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甯涵萍就是在今天认识那个人之后才导致了甯家祖孙三人的悲惨结局,但裴禹却并不打算将甯涵萍控制起来不让她与那人见面,就算已经在甯涵萍可能出现的地方布置好了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也只是怕节外生枝罢了,毕竟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和现在有了许多不同,不说他,至少甯涵锦还留在甯家,没有被黄家的那个大少爷折磨得不成人样。
比起坐以待毙,裴禹更倾向于主动出击,虽然他有能力将甯涵萍看好,控制她让她永远不会碰到那个人,但是谁又知道没了那个人还会不会有其他人,再说上一世甯翰轩祖孙三人的悲剧也是有那人推波助澜的结果,他并不打算放过他。
虽然原主只是让他找甯涵萍报仇,但是裴禹却一向是一报还一报的,何况把所有的仇恨都集中在一个女人身上也不是他的行事风格,该那个人付出的代价,他一定会帮原主好好讨回来,原主畏惧那人的身世手段,他反而跃跃欲试。
“这个石头 。”刚走出门廊,颛顼承便出声道:“这个石头是你叠成这样的吗?”
裴禹看向颛顼承指着的石头,脸上漾开笑意,那是三块从小到大叠在一起的石头,最小的反而在最下面,最大的石头上还放着一盆花。
“这是锦儿叠的,那时候我染了风寒一直却不见好,她不知道从哪弄来三块石头,说听人说如果把三块形状完全不同的石头叠在一起可以赶走病魔,再放上一盆生命力旺盛的花朵更可以保佑生病的人快快好起来还可以辟邪消灾,说来也巧,她弄来这几块石头后,我的病真的慢慢好了起来,所以这几块石头便一直留了下来。”
颛顼承眼里的温度却降了下来,甯家当年的事情他早就查清楚了,都是因为甯相识人不清,竟然将那样一条毒蛇放在自己嫡子身边,害的嫡子差点丧命,竟然没有将那两个丧门星给打杀了只是囚禁在别院了,颛顼承看向石头的目光更加冰冷阴鸷,这两人也活的够久了。
“这个给你。”看到他眼里真实温柔的笑意,颛顼承一把将手上的檀木珠串戴在了裴禹的手腕上,“这个可以保护你,帮你趋利避害,它跟了我很多年了,我每次能够化险为夷,都是因为它。”
手腕被温润的质感圈住,裴禹下意识便要拒绝,准备摘下手串还给颛顼承,然而还没来得及动作便被匆匆跑来的小厮打断。
“少爷,小姐出事了!”
裴禹这些也顾不得拒绝颛顼承的手串的了,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问完不等小厮开口便向颛顼承告罪,“陛下,臣……”
颛顼承不等他说完便道:“快去吧。”甯家的家事,无论如何他都不方便出面。
小厮惊讶的看了眼同自家少爷站在一起满脸贵气的年轻男人,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裴禹拉着出了院子。
“锦儿在哪,快带我去。”
59.病娇皇子X病弱嫡子15
一路上, 口齿伶俐的小厮连忙将情况说给裴禹听:“二小姐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出了她的院子, 还跑到了男客聚集的地方,被小姐看见了,小姐便派了小丫鬟将她叫过来, 却没想到有位少爷却说我们家苛待庶女, 要为二小姐讨个公道,还惊动了另一边的女宾, 一时间议论纷纷,二夫人刚好有事离席,小姐便只能去与那人解释,却知道怎么回事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突然失足差点翻进了池子里, 幸好有原大人及时出手相救, 小姐才没有掉下去,虽然没有真正掉进池子里却也受了惊吓晕了过去。”
等裴禹到时,正听到甯涵萍嘤嘤的哭泣声以及她故作委屈的打圆场:“……这些都不能怪三妹妹, 你们不要替我委屈了, 我、我只是很久没有出过院子了, 今日听到前院人很多才想出来走走,却没想到惹了妹妹生气,我现在就回去, 冲撞各位贵客了……”
甯涵萍说完, 便垂着头捂着脸准备离开,谁料一转头就对上裴禹的视线,深深打了个寒颤往后踉跄了几步。
“听闻二姐出了院子, 却没想到二姐一出来便如此热闹。”
裴禹却不看她,视线扫过一众看热闹的宾客,语气温和淡然,好似真的只是一个关心姐姐的弟弟一般。
“二、二弟……”甯涵萍想到她被甯宏方禁足之前被他摆的那一道,又想起他那天没有说出声却让她看清楚了的话,心里惧意更甚。
当初她刚琢磨清楚他到底说的是什么时,她是愤怒的是怨恨的,她幻想着撕破他的假面想让父亲看清楚他的真面目想将他踩在脚下让他向他求饶,她时刻想着,等她出去了她一定要让甯翰轩甯涵锦两兄妹受尽折磨要将他们逐出甯家还要让他们在最底层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在最初的那段时间里,那些幻想帮她度过了最难熬的那段时间。
可是后来,她渐渐清醒过来,阴暗荒芜的院子,落井下石的仆人以及永远都不能走出这方小院的可能让她害怕恐慌起来,这些完全是有可能的,甯翰轩是嫡子甯涵锦是嫡女,与她这个姨娘生的庶女从出生便是敌对方,日后甯翰轩继承了甯家,甯涵锦会风光出嫁,而她只能一生都被囚禁在这里,孤独终老。
她不甘心啊,她明明是穿越而来,老天爷给了她第二次生命难道就是为了让她在这个破落的院子里凄凉的死去吗?不可能!她一定有办法出去,她的命运绝对不是如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行,甯涵萍心里如此笃定着。
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从故意在她面前嚼舌根的丫头那听到了甯翰轩被极负盛名的宁先生收为关门弟子的消息,听到了甯涵锦在都城走动在各个世家很得那些勋贵家的夫人太太青眼的消息,听到了老太太五十大寿,一如既往的健康精神的消息以及肖姨娘身体状况每日愈下的消息……
甯涵萍慢慢感受到了绝望,那些莫名的信心随着时间一点点消散,她重复思考着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在甯翰轩生病之前,一切都是朝着她们想要的方向走的,可是在甯翰轩病好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在日思夜想下,甯涵萍得出了一个结论,她一开始便错了,她不该跟着肖姨娘一起对付甯翰轩的,甯翰轩是嫡子不错,可是他和她根本没有利益牵扯啊,因为不论如何作为庶女的她都不可能继承甯家,而她的哥哥早已经被派到边关,几年没有传回来一个消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就算活着,一个庶子能够继承甯家的几率又能有多大呢?她被肖姨娘给忽悠了,她一开始便应该好好和甯翰轩相处,然后除掉甯涵锦,成为甯家大房唯一的小姐,说不定日后等他继承甯家,还能成为她出嫁后的靠山,帮她实现她的野心!
甯涵萍越想越后悔,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只觉得之前的自己愚昧不堪,时时等待着时机能够走出这个小院,计划着怎样彻底让甯涵锦身败名裂,怎样让甯家放弃她,怎样和甯翰轩交好,然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甯涵萍稳下乍见到裴禹惊慌的情绪,脸上扯起笑道:“姐姐见前院热闹,便想出来看看,却不想走到了男客聚集之处……”
一直站在甯涵萍身侧的男人眼里精光乍现,打断甯涵萍的话对裴禹笑道:“甯侍郎,为甯府办赏花宴,甯府二小姐却不知呢?而且还会走错地方,这可说不过去。”
说话的男人眉目秀气,但下巴消瘦嘴又前撅,即使好看的眉眼也中和不了他尖嘴猴腮的奸猾之相,这人正是太上皇的第二子,现在的远王,也是上一世甯涵萍敢如此嚣张不留情的最大依仗。
远王自持身份,说话自然也不怎么客气,只是不知道顾忌些什么还是在谋算些什么,到底还是留了两分余地。
裴禹敛下眼里的寒意,行礼道:“不知远王在此,佑昀失礼了。”
远王背手一笑,“无碍,甯侍郎便说说你们家二小姐的事情吧。”
他话一落音,一众宾客心里都或多或少有了些许不满,有的更是直接皱了眉,这远王未免也太过目中无人,甯侍郎时任正四品官,向他行礼本是理所当然,可他是在甯家做客,且不说客随主便,单说他不仅让甯侍郎行了礼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管人家家里女眷的事情,就让人很是不耻了,只是碍于他的身份,没人开口。
裴禹直起身子,温声解释道:“因为肖姨娘身子一直不太好,二姐便自请闭门转抄经文为肖姨娘祈福,也正是因为不想打扰二姐才没有通知,却不料今日前院太过热闹,到底还是打扰到了二姐。”
众人闻言面色都缓和了下来,孝顺的子女为亲人祈福自然不能打扰,走错院落却也正常了,毕竟她并不知道今日的宴会,难道还不许人家甯府的小姐在自家随意走动了?
然而众人这般想着,本来就想要为难的远王却不愿意接受这个解释,只是斜眼看向裴禹道:“甯小姐,真相可如甯侍郎所说?”
甯涵萍自然知道裴禹这一番说法对她来说已经是维护了,若是说她受罚,那在一众太太小姐的面前,不是将她的脸面名声丢尽了,可是远王此刻的表情却十分可怕,让她犹犹豫豫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甯小姐这般迟疑,难道是因为刚刚甯侍郎所言非实?”见甯涵萍迟迟不说话,远王笑了笑,视线落在裴禹身上,问道。
甯涵萍咬牙,在心里分析着顺着哪一方说才对她最有利,若是顺着甯翰轩的话,自然是保住了名声可是也会因此得罪远王,以远王的身份,若是觉得她坏了他的事,恐怕连手都不用抬就能杀死她,何况她本来就在知道远王身份之后打算靠上他,现在卖一个好更方便以后的行事,只要她上了远王那艘船,甯翰轩就算继承了甯府也不能那她怎样。
心里千回百转,甯涵萍瞬间就得出了结论,开口道:“其实……”
“朕却不知远王如此悠闲,在朕的臣子家里管起人家的家务事来了。”
甯涵萍话刚开头,就被一道冰冷威严的男音打断,不等她反应过来,便看到宾客们已经跪了一地,连忙也随着跪了下来。
“起吧。”颛顼承止住裴禹要跪的动作,淡淡对其他人道,“今日是甯相加赏花宴,朕也是客人,不必多礼。”
远王也站了起来,他垂着头回答道:“皇上,臣应邀参加甯相家的赏花宴,见甯家二小姐独自一人误闯男客庭院,才多嘴问了一句。”
颛顼承似笑非笑道:“朕却不知皇兄还有如此雅兴,看来朕让皇兄管理工部是屈才了,让你去司天监才不委屈你。”
还不等颛顼承话落,就已经有人已经憋着笑憋红了脸,就连裴禹都没忍住别过头轻咳了两声才压住笑意,没想到颛顼承嘴这么毒毫不给远王留颜面,不过看着远王青紫一片的脸,裴禹心里倒是很舒服,这种碍于身份不得不好声好气说话只能背后掏刀子的生活,实在不是他能够动手绝不动口的风格。
司天监是前朝便已经设立的司管天气祈祷祭祀,然而延续到了庆朝虽然没有废掉,却因为庆朝皇帝不相信卜卦求雨,所以根本没什么用,最后司天监的官员为了保住职位,开始给各大官员家里理不清的家务事做决断,也算是解决了皇帝因为姻亲庞大而烦于应对的一个小烦恼。
这个职位和现代调节纷争的居委会大妈差不多,堂堂远王,却被当众讽刺多管闲事,也难怪有人憋不住要笑。
远王压下眼里狠戾的光,干笑道:“皇上说笑了。”
60.病娇皇子X病弱嫡子16
“既是说笑, 便让甯家二小姐回她的院子吧。”
远王抬头想要说什么, 就见颛顼承的目光扫过来,对他道:“若远王不是对插手别人家务事有兴趣,那难道是对甯府, 甯相或者甯二小姐有兴趣?”
“臣不敢!”听到前几句话远王就已经白了脸, 连忙否认。
颛顼承懒得理会远王,转头对众人道:“刚刚谈起前人诗句论述还未尽兴便被人打断, 朕和佑昀先回去了。”
众人自是连连应承,没一人敢拦皇上的路,见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才松了口气,慢慢放松下来又交谈起来。
呆愣在那的甯涵萍被一个嬷嬷带离了前院, 独留下面色阴沉变幻不定的远王格外显眼, 却再无人上前攀谈,刚刚皇上才落了远王的面子,谁都不愿意这个时候上去找罪受。
经过刚刚那一场再次回到东苑, 裴禹对着不肯走的颛顼承心里也没有开始的不耐了, 听他问什么便答什么, 有时候听颛顼承问起,裴禹还会注意着分寸回答一些私.人问题,逛了园子又去郊外骑马, 一天下来也是过得飞快。
裴禹回府的第一时间便去了甯涵萍的院子, 却见甯涵锦完全没有他以为的失落惊吓,反而连丫鬟禀报他进门也只是微微抬头,随机又红着一张脸垂着眼目光飘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禹坐了片刻都没看她反应, 心想应该还是甯涵萍早上那事吓到她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吓着了是面色苍白,她吓着了却发红,转而想到小厮告诉他的甯涵萍在他去之前乱泼脏水的话,气红了脸却也正常。
这样想着,裴禹问道:“还在为早上的事情不开心?”
甯涵锦这时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他还坐在一边,脸瞬间更红,支支吾吾半天没说话,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裴禹见状安慰到:“甯涵萍今日私自出来的事情等会父亲回来了必会定夺,此时已经在祖母那罚跪了,她说的那些话你不用放在心里,那些太太小姐都出生勋贵,怎会连她那点算计都看不出来。”
“哥哥……”甯涵锦却好像并没有被他安慰道,反而用手搅着落在膝上的宽大袖口,垂着脸小声道:“你、你可知今日来府上的原大人……”
甯涵萍的话越到后面声音越小,裴禹极力去听也只听到她“哼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