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也愿意相信你是真的喜欢上他,但你的这份喜欢能带给他什么呢?“时玉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我很感激你当年愿意解除婚约,曾经我和你不是一路人,如今你和时鱼也不会是,我希望你也能放过他。”
陈建民干脆地转身就走,他只是因为她是鱼儿的母亲才愿意听她说这几句话,现在他觉得没必要了,他的鱼儿还在一旁等他,他们还要一起回家。
“他才二十!你真的能给他想要的东西吗?”
陈建民的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走,直到能够拉住时鱼的手。
“叔,我只要你,别的都不重要。”最后那句话时鱼也听到了,他忍不住反驳,好让他家这个容易多想的男人放心。
大概是受了时玉华的刺激,时鱼暂时放下了正在翻译的小说,变得更粘陈建民了,誓要用行动证明他只要他叔就够了。
陈建民也乐见时鱼的这种反应,出摊都带着时鱼,压下心中自见过时玉华起就隐隐的不安,一时间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在小饭馆里的日子。
因为平日里还要回家照顾鱼儿,即使夜间的生意更好陈建民也是早早回家的,现在时鱼突然起了兴致,主动要求周末的时候把夜宵生意也做了,陈建民对着时鱼自然说好,不过顾及着时鱼还在长身体的时候,最迟到十点半,不管时鱼说什么都收摊回家。
有一次他们还遇上了城管突击检查,两人推着小车一路狂奔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好不容易身后没了人影,抬头看见对方喘着粗气的样子,同时笑出了声。陈建民就在巷子里又把摊子给支了起来,给时鱼和自己都下了碗卤肉面,两人就在路灯下吃着这碗具有纪念意义的热汤面,心中的那些郁结和不痛快似乎也随着热气升腾,消散了。
不过时鱼能陪陈建民出摊的机会毕竟不多,手头上的翻译不能停,两人都尽量挤出时间来好陪陪对方,即使劳累,睡前的一个吻也总能荡清一天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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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又有了一个对外的交流活动,据说还能外派到国外去,院里的同学为了那仅有的一个名额都快争疯了,时鱼却仍专注于自己的翻译,没有人给他布置这项任务,他却花了几乎一年半所有的空余时间来做这件事情,如今这本翻译终于快完成了。
而同一时间,时玉华找上了正在摆摊的陈建民。
“我们需要聊一聊,聊聊我的儿子时鱼。”说着扫视了一圈周围乱糟糟的环境,“不介意换个地方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个小剧场吧。
时鱼:叔,别闹我了...我要去学习了。
陈建民:好,叔也陪鱼儿一起学习。
时鱼:叔要学什么啊?
陈建民:养鱼。
时鱼:!!!叔,你撩我。
陈建民:嗯?你柳叔叔前段时间承包了一个鱼塘,让我去管,我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对了,鱼儿,你想吃什么?叔去进鱼苗。
时鱼:(好气哟)我吃我自己。
第27章 农村汉子的小冤家(二十七)
陈建民本以为时玉华会找个咖啡店什么的, 没想到他们要去的地方居然是时鱼的学校。
“这二十几年我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 这是我的错。但是我也请你想一想我当初要是留在陈家村现在会是什么生活。做一个没文化的村妇,生一窝娃,照顾一家子人。”时玉华似是漫无目的地和陈建民话起了家常。
“但是我成功了, 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证明我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觉察到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激动,时玉华抚了下耳边落下的一缕头发,目光直直地望向陈建民,“命运让我又见到了我的儿子,我能给他一份光明的未来, 而他现在听你的。”
陈建民明白了时玉华的目的, 却问了一句似乎与此无关的话, “你有想过回去找他吗?无论是过去的二十年, 还是可能的以后。”她欠鱼儿这个回答二十年了,即使对时玉华的品性早已不报有幻想, 陈建民还是希望她的心里能念着点鱼儿,能给予鱼儿那么一点真正的母爱。
可是这个问题时玉华没法回答,陈建民看她的反应也早已明了,“若是鱼儿还是小山村里的一个皮孩子, 你怕是不会想起他吧。那么你现在又是看重了鱼儿的什么?”
“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一块美玉在自己手里蒙尘吗?他的将来能走得比我更远了!”即使她曾经有错,难道她现在不是正在弥补嘛?
“看到那些学生了嘛?他们都在为了自己的未来而努力, 而鱼儿他本可以轻而易举获得的成功, 就因为和你的关系变得遥遥无期。上次鱼儿名额被取消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时玉华觉得自己没有错, 她只是在为她的儿子规划一份他应该拥有的未来。
周围经过的学生偶尔会偏头去看这两个与校园格格不入的人, 两人隔得很远,突然卷起的一阵风带走了他们的对话,一时无语。
“这些话你应该对鱼儿去说,该让他自己做决定,无论鱼儿选择什么我都会支持他的。”说出最后的这句话,陈建民就知道自己动摇了,他害怕自己真的在耽误鱼儿,怕自己害了他。
“年轻人总是把一时的爱情看得比什么都重,但你比他年长许多,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你就应该替他负起这份责任,不要让他将来恨你。”
身不正,影子斜,原来其他人都是这样看待他和鱼儿之间的感情的吗?时玉华一眼就看出的事情,之间在陈家村是不是也有很多人私下议论?不,他们自以为知道的更多,那些话也只会更难听吧。他对鱼儿的爱原来真的已经变成了鱼儿的拖累了吗?
“我不要求你现在就离开他,最近他们学校里会有一个活动,是我们公司承办的,只要你能说服鱼儿去报名,我就能让他堂堂正正地去参加。记住,截止的时间是下个月的十五号,我这也是在为了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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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鱼正在上课,突然系统提示他任务进度到了九十五,自从他和陈建民搬到海市来之后,进度就一直停在九十了,这个时间他叔应该正在出摊,这是突然又想到他的好了嘛?
心里想着陈建民,时鱼下课后没有自习,而是直接去了他常出摊的地方,想给他一个惊喜,然而时鱼到了那里,却发现那里站着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卖饺子的人。
“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早上来找你叔,你叔跟她走啦。”一旁的摊主见过时鱼几次,看他在那着急就出声提醒了他。
时玉华又来找他叔做什么?时鱼和那个摊主道过谢,赶紧跑回家。
打开门的时候,屋里亮着的灯让时鱼稍稍放下了心,时鱼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样子在厨房找到了陈建民。
“叔,你今天怎么回来的那么早?不努力赚钱,可养活不了我这张嘴哦。”
陈建民感受到腰间环上的力量,擦干手上的水,揉了揉那颗脑袋,“为了提前回来做几道好吃的喂饱你啊,今天没在学校自习?”
“我和叔心有灵犀,也想叔了,就早点回来了呗。”说着,时鱼还用脸蹭了几下陈建民的掌心。
“快去把包放下吧,马上就能吃饭了。”
时鱼抬起头,在陈建民的脸上响亮地吧唧了一下,才在陈建民的催促声里出了厨房。
晚饭的确很丰盛,每道菜都是时鱼爱吃的,时鱼特意放慢了吃饭的速度,让陈建民讲他出摊时碰上的什么有趣事,然而直到睡前,两个人拥抱着躺在同一张床上,陈建民都没提及今天时玉华去找他了。
时鱼心里藏着事,翻译的效率反而比之前更高了,最后剩下的章节也在这周翻译完成,一年半的心血马上就要有了成果,时鱼已经幻想着出书后狠狠打脸之前看不起他的人,拿稿费给他叔买间店,好让他不必每天风吹日晒,还要躲着城管的检查。
他回家的时候就忍不住和陈建民分享这一切,没想到那天睡前的时候陈建民突然问他,“鱼儿,你们学校最近是又有一个交流的活动吗?”
“嗯?叔你怎么知道。是有一个活动啦,不过我没打算参加,“时鱼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也不会选我。”
“那,鱼儿想去那个活动吗?”听到后面半句话,陈建民轻抚时鱼的动作一顿。
“那个活动是蛮好的,听说还能出国,但是要出去整整三个月呐,叔难道舍得和我分开那么久吗?”时鱼翻身滚到了陈建民的身上,夸张地用手指比划着三的数字。
时鱼赖在陈建民身上,磨蹭了许久,最后把自己折腾累了,索性就趴在陈建民身上睡了,即将成书的喜悦,和躺在心爱之人身上的满足让他睡得格外香甜。
然而在他身下的人却陷入了深深的挣扎,他真的要放手吗?
第二天,时鱼依依不舍地和陈建民分别,上学的路上,想起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陈建民还紧紧怀抱着自己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了微笑,连抱着翻译的手稿去找老师的时候心中都还带着轻松。
老师对他的成果表现出了极大的重视,答应他马上就会联系出版商,一切都很顺利。自从他不再报名任何活动之后,他的同学也渐渐不再对他表现出敌意,不过他也不想再维持这份塑料同学情就是了。
今天最后一节课被安排在四到六点,冬日天黑的快,再加上今天天气也不好,因此时鱼出教室的时候天已经快全黑了,但是他却惊喜地发现了来学校接他的陈建民。
“叔!你怎么来啦?”时鱼习惯性地就想飞扑过去,却被陈建民挡在了一步之外。
“好多人看着呢。”不过却抓过了时鱼的双手,稍微捂暖一点,就给他带上了手套,然后是帽子、围巾,“先回家去。”
“那回到家里是不是就我们两个人啦。”时鱼笑嘻嘻地凑上去,视线瞥到了陈建民身后那堵墙上贴着的通知,是关于那个活动的报名。时鱼突然想到昨天晚上陈建民看似不经意的提起,心里咯噔了一下,就听到陈建民开口说。
“鱼儿,我刚刚等你的时候听到挺多人在聊那个活动的,要是真的不错的话,你要不去试试?”也许是因为冻得,这句话被陈建民说得断断续续的,让人分辨不出其中的真意。
“只有一个名额,好多人抢着呢,今天已经十一号了,我再准备也来不及了啊。”时鱼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着,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鱼儿那么厉害,说不定就成功了——”
原本走在陈建民身边的时鱼突然停了下来,打断了陈建民的话,“叔想让我去报名这个活动是吗,还是,叔想赶我走了?”
“不是的,叔只是希望鱼儿能够多为自己考虑一下,叔可以等你。”时鱼的话深深地刺痛了陈建民,他曾经说过只要鱼儿不走,他就愿意一直陪着他,可他现在又在做些什么呢?
“好,如果这是叔希望的,那么我会去报名,也希望叔能记得自己说的。”
之后的一切顺利得就好像有人在推动一样,报名参加,成功被选中,在质疑的声音冒出来之前,翻译出书,将所有不和谐的因素都压了下去,一时间时鱼在学校里的风头无二,所有人似乎在一夜间都发现了时鱼身上的亮点。
但其实,这并不是时鱼所愿的,签证下来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很多,家里的气氛也越来越沉重。
“叔,一定要记得想我。”时鱼按住了陈建民帮他整理行李的手。
从消息下来的那一刻,陈建民就开始替鱼儿整理行李了,整了十几天,行李好像整不完似的,可终究,这时间还是有个尽头。
时玉华之前又去找过陈建民一次,说是为了感谢他的选择。
“我知道你最近想开一家食品店,我会帮你办好食品安全证和营业证的。”
呵,她站在什么立场说出感谢的话?倘若鱼儿不在他身边了,他开那家店又有什么意义呢?
最后将所有的东西都理了一遍,盖上箱子,明天鱼儿就要离开了。
最后一夜,两人像是要弥补之后错过的所有日夜,亲吻的动作逐渐变得凶狠起来,时鱼像一个溺水的人,只有紧紧地攀着陈建民,才能避免沉沦,偶然抬头,看见同样情动不已的陈建民。
时鱼在亲吻的间隙艰难地腾出手来扯开自己的衣服,然后再去扯对方的衣服,他想要在今晚,完完全全地将自己交给他叔。
“不,鱼儿,”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的战栗让陈建民清醒了一瞬,也就是这一瞬,他推开了时鱼,“明早还要赶飞机,睡吧。”
突然的喊停,冷却下来的不只是两人的身体,还有那颗心。这生硬的理由,时鱼都不忍心去说破。叔到底在想些什么?以为不到最后一步,就还能随时放他走,就可以在将来把过错都扛在自己身上,而他时鱼还干干净净吗?不可能!他已经离不开叔了啊。
陈建民在推开时鱼后心里也不好受,可他怎么能在已经做出选择后再占有鱼儿呢?他的鱼儿应该干干净净地走向未来,而他只要默默地看着他就好。
窗外飘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陈建民睁着眼睛,怎么都看不够似的注视着他的小冤家,他能拥有这段时光已经何其有幸,怎么能再肖想更多。
时针划到了五点,陈建民像这五年来的每一次那样,叫时鱼起床。学校的车在五点半准时停到了楼下,他将鱼儿送到楼下,看着鱼儿坐上车,离开了他们的家,离开了他。
第28章 农村汉子的小冤家(二十八)
坐飞机在八十年代绝对是一件稀罕事, 同行的老师还担心时鱼会不会害怕。
这种担心自然是不必要的, 但是飞机持续的颠簸还是让时鱼全程惨白着一张脸,直到下飞机后,耳鸣的状况也没有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