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始终都是敌人。
“什么占便宜,你那形容都太轻了,是吃豆腐!吃豆腐!翻过来覆过去、正面煎完反面煎的那种吃。你不能因为自己昏迷,就将他的犯罪情节淡化成虚无!”大岚在听到方坤所想后怒斥,“如果你亲眼所见,你一定会为他的无耻所震惊的。”
它虽然在这方世界中大部分时间都在研制脂粉,那也是因为这方惩罚世界对它的歧视太大,直接分给了它一身鸭屎绿色的皮,让它直接丧失了对生活和奋斗的激情。但是,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直接无视了它的意见,特别是他难得诚恳的复述。
方坤额角青筋跳了跳:“……闭嘴。”他好不容易才调解好的心情,又被他的蠢魂兽弄糟了。
凭借庄柏现在的身体素质,武力和毒.药对他根本没用,他不得不按照计划书上分析所列,迂回为之。
在成功杀死庄柏、破坏掉他的原身任务前,他只能将此事压到心底,尽量淡化。毕竟以他现在这副弱鸡的身体,若一直惦记着,除了能更快的气死自己以外,并不会有其他任何益处。
恰逢此时庄柏递来一杯冰盏,方坤恼羞成怒之下,将冰盏一推,虽力道颇大,但在他思来,定不能与此时的庄柏相比。但事实是,庄柏不知为何,竟然没有接稳,冰盏随着他的力道洒出半碗,倾了庄柏一身。
庄柏受惊的抖了抖手,直挺挺的打了激灵,急忙起身将撒入内衣中的冰块抖出,其形容之狼狈,动作之急迫,让即便知晓这很可能是庄柏故意所为的方坤,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常年不笑的人,笑起来往往令人相当惊艳。
而在庄柏眼中,常年戴着或高冷、或毒舌、或愤怒脸谱的方坤笑起来,更是仿若冰雪初霁,就好似眼前突然被明亮的阳光倾洒而下,和煦的花香暖风中,美好的让人移不开眼。
方坤趴在凉席上,侧头看着身侧这位一察觉到自己心情变化,就立即将自己逗乐的俊逸男子,晃了晃神。
虽狼狈却不损其姿容。身姿笔挺,乌发有泽,脖颈细腻,还有那双独特的瑞凤眼。明明庄柏眼底常常是清冷自傲的色泽,却因他那独特的眼型总是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这种人,桃花缘往往极盛。
可惜,他竟对自己真心以待。
方坤看着庄柏那副窘态,别开头,忽略掉自己心底那丝异样的涟漪,笃定道:“你刚才是故意的。”
还沉浸在方才方坤那昙花一笑中、尚未回神的庄柏:“……啊?啊!不不不,并没有。”
车外,蝶爷惨不忍睹的别开头:“别人给你没脸,你却笑得像一个傻逼,脸呢?不要节操了吗?”
“脸和节操能吃吗?”庄柏想也未想的反驳,“而且,你有没有发现,小亲亲在我面前的表情越来越多了,不再像以前那般一张冷脸从头到尾,你不感觉这是一种进步吗?”
蝶爷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并没有,谢谢。”
庄柏将身上的冰块抖落干净,笑道:“你笑起来真好看,应该多笑笑。”
方坤上扬的嘴角一敛,未待开口,便被恨铁不成钢的大岚打断:“你别被他给牵着鼻子走了,他在向你使用美人计软化你!你要知道,你当时的那副蠢样早就已经被亿万直播观众给截图和录像了,你现在不赶紧报复回去,挽回面子,等你回到现实中看到那些录像以后,可不许拿我撒气!”
方坤:噗!
扎心了,老铁!
庄柏急忙打开箱子,在一堆闪亮顺滑的帕子中抽出一张嫩粉色的为他拭唇,“即便你想试用一下也不用这么心急,来,我帮你擦擦。”
努力争夺手帕、却始终没有掌握主动权的方坤,怒斥:“放手,我自己来。”
庄柏三两下擦拭完毕,最后还不忘顺手摸一把小下巴,得意的翘起唇角,“不用不用,我已经擦完了。”
方坤生无可恋的阖眼,咬牙切齿:“……大岚,我现在相信,他在我昏迷期间一定无所不用其极的吃过我豆腐。”
大岚卷了卷尾巴,精神奕奕的抬起头:“所以,接下来咱们怎样干掉他,挽回我们被扒下来的面子,和被踩下去的里子?”
“时机!当然是寻觅合适的时机!然后干掉他!”方坤眯了眯眼,眼中杀机隐现。
庄柏激动的抖了抖手,啊,小亲亲真是越来越富有魅力了呢。
一路上,比起方坤君子相交淡如水的淡漠态度,庄柏在经过他这半个月超高情商的人际交往后,每日车驾前都会有不少来攀谈的官员,无论文武,无论老幼,凡是话题,庄柏都能信手拈来,转眼就与大家打成一片,其乐融融。
一直以来都是凭借武力值震慑,淡漠处理人际关系的被害妄想症患者方坤:“……”
只有弱者才会花时间去磨嘴皮子、牢固关系,真正的强者都是直接以拳头定同盟。他虚虚握起拳头,在车驾中的小几上轻敲一下:没错,就是这样。
恰巧掀开轿帘、准备俯身钻进来的庄柏,眉眼柔成春水:啊,好软萌的小拳拳。
方坤抿唇,貌似镇静的淡漠挑眉:“怎么?聊够了?”
凡是有人来找庄柏,他都会出去骑马,在外面聊天。虽说方坤也知晓他是怕自己不自在,但还是忍不住的有种两人被对比的强烈反差感。
大岚:“你那是独守空闺的寂寞。”
“滚!”
第28章 就爱你不停吐血的憋屈样(28)
“知道你无聊,又不是很愿意搭理我,所以给你找了个聊友。”
言罢,轿帘外钻进来一只尚带着婴儿肥的娃娃脸,“方修撰,在下庞羲,对方修撰的文采久仰已久,特来拜会。”
方坤:“……呵。”你找了半天,竟找了个文士来与我聊文采?!那你怎么不让我直接去死?!啊?!
面对方坤的高冷中透着隐忍怒意的脸庞,庄柏眯了眯眼睛,表示很满意。
他自从猜测到这方世界对方坤而言是惩罚世界后,便明白他定是位文学苦手。但他现在之所以找庞羲过来作陪,又不是真的和他讨论文学。要知道,庞羲可是他的忠实捧哏,有他在车里,凭借着他对自己的脑残推崇,和三寸不烂之舌,定会在他在外面拓展关系网时,不断为他向方坤刷存在感。
这样,有庞羲为他稳定大后方,他将全无后顾之忧。
至于方坤?呵!方坤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娃娃脸脑残粉,不动声色的捏了捏拳,当天庞羲便因天气炎热而突然上火,导致嗓子嘶哑,发声困难。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每日顶着炎炎烈日带上笔墨纸砚,坚决贯彻庄柏的交代,陪聊。
再之后,他无论是腹痛,亦或者是上吐下泻,皆都风雨无阻。
方坤:“……”
庄柏:“……”每天都在为小粉丝解毒,感觉自己最近解毒手法又进步了呢。
通过历城的路上,就这样在两人鸡飞狗跳的斗智斗勇中过去。
在这段日子里,方坤更深一步的了解了庄柏的好人缘。
不仅有兵部同甘共苦过的将士,还有吏部、礼部等文士,更有大理寺等司法部门与他交好,用他们的理由说,每次与庄参将交谈都能茅塞顿开、一语惊醒梦中人,更是在人群中达成了共识:庄参将是不可多得的聊天好对象。
方坤表示:呵呵,这种说话拐来拐去的怪毛病,却有那么多人欣赏,果真道不同不与同谋。
这日,在距离历城避暑山庄尚有一日路程时,行进队伍突然裹足不前。庄柏听着前方隐隐传来的争执声,眉梢一挑,噌的一下窜出车驾。
作为正三品参将,中间这部分的队伍安全维护,是他的分内之事,故而他仅来得及向方坤道上一句:“方兄,你先小憩一会,我去去就回。”便急速窜了出去。
在他身后,方坤撩开纱帘,看着庄柏离开的方向喃喃低语,“原来是今天。”
庄柏一边向事发地急奔,一边在心中呼道:“蝶爷,前面怎么了?”
早已在方坤坐上他车驾后,便被庄柏打发到别处闲逛、以免提前暴露身份的蝶爷闻言翻了白眼:“我怎么知道你的前面、我的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又不是万能的……不对,等等,有人来向康王汇报了,我听听先。”
发生争执的地点,距离庄柏的车驾有些距离。按照一位官员可以携带十数位小厮的规定,距离庄柏这位正三品的车驾如此之远,已可基本确认,是朝中二品左右官员的车驾位置无疑。
但是,能够坐到他们这种位置、并被添入随驾名单的,都是老油条,又怎会在大庭广众下争执?!怀揣着疑虑,庄柏脚下不停,待他赶至争执处时,蝶爷也已经听完了康王处得来的消息:“是李丞相的嫡幼子李泉磊,与五皇子起了争执。”
“他俩?他俩不是一个十三,一个十一?他俩平日基本毫无交集,又怎会起争执?”
“因为李泉磊自幼定亲的未婚妻,数日前在野外游玩时,被五皇子的马惊到了湖中,后虽被五皇子救起,但也算失去了清白。李丞相家做主为他退了亲,但李泉磊用情太深,想为那女子在五皇子那里讨得些许名分,却被五皇子坚定拒绝了,再之后,两人就吵了起来,直接发展到了后面的动手。”
众所周知,李丞相早已在前些年站队到了康王麾下,因为早年结亲的吏部尚书站队到了庄王麾下,双方一直有些分歧。
这次,吏部尚书之女刘氏被五皇子大庭广众下湿身搂抱,也只是两家交恶的导.火.索,将之前所有的不满一齐引爆出来,大吵,退婚,直至现在双方发誓老死不相往来。
但此种变故,对于这双自幼青梅竹马长大的小儿女来说,却是晴天霹雳。退亲后,李泉磊伤心异常,在确认事无转机后,便强忍心痛,想为那女子运作打探一番。虽说五皇子现下年岁不大,但是定下婚约也不过就是这两三年的事,以礼部尚书的官阶,说不定可以为那女子争取到正妻名分也不一定,再不济,也应是位侧室。
但事实证明,他的所思所想都过于异想天开。对五皇子而言,他的婚约必须是为他壮大势力用的,你一个已经在庄王身后站稳脚跟的人,送闺女到我府上,又不和我一条心,那我何苦还给你做完面子再送里子,给她多大名分?!最多一顶小轿抬进来了事。
若不愿意?那好啊,我还不想要了呢,请自便随意吧您呐。
或许是因天气炎热、一路颠簸,两人都有些心情暴躁。五皇子在被李泉磊逼急后,直接表露出的厌恶和不耐,刺激到了李泉磊的情绪,让他一时顾不上君臣有别,少年意气冲头,这才有了现在的这场争执。
庄柏越听眼睛越亮。李丞相,康王麾下;吏部尚书,庄王麾下;再加上一个五皇子。这场争执,可是卷进来三位皇子,这可是一局好棋。只是不知最后谁会成为赢家。
他的脑海中急速运转,嘴角标志性的痞笑一直未变分毫。
庄柏看着官道边上扭打至一处的两人,一群人因为两人的身份,在后面咋咋呼呼、束手手脚,百拉不开。他三两步上前,将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像拎小鸡仔一般,轻而易举的撕撸开来,分至两侧。
两人身后立即有小厮上前,好一顿整理和安抚,但两人却仿佛杀红了眼一般,赤红的眼睛皆狠狠瞪着对方,纵使暂无动作,却无论谁拉,都不动分毫。
庄柏清了清喉咙,眼中闪过精光算计,就待开口暖暖场,突听得蝶爷汇报:“齐王那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捅到老圣人那里去了,你那边处理事情要今早,不要把自己搅和进去,天使随后就到。”
庄柏:“……”mmp!刚想动点坏心思就被人掐断,齐王,你是和爹有仇吧。
他这一动,最后无论是谁胜谁负,只要任何一方的利益出现缺损,对他而言就是胜利。真不愧是披着清高文人皮的政客,奸诈,太奸诈!
庄柏到了嘴边的话一转,转变为平和规劝:“五皇子,李公子。现下正是圣人避暑散心的时机,两位将事闹大,实不是明智这举。”
五皇子不为所动,他充耳不闻的对拉着他的小太监拳打脚踢,李泉磊的理智却是逐渐回归,眼底现出怯意,偏头不语。
庄柏唇角一勾,上前两步在五皇子耳畔低道:“人多口杂,还是闭门协商为妙。”让齐王独善其身?怎么可能?!扯也要扯他下水。
五皇子顺着庄柏意有所指的视线,果真看到外围不少躲躲闪闪的视线,他深呼吸一口气,不得不强忍下心头怒火。他即便心机再深沉,那也是位从小金娇玉养的皇子,像今天这种当众动手的行为,实是第一次。
试问朝中大臣、满朝文武,谁敢去和皇子动手?!只他点背,竟遇上了位二愣子。
他恨恨的瞪视了李泉磊一眼,在庄柏一通老好人的劝导下,被引领向一处被暂被清空的车驾。两人踏上马车,看着庄柏将周围闲杂人等全部驱散,且在十步外为两人看守后,这才放下车帘。
五皇子阴沉着脸向李泉磊,开门见山:“我的态度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刘尚书家女儿,就算是给我做小我都要好好考虑考虑,更遑论正妻、侧妃?!你也不用再来烦我。早知有今日,我就直接看她自己淹死,也省得白救上来这样一位大.麻.烦。”8" 对睚眦始乱终弃以后7" > 上一页 10 页,
李泉磊握拳怒道:“为什么不行?!当日若非你马骑的太快,惊吓到她,她又怎会落水?!”
“关本皇子屁事!她自己傻,避让的时候不往自家丫鬟身后避,偏要踩空,那还是我的错?如此说来,那每年该排队嫁入五皇子府的女子都能从城西门排到城东门了,哪里还轮得到她?!再说,婚姻嫁娶,本就是我父皇做主,除非你能取得我父皇亲命,否则想从我这里松口,没门。”五皇子说完便挥袖欲走,却被李泉磊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