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沉舟进来的时候乔久睡得很沉,因为电热毯烧了一夜的原因,脸上红彤彤的,额头上和鼻尖还冒着汗。
李沉舟朝着乔久床边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乔久一直睡着,李沉舟也就一直看着他。
乔久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很长,也很真实,但是一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睁开眼睛,心脏针扎一样的疼。
“怎么了?”耳边传来李沉舟的声音,像是带着点惊慌,但乔久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他头昏脑涨的,额头上不停的冒着虚汗。
不过知道李沉舟在身边,乔久就安心了很多。
他声音嘶哑而微弱,好像很久没有讲过话了一样:“水。”
李沉舟赶紧端了杯水过来,也没递给乔久,只是让乔久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的喝。
乔久没有说话,一口一口的抿着杯子里的水,心脏还在砰砰砰的跳,带着巨大的恐慌。
梦里的情形已经记不清楚,但那种痛苦还很清晰。
李沉舟一边喂他喝水,一边轻抚他的背安慰他。
直到一杯水喝完。
乔久还是呆愣愣的坐在床上,李沉舟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烫的厉害,但留下的汗水都是冷汗。
他轻轻把乔久拥入怀里,乔久身子僵硬了一下,随即就放松了下来,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李沉舟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乔久的知觉渐渐恢复清明,门也突然被推开。
乔久听到一个尖锐的女声:“你们在干什么!”
他张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尝试了几次都是这样,乔久就放弃了,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李沉舟身上。
他没看到门外的漂亮女人惊恐扭曲的脸,也没看到李沉舟倏然变得尖锐的眼神。
“阿姨,”他听到李沉舟说:“您进门前应该敲门的。”
后面发生了些什么,乔久都不知道了,他眼前一黑,又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是在医院,入目都是一片白,乔久眨了眨眼睛,转过头,看到李沉舟低着头在削苹果,他苹果削的很好,果皮已经很长了。
乔久开口:“李沉舟。”
就在他出声的那一刻,李沉舟猛的抬起了头,手上那长长的苹果皮也断了。
乔久声音很小,小到他自己都听得不怎么清楚,可李沉舟听到了。
乔久冲他露出一个笑容,按偶像剧的走向,李沉舟应该非常惊喜的站起来,然后飞快的跑出病房,大叫着医生他醒了!
可李沉舟并没有,他很冷静的按了乔久床头的呼叫器,然后朝着乔久走来。
乔久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你一点都不配合我。”
李沉舟不知道乔久现在在演哪部戏,于是没有接他的话。
乔久仔细看了看李沉舟,他穿着衬衫和毛衣,裤子上没有褶皱,头发也很整齐,下巴上没有冒出胡茬,眼里也没有红血丝。
于是他又说:“你一点都不紧张我。”
李沉舟缓缓的露出一个笑容,伸出手来摸乔久的脸:“我很紧张你。”
乔久还想说什么,突然闭上了嘴,他感觉到李沉舟的手在不断的颤抖。
李沉舟很害怕。
可是李沉舟害怕什么呢?
乔久想,越想他就越心慌,脑海里瞬间冒出百八十个念头,他抬手攥住李沉舟的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你跟我说实话。”
他这么问李沉舟,声音里还带着点绝望:“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笑声,乔久朝着门外望去,看到一个医生带着两个护士站在门口,后面还跟着乔先生。
笑出声的就是那个医生。
医生还看上去还很年轻,单眼皮,眼睛狭长,眼尾上挑,带着股凌厉,看起来高冷又尖锐,乔久看到这张脸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但现实很快又给了他一击,医生走到他边上,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你想自己是什么绝症啊?”
声音里带着慢慢的促狭,语气里满是不怀好意。
他把挂在胸前的眼镜戴上,一双凌厉的眸子被遮住,整个人的气势看起来都柔和了很多。
身后的小护士麻利的给乔久坐各项检查,乔久全程呈躺尸状。
太丢人了。
他看一眼李沉舟,按时自己的想法。
李沉舟无奈的回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乔久趁医生离他近的时候看了看他的胸牌,穆xx31" 我又死了[快穿]30" > 上一页 33 页, 。
收回视线的时候正好看到穆医生似笑非笑的目光。
乔久:...
“没什么大问题,”穆医生说:“就是太累了,好好休息。”
乔久小声嘀咕:“那得干了些什么才能累成这样啊...”
“嗯?”穆医生哼了声:“你说什么?”
“没没没,”乔久说:“我什么都没说。”
李沉舟送穆医生出去了,乔先生留在医院里守着乔久,乔久盯着他爸的脸:“你说我们是不是遇到庸医了?”
乔先生训斥他:“瞎说。”
“那你说我怎么搞的?”
“我怎么知道。”
“我这几天可都在家,不都在你眼皮子底下呆着吗?”
“谁知道你晚上做了些什么?!”
“...”乔久沉默了一下,觉得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不是爸,你想些什么呢?”
乔先生:“...你想些什么呢?”
“我...”
他委屈的看一眼乔先生:“反正我是清白的!”
乔先生:“哦。”
乔久:亲爹!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乔久心里隐约有点念头,他觉得可能和他那个梦有关,可梦里发生的事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偏过头,床头的柜子上面放着一些水果,乔久想,上面应该放一盆桔梗花。
这个想法来的突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里。
李沉舟跟着医生出去了很久才进来,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乔久却察觉到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完了,他想,我不会真得什么绝症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jj药丸
三次忙 断更几天
希望大家看文开心
爱你们啵唧!
第97章 镜子
乔久的思绪在飞奔,犹如千万匹马在草原上奔腾。
他垮着一张脸问李沉舟:“你跟我说个实话,我能承受。”
李沉舟:“嗯“
乔久看着李沉舟诧异的眼神,艰难的吞了口口水:“我是不是生病了”
李沉舟点了点头,像是明白开久在说什么一样,接着又道:“小病。”
“别担心。”李沉舟说:“只是还有点感冒。“
乔久哦了一声,又躺了回去。
他在新年这天在医院将了一个上午,吊了三瓶水,准备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六点。
天已经黑了,红色的路灯纷纷亮起,地上积起了厚厚的雪,脚踩在地上,嘎吱作响。
乔久穿了一双很薄的鞋,凉意从脚底漫延。
李沉舟和乔先生一左一右的走在乔久身边,强烈的存在感把周身的寒意驱散。
这实在是很幸福的一天了,乔久想。
此时此刻的乔久是这样想的。
可他现在还不会知道,很久以后的乔久也是这
样想的。
周围这两道温暖又明亮的目光,他再也没有看到过。
这是第一次,李沉舟没有和乔久一起过除夕。
乔先生在厨房做饭,乔久跟着打下手, 而柯清羽女士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这是女士的特权。
她没有看春晚,而是在看乔久小时候的视频,电视里传来小乔久嫩嫩的声者,叫麻麻叫爸爸叫李沉舟。
乔久真想把李沉舟拉过来让他好好看看,那时候自已还这么小,连爸爸和妈妈都喊的模糊不清的时候就己经能很清晰的叫出他的名字了。
那是何等的感天动地。
柯清羽女士拿着一盒抽纸哭得稀里哗啦。
乔久下意识的觉得不对。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他应该走进客厅,去安慰她。
这个念头在心乔久脑海里一闪而过,马上就被他否定了。
我已经安慰过她了不是吗
那我为什么还要去
为什么还要去做无用功?
那就这样吧。
乔久抬起头,正对上厨房隔间的那扇玻璃。
他在镜子理看到了他自己,还有变得虚幻的周围,像是平静的水面突然泛起了涟漪,挡住了水面下的一切。
除了自己的脸,乔久什么都看不清。
乔久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到自己脸上露出的微笑。
嘴角轻轻翘起,眼神却带着十分的冷意。
皮笑肉不笑。
乔久觉得背脊泛起一股凉意,像是一只冰冷的大手在轻抚他的后背,如寒冰一般。
他眨眨眼,看着镜子里的人还是用那种奇异的笑容看着他,眼神一点波动都没有,倒是盯着乔久看了几秒之后,扯开了嘴角,天花板上冰冷的灯光打到镜子上,反射出他森白的牙齿。
乔久眼眶里慢慢浮现微小的,肉眼很难看见的红点。
只不过他看不到。
他死死的盯着镜子里的那张脸。
是他,又不是他。
镜子里那人的头发要长很多,略有些凌乱,眼眶底下是浓重的青色,眉目间都带着疲惫,还能看到脖子下面露出的一截衣领。
要是乔久没有看错的话,那是一件病号服。
看起来很干净,但再干净也挡不住所经历的岁月,它看起来已经很旧了。
乔久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
这是谁?
这是他吗?
这真的是他吗?
脑海像是遭到了重击,一片嗡嗡声。
乔久弯下腰,伸手想要去捂心脏,却在下一秒发现自己的手直接穿过了身体。
腥甜味从喉头涌出。
乔久听到有人叫他的声音,刚开始明明很近,却越来越远,他回过头,四周都是白茫茫,没有什么差别,也看不清那个叫他的人在哪儿。
乔久心急如焚,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他左看看右看看,想要快点找到那个叫他的人。
原本和缓的白光变得越来越刺眼,乔久睁大眼,眼泪都快眼落下来。
突然有人握住他的手,力度很轻,但乔久却一下子安定了下来,刺眼的白光慢慢远去,乔久的眼泪一下落下来,他抬起头,泪眼迷蒙的看着身旁的人。
“李沉舟...”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为什么这么短小...
因为明天就不短了!
第98章 镜子
大年初三,回娘家。
乔久收拾东西跟着李沉舟回了老家。
春归是个山城,路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树,到了冬天就是满山的雪,只能看到灰褐色的树干,乔久坐在副驾驶,能看到马路上厚厚的积雪,还有一条又一条的车轮的痕迹,车轮印向前蔓延,一直到看不见的地方,周边是干净得一个脚印都没有的雪地。
这是春归,这是他们生活了十五年的春归。
乔久看着这条再普通不过的路,鼻子突然有些酸涩。
明明才半年没有回来过,却好像恍如隔世。
乔久心情低沉的厉害,也就没和李沉舟讲话,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窗外的景物一晃而过,乔久只觉得心酸,还带着一种满足。
这种感觉无法宣诸于口,乔久只能自己慢慢品尝。
李沉舟看似专心致志的开着车,实际上不停的在用余光看乔久,乔久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精神一直不怎么好,他问了几次都没有得到答案,难免有些着急。
可他也看得出来,乔久是真的不想告诉他。
让李沉舟意外的是,到了春归之后,乔久的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今年和往常不同,只有乔久和李沉舟回来,他们两家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直系亲属了,但村里的人多多少少都能扯的上关系,乔久他们刚到村口,就看到有小孩儿扯着嗓子朝村里喊:“奶!乔久哥哥回来了!”脸都憋红了。
乔久看着那张小圆脸,差点笑岔气。
还没等李沉舟把车停稳,乔久就直接开了车门向小胖子冲了过去。
小胖子像个小炮仗似的冲到乔久怀里:“乔久哥哥!”
乔久抱着他转了一圈,又摸摸他的狗头:“多重了?”
小胖子不好意思的笑:“52斤了。”
“唉,”乔久叹气:“你还小。”
小胖子抱着乔久的腿,语气沉痛:“我明年就少吃点!”
“没关系,”乔久说:“你会抽条的。”
刚下车的李沉舟:“...”
小胖子转过身看着李沉舟的车,眼睛闪闪发光,乔久会意,抱着小胖子上了车。
他和小胖子坐在后座,捏捏小胖子脸上的肉:“你方程哥哥回来了吗?”
“回来了,”小胖子回答:“方程哥哥带雨薇姐姐去山坡上玩儿了,我也想去,可他不带我去。”
说着,小胖子臭了脸。
春归是个小村子,方是大姓氏,剩下的还有李和顾,但都不多。
至于乔久,是跟着乔先生姓的。
方程是乔久的小伙伴,今年也是高三,不过和乔久不同,他高中就是在本市念的,乔久在临川,隔了好几个城市。
乔久揪了揪小胖子的帽子:“你还想去山坡上玩儿,也不怕摔。”
小胖子挺直胸膛:“我不怕!”
乔久突然伸出头对着开车的李沉舟说:“我们也去山坡上玩儿吧?”
“好,”李沉舟点头:“明天。”
小胖子趴在乔久腿上:“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