔着碰着,又问他有没有遇到坏人。对天生寡言的蒋战威来说,这绝对算得上讲话最多的一天,夏三岁眨巴着一双大眼看着蒋战威:“你渴不渴?”
他定定看着人的模样能把萌字表达的淋漓尽致,眼里透着的关心更让蒋战威心里一暖,忙回答说不渴,并停止了啰里吧嗦的询问,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对方恐怕只是嫌自己问的太多,根本不是在关心自己。但小家伙睁着湿漉漉的眼睛乖乖待窝在怀里,就像等待顺毛的小奶猫,让蒋战威就算有气也生不起来。
医生检查了一番,发现夏熙中枪的伤口没有裂开,反而以难以想象的愈合速度结了疤,待疤脱落后就彻底无碍了。而夏熙伤口愈合之前,蒋战威和佐藤隆川还能为了夏熙的安全勉强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与合作,如今却是片刻都维持不了了。蒋战威随即便要把夏熙带走,佐藤隆川则想要偷偷把人带到更远,比如离开辰光帝国,到长虹帝国或者格兰帝国去。佐藤隆川甚至不想让夏熙恢复记忆,一想到夏熙排斥厌恶或痛恨的眼神,就让他心疼难忍。
两个男人已经开始了暗自筹谋,今晚大概是最后一个能假装和平共处的夜晚。伤口结疤后,夏三岁就可以在防水绷带的辅助下洗澡了,蒋战威一点点把脏兮兮的‘包子皮’剥下来,露出白嫩的‘小包子’,佐藤隆川则用医生给的绷带将他腹部的伤口细细裹好,然后把他放进浴池里。
浴池很大,但水放的很浅,刚好抵达夏三岁的胸口。夏三岁难掩小孩心性,入水后便用手哗啦啦地撩水玩,把守在池边两个男人的衣服都溅湿了,还把脑袋埋进水里吹气,“咕噜噜咕咕噜噜……”
“小熙,这个水不能喝,”唯恐他呛水的蒋战威忙把人捞出来,“把头抬起来,我给你洗头发。”
夏三岁正玩开心,根本不抬头,直到听到佐藤隆川说乖乖洗头就有糖吃时才抬起来,并伸爪去抓对方手里的糖。
可惜手到用时方恨短,不管夏三岁多努力,都抓不到眼前的糖珠。他两只雪白的小胖胳膊已经被热水蒸出了漂亮的粉,稚嫩的小脸像刚剥了壳的荔枝,眼神因抓不到糖而有些委屈,表情却极力装出高傲又不屑一顾的样子。
就在这时,系统音又响起,“叮——,萌值增加10点,总萌值为100。”
第65章
夏三岁的不屑一顾自然是装的, 余光其实还暗暗盯着糖果, 忽闪的大眼睛就像偷窥猫咪行踪的小仓鼠, 没有在意系统提示音,也不记得将萌值刷满之后身体就可以变回正常的事,继而在佐藤隆川把手放低的时候再次伸爪抓糖, 却不料这一伸竟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突然有种抽筋拔骨般的疼蔓延全身,让他忍不住发出小小的痛呼,听得佐藤隆川和蒋战威均心头一紧, 却被一团淡淡的白光遮挡住视线, 加上池面上本就氤氲的雾气,竟完全看不到小家伙的身形了。
夏三岁伸出的手臂于白光出现的同一时间拉长, 腿脚等其他地方亦然, 探向前方的身体跟着失重,不受控的栽倒下来。他原本就是伸向佐藤隆川去抓糖的, 佐藤隆川又在担心之下倾身捞他, 正好将身体变回正常的心肝宝贝抱了个满怀。
白光已经散去, 透过水上腾升的袅袅雾气, 佐藤隆川只见怀中的美人乌黑的双眸漾着摇曳的水光,莹白的脸颊在灯下找不出半点瑕疵,如夺目的明珠。而夏熙看了看自己突然变大的身体, 神色满是惊讶和迷茫,就像掉入猎网里的小雪狐, 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么珍贵和美丽,或者是误入狼窝的懵懂小兔子, 让人忍不住想把他圈禁在利爪下,让他露出慌乱和不安,再搂在怀里好好地疼哄安抚。
可惜以夏熙的性子就算慌乱的时候也是颐指气使的,带着整个星球都该围着我转的气场,并且心大到将身体变回成人的事都暂时丢到一边,非常执着的继续去抓之前没抓到的糖。
这次总算一举得中,顺利将糖吃到嘴里,脸颊随即鼓出了糖果形状,圆滚滚的非常可爱。而佐藤隆川还在发愣,看着夏熙完全移不开眼。
心爱的宝贝一丝|不挂地趴在自己怀里,还如此诱人,本就不是什么圣人的佐藤隆川已无法按捺心头汹涌的冲动。他能从夏熙的黑瞳里看见自己的倒影,看见夏熙因为吃到了糖而露出的浅笑,就像四月的春花落入清溪,荡起层层涟漪,带着无边的姝艳,周围万物都为之失色。而这一切都是欲望的催化剂,他和对方皮肤相接触的地方变得滚烫,呼吸也变得急促,血液叫嚣着涌向头顶,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下一秒便吻住了对方。
夏熙挣了一下没能挣开,唇齿随即被狂野又强硬地攻城掠地,枪上膛的咔嚓声同时响起,黑洞洞的枪口就死死抵在佐藤隆川的太阳穴上。蒋战威的声音冷如寒霜:“把小熙放开!”
两个男人表面上的和平彻底崩裂。
之前面对小孩形态的夏熙还能堪堪保持平静,只单纯把他当孩童疼哄,谁都不会出格,如今回归到成人模样,雄性本能的占有欲便再也掩不住了。
佐藤隆川被上了膛的枪抵着头,却不慌也不急,又勾着心上人软软的小舌挑弄了一下才退开,慢慢道:“医生说想要让宝宝恢复记忆,需要安稳熟悉的环境,不能经受惊吓和刺激,——不怕吓着宝宝,你就开枪。”
蒋战威没有开枪,但眸光仿佛能冰封千里。他在军队这么多年,不需要摆出多吓人的脸色,只面无表情地往那一坐,整个军部就连蚊子都不敢嗡一声,佐藤隆川却顶着浓重的杀意冲夏熙露出深情的笑,并意犹未尽地舔舔唇角,“宝贝儿好甜。”
佐藤隆川和夏熙一样会给人说不出的诡变的感觉,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在这种气质的影响下,总使他的深情看上去不那么真诚,再加上六亲不认的冷血,夏熙甚至没对他产生过信任。
所幸记忆被清空的夏熙不懂得亲吻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他的糖珠还好好地藏在右边的腮帮子里没被抢走,然后一手捂住嘴巴,一手去推佐藤隆川。
努力推人的样子很可爱,雾蒙蒙的眸子在佐藤隆川看来像羞赧又像嗔怪,让他想再度吻上去。——但这次没有成功,蒋战威一把将夏熙揽到身后,握起的拳头噼啪作响,仿佛在忍什么彻底无法忍耐的事,对夏熙说话的语气却竭力保持着平和:“小熙,你再去那边放点热水,或者去披个浴巾,别着凉了。”
浴池很大,而放水的开关在池子的另一头,浴巾架也在那头,夏熙有种一离开就要出什么事的预感,摇摇头不愿意去,“我不冷。”
“宝宝,”佐藤隆川竟也开了口:“万一着凉了就得要吃药,药可是很苦的。”
对嗜甜的夏美人来说,苦药称得上天敌,这才依言转身,然而刚离开没两步,就因嘭的一声响而回过头来。
只见蒋战威抬拳朝佐藤隆川砸去,佐藤隆川于同一时间抬拳回击,所幸他们都没有开枪,只是单纯拳脚相踢,一招一式狠辣又凌厉。两人的身材和力气旗鼓相当,一时间打的难解难分,浴池旁边的架子凳子打散了一地。守在外头的手下都全身戒备地绷紧了神经,若不是事先得了不经传唤不得进入的命令,早就闯了进去。
“喂,你们不要打架!”
夏熙有些着急,大声喊了两下,可两个男人根本听不进去。这两人早就恨不能送彼此去死,但以前要么是没功夫打,要么是有机会但没心思打,今天实在是不打一场难泄心头之恨。
夏熙莫名间见不得他们这样你死我活,于是在呼喊无效的情况下站起身朝他们跑去。池壁太滑,跑的又太急,猛然变长的腿脚也不太好控制,一不小心便摔倒在地。打斗中的两人见夏熙的额头正好磕在了池沿上,顿时呼吸一窒,哪还顾得上再打,只管奔向夏熙。
离池沿距离更近的蒋战威抢先一步把夏熙搂入怀里,焦急地查看他的额头,所幸没有出血,但留下了一片青肿的印痕。疼痛自然是在所难免,夏熙一双大大的小鹿眼立即蒙上了湿漉漉的水汽,像摇摇欲坠的泪光,紧紧抿着的唇写满了委屈,还一脸抗拒的不给人碰。
佐藤隆川心疼的皱紧了眉,而蒋战威见夏熙露出这种受了欺负的委屈,下意识就要惩罚那个欺负他的人,竟抓起他的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是我错了,小熙罚我好不好?”
夏美人迷迷糊糊地被蒋战威拉着足足打了三四下,终于抽回手道:“疼。”
蒋战威以为他说头上的伤,却见他揉了揉抽回去的手,不高兴地嘟起唇,“你把我的手打疼了。”
夏美人总体还是委屈的,但是愿意正眼看蒋战威,也愿意让人碰了。又道:“……头好疼,腿也好疼,都是你们的错。”
听到腿疼两字,蒋战威立即把视线下移,只见夏熙蜷起来的膝盖撞出了一块红。修长的腿、如玉的肌肤和绯色的红痕让两个男人均看得喉咙发紧脑子发热,继而被夏熙的一个喷嚏唤回神智,忙拿浴巾仔仔细细地把人裹好,抱回开了暖气的卧室,再忙前忙后地给换睡衣擦头发涂伤药,最后小心翼翼地送进软软的被窝里。
夏熙娇贵的要命,受不了冷也受不得热。而娇贵这个词要分两类,一类是因娇而贵,另一类是因贵而娇。前者只是位高权重者玩弄的对象,后者才是真正的珍宝。
夏美人自然是后者,——他不玩弄别人就算不错了。时间已经很晚了,蒋战威坐在床边道:“乖,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自从夏熙失忆后,蒋战威和他说话的语调会刻意放轻放慢,像对待幼儿。但夏熙还不想睡,并小孩心性不改的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裹成被子卷儿在床上滚来滚去。
蒋战威看着他,目光又深又柔,继而伸出手把这团可爱馅的被子卷儿搂入怀里。发现自己滚不动了的夏美人把脑袋从被子里拔|出来,顶着一头滚乱了的乌发,炸毛的小猫般朝让他滚不动的坏蛋露出一口白亮的尖牙。坏蛋却回给他一个吻,竟让他莫名有点害羞,又一点点缩回被子里,然后闷声不吭的思考起了问题。
“小熙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怎么会突然变大了。你知道吗?”
蒋战威不知该怎么回答,夏熙又问:“我到底是谁?我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