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无奈点了自己想吃的,其他的还是坚持让顾诚来。
顾诚一面点菜,一面调侃季时辰:“你也有百炼钢化成绕指柔的一天啊。真该让你的兵看一眼你现在这德性。”又对白越说:“别忙着答应他,这小子从来都是被人追的,我还真想看看他追别人是个什么样。”
“那你说晚了。”季时辰表情平淡, 但微微上扬的声调暴露了他内心的得意,“阿越心疼我,就刚才, 出来吃饭之前,就答应我了。”
顾诚瞪着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不是, 你今儿第一次联系我的时候还说没追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
“是啊。”季时辰含蓄地点点头,但端个杯子的姿势都端出一股嘚瑟的气息。
顾诚简直要没眼看了,只好对白越打趣似的作个揖:“白越……我就直接叫你名字了啊。你厉害,咱们时辰,不是我说, 那真是清心寡欲, 从小到大没人能让他动凡心的。哎你不知道, 当年有可漂亮的小姑娘给他递情书, 他看了一眼皱着眉说‘你这字还得再练练’!嘿你说这人!做兄弟都觉得是不是给他订制个伴侣机器人, 免得他孤家寡人了,结果没想到,就这么有缘分,就撞上你了!
“那天第一回 见的时候我和靖武——下次叫他一起聚——我们俩就说,有问题。季时辰从来没有这英雄救美的习惯。他这人长情,对他那机甲,那粒子木仓都是,喜欢一个人肯定更是。还真不是我做哥们的给他贴金,他这人是真的,不光长得帅有能力,还认真,喜欢你肯定是特别特别喜欢你。”
顾诚唠唠叨叨的,拿着杯子说个没完没了,话痨程度得打个五颗星。
但白越就一直认认真真听着,时不时点头。季时辰搁平常肯定给他灌一杯下去让他少嗡嗡嗡,但这回没打断。
这大概是做哥们的心里的祝福和感慨,不好意思说肉麻的话,就全都絮絮叨叨用这种方式表达了。变相地在跟白越替季时辰长脸呢,就怕自己那个往往表情上不显、嘴也拙,只会默默付出的老朋友没被喜欢的人理解。
三个人喝了一通,聊了一通,更热乎了,顾诚这才想起来白越找他仿佛有事来着:“白越啊,你找我是干嘛来着?”
“肖塘的父亲,肖均胜,诚哥你有多了解?”
“肖家?肖家是联邦最大的全息舱生产者,每年中央政府采购的单子大头都是他家……我肯定得让弟兄关注肖家家主。你想问的是?”
“诚哥你也知道,我跟肖塘有仇。”
“是。”顾诚点头,恍然,“他还惦记你呢是不是?为了逼你跟他不惜把白家折腾一溜够。这混账!”
都这么熟了,白越也没再瞒,笑着把自己故意胡搅蛮缠说肖塘对自己图谋不轨的事说了,顾诚听得都傻了,半晌回过神来拍着大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我说呢,要真是这样,白岷是怎么回事……”
“咳。不管怎么说,我跟他仇怨大了去了。他算计白家,又趁着白家势弱让白昌荣把我和我妈赶出去。说到底不就是他觉得我们母子苛待白岷了吗?我倒想知道他这事儿落到他自己身上,他是不是能对私生子宽容大度友善体贴。肖均胜,外面情-人不少吧?”
“是。但他肯定没有私生子。他很花心,情-人换的频率很高,男女不拒。他只是享乐,而没有打算和外面的人要孩子,据小道消息说他措施做得很完备,就是怕弄出私生子闹得肖家继承权不明。”
“所以,他只是为了确保肖家的稳定,只有肖塘一个孩子。但他不是不喜欢孩子吧?如果真的意外怀上,恐怕还是会留下来吧。”
“这?”顾诚有点懵,“你的意思?”
“诚哥,麻烦你给我一份肖均胜详细的时间表就好,这件事情我自己来。你们是军方的人,别为这种蝇营狗苟的小事脏了手。”
顾诚和季时辰都笑了:“白越,你把我们想得太光明单纯了吧?军队里面肮脏的事情从来不少。”顾诚过手的事情多了去了,危及联邦安全的,那真是什么手段都用过。
季时辰更是表示:“阿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比起我们,你一个科学家,才应该用你的聪明才智为人类创造价值就好,这些,都交给我们就行。”
白越推脱不掉,到底把自己的想法和两人说了,末了道:“我希望帮我做这件事情的,是个情-场老手,最好还是丁克主义者。一来她自己不会因为这个伤筋动骨,二来……有了孩子她最好没什么牵绊,省得之后又是麻烦。孩子给别人抚养可能还好些。私生子不仅仅对正妻和婚生子是伤害,对私生子本身也是。我很自私,为了自己的仇,不得不殃及一个无辜的生命,但我希望给他/她的伤害尽可能小一些。达到我的目的可能只要几个月,甚至那会儿孩子都还没出生。之后,我不准备让这个孩子在肖家长大,可能需要拜托诚哥帮我找一对愿意□□的伴侣,让这个孩子不被身份的阴影影响。”
顾诚点了点头:“好的,这不难,找到人之后我就联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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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顾诚就跟白越知会了一声,说找好了人选。做这个事情的女人幼年被星际海盗掳去,因为长得好看,一路长大遇到过不少糟心的事情。等被军方解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养成了游戏人间的性子,憎恨男人,对家庭毫无期待;而且她从小走那种丛林法则的地方长大,自己饱受艰辛,又培养出觉得弱小是原罪的价值观念,对柔弱的生物——比如孩子,毫无好感。
军方救了人也拿她没办法,她是受害者,但是性格这么偏激,不得不跟踪调查着,生怕她一不顺心闹出报复社会的事情来。偶尔给她一点可以光明正大玩弄人心的机会,反倒能让她的郁气别憋在心里。
白越和那个自称“焰姐”的女人联系了几回,说了目的,让肖均胜迷上她一段时间,趁着这个机会要个孩子。
说到孩子的时候白越还挺歉疚的,总觉得自己自私得有些过了,结果对方全不在意地咯咯笑:“你不要觉得我现在洒脱,有了孩子会放不下。真不会。我还真有过孩子,在星盗窝里养下来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奸-淫-掳-掠的禽兽的种。生下来我就随便送人了,真是一点留恋都没有,再来一次也一样。你也不用心疼我未来生的孩子,我在星盗窝里认识的一对夫妇,被军方救出来之后也过上好日子了,家里条件不错。就是女的跟我一样曾经是被糟蹋的,但是更惨,怀孕的时候被星盗踹在肚子上,孩子没保住,之后也生不了了。现在孩子少,想收养的人多,他俩跟联邦申请收养排队排了几年没排上,我要是有个孩子,刚好给他们。他们救过我一回,这也算是报恩了。”
那成吧。
白越算是舒服了一点。要是有别的更好的主意他也不会这么干,但肖塘行事毫无底线,白越就想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觉得我应该对私生子弟弟千好万好?那我让你有个私生子弟弟试试?看你做不做得到。到时候,他但凡动作,白越都有后招。
而且说真的,现在人均寿命这么长,两百多岁,肖塘不到四十,肖均胜也才不足百岁,正当年的时候呢。父子俩都有点“霸道总裁”属性,说一不二,喜欢掌权。这是肖塘逐渐涉足公司事务没几年、肖均胜也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这局面被打破了呢?
一个正当年的父亲,一个成年了在公司开始圈地盘的儿子,再来一个小的、年龄上好像更适合以后接班的孩子……呵呵。
这事儿白越安排好了就没再管,就等着看焰姐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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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当肖均胜在自己常去猎-艳的酒吧喝酒的时候,他注意到了一个女人。
对方是他最喜欢的类型,波浪长发,凹凸有致,一身酒红的露背小礼服把优美的线条完全勾勒出来。她年纪看样子不是很小了,有着熟-妇的气质,饱满的胸口随着倾身拿东西的动作晃出诱人的乳-波。
肖均胜悄悄咽了口水,慢慢走近了对方。那女人也并不惊讶,很快和他聊了起来。
一番交谈之后,肖均胜十分满意。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玩得起的,大家饮食男女好聚好散,别妄想着在他身上得到太多,也别矫情兮兮地跟他说什么爱不爱的。
他不知道见过多少楚楚可怜、气质清纯的女孩试图诱-惑他,想跟他保持长期关系。他都嗤之以鼻:说什么喜欢他、仰慕他,没有别人只有他啊?还不就是为了长期套牢一个金饭票,甚至妄图染指肖家?
眼前这个女人,则恰到好处了,相貌身材一流不说,很熟练地直奔主题说大家可以试试短期关系——前提是今晚“玩”得好,不要有太多牵绊。游戏规则摆在前面,看起来好像很不解风情,但恰恰是最让人放心的。
肖均胜很快和女人离开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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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白越自己这里刚刚和季时辰在一起,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之前季时辰约了他去鹿野星,两人各自请了假,季时辰开着小型私人跃迁飞船带着新晋的男朋友去那颗星球。
季时辰直接把飞船停到了约好的酒店顶上停机坪,在迎过来的机器人那里刷了一下光脑,就是入住办理完毕了,然后带着白越从观光电梯下去直抵房间。
“我订的是一二层连在一起的房型,下面出去就是海边,二层可以看得远一些,景色还好。”
刷了光脑从二层进房间,一眼就看见宽敞的落地窗。窗户外似乎整个都是粉红色的世界,倒像是小女生最隐秘的梦。
“现在是‘果冻水母’的繁殖季,鹿野星的大气十分适合它们生存繁衍,所以这两个月往往空中漂浮着几千万甚至上亿水母,天空都像是粉红色了。”季时辰拉着白越的手,心里其实还有点微小的忐忑,“阿越喜欢吗?”
“很有趣。”白越眼睛都弯起来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习性的水母。水母水母,应该生活在水里,它们却不一样。”至于粉红色的浪漫什么的,他一个大男人对这个没什么特殊感觉,但这里景色总归是美的,再看房间,非常宽敞,布置得明快温馨,再想想季时辰这份心意,看什么都觉得好得不得了。
青年站在明亮的窗户边,眼睛里全是笑影地盯着外面看。他看着外面景色,季时辰却看着他,看得心口微动,忍不住自己走近两步,把人抵在窗户上,按住肩膀转过身子,低头亲了下去。
白越配合地仰头任由他亲吻。他后背靠在有些凉意的玻璃上,腰间却有只有力火热的大手箍着,将他牢牢按向男人结实的身体。
清冽的干燥木香笼罩了青年的所有感官,他在迷迷糊糊被卷入一波又一波温柔而强势的唇齿攻势中沉醉着。
季时辰过了很半天才放过他的唇,然而依然不舍得分开,珍惜地用鼻尖去抵白越的鼻尖,一下一下孩子玩耍般地摩挲,厮磨纠缠许久,才结束这个乐此不疲的游戏,把人抱在怀里温情地拥抱,静静享受彼此的体温。
“想下去看看海吗?鹿野星的海和别处也不一样。”好半天,季时辰才抱着怀里的人问。
“好啊。”白越声音懒洋洋的,仿佛微醺一般,让季时辰的喉头又是一阵滚动,不得不反复告诉自己:这才确定关系,不能猴急。这才压下了心里冲动,强迫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怀里的人,和对方十指相扣地沿着木质的扶梯走下楼。
推开房间的大门,一下子就踏上了沙滩上的木制栈道,一路延伸到海里。
沙滩非常漂亮,沙子是银子一样的白,而远处的海水也是温柔的碧蓝,柔和的浪花时不时卷到海面。这地方没有什么人,只有零散的两三个身影在海边嬉戏。碧海银沙,而上面的天空却是甜蜜的粉红色,这场景有些诡异的可爱,又确实十分唯美。
鹿野星的空气对于果冻水母们来说很适宜,但对人体就不太美妙。好在为了开发这个旅游星球,租下这颗星球的公司斥巨资建造了一层人造大气层。薄薄的,和上方的真正大气层隔开,这样可以让人自由活动,同时也不会让喜欢鹿野星真正大气的水母们离地面太远。
白越看着银白的沙子,索性把鞋子脱掉,光脚试探着踩进去。脚感十分细腻,而且居然是温热的。他难得起了玩心,赤-裸的脚趾一个一个分开,在沙子里踩来踩去,让细沙流淌过脚面,然后从脚趾缝里滑落。那感觉有点痒,又很舒服,像是按摩。
他自顾自玩了一会儿,一抬头才发现季时辰专注地盯着他脚看,一时不好意思,脚趾下意识地蜷了蜷,嘴上问:“你干吗?”
“很可爱。”男人眼睛里带着笑。
是真的很可爱。虽然青年的脚说不上小巧玲珑,但白白嫩嫩的,脚趾圆头圆脑,玩沙子的时候一个个翘起来,一蜷一蜷的,让人有种想捏一捏的冲动。
白越一下子把脚插进了沙子里,脸都红了:“……有夸人脚的吗?”
“唔。其实是阿越哪儿都可爱,脚丫子也一样。”季时辰看出他不好意思,笑着逗他,然后把自己鞋也脱了,一双脚同样光-裸地踩进沙子里。但是他不老实,非要伸着脚去踩白越的脚。后者不干,躲了一下,然后气呼呼地反踩回去,可惜身手怎么都比不过训练有素的元帅,毫无疑问没踩到,还被季时辰眼疾手快地抓住机会用脚趾在他脚背上故意搔了一下……
两个人你踩我我踩你,幼稚得活像是幼儿园没毕业,就这么嘻嘻哈哈地闹个不停。季时辰也好意思,一个身高体重、反应速度都占据绝对优势的元帅,根本不让一让男朋友,一踩一个准,一勾一个准。白越就总是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