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妃见她面红耳赤,期期艾艾说不出口,便温声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陛下是个念旧情的,不过是政务繁忙忽视了你,我寻机会提醒几次,他定然会想起你的。”
“谢娘娘恩德,只是……”
“还有什么事吗?”
仪贵人一咬牙,低声说出来:“前几日,皇上问我要不要伴驾巡游巴蜀,让我想好之后,请您把我的决定转达给他。”
汐妃脸色一白,晴天霹雳!
仪贵人担心她嫉恨吃醋,慌忙起身退后,给汐妃跪下:“娘娘!我人老珠黄,皇上不会瞧得上我,但如果能陪您和皇上一起出巡,这样的荣宠,足够我跟老四往后几年过得有点人样,求娘娘可怜我们母子,臣妾这一路一定全心全意伺候好娘娘!”
汐妃一惊非轻,愣在椅子上,忘了扶她起来。
仪贵人见她不说话,心知是没指望了,便绝望地低声啜泣起来。
“姐姐快请起。”汐妃回过神,赶忙起身把她扶起来,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皇上怎么会让个名不见经传的贵人陪他巡游?
汐妃本还担心推脱不掉,却没想到仪贵人居然挤破脑袋,主动争取伴驾巡游的机会。
“姐姐的意思,是想要陪殿下巡游巴蜀?”汐妃试探道。
“做梦都想。”仪贵人含泪回答:“是皇上亲口问我的。”
“我明白了。”汐妃心虚地轻声问:“你……要我转告皇上,你愿意陪驾?”
仪贵人眼中的希望死灰复燃:“娘娘愿意成全我?这是我们母子最后的希望了!”
汐妃心头一颤。
她天性善良,虽知道仪贵人来告密不过是想利用她,却也不忍心看她和她的四皇子不明不白地趟这浑水。
她和老七受尽荣宠,替皇帝背些恶名,终究还有皇帝护着。
仪贵人这副面黄枯槁的模样,显然已经受了半辈子的苦,若是……
“你真的想陪驾出巡吗?”汐妃不忍心一口答应,竟开始警醒这女人:“出巡巴蜀,山路艰险,必须……先俢蜀道,没个三两年,是去不成的。”
“十多年我都等下来了,怎会在乎这三两年?只求娘娘成全!”仪贵人八岁就被送进宫,不知道宫外百姓过的什么生活,更不知道什么山路艰险。
在她看来,这宫里动不动就重修新殿,加急的工程七八个月就能竣工,修个山道又算得了什么?
汐妃不再提醒,只问她:“这件事,你儿子知道吗?”
如果仪贵人执意要去,她是不会阻拦的,只希望他们母子二人商量好,再做决定,不要事后把怨气砸在她头上。
汐妃自己试图躲避皇帝的野心,已经犯了大忌,不能再把这秘密告诉其他妃嫔。
仪贵人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问起老四,想了想,老实回答:“我一早就告诉他了,他也希望我能征得娘娘的同意。”
“这与我无关。”汐妃面无表情地开口:“你记着,皇帝是问你的意见,你们母子也商议过了,我可以帮你转告决定,但并非我同意了你的决定,记住,这是你自己决定的。”
仪贵人被她这忽然的疏离态度一惊,茫然点头道:“是、是臣妾自己决定的,劳烦娘娘转告陛下!”
*
薛遥回府后,满脑子都是大皇子动感教10" 暴君的炮灰男后[穿书]0 ">首页 12 页, 育三皇子的画面,简直太洗脑了。
从前只听说过点头如捣蒜,第一次看见打人如捣蒜的!
还有大皇子那张冰山脸,被小胖崽吧唧一口之后,迅速融化的怡然神色。
真的是……令人难忘。
当初看小说的时候,他满心都是龙傲天宁王,对大皇子的记忆并不多。
隐约记得,大皇子二十岁左右就被立为太子,几年后,变法失败被废。
废太子最后一次出场,是在皇帝即将驾崩的前夕。
当时皇帝御驾亲征,最后一场决战中大概是得意忘形了,自己带着先锋骑兵追击穷寇,结果遭到伏兵侧翼突击,皇帝不慎中了流矢,被围困在一片山谷死地之中。
废太子当时也随驾出征,得知父皇被围困后,想调动兵马突进营救。
但领兵的大将是佟妃的哥哥,兄妹俩里应外合,就等着皇帝出乱子,怎么可能给废太子兵马?
废太子求天天不应,最终偷偷带着皇帝的亲卫,共计六百八十人,深夜突袭山谷。
六百余精锐战士,搏命突进断后,血战一夜,于数万敌兵之中救出被围的皇帝。
天亮之后,活着回来的亲卫只有一百多人。
废太子身中数箭,送皇帝回营后,被发现已经在战马上断了气,死时手中还紧握战戟。
可悲的是皇帝最后也没救活,因为伤口感染,驾崩了。
废太子白送了性命,皇后没了儿子,大齐朝堂瞬间变天。
二皇子听说大哥战死,当晚就不见了踪影,事后才听人说,是出家云游去了。
仿佛老天都在帮助佟妃,她跟兄长里应外合、把持朝政,成功改了遗诏,压住朝臣非议,把三皇子扶上皇位。
原著中的这一段时光,算是男主生命中最黑暗的时期之一。
宁王当时才十来岁年纪,因为母妃被千夫所指,在宫里日子十分难过,最大的依靠就是宠爱他的废太子,和对他还算靠谱的父皇。
结果废太子死了,父皇也驾崩了,神秘二哥人间蒸发了。
少年宁王的天塌了,成就了他黑化初期的基础环境。
薛遥当初看这段情节的时候,还特兴奋,心想这个佛系男主终于要争口气了!
然而此刻,身在其中,想象一下未来——没了动感揍弟的大皇子坐镇,他和小胖崽得过什么样的日子?
要命啊!
希望二皇子云游的时候,能带上他和小宁王一起走。
正想着,他推门走进东厢卧房。
关上门,忽然听见屋里传来“咔哒”一声响。
薛遥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就见薛琼瞪着眼睛站在床边。
兄弟二人无言对视。
薛琼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地准备出门。
薛遥抬手拦住他去路,冷冷问:“你来我卧房干什么?”
“哥来找你玩儿,不行?”薛琼理直气壮。
薛遥余光看向自己床下,见自己私藏的箱子已经被拖出来一大截,心知薛琼刚刚一定是想砸开他箱子的锁。
“你想偷我东西?”薛遥毫不示弱地盯住比自己高一头的男孩。
“偷你东西?你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薛琼凶巴巴盯着薛遥:“你前天在铜盆里烧的那些五颜六色的,是什么玩意?老实告诉我,不然,我这就去让老太太来搜你的箱子!”
薛遥一惊,这小子怎么会知道他在屋里偷偷烧东西?
他烧的都是兑换的食品包装,明明门窗都关得紧紧的,不可能被人发现!
第31章
“这可是你说的。”薛遥冷笑一声, 毫不示弱:“你现在就去把老太太请来, 你刚偷溜进我屋里砸锁不成,反诬赖我藏了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兑换来的食物都放在隙商城里,箱子里并没有残留的包装袋。
其实包装袋也可以放在隙商城里, 但总共一立方米的储物空间, 薛遥有点整理癖,见不得凌乱, 就把用不着的包装袋偷偷燃烧处理了。
包装垃圾其实也不多,五皇子不太爱甜食, 六皇子食量小, 也就小胖崽平时吃多一点,一天最多需要处理五六只小包装袋。
薛琼瞪着眼睛看他, 想放狠话唬住薛遥,但想到去找老太太,就怂了。
老太太这么大年纪, 见得多了,相处几回,就看出了薛琼贪小便宜的性子。
她老人家顶讨厌这样的娃娃,平时在薛琼面前, 都故意摆长辈的谱, 不给个好脸色,对薛遥却打心眼里的喜欢。
老太太的偏爱,薛遥是担得起的。
薛遥上辈子几乎像孤儿一样长大,给点阳光就灿烂, 别人对他一分好,他都巴不得涌泉相报。
就算懵懂天真是装出来的,他的心善、孝顺、懂感恩,都是真的。
况且他嘴甜会说话,又会照顾别人的脸面,连从不跟孙辈亲昵的老太爷,都越发喜欢他。
尤其是上回,薛遥“不小心”点拨了老太爷田庄上的事,老太爷下意识都把薛遥当成个小福星看待,一见他,心情就不错。
薛府里两位顶大的人物都偏宠薛遥,薛琼不敢惊动老太太,可又不甘心就这么走。
陈氏怀疑薛遥得了什么巫蛊邪术的加持,性格头脑都跟换了个人似的,私下里让下人盯紧薛遥。
薛琼是最积极盯梢的一个,这半个月来,他经常闻到院子里有股奇怪的焦糊味道,顺着味儿找——就是从薛遥房里传出来的。
他盯了半个月,终于发现夜深人静的时候,薛遥屋里偶尔会闪一阵火光,那股怪味儿就隐隐透出窗缝来。
他想偷看薛遥在捣什么鬼,可门窗都被薛遥关得死紧,根本看不见。
薛琼的小厮想了个办法,在薛遥木窗框上挖出一个整齐木窟窿,挖出来的木头顶上敲颗细钉。
半夜偷看时,用线一勾钉子,拉出木块,就能透过窟窿,看见薛遥在做什么。
这样的小手脚很难被人察觉
前天晚上,薛琼和跟班亲眼见到薛遥在铜盆里烧奇怪的东西,就以为真的如娘亲所说——薛遥在搞什么巫蛊邪术。
难怪老太太那么偏宠他!一定是中了邪!
“你肯定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薛琼担心薛遥转移赃物,于是朝门外大声喊到:“请太太过来!把周姨娘也叫来,能叫的都叫来,让大家看看,这小子偷偷在屋里搞什么邪魔歪道!”
片刻后,三房一群主仆都来了,把薛遥的卧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太太,我亲眼见薛遥在铜盆里烧了好多邪乎东西,小豆子也看见了!”薛琼指着床底的箱子:“还有好多邪乎玩意儿藏在那箱子里头!”
行巫蛊之事,不但是皇宫大忌,豪门大院里抓着了,也是要人命的事。
薛遥冷着脸看着薛琼和陈氏,没有说话,就看他们敢不敢动手搜。
陈氏盯着薛遥看了会儿,淡淡道:“小孩子家家,能有什么邪乎东西?薛遥,你自个儿打开箱子,让你哥看一眼,他也是怕你在外头给人忽悠了,连累府里人。”
周姨娘虽然不明情况,但害怕儿子真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母子手上,赶忙站出来阻止:“无凭无据的,凭什么要搜遥哥儿的箱子?府里谁中了邪,指证遥哥儿捣了鬼,还是谁少了财物,见到遥哥儿拿了?他是老爷的儿子,你们当着这么些人的面,搜他私房细软,当真是半点脸面都不给!要闹就闹到老太太那里去,让全府上下都来看着你们搜遥哥儿的私物!”
陈氏脸色铁青,冷声道:“你当真以为搬出老太太来,我就不敢搜了?”
她转头严厉的看向薛琼:“你确实看见你弟弟藏了邪乎玩意?”
薛琼保证:“我亲眼看见的!”
“好。”陈氏转头吩咐丫头:“把老太太请来,一起看着搜箱,要是没搜出非同寻常的东西,就让我跟薛琼接受家法处置!”
丫头领命要去,周姨娘吓得急忙拦住去路,先把锅往自己头上揽:“那箱子里的东西,多数是我给遥哥儿的,有些是老家的土玩意儿……”
“闭嘴!”陈氏见她心虚,心中更是笃定这箱子里有鬼,立即着丫头去请老太太来作证。
她今儿就要揭穿这贱人母子俩见不得人的邪术!
“太太!”周姨娘吓得腿软。
“让她去罢,去请老太太过来。”薛遥依旧面无表情,可看见周姨娘眼里的泪光,又心软了,低低对她说了句:“别害怕,没事儿。”
于是,正在听唱的老太太被请到了偏院。
听说了事情经过,老太太劈头盖脸就骂陈氏挑事泼脏水。
陈氏受了骂,也不退缩,说这院里近日古怪的事太多,还总有怪味儿从遥哥儿屋里飘出来,人心惶惶,今儿就算冒犯了老太太,也想求个心安,若是她冤枉了遥哥儿,自愿跟儿子一起领受家法。
老太太其实不想搜薛遥的细软,这种事说出来谁心里都没底,生怕那箱子里藏着头怪物似的。
但薛遥一声不吭的走到床边,弯身把木箱子拖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箱子。
二尺见方的木箱子,里头空荡荡的,只有右上角整齐的摆放着几只精致的银锞子,一张银票上压着几只小布偶,旁边还有木雕的小玩具,再无其他物件了。
一目了然,没有邪物。
薛遥把东西一个个拣出来:“我给七皇子当伴读,皇子年幼,就爱这些小玩意,这都是给他准备的,玩腻了就换着玩儿。
这两只银锞子是老太太前几日赏我的。
这张银票是汐妃娘娘很久前赏的,我拿去糖果铺子里买吃的,掌柜的说柜上找不开,让我去兑碎银子,我懒得去兑,就一直搁着没花出去。”
陈氏脸色惨白,眼珠在一堆小玩具里转来转去,又不甘心地又看向箱子里,恨不得把这箱子大卸八块,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暗格。
薛琼却还没意识到自己冤枉弟弟的罪过,打眼一瞧那银票,被上面的五十两面值吓得尖叫起来!
“五十两!你哪来的五十两银子!我在大皇子身边这么些年,也没得过五钱银子以上的打赏,汐妃娘娘怎么可能赏你这么些银子!”
薛遥不紧不慢的抬头看向薛琼:“我今儿刚陪着七皇子去养心殿面见皇上,怎么没见您跟在大皇子身边呀?”
“废话!”薛琼急道:“你家三岁的主子跟咱大皇子能比吗?我在书房给殿下磨墨铺纸,学问还差得远,大皇子身边哪轮得上我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