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白心下肯定了答案,再次道,“是霜绝吧。”
这是一个好消息,却也是个坏消息。
他的确希望沈御岚能早点使用灵兽内丹,将金丹修补完好。但眼下的情况实在不妙,若是沈御岚在被霜绝控制的情况下用了灵兽内丹,他不确定沈御岚还能不能压制霜绝,重新醒来。
心境不稳的紧要关头,哪怕是一件小事也能将他激怒。就像是系统气得他手下没了轻重,此时乐正白想到眼前的沈御岚,正被霜绝控制时,怒气更上一层。
如果系统的那件小事如同一滴水进了油锅,那么霜绝的这件,便相当于一瓢水泼洒进去。
瞬时间,便炸裂四溅,无可抑制。
很好,在抑灵咒副作用最猛烈的时候,碰到被霜绝控制的沈道长,好极了!
乐正白只觉得浑身魔气四散奔涌,昏沉的大脑里某根紧绷的弦猛然崩断,他瞬时闪身过去,在‘沈御岚’面前夺走了那枚灵兽内丹,另一手扣住人脖颈,压向身后墙壁。
嗡的一声,寒鸢出鞘,一剑刺向乐正白。
“你……!”
乐正白瞪着那柄长剑,意外之中夹杂着一股怒意,没想到霜绝能做到这个地步。可他仔细一看,却又怔住。
寒鸢剑身微微闪着灵光,那是剑灵被唤醒的迹象,而这灵光却并未像之前那样,覆盖在沈御岚身上。
而他本应被刺伤的侧腹处,一丝伤口也未留下。
乐正白微虚起双眼,一把握住剑锋。
仍是没有留下任何伤口。
抑灵咒受到心境动荡的刺激,副作用猛然加剧,咒纹随之变得更加明亮。
眼前的‘沈御岚’被扣着脖颈,摁在墙壁,寒鸢从乐正白的手心抽出,以更加频繁、更加杂乱的方式胡乱攻击,却连一根发丝都不曾砍断。
乐正白突然有点想笑,放下担心,对控制着沈御岚的霜绝器灵低笑出声,“沈御岚,你的第一层剑意哪里是明辨敌我?我看,应当是‘情深似海’才对。”
佩剑没了用途,乐正白也无需拔刀动刃,只凭着体术与神志不清的沈御岚对打起来。
他数次捉住沈御岚双腕,又数次被挣脱反击,不出几招,便将破烂的道观,折腾得更加摇摇欲坠。
神奇的是,在这样几乎没多少技巧可言,仿佛小孩打架般的过招之下,乐正白竟觉得心中烦躁隐约找到了某个出口。
魔气四溢,他心知抑灵咒的副作用正在影响自己,可这种影响太过畅快,让人不愿停止。
不需要再去管他什么系统,什么任务,什么剧情,生生死死,仙魔是非。
乐正白猛地捉住一个破绽,擒住沈御岚手臂,将人压向墙角的稻草堆,死死制住。
“沈御岚!”
他听到自己发狠地喊出声。
沈御岚看着他,不带表情,视线漠然没有焦距。
他伤势加重,才给了妖器霜绝可乘之机,也正因如此,霜绝夺去的是一具正值虚弱无力状态的身体,寒鸢派不上用场,便再没多少本事。
乐正白将他的另一手也制住,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低着头几乎脸颊相贴,威胁的话不经思考咬牙挤出,混杂着温热气息送至耳畔,
“再不醒来,干死你。”
沈御岚无法动弹。他踹不到人,寒鸢也伤不到人,正奋力挣扎,听到这话时,身体却忽然一顿,空洞的眼神忽然有了一丝动摇。
他的神智正在挣扎,像是很快就要醒来。
乐正白没给他时间。
他垂眼看去,一段白皙的脖颈占据了视野。内心深处有一股冲动在不断敦促,令他决定不再克制,放肆自己一口咬了上去。
他将齿关咬紧,甚至磨了磨牙,舔舐细腻肌理与温凉皮肤。一如意料,听到了身下之人泄出疼痛的哼声。餍足感油然而生,乐正白还未来得及细细分辨,一阵红光便自沈御岚手心亮起,霜绝被逼得现了身,散发出刺骨寒气。
“找死!”
乐正白松了嘴,一把攥住霜绝,强横魔气不要命地灌注进去,直到压迫得那红光黯淡了好几度才松手。
压制完毕,又冷哼一声将它扔回原处,看着霜绝灰溜溜钻回沈御岚体内,再不敢作妖。
经过这么一打断,他的理智又回来了三分。
直到此时,抑灵咒的副作用终于有了消退的趋势,咒纹消退,乐正白终于找19" 深情男配糊上墙[穿书]0 ">首页21 页, 回冷静。
而不再被霜绝控制的沈御岚也恰在此时恢复神智,望着近在咫尺的宗主,满眼困惑地出声,“……宗主?”
乐正白还没回过味儿来,循着视线望了回去:“……嗯?”
难道沈道长对刚才的事……没印象?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四目相对,被遗忘许久的江淮远大叫一声,中气十足地大喊着提剑冲了过来,“臭不要脸无耻卑鄙大魔头不准你欺负我大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乐正白:脑阔疼。
沈御岚:……我什么都不知道。
江淮远:啊啊啊啊啊啊!!!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感谢 毛球 的地雷
感谢 烛鱼 的营养液
第66章 道观其二
江淮远刚睁开眼, 就看见了自家大师兄被压在稻草堆上, 衣衫凌乱, 而擒住他双手的那个大魔头,正埋在大师兄颈窝处, 欲行不轨。
这一幕顿时和某些小话本的插图不谋而合,在江淮远的脑子里炸开一串威力巨大的炮仗, 提着剑就哇哇乱叫地要砍人。
甭说理智了,就连剑诀、心法都被抛在脑后, 动作太大扯开了伤口也不觉疼。
全是被他大师兄惯出来的冲动、鲁莽,不自量力。
不。这份不自量力应当就是随他大师兄,有样学样。
乐正白看着想笑,不急不缓地起身、抬手,这一章若是拍出去, 江淮远压根近不得他身。
沈御岚虽然刚醒,还没搞清楚状况, 判断力还是在的, 眼看着自家小师弟就要吃亏, 来不及多想便要阻拦。
于是,乐正白还没完全站起身, 便肩上一沉,跌回草堆之中, 只见沈御岚一个旋身借力,压在了他的身上。
“淮远,住手!”
沈御岚一手扣着乐正白的肩膀, 另一手动作迅速带出虚影,手指在江淮远的剑身、手腕,手肘处连弹三下,将那毫无章法的攻击卸去。
哐当一声,江淮远整个右臂窜过一阵酸麻,长剑掉落在地。
大师兄居然拦着他,还动手,江淮远惊呆了。
他站在原地,浑身咋咋呼呼的刺儿瞬间收拢,满脸都是委屈与不解,语气中更多的却是不服气,“大师兄,那大魔头那么欺负你,你还护着他……”
沈御岚看似反应迅敏,其实已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江淮远身上的道袍还沾着斑驳血迹,刺得他眼睛痛,真不知心疼和生气哪个更多了,
“伤成了这个样子,还就知道胡闹!乐正宗主修为高深,轮得着我来护?我若不拦着,吃亏的会是谁,你自己想想!”
江淮远被说了几句,也明白过来不狡辩了,一双眼睛却湿漉漉地还盯在大师兄身上,看来看去,欲言又止。
“怎么就轮不着沈道长来护了?”
乐正白冷不丁开口问了这么一句,声音几乎是贴着沈御岚的耳后发出的,江淮远顿时气呼呼地瞪了过去,眼睛都要红了。
沈御岚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是靠在宗主身上,这样的姿势,极不雅观,连忙起身,退后几步拉开距离。
投怀送抱的人突然离开,乐正白怀里一空,有点不满地皱了皱眉,跟着起身,掸去身上杂草。
然后他就瞥见了沈御岚脖子上的绯红牙印,动作一僵。
沈御岚皱眉,“宗主不要开玩笑了。”
宗主是说过要他护法,但后来沈御岚便只当这是个借口,没有过多放在心上。
除非他指的是被十二仙门针对的事,但此事并不适合现在谈论。
江淮远有点崩溃,因为他也看到大师兄脖子上的牙印了,想炸毛。
还没想好措辞,沈御岚便走了过去,顶着落在脖子上的两道视线,缓和了语气,毫无自觉地问道,“疼不疼?”
江淮远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这是大师兄在关心自己的伤口,傻傻点头,然后又猛地摇头,小小声地说道,“不疼、不疼的。那,那大师兄呢……疼不疼?”
这回换沈御岚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我受了重伤的?
低头看看,衣服是乱了点,但血迹已经被清理了。
江淮远一脸懵逼,怎么不知道啊,牙印那么大个,想不看见都难的好吗大师兄!
他弱弱回答,“因为能看见?”
然后便发现大师兄的脸色沉了下来,在他身后,大魔头的脸色更阴沉。
沈御岚叹了口气,无奈地摸摸小师弟的头,“别放在心上,不是多严重的伤,而且疗伤的东西已经备好了。”
江淮远:“啊???”
就为了让大魔头咬一口过嘴瘾,大师兄还提前准备了伤药?而且还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他震惊地瞪着站在一旁的大魔头·乐正白·黑鸦魔君,大师兄居然为了这么个人就忍辱负重……难道话本里的那些都是真的?!
江淮远觉得有点接受不能,大脑一片空白,乖乖地接受大师兄的指令,让坐就坐,让抬胳膊就抬胳膊,身上的伤口一一被包扎处理。
乐正白站在不远处抱臂看着,一言不发,脑袋也有点懵。
此时他已经不再受抑灵咒影响,心境很稳定……个屁!
面上是阴风怒号、杀气蓬勃,藏的是惊涛骇浪、三观尽碎。
自己做了什么、想做什么又没做成,乐正白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最可怕的不是对沈御岚——这个书中的角色、被他虐了一路的男配——产生了绮念。
而是沈御岚被霜绝控制时,哪怕神志不清,也触发了寒鸢的第一层剑意,没有伤到他半根头发。
在原著中,一共有三个人,是寒鸢在任何情况下都伤不到的。
他们分别是:江淮远、顾安道、柳放舟。
乐正白认为这代表了爱情、亲情、友情在沈御岚心中的分量。
如今却多了个自己,也被划入了寒鸢的保护范围内……
为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会这样?
乐正白心乱如麻,苦思无果。
的确,沈御岚是他想要的类型,但对着这样的一个人下手,是,他喜欢欺负沈道长没错。
他不介意算计、利用、对沈道长虐身虐心,但这不代表感情也可以儿戏。
他是乐正白,是黑鸦魔君,是六壬宗宗主,不出意外还会是大反派,他也是乐正白,一个普普通通的演员,不小心穿越过来的读者,完成任务之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戏弄沈御岚很有趣,玩脱了就没意思了。
乐正白悄悄与系统沟通,问道:沈御岚必须和他的小师弟在一起,才算HE?
系统:不是,根据计算,任务目标沈御岚的心愿中,并不包括和江淮远成为道侣这一条。
乐正白不太信,一脸冷漠:系统,你该杀毒了。
系统没理他。
沈御岚没一会儿便处理好了江淮远身上的外伤,又给人喂了伤药,仔细把脉,确认没事了才松口气。
他做事很是专注,并未过多注意两人的异样,直到做完事抬起头,才发现江淮远和乐正白都死死盯着自己,眼神怪怪的。
被盯得有点发毛,沈御岚疑惑起身,看了看两人,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然后两人投来的视线就更炽热了,还双双带了杀气。
不是脸上有东西,是脖子上。
沈御岚下意识检查体内霜绝,挺安分啊,应该不是它的锅。
不是他神经太粗,只是身上寒气太重,道观外面又是一片冰天雪地,不说脖子了,十根手指都是没有知觉的。
乐正白到底不是感情用事的人,见沈御岚困惑,开口解释道,“方才你不小心被霜绝钻了空子,本座费了一番功夫,让它暂时安分下来了,你以后注意点。”
沈御岚点头:“霜绝突然躁动不安的事,我也隐约有印象,多谢宗主了。”
江淮远还在愣神。
乐正白咽了口口水,干咳一声,“你……有多少印象?”
沈御岚低头沉思,犹疑地嗯了一声,“很模糊,只记得似乎和宗主动手打了一架,其它的……”
乐正白打断他,“没事,不必想了。”
沈御岚还不放心,问道:“霜绝它……除了攻击人,没有做出别的什么失礼的举动吧?”
乐正白视线忍不住向他脖子上的牙印飘去,“没有。”
抑灵咒,以及副作用导致的失控之事,他决定暂且瞒着。
想到这里,乐正白拿出那个灵兽内丹,丢了过去,“这里是北城外郊,灵气还算充裕,就在这里用了它吧。”
江淮远瞅着大师兄紧张地接过一个亮晶晶的球,看着就很值钱,有点纳闷,“大师兄要用这个疗伤?会不会太浪费了?”
沈御岚被问得一愣,“……是吗?”
江淮远缩了缩脖子,心想自己难道说错话了?他照着大师兄脖子上的牙印位置,指指自己的脖子示意道,
“这个……随便拿凡间的药抹抹也能好吧?”
空气突然寂静。
沈御岚沉默了片刻,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眼中迷茫散去,恍然大悟,晴天霹雳,不可置信,惊怒交加!
他猛地看向乐正白,视线如刀。
乐正白心虚地躲开视线,睨向江淮远,叫你多嘴!
江淮远有点懵,但还是瞪了回去,叫你欺负我大师兄!
到底还是对发生的事有点印象,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是傻子,沈御岚深吸一口气,兴师问罪之意浓厚,“宗主?可否请你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