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焕清微微挑眉:“怎么了?”
“……那个,”见到了人,沈羡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顾焕清一脸平淡,他把握不准对方现在的心情,有些扭捏道,“我们进去说。”
顾焕清让他走进来,问:“找我什么事?”
“我和清武什么事都没有,”沈羡认真地看着顾焕清,忽然迸发出一股勇气,“我现在是你的道侣,自然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顾焕清沉默着与他对视,黢黑的眸子似是有东西在底下翻涌,他环抱双臂,慢慢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对他无意。”
沈羡一愣:“那你怎么忽然……”
顾焕清挑眉:“我说了是去看看你,那时候时间也不早了,看到自然就回来了,是你自己多想。”
沈羡:“……”
这个人绝对是故意的。
顾焕清忽然走进几步,右手触上沈羡的脸颊:“你以为我误会了,所以寝食难安,决定跑过来跟我解释?”
沈羡拍开他动手动脚的爪子:“我还有别的事。”
顾焕清也不恼,眼里带笑等着他说。
“我需要一株渡生草。”
顾焕清似笑非笑:“你知道的,要打开玉牒,需要我向你表白。”
“我知道,”沈羡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来吧!”
顾焕清忍不住摇头轻笑,他缓缓向沈羡贴近,漆黑的眸子里蛰伏着让他忍不住逃离的危险情绪:“我向你表白,你的压力很大?”
“还成吧……”对方一再接近的动作让他有些紧张地后退,直到膝盖碰到床沿,一屁股坐了下去,见顾焕清还想俯身下来,沈羡赶忙伸手拦住,“哎哎哎,刹车!”
顾焕清不懂刹车是指什么,但他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便依言停了下来,含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这是正常反应。”沈羡边说边往旁边移,试图避开顾焕清的笼罩范围,一边逞强道,“你怎么还不表白?”
顾焕清笑容微微收敛,他一把抓住沈羡的手臂,往回一拉,手臂扶着床柱,将他困在自己的怀抱间。
盯着沈羡微微睁大的眼睛,他低声说:“不要看别人。”
“你只能看着我。”
“你是我的。”
他拉着沈羡的手,覆在自己心口。
感受到手下强有力的跳动,沈羡只觉得掌心灼热,心里的异样瞬间被成千上百倍地放大,他立刻推开顾焕清站了起来,有些狼狈地躲开几步,直到靠着墙才安定下来。
“……”顾焕清低头看了眼掌心,刚才的触感犹在,仿佛在掌心内点了把火,他微微握了握拳,垂在身侧,若无其事笑道,“你这么慌乱做什么?”
沈羡靠着墙,耳朵里除了自己慌乱的心跳,听不见任何声音。
完了,沈羡闭了闭眼睛,自己这回是彻底栽了。
·
沈羡顶着熊猫眼心不在焉地站在清武身侧,连一向对外界毫不在意的清武瞥了他好几眼,都没有注意到。
昨晚心慌意乱地接过渡生草,给在外等候的慕风送过去后,他便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瞪眼到天亮。
经过昨天晚上,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顾焕清,似乎不再是简单的视主角为儿子的心态。
之前顾焕清对自己的那番表白,让他感到无比的慌乱无措,就好像……他对顾焕清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一样。
沈羡懊恼至极,自己不应该这样的。
他一直将顾焕清当成是他笔下的主角,他的儿子,而不知何时起,沈羡开始将对方以一位男人来看待。
一个没有主角身份的,有血有肉的人。
悄悄看了眼顾焕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45章 试炼开始
清晨时分,青阳门弟子在黄家门前集合完毕,准备前往灵虚秘境。
顾焕清师兄弟站在一处,云轩正小声地说个不停。
他的隐藏话唠模式在兴奋和紧张时会自动开启,祁琛和顾焕清已然习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云轩的话。
“……顾师兄。”忽然,齐柯的声音自旁边传来,打断云轩的絮叨模式,三人一同望了过去。
被三双眼睛注视着,齐柯有些手足无措,垂在身侧的双手紧张攥着衣摆,鼓起勇气道:“我能加入你们吗?”
“……哟,”祁琛看了眼顾焕清,笑道,“怎么齐师弟不和你们丹门的师兄一起呢?”
齐柯神色有些失落:“……师兄他们已经人满了。”
“如此便来找顾师兄了?”云轩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闪过一丝不屑。
“……”齐柯咬了咬嘴唇,求助般的看向顾焕清,对方却是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的模样,只好小声道,“我相信顾师兄。”
云轩小小翻了个白眼。
按他的话,好像其他人十分不堪,都对他有所图谋,只有顾焕清不会一样。
“既然如此,齐师弟便与我们一起吧。”顾焕清温和道。
齐柯暗淡的眸子瞬间被点亮,清秀的脸上绽开一抹笑容,欢喜地点头应道:“多谢顾师兄!”
祁琛撇撇嘴,云轩看了眼齐柯,神情冷淡得就像是陌生人。
齐柯毫不在意,只要能待在顾焕清身边,旁人的眼光根本不重要。
但他也有自知之明,祁琛和云轩明显不欢迎他,他也不去讨嫌,只是沉默地站在顾焕清身旁。
“哎。”祁琛撞了撞顾焕清的肩膀,抬抬下巴示意了一个方向,眯起眼睛乐了起来。顾焕清望过去,就见远远地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袁向捷。
顾焕清含笑道:“袁师兄天分极高,只一月不见,境界又有提升。”
对于顾焕清的礼数袁向捷一概不理,神采间却藏不住雀跃,他开门见山道:“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自然。”
袁向捷满意点头,递过话便打算转身离开,却忽然被祁琛叫住:“袁师兄留步!”
袁向捷背影稍僵,他转身有些不耐地瞪向祁琛:“干嘛?”
“师兄干嘛语气这么恶劣,”祁琛笑嘻嘻地一副混不吝的模样,“我只是想提醒师兄一句……秘境内不比青阳门,休息时可要注意着点,平常的小习惯还是先收一收。”
只是一句简单的提醒,哪想袁向捷白嫩的脸颊顿时升起红霞,恶狠狠地瞪着祁琛道:“卑鄙,无耻!”
祁琛乐呵呵地眯眼瞅着袁向捷屁股后面跟着一群小尾巴落荒而逃,就听顾焕清叹口气:“这样调侃他,当心哪天惹急了给你一爪子。”
“挠就挠呗,”祁琛无所谓道,“反正事后心疼的还是他。”
顾焕清垂眸浅笑,没再说什么。
黄家家主带着众人前往秘境入口,位于黄家范围内一湖泊中央,开启时湖中央出现一座小岛,在岸边无法看清岛上的风景。
清武真人怀抱着剑,平淡地扫视过众人,说:“时限一个月,若遇到生命危险,捏碎玉牌,即可传送出来。”
“是!”
“试炼开始!”
话音刚落,众人脚步一点,飞速冲向小岛。
第46章 初战
离得近了,岛上的景色也无法得以窥视,一片乳白色浓厚的白雾将岛上风光完全遮掩。
顾焕清一行人在队伍后面,刚一踏入小岛地面,眼前的场景瞬间变幻,入目的不再是波光粼粼的湖畔,而是一片山林之中。
顾焕清刚一站定,就闻到空气中湿热腥臊的气味,顿时神情一凛,飞速移开一段距离。
几乎是同时,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扑来一只样貌似豹体型似狮的妖兽,赤红的眼睛紧紧锁定着他,森白的獠牙慢慢滴落着口水。
祁琛云轩不在身旁,连黏自己很紧的齐柯也不见踪影,眼下只能靠他自己。顾焕清抽出纯钧,摆好架势应对。
好在是只二级妖兽,还能应付得过来。
妖兽似乎察觉到顾焕清的谨慎,神情更加凶狠暴戾,身子一矮立刻扑了过来。
沈羡看着瞬间只剩黄家人和清武的岸边,呼了口气,转身准备找块可以休息的地方。他还要思考,接下来的一个月要怎么打发时间。
平稳的空气忽然变得凌厉,沈羡翻身一躲,有些无奈地看着面无表情,眼睛却隐隐跳跃着火苗的清武。
看来不用思索怎么打发时间了,这位已经帮他定好了。
“清武……”
“身手太差,”清武道,“取剑,再来。”
“……”虽然清武说的没错,但是别以为他不知道其中也有打发时间的原因!
沈羡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顿时消失在清武的视线里。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他可不想在陪清武试一个月的剑,虽然可以提升他的经验值,但下场肯定也很惨,清武下手从来不留余力,上次他放水是摸他的底,已经对他很客气了!
虽然清武逮他就跟老鹰逮小鸡一样简单,但他还是想挣扎一下,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突然,一阵尖锐的眩晕席卷大脑,沈羡只觉天旋地转,赶忙在一棵树上站定,扶住树干缓缓,却被突如其来的兽吼惊得回神。
晕眩如潮汐般退去,沈羡赶忙看向刚才那声吼叫的来源,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
在他眼前,一人正与一妖兽厮杀,而那个人正是顾焕清!
沈羡来不及思考他为什么又莫名其妙地跟着儿子的步伐跑进秘境中,满脑子都是顾焕清现在有危险,刚往前踏出一步,又犹豫地退回来。
他这样一味地揽下争斗,并不是在帮助顾焕清,反而是害了他。
他不可能一直待在顾焕清身边,若是有天因为他的离开,没有实战经验的顾焕清碰到什么不测,到时候追悔莫及还有什么用。
沈羡默默攥紧拳头,努力按捺住出手帮忙的冲动,紧盯着底下的争斗。
血液顺着胳膊蜿蜒而下,顺着指尖滴落进土壤中,立刻消失无踪。
顾焕清顾不得止血,他的右臂被妖兽的利爪狠狠抓过一道,几乎皮开肉绽,无法使力。
将纯钧握于左手,在衣摆撕下一条,将剑和左手紧紧缠在一起。顾焕清目光凌厉如剑,死死锁定着妖兽的动作。
看来自己被传送进来时正好闯进了这妖兽的老巢。
第47章 休整
妖兽领地意识极强,察觉到有外人的入侵便立刻发动进攻。它的速度极快,移动时棕黄的毛皮几乎化成一道闪电。
不过顾焕清在刚才的搏斗中也已让妖兽受到重创,它的一只眼睛被剑划伤,正淅沥淌血,背部也有一道极深的伤口。
妖兽目光凶狠地紧紧盯着顾焕清,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但是它知道它的身体已经受到重伤,不足以继续持久战斗,必须速战速决。
顾焕清手腕蓦地一翻转,剑身传来一声轻吟,四周灵气开始躁动,鼓动顾焕清的长袍猎猎翻飞。
灵力蓄于剑身,一个跃起,持剑的手向前劈出一道剑气,气势惊人,剑气劈开空气竟发出隐隐雷鸣,直朝着妖兽袭去!
妖兽伏低身子往旁边一个翻滚,腹部却还是被剑气划过,血液再度染红皮毛。
眼中蓦然闪过一丝厉光,喉咙里逸出威胁的嘶吼,露出森冷锋利的獠牙,妖兽后腿狠狠发力,直朝顾焕清而去,速度与之前相比完全不是一个速度!
顾焕清瞳孔骤然一缩,迅速朝旁边一翻滚,背部却还是被妖兽划破,鲜血瞬间印红了白衫。
一击得手,妖兽迅速扭转身体,再度朝顾焕清扑了过来!
顾焕清躲不过去!
一直密切注意着战局的沈羡立刻出手,然而有人比他更快,一道青色剑气汹涌而至,立刻将妖兽的身子劈成两半,妖兽没能近顾焕清的身,就被剑气卷到一旁,只一息便咽气。
“师兄!”祁琛从茂密的灌木丛中钻了出来,急忙跑过来扶住顾焕清,“你没事吧?呸这肯定有事,都成血人了!”
顾焕清没有理会祁琛的唠叨,他看向不远处的树上,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
“师兄??”祁琛焦急唤他,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刚才摔到脑子了?还认得我是谁吗?”
“祁琛师弟,”顾焕清拂开在他眼前晃个不停的手,无奈道,“让师弟失望了,我还没有失忆。”
“好吧,”祁琛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你不知道我看到你浑身是血的样子吓得魂都丢了,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跟沈羡交代啊。”
“你再说几句我就真的要有个好歹了。”顾焕清有些虚弱地说,他的伤口还没有止血,大量失血让他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祁琛赶忙扶着他坐下,喂他吃了补气丹和活血丹,接着帮他包扎伤口。
调息了半天,顾焕清的脸色有所好转,便问祁琛:“云轩和齐柯呢?”
“还没有找到他们,我感觉到你的灵力波动,就赶忙过来了。”
“应该距离不远,”顾焕清站了起来,“去找他们吧。”
“你还行吗?”祁琛看着他满身是血和口子的衣服,叹口气道,“你还是先换件衣服吧,你身上的衣服都成破布条了。”
顾焕清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套玄色长衫,将外衫脱掉后直接套了上去。
趁着他换衣服的档口,祁琛取了妖兽丹与妖兽身体的一部分,装进准备好的乾坤袋中,两人便继续出发。
沈羡默默跟在后面,没敢离得太近。
第48章 树精
顾焕清危险之际,他动用了灵力,一直隐匿的气息变得紊乱,险些暴露。然而顾焕清还是望了过来,视线正好与他相撞,那一瞬间沈羡有种暴露的感觉。
好在顾焕清没有继续关注,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现在这种情况,展现踪迹是不可能的。他一个分神期的修士,进入秘境肯定会引起秘境崩坏,然而他出现在这里,秘境却安然无恙,这根本无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