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谷毕竟都是有一些年纪的房子,雷雨天气的时候最容易看出有哪里漏了,哪里需要修缮。
他撑起了一把伞,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到另外两边的院子去检查屋顶有没有漏水。有漏的地方就简单地修补了,留下记号,准备等到晴天再去仔细地修缮。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回到院子里,他发现院中湿润的泥土地上并没有脚印,而那条从药圃通往院子的小道上也依然没有人走过的痕迹。
他撑着伞动作顿了顿,难道少年一直待在外面没有回来,还是停雨之前他就已经回了房间里,只是没有发出动静?
白云深想着,决定去他的房间看一看。
他收起了伞,将滴水的雨伞靠在了墙边,穿过走廊,来到了少堡主目前住的地方。
房间门前依然是干燥的,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白云深站在门外犹豫了片刻,抬手推门进去,目光在里面一扫,没有发现任何房间主人的踪迹。
看来楚向晚依然还没有回来。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哪怕他是一个魂体,雨水沾湿不了他,反应也应该是往房间里跑才是。
沉闷的雷声再次从天边滚过,电蛇撕裂了铅灰色的云层,一袭白衣的神医谷之主再次撑着伞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目光四下扫过,落在了那片被打得弯曲下来的野草丛边。
他向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并不在意脚下湿润的泥土会沾湿衣袍下摆,越是靠近,步速就越发加快。
从外围看去,这草丛没有任何异常,可是等他走到近旁向着中间看去时,就看到草丛中以一种有人躺在那里的方式倒伏着。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下来,在来到草丛中心的时候,就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实体给弹开了,坠落不到草叶底层去。
少年还待在这里,不知为什么没有回到院子里来。
如果就这么把他抱回去,说不定又会惊吓到他,所以白云深改了主意,伸手推了推他:“醒醒,向晚。”
除了他在这里睡得不省人事以外,没有其他的答案可以解释为什么雨下来之后他还在这里,不回院子里去避雨。
虽然看不见他的人,但是白云深的手却能够触碰到他的躯体,可灵体状态的少堡主只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白云深推了他两下,手上微微地加大了力道,可是躺在那里的人依然对来自外界的推动没有任何反应。
“向晚?”白云深原本以为他只是睡着了,可是眼下的情况显然比单纯的睡着更严重。
雨幕下,油纸伞被随手放到了一旁,一袭白衣的美男子走入了草丛中,弯腰从其中抱起了一个看不见的人,然后冒着雨飞快地冲回了院子里。
把人安放在屏风后面的床榻上,白云深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拿出了装有花瓶水的小喷瓶,打开盖子喝了一口,接着找到了躺在床上的人头的位置,一手捧着他的脸,按照记忆中少年唇的位置覆了上去。
两唇相贴,那功效神奇的水被渡入到了躺在床上的人口中。
白云深看着掌下的人渐渐显形,半透明的肌肤上沾着雨水。
楚向晚看上去像是睡得很安稳,对来自外界的刺激没有任何反应。
这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向晚。”白云深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试图把人唤醒,现在有了形体之后就能更清楚地看出他对外界的反应。
还好,让他喝下去的水似乎终于起了一点作用。
刚刚无论如何也叫不醒的人,现在在他的轻拍之下,终于睫毛颤抖着睁开了眼睛,似乎对眼下发生的事情非常茫然。
“白神医?我……”少堡主试图支撑着自己从床榻上起身,白云深扶着他的后背,帮了他一把,“我怎么在这里?”
“你最后记得的一件事情是什么?”白云深问道。
楚向晚看着他,两个人现在身上都湿透了,而白神医又离自己那么近。
他的头发湿了,贴在那张完美的脸上,甚至他的睫毛上也有水滴,仿佛一眨就要落下来。
少堡主的目光不受控制地下移,落到了他的唇上,看到那唇瓣上沾着水珠,颜色比平常更加红润,看上去让人心动,想要亲吻。
眼看着面前的少年不自觉地凑近自己,仿佛他过去那两天的挣扎全部都成了泡沫,白云深没有他意,只是感到有些想笑。
“向晚。”他按住了少堡主的肩膀,说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少堡主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想做什么,有些慌乱地往后退去,“我、我没想做什么……我刚刚——”
他努力地回想着自己刚刚躺在草丛里发生了什么事,慢慢地说了下去,“我刚刚就躺在那里看天,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很困,我就睡着了。”
“你之前感到过困吗?”白云深听到这个答案,第一反应就是不应该,魂体脱离了身躯以后只是纯粹的能量体,不应该感到困乏。
如果感觉跟平常不一样了,那可能是——他的目光一凝——那可能是要消散的预兆。
少堡主没有意识到在自己身上正在发生什么事,只是在回想之后,摇头道:“没有,我没有感到困倦过,除了今天。”
白云深想着如果真的是这样应该怎么办,就听楚向晚自言自语道:“刚刚我睡得很沉,很困的,不过现在精神多了。”
少堡主说着,就看到熟悉的小喷瓶被递到了眼皮底下。
“拿着。”白云深说道,“多喝两口。”
楚向晚:“???”
他疑惑地接过,想着多喝两口会解决问题吗?不过还是乖乖地照做了。
水喝下去之后,除了他形体的颜色变得更明显之外,并没有带来其他的效果。
白云深观察着他,然后说道:“不要再出去了,如果讨厌我的话,我到隔壁房间去,尽量不出来就是了。”
他说着就从床榻边起身要离开,然而身后的人叫了一声“白神医”,一伸手过来拉住了他。
他一回头,就看到楚向晚脸上纠结的表情,少堡主心道自己这哪里是讨厌他,要是没那么容易喜欢上他就好了。
“白神医不要走。”少堡主艰难地道,“我不是讨厌你,我是……”
他越说越小声,脸上的红晕也越来越明显,站在床边的人只觉得他这个半透明还在脸红的样子真是不管看几次,都依然是那么可爱。
白云深最终说道:“我知道了,先放开我吧。”
楚向晚抬头,就见他望着自己,说道:“先让我去换件衣服。”
“哦哦。”少堡主立刻松开了手,想起白神医是为了到外面去找自己,又抱自己回来才被大雨淋湿的,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不用担心衣服湿透会感冒,反正很快这些水就会消失了。
他看着白云深的背影,那湿了大半的白衣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了他的腰线,楚向晚看了一下就条件反射地移开了目光,感觉简直看多一眼都像是在亵渎。
“冷静,冷静。”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拿起了手里的小喷壶,连着喝了几口水,感到眼皮又开始要撑不住往下掉。
……怎么回事?
少堡主坐在床上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然而这睡意完全不可抗拒,几乎瞬间就夺走了他的神智。
他手一松,那小喷瓶滚落到了地上,里面的水流了出来,而他的人也往后倒去,重重地倒回了刚刚躺的位置上。
隔壁房间里,听到喷壶落地的动静,白云深的动作一顿,立刻走了出来,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向晚?”
绕到屏风后,果然又看到少年躺在床上,跟之前一样不省人事。
白云深快步走到了床边,把人抱了起来,拍着他的脸试图唤醒他,只是闭着眼睛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显然,刚刚唤他清醒的并不是让他喝下去的那些水,而是别的东西。
白云深想着抬起了手,指尖停在了唇上。
第99章
一股热流从口中注入进来,处于某种不闻外界状态中的楚向晚不由得呻吟一声,舒展了四肢,感觉就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里一样。
这股热流顺着他的喉咙缓缓地流下来,淌过他的胸口,渗入他的五脏六腑,又向着四肢百骸缓缓蔓延。
楚向晚觉得自己像是泡在了热水里,这热流源源不断,像是无穷无尽一样,这是什么神仙宝贝?
他想着,手脚自动动了起来,攀上了这个正跟自己紧贴在一起的人的肩膀,腿夹紧了他的腰身。
这股热流越来越大,令他体内萎靡的某种东西都重新变得充盈了起来。
这种充盈感唤醒了他,楚向晚睁开了眼睛,随着视觉恢复,其他的感觉也回归到了身上。
少堡主:“??!”
眼前是一张放大的、天下第一的俊美面孔,在这个距离看去,那睫毛又长又卷,简直让天下女子羞愧。
白云深将他抱在怀中,柔软的唇瓣贴着他,正在为他渡气。
为了让他更好地接受,他们正在以一种比之前更亲密的姿态交叠在一起,少堡主转动眼珠往旁边看去,发现白神医身上甚至只穿着一件中衣。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做了禽兽吗?!
白云深闭着眼睛为他渡气,忽然感到自己抱着的少年动了一下,仿佛清醒过来了,然后倒抽了自己一口气,接着整个僵住。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半透明的少年惊骇得睁圆了眼睛,仿佛在诧异于他刚刚做了什么。
灵体状态的少堡主这样主动地汲取了一口阳气入肚,比刚才白云深渡过来的所有阳气量都要多,整个人顿时精神了起来。
他四肢僵直,在这个条件下想昏又昏不过去,只能在极近的距离下一边维持着跟白云深接吻的姿势,一边跟他大眼瞪小眼。
千机楼。
谢眺刚刚命人准备好了速度奇快的车驾,警示录、慕成雪跟周麒麟站在台阶上看着这辆车。
整个车架看上去金光灿灿,熠熠生辉,在前方拉车的并不是活马,而是跟着马车用同样的材质打造而成的木马。
此刻静静地停在这里,却仿佛随时都要腾云驾雾,飞到天上去成为第二个太阳。
谢眺检查过了车驾,转过身来指着它对众人介绍道:“金乌轮,我发明的飞行法宝,速度跟周家的白玉舟差不多。”
他一边说,一边从车前绕到车后,然后“唰”的一开千机扇,“上天之后能够带出金色流光,平稳快速而且闪耀,是像我们这样有名的人出行的不二法宝。”
慕成雪冷道:“神经。”
他吐槽完谢眺的不知低调,单手抱着周麒麟转头看向准备跟谢眺一起走的警示录,刚想说话,就看到站在旁边的人在毫无自知的流鼻血。
“……”
警示录察觉到旁边来的视线,转头看过去:“???”
他看到慕成雪跟他抱着的小黑麒麟正一起看着自己,两双眼睛里映出自己的影子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你流血了!”小黑麒麟睁着圆圆的眼睛,问道,“阿录你怎么了?”
为了区别真正的楚向晚跟现在接管他身体的警示录,周麒麟给他们起了不同的昵称,叫得非常顺口。
虽然慕成雪觉得这都叫什么叫法,不过还是忍着没有去纠正它,只是皱着眉问管不好楚向晚身体的警示录:“你干嘛?”
“不知道。”警示录说着要用衣袖去擦血,然而被慕成雪一把按住了手,慕成雪拿出了一张手帕递给他:“用这个擦。”
警示录照做了。
他擦干了鼻血,把那张染血的手帕攥在手里沉思了片刻,接着望向在等待答案的慕成雪、小黑麒麟和谢眺,说道:“按我的猜测,少堡主现在可能很激动。”
楚向晚是生魂离体,跟身体还有着联系,当魂体激动的时候,自己所操控的身体也会受到影响。
这是他所不能控制的。
激动?激动什么?
慕成雪瞬间就想到了白云深跟他的治疗方法,被自己脑内浮现出来的画面激得指间的猎日弓和绛雪箭散发出了森冷寒气。
他现在正在对楚向晚这样那样?这个王八蛋!
他目光一冷,明明说了自己有医德,不能越线,现在为什么又在乱来!
难道不可以等他过去吗!
他拿出铜片,要朝那边发信息,结果却被谢眺给按住了:“且慢。”
慕成雪被他阻止很不爽,抬眼看着他,缓缓地开口道:“你给我一个不揍你的理由。”
“慕兄不要动怒。”谢眺举起了手,解释道,“少堡主的情绪会突然波动,多半是白兄在想办法治疗他,要是现在正进行到紧要关头,被你的信息一打扰,难保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警示录跟周麒麟都在望着他们,慕成雪看样子是被劝住了,在楚向晚的安全跟质问白云深的冲动中,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
谢眺见状看向警示录,问道:“现在还有什么感觉吗?”
警示录刚刚用手帕擦过鼻血之后就没有再按着鼻子了,所有人看他感觉了一下,然后摇头道:“没事。”
“你看——”谢眺向着慕成雪摊开了手,“这不是问题不大嘛。”
慕成雪冷哼一声,勉强接受了这?9" 我让七个沙雕痛哭流涕的那些年0 ">首页 41 页, 鱿质担掌鹜叽倭饺耍骸懊皇戮透辖艄ィ涯忝堑牟馐耘芡暌院蟾辖艋乩矗贸蛲砘厮纳硖謇锶ァ!?br /> “是是是!”谢眺绕到警示录身后,推着他往马车上走,一边走一边回头对慕成雪说,“等丹药练好之后,你记得要先把白兄请过来再给小麒麟用药,谨遵医嘱,不要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