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续的外貌随了李雪艳,因此李崇之瞧着就如看见了自己的女儿。
李雪艳去逝的消息也是十天前才得到的消息,那时李崇之一行人正赶着路,而李崇之一听便急晕死了过去,足足在客栈里躺了三天。
“岳父大人,这一路舟车劳顿,小婿在府上略备了一些酒食,还请岳父大人能赏脸。”这时一脸鼻青脸肿的黎云龙上前恭敬的开口。
而李崇之斜了一眼,并未言语,而是转头对着黎续说道:“先去你娘坟头前看看吧,这外袓父连最后一面都未见着。”
“好。”
而黎云龙也只得讪讪的站在一边。
李雪艳的墓地在离城约有十里的郊山上,风水好,傍山靠水,当初为了这宝地黎云龙可没少发心思。
因此李崇之瞧着此处,虽然气愤他害死了自己的爱女,但心下火气也降了几分。
古代人极其重视这死后的归宿,因为这关系着逝者下一世的转世,据说这极好的墓地下一世能投个显贵之家。
李雪艳的墓地建得很大,用料都是极好的大理石,这个地方黎续已来了不下十次,但每一次瞧着墓碑上:‘爱妻黎氏雪艳之墓’几个大字,心里就极为酸涩。
而李崇之与李良渚都静静的站着,眼眶有些发红,另一马车上的人终于也下来了。
最先下来的是一约三十来岁的美妇,穿得极为素静,一看就是个极为慈爱的妇人。
紧接着又下来了一位约少女,模样极为清秀,虽不是艳艳绝色,但也算清丽绰绰。
少女并不如临城中的闺中小姐一般,无论从着装还是发饰上要求多精致。
发丝上只配戴了两支小珠花,扎着两个小云髻,额前有一些留海,看着格外的清爽,让人一眼就能产生好感。
灵动的双眼一下车就四处望着,瞧着不远处的墓碑眼里有些伤感,身上也是穿的淡青色衣杉,在这样的日子里一点也不显得唐突。
妇人拉了拉少女,两人齐齐的上前。
李良渚看见两人,语气还有些哽咽:“瑶汐,快来给姨母上柱香。”
“好的,爹爹。”李瑶汐乖巧的点点头。
这时黎续才抬头看了看所谓的表妹,对方也正看着她,眼里有些好奇:“表哥,我是瑶汐。”李瑶汐脆脆的开口,一看就知道是个爽朗的性子。
黎续将手中的香递了上去:“表妹,有劳了。”
上完香过后一行人就往黎府的方向驶去,回来的路上,黎续随着李崇之坐的马车。
李崇之原本就很喜爱黎续,虽说以前相处的时间少,但隔不断的就是亲情血脉。
因此李崇之这一路上都与黎续愉快的聊着,只是偶尔提到黎母,老人家沉重一叹,免不了难掩的悲伤。
马车缓缓的停在了黎府的大门前,今日府上一改往日的素白,略带了些色彩。
而黎老夫人正带领着王姨娘一干人等在府门口,而此时的前者却是有些激动。
这些年未见,可还好,看见停下来的马车,不知怎么的,黎老夫人却又产生了一丝怯色。
但此时已容不得她多想,理了理一丝不乱的衣襟就迎了上去。
车窗掀开,黎续率先下了马车,伸出手就扶着李崇之:“祖父,小心点。”
李崇之点点头,脚跟站地,身子一稳就瞧见了迎上来的黎老夫人,表情有丝微僵,也有些不自在,几十年未见了,再见却已仿若隔世。
黎续瞧着李崇之的变化,有些好奇,随着也转过身来一看,原来是祖母。心下微微一愣:“袓母。”
黎老夫人淡淡的点点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李崇之含首示意。如若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随意自然,但心思却飞得很远。
是啊,好久不见,那个曾经满脸纯真的女子如今已年过半百,曾经一切的种种仿若梦境一般。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啊,李崇之如今还记忆犹新,是在临城的元宵花灯上,那一年的元宵格外热闹,而那时自己只是一个穷酸书生,靠着卖些字画渡日,还要照顾重病的母亲。
李崇之年轻时极有才情,但却时运不济,考了两次都被刷了下来,而母亲却因常年劳累成疾,也好在他并不迂腐,看着家里快揭不开锅时这就卖起了字画。
那日正是元宵,由于生意好,家里的条件也有些好转,傍晚早早的用过晚餐就收拾好纸笔准备出门。
李崇之的父亲听说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只留下了一对孤儿寡母和三间房,全是靠着李母的针线活赚些铜板过日子。
房内的摆设极其简单,就一些普通的家具,但房间的左角落有一个大大的书架,上面放着很多书籍,整齐干净。
这时房内传来了一阵咳嗽声:“咳咳咳”
此时的李崇之大约才十七八岁,俊秀的脸上带着温润的微笑,并没有一般书生的酸气,正小心的将宣纸卷起来,卷好还轻轻的吹了吹上面,暗想今日定要多卖些银子给母亲补补身子。
听见房内的咳嗽声,李崇之放下纸卷跑了进去,掀开房帘里,里面的一目了然,一张简单的木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床上的女人约有三四十岁,还能看出来青秀的五官,年轻时也应该是一个漂亮的女子,可能因此常年劳苦的原因,看着极为苍老,但一双手却是极其漂亮。
“娘,来喝点水。”李崇子倒了杯水就走了过去,扶着李母坐了起来。
一杯水下肚,李母气色缓了过来:“崇之啊,今日还要去卖字画。”心下却有些酸,自己如果身子争气点,儿子也不用去受尽那白眼,
“嗯,今日是元宵,定能多卖些。”李崇之小心的将李母扶倒在床上,盖好被子。
“唉,是娘害了你。”
“娘,说什么呢,反正儿子也考不上,还如卖些银子好娶个娘子来照顾您。”每次李崇之一说娶媳妇,李母就会极其欣慰。
“呵呵,崇之都是该娶媳妇,昨儿你王婶还说她娘家的侄女不错,要不选个日子请李婶去说说。”果然,一听自家儿子说娶媳妇,李母就来劲了。
“娘,这事等以后再说,我先走了。”
“好,早去早回。”
李崇之来到平日摆摊的位置,将东西放好,果然,生意就来了。
等他闲下来时,揉了揉酸痛的肩,发现已经快亥时了,今日收获确实不错,数了数有好几两。
“先生,请问您会画松柏晨图么。”原本李崇之准备收拾东西回去了,听见讯问声,顿时抬起头就睢着正满脸笑意的女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原因,女子脸有些泛红,但模样极其漂亮,一看就是个富家小姐,身旁还跟着一个清秀的丫环,手里打拿着一盏精致的花灯。
“嗯,在下略会一些,小姐若是不嫌弃在下愿试一试。”松柏晨图极为复杂,也是极考画功的,因为这晨清松柏不仅要有翠嫩的葱意,还要有朦朦的视感,一副佳品松柏晨图市值上百两,而这恰恰是李崇之的强项。
他会画,但却从来不画,因为那是他最珍视的东西,但今日不知怎么不想拒绝。
“那有劳公子了,明日申时我来取,这是订金。”女子明媚一笑,好似并不意外一般,丫环将一锭银子放在李崇之的手里。
随后女子在李崇之还没反应过来就拉着丫环走了,消失了茫茫人海中,来去匆匆,留下满脸呆愣的李崇之。
“外袓父,外祖父。”黎续瞧着李崇之的异样,喊了几声对方都没反应,最后无奈只得拉了拉他的胳膊。
“小续,怎么了。”李崇之终于回过神来了。
而黎老夫人已经亲热的与李瑶汐两母女聊着什么。
“外祖父。饭菜都已经备好了,先去用餐吧,这些日子您们赶路想必很累了。”黎续面色无异,只是暗想这外祖父怎么奇奇怪怪的。
“好,走吧。”
而一旁的王姨娘早就扶着受伤的黎云龙上药去了,而更让黎续感到奇怪的是,对于黎云龙受伤,黎老夫人从始至终都没问过原由。
用过午餐,李崇之一行人就准备回李府,原本黎续是打算让外祖父一家人就住在府上的,可李崇之却推辞了,因为这临城有宅子,再加上也有些别扭,只是最后黎老夫人将李瑶汐留在了黎府,说是喜欢很紧,让她陪陪自已。
但两家的是何用意,一目了然,毕竟早有打算,也只有黎续这个当事人还云里雾里。
第85章
临城此时月黑风高,街上一片寂静,偶尔还会有一丝微笑吹过,卷起街道上的尘土,时不时小巷子里还会传来狗叫,在这深夜里显得格外的刺声。
“铛铛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街头传来巡夜人的声音,手里正拿着一面铜锣敲着。
而衔尾最深的巷子里一座不起眼的小宅子里此时烛火还未熄灭,里面偶尔还会传来一阵咳嗽声。
房内,摆设极其简单,就一些简单的家具,左边有一张花木雕床,床上正躺着一个人,因为床帐掩着,也不知是个何模样,但刚刚的咳嗽声一定就是床上的发出的,而房间里最角落处一位约十五六岁的女子正在小炉上熬着药,女子模样有些清秀,梳着一个双云髻,一只手正撑着脑袋蹲在地上用扇子扇着,慢慢的药开了,药味随着烟雾溢满了整个房间。
“公子,您要喝些水么,药还要一会才能熬好呢。”这时女子站起来走到床边,掀起床帐的一边低着头问道。
床上的人并未开口,也未理一旁的女子。
突然床上的人又是一阵猛咳,像是要将肺从喉咙里咳出来一样:“咳咳咳”
“公子”女子想伸手扶床上的人,帮他顺顺气,却不想对放一记应眼。
“走开,别踫我咳咳咳水。”终于床上的人开口了,声音有些嘶哑,嗓子尤如撕裂了一般,沙沙的很难听。
女子一听床上的人要水,急急的跑到桌子边,拿起水壶就倒了一杯水端过去:“公子,水来了,要红绸喂您喝么。”
原来女子叫红绸,正是专门被派来照顾床上的人,其实经过这两天的相处,红绸也知道他性格很怪,也不让自己碰他,每次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只能找云大哥帮忙。
不过红绸也并没有因此而怠慢,因为她觉得公子生得如此好看却不想会不能行走,一定是心里苦吧。
“不用,我自己来。”床上的人冷漠的拒绝道,随后将白如珠玉一般的手伸了出来。
红绸无法,只能将水递给他,这两天也习惯了,如果公子能让自己喂他才奇怪了。
床上的人撑着手臂有些艰难的喝着,不小心溅到了床单上。
见公子喝完水,红绸又回到小炉旁熬药去了,打开壶开,看了看药快好了,正准备将药倒出来。
这时房间里一阵异响,红绸抬头一看,不知何时房里多了一人的,此时正站在窗户前,背对着红绸,一头如墨般的黑发随意散开,随着窗户透进来的风飘扬着,手慵懒的靠在后腰,轻轻压手指腹,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看着有种说不出来的迷人感,一身黑衣更是为他欣长的身姿添上了一丝神秘。
“红绸参见主人。”一见来人,红绸急急上前行礼。
“嗯,你先出去侯着。”声音极有磁性,更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魅惑,当然除了那有些冷的语气之外,一切都极为美好。
“是,红绸告退。”出门前还轻轻的将房门关上了。
此时房里又是一片寂静,来人未开口,床上的人也未开口,两人都静静的沉默着。
良久,来人终于开口了:“过几天离开临城去万风楼。”
“为什么,我不离开。”床上的人有些不敢相信的开口,由于声音很大,嘶哑得极其难听。
“哼,你以为你是谁,别忘了你这条命只是捡来的,要不是你还有些用处,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的躺在这,不想要命本座现在就能成全你。”一听床上的人拒绝,来人声音更是冷咧,要不是他还有些价值,就凭他坏了自己的好事还会留着他。
“你为什么要救我?”
“不为什么,本座说了,你还有用处,难道你不想报仇,想一辈子像个死人一样活着?永远活在黑暗里见不得光么。”来人把玩着手里的玉板指,有些残忍的开口,因一直背对着房内,所以看不清容。
听得床上的人一阵咬牙切齿,十分怨毒的开口:“怎么可能,我今日所爱的罪,它日一定百倍千倍让他偿还。”
“哼,那你就别想了,你可以对付他身边的人,但如果再让本座发现你对他动了什么心思,别怪本座不留情面。”想起上次有人瞒着自己对他动手,来人心下寒意更甚,用力的捏着手上的玉板,呵,胆子真是大,以为自己真不管事了么,看来有些人真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
“你”床上的人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眼站在窗前的人。
“记住,他是本座的人,别人休想动半分。”
“哈哈哈哈你居然也对他他有什么好的,你们一个二个都对他心心念念,他就是个贱人,凭什么?就连为什么我在乎的他都来跟我争。”床上的人很是激动,撕心裂肺的叫喊着,双手狠狠的打着床沿,想着自己一切都被他夺了去,如今自己更是如此狼狈,被千夫所指,万人所骂,而他呢,人人喜欢,人人呵护,就连面前这位名动江湖朝堂的万风楼楼主也对他有意,这何其的不公,何其的让人愤恨。
万风楼,江湖上最神秘的组织,一直被传为最恐怖的存在,据说其手下的人杀人如麻,几年前更是将南境边的一个村落的人尽杀光。但更出名的是楼主白莫炎,传说他俊美如天神一般,身手不凡,但为人冷血无情,神出鬼没,一年前江湖第一美女梦溪言因无意见其真容,便对他一见钟情,召告全江湖发誓定要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