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归凤山脚下引我进青鸾派的‘天一道君’其实是你吧。”他既然把东西都给了阮映辞,应当就不有危险了,于是他开始一步步靠近阮映辞,“你为什么要扮做天一道君来骗我?”
他总觉得阮映辞身上有很多秘密,可恨的是,他越是迫切地想知道,却越是得不到真相。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季枭有种眼前之人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的错觉。
而阮映辞对于这脱缰如野马的剧情以及不受自己控制的主角,深感无力。
“第一世,第二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帮我,但既然你来了,就别想再离开。”
“答应我,此行下山一定要回来,你知道的,不管你到哪里我都会通过合欢契感应到你的。”
阮映辞有些反应不过来。季枭说的这都是什么事儿?
他手抖了一下,却是因为季枭突然握住了他拿扳指的手。
“一定,一定不准死!!!”季枭说的时候微颤,他一把抱紧阮映辞,“不准死,听到了没有?”
……
他显然还未适应这样的季枭,仿佛有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一样。说来季枭历经两世,虽说身体尚还是十七岁,但蕊子已是超过了两百岁,怎地现在抱着自己像个孩子一样?
“你先放开我。”这样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况且生死有命,呵呵,反派和主角相亲相爱是个什么鬼?
第68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可季枭吃定了阮映辞容易心软, 恁是抱紧了不放开。“你先答应我。”
“……”阮映辞还是没能想明白季枭这感情是怎么来的,他寻思着要岔开话题, 便问:“你怎地知道我要下山?”
“昨日践行宴后我本是要去找你的,却不想压根就没找到你人, 闭关的洞府也没人,最后去找天一道君才知道此事的。”他埋在阮映辞的肩窝里,说话间喷出的热气,惹得怀里的人哆嗦,他笑了笑,继续道:“师父,你暂时不喜欢我没关系, 但你不准讨厌我。”
“……”这话题怎地有扯到这上面来了。
他与阮映辞十指相扣,一同握紧那枚扳指,“即使有了这枚扳指, 你也不准死,就算是死了, 生生世世你也休想离开我!!!”
季枭说着竟是咬了阮映辞一口, 这着实把阮映辞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推开季枭。他思及那日压在榻上缔结契约的痛楚,顿时就沉了脸,又想到那契约竟是合欢契, 脸更是黑了一层。
恰在此时,一声咳嗽打破了两人的僵局。来人却是林子涯和程若源,两人身后还跟着上官傲天、莫水玉、秦煜和周梓行。两人身后的四人皆是趴着石门往里偷看, 阮映辞只看到几颗脑袋,却见到他们还捂着嘴偷笑。
阮映辞懊恼,注意力都在季枭身上,竟没能察觉有人来了,只是不知季枭方才那些话,他们听进去了多少,而他自己至现在都还没从季枭的那句“我心悦你”中回神。
不过瞬息间,阮映辞又恢复了从前那般清冷淡漠的样子,只是刻意地离季枭远远地,且不让人靠近。譬如此时,季枭见自己怀中空落落的,顿觉心也空了一块,今此一别,又要隔上多日才能相见,他着实不舍,他想靠近师父,却不想师父一个狠厉的眼神看过来,他不由得停了靠近地脚步。
“师父不是昨日就闭关了?”程若源自是在关心师父。
“为师这就去闭关。”如今他都懒得找借口了,只盼着早些离开季枭。阮映辞边说就边往门外走去,那四个趴在门口的人纷纷让道。
几人看着阮真君急匆匆地走了,皆是面面相觑,方才还见真君和季枭抱在了一起,端的是亲密无间的模样,怎地一转眼就变成了这样?
阮真君走得匆忙,语中还有一丝慌张,反观季枭,却见他垂首,情绪甚是低落。
包括程若源和林子涯,两人也甚是不解,但一事归一事,他们还记着这次要做的事。如今天一道君将青鸾派内务外事群全交给蓝掌门,杂院弟子同高等弟子的比试大赛就是蓝掌门离开前吩咐下的,由林子涯筹备,程若源辅助。
高等弟子中唯有季枭的身份不能服众,又加上季枭根基较弱,故而他是众杂院弟子攻击的对象。虽说他是以杂院弟子的身份参加此次比试,但终究还是有清廉殿弟子的身份在身。他若输了就是在丢清廉殿的脸,丢阮真君的脸。
程若源领着季枭往比试的地点——剑修谷而去,路上还不忘给他鼓励,“你不要有压力,你只要尽力就行,不论结局如何,相信师父不会怪罪的。”
他知这小师弟天赋极高,人也讨喜得很,天一道君亦是很看重。他本是不担心的,但见季枭一直是这副颓丧的模样,跟失了魂差不多,不觉忧心忡忡。
因着几位真君都不在,两位道君要务缠身不能观看这次比试,故而这次比试冷清得很。杂院弟子里,纵有几个踌躇满志,想要借此机会一跃成龙的弟子,但最后无一不铩羽而归。上官傲天、秦煜、周梓行都被挑战了,但挑战次数最多的应当是季枭。
校场上,季枭气场全开,即使阮映辞已经知道他是重生的,知道他天赋异禀曾至化神期,但他依旧想让阮映辞知道这一路自己是怎么走来的。这一生他曾断骨错筋,曾抑郁不得志,曾错过,而如今却是想抓紧曾今错过的却徒劳。阮映辞曾拿阿飘的故事说与他听,却是不知,要一个人向自己的生平学习,这有多难,难道他还要像前世一样错过么?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季枭心里就难受的紧,他只是想抓紧一个人怎地就这么难?这一世他断没有再放手的道理,所以……
霎时,季枭的眼神犀利起来,带着一股戾气,将高出自己一阶的对手逼得节节败退。最终他赢了,赢得当之无愧,台下一片喝彩之声,站在高台之上的程若源也为这小师弟骄傲得很。然而季枭却对这场景无动于衷,他早过了这样受人拥戴,受人欢呼的心境,他此刻心心念念地只有那个对什么事,甚至是自己生命都淡漠的人。
天知道,他有多怕,多怕阮映辞从此就拿着那枚扳指逃走,这一世他与阮映辞有着羁绊,可下一世呢?他去哪儿寻他?
从阮映辞离开到现在,已有五个时辰,不知此时追过去还能否追上。季枭捏紧手中的剑,那是师父赠地银轮。师父的本命法器是白玉千流壶,定是不会用银轮,他……
他站在校场上,胡思乱想,与台下的众人格格不入。就在这时,程若源忽然收到天一道君的传信叫季枭去一趟青鸾峰。
季枭很是雀跃,昨日天一道君念在他与阮映辞的关系,便将阮映辞要下山的事情告诉了他。今早,他也是因此才笃定师父一定回来找自己。此番,天一道君莫不是准许他下山去追师父?
此次的比试是为了让杂院弟子晋级,无论最后结果怎么样,林子涯受蓝掌门的吩咐,终会要提拔几个弟子。季枭参与比赛,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所以校场的比试仍在继续。然而等季枭到了青鸾峰后,才发现此行怕是与自己所想的相差甚远。
天一道君怒斥:“现在门内外弟子都知道了阮真君假闭关真下山,是怎么回事?”这一怒,差点将季枭一掌拍飞下山,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这人是自个儿徒弟的徒弟,自己这个做师尊的不好插手。“话说你今早拦着他是作甚?要不是程若源几个在,你是不是就此不让人下山了?”
季枭被训斥地哑口无声。
阮映辞此行走得隐秘,乔装了一番,却在下山到渡口离开的时候,被人瞧出了身份。瞧出阮真君真是身份的外门弟子曾见过阮映辞,他就是曾经那名受真君吩咐,护送季枭道钧天的外门弟子。外门弟子不知阮真君此行的重要性,不小心说漏了嘴,说者无心,听者有心。这话又恰好被剑修谷的杂院弟子听去了。
早前,季枭负气离开清廉殿,回了剑修谷杂院,收获一大票小弟的崇拜。季枭略用点心机,于是阮真君和季枭的关系就传遍了整个青鸾派,如今却是反受其害。季枭抿唇,眼中情绪翻涌,今日比试的间歇,那帮人中的领头小弟向他委婉地暗示师父的事,他那时听得走心,丝毫不以为意,却不想……
天一道君拍桌,震怒,对季枭甚是失望,“我本以为你是个安分的弟子,却不想也这么任性!!!”
他本是反对师徒之间的孽缘,却是耐不住爱徒苦苦哀求。他为了保住青鸾派的面子,一心想把季枭培养成阮映辞的助力,是决不允许季枭将阮映辞毁了的。
阮映辞下山的消息不胫而走,但好在控制得及时,到目前为止,只有青鸾派内门弟子和几个外围弟子知道。天一道君认为此次事情季枭占了大半责任,于是罚他藏书阁闭门思过一月,加重季枭的修炼任务,这一来二去,断了季枭想下山追人的想法。
阮映辞不在青鸾派的日子,季枭除筹备一年后的朝圣会之外,便是潜心修炼,只盼自己早日到达元婴期,早日能和他行周公之礼。
归凤山千里之外的祁连莫家,偌大个宅子无一人,阮映辞在宅子内转了圈,所到之处皆是死气丛生。他每走一步,脚下便有黑雾被踏散,就这样一路行至祭坛,脚下被踏散的黑雾越来越多。
他拿出影镜,再次看了遍那日莫家祭坛上发生的事情。那群跪在地上的人,看着是臣服于莫宁远,甘愿被人吸尽精气,可细看却是个个神情木然,丝毫不知自身的生死情况。
阮映辞直觉此事不简单,他看了看地图,看着地图上钧天、清风以及祁连莫家,若有所思。脑海里忽然闪现钧天城郊外,江家家主的死亡现场,那场未完成的祭祀,还有江羲炎、江羲岚所着青鸾派道服上掩人耳目的伽黎阵……
这般想着,阮映辞袖中真气翻涌,白玉千流壶便在手中浮现,他捏了个诀,霎时周身寒气四溢,不用多时,整个祭坛的地面就结了一层霜,眼看着就要结冰,地面的黑气陡生。
寒霜与黑气交缠、斗争,也不知莫宁远修得了什么秘术,竟让这白玉千流壶内的寒气都快耗尽,这地面还是一层霜,怎么都不成冰。这祭坛底下定是埋了什么,黑雾才源源不断地产生,纵使号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白玉千流壶都不能让那东西现形。
他无法,试了许多方法最终还是徒劳。最后不得已之下,才通过影镜传信给清净道君,叫道君多留意此处。
莫家祭坛下埋了东西,只怕钧天江家也是如此。阮映辞此行的重任也是从江氏双生子身上寻找突破口,从而了解莫宁远的真正意图。阮映辞仔细琢磨了一下,决定下一站去钧天江家。
然而还不等他离开祭坛,就发现四周有动静。背后一股劲风,阮映辞敏捷地躲过,本以为这劲风是有人在背后搞偷袭,就在他要生擒背后之人时,却发现此刻周身的劲风像是刮骨刀一样,四面八方而来。
阮映辞真气罩身,一股雄浑的灵气震荡开来,四周作妖的劲风才停下来。他全身戒备,回顾四周,却发现空无一人。
方才那妖风显然是被人操控了,但没有一丝魔气亦或是真气,这等小把戏不过是个噱头罢了,但阮映辞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就在此时,四周突然响起一阵笑声,这是人的笑声,就在祭场的入口出。紧接着,就有一黑一暗红的两人出现在阮映辞视线里。
着红衣的是江羲炎,不,应当是江羲岚才是。江氏双生子相貌一样,但气质不一样,视线里的这人张扬桀骜,绝不是略带温润的江羲炎。而那着黑衣的,阮映辞看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这人是阮飞鸿。只是这阮飞鸿与昔日截然不同,一身傲气消失地无影无踪,只剩下一身阴冷的气息。
阮映辞皱眉,这两人出现在这里是作甚?
第69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阮映辞看了一眼入口处的两人, 再看看祭坛的地面,转瞬, 心中就有了计较。这祭场下果然埋了东西,方才他定是触碰了什么才引来的这两人, 但显然这两人加起来也不是阮映辞这个元婴修者的对手。
江羲岚和阮飞鸿都没有动手的意思,前者靠着入口处的石柱,时不时地发出一声轻笑,而后者自始至终都盯着阮映辞,眼中似是藏着滔天的仇恨,像是要用视线将人射死一样。阮映辞摸不准两人的意图,对方这样僵持着, 不言不动,莫不是再等莫宁远?
如此想着,他脚下提起真气, 朝两人飞去,手中更是凝成一个冰锥, 速战速决。若等到莫宁远, 那他绝对是出不去的。然而就在他飞出去, 距两人只有一丈时,底下黑雾乍现,四周形成一个暗红如死血般的圆形屏障, 亏得他及时止住脚步才不至于撞上去。
这时,阮飞鸿阴冷的声音传来,“阮映辞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你和阮家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方才他们就是等这阵法开启,也只有见阮映辞被困住,他才这般无所顾忌。知道这阵法的厉害,知道阮映辞出不来,于是阮飞鸿靠近那阵法。
只见阮飞鸿手中握着一黑色晶石,口中不知在念什么口诀,转瞬间,那道屏障窜出了几丈高,地面出现阵法的纹路,正是那伽黎阵。这本是佛家的阵法,但为魔修所用,此时那阵法泛着金光与黑气。不时,一道黑气缠着金光如离弦之箭射向阮映辞,恰与他手中冰锥相撞。
阮飞鸿见一击不中,握紧那黑晶石。下一刻,屏障中有更多的金光与黑气射向阮映辞,四面八方无死角。阮映辞见招拆招,这白玉千流壶的法术本就是用来防御的,重生了这么多世,阮映辞也是专攻这防御之术,只盼着与主角决斗时不至于死得太惨。
他周身立即升起一道喷泉似的水柱以做防御,他站在水柱顶端,但凡有黑气侵扰,水柱会自动变幻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