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冽冽,容悯站在地上,仰望天空,虞修坐于云端俯视地面,可面对那白衣人,所有人都生出了一种被俯视的感觉。
“待在这里,别出来,”容悯以剑意在他的身旁划下了禁制,抬腿迈步,人已处于半空之中。
虞修身旁的魔修想要悄悄溜走,却在半空碰上了拦截,容争敲着扇子,拦其左侧,容德抚着胡须,拦其右侧。
“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那魔修叫嚣,“不过是仗着有容悯在,才敢拦你爷爷的路,正道之人,不过如此。”
“休的放肆挑唆!”容德抽出了剑,跟旁边的容争示意,“师弟,为我们那些死去的弟子们报仇。”
那边打的激烈,容悯这边却在对峙,并未立刻动手。
系统观战:[宿主,那边两个打一个的,好不要脸。]
奈何林曜也是个不太讲求公平的人:[打的过就行,要什么脸?]
况且整个上瀛剑宗只能依靠容悯一人,哪里还有什么脸面。
虞修看着对面的容悯,轻笑开口:“怎么不动手?”
“虽未亲自动手,但引动正魔之战,害人无数,该杀,”容悯判定着眼前人的罪刑,剑身轻轻挥动。
虞修神色一凛,迎了上去,剑光与火光交织,化神之间的战争,不是修为之下人的人能够看得清的。
林曜本应是失望的,因为他放走了虞修,而虞修答应他的,却没有做到,他答应浪子回头,却引来了无数的魔修。
正魔之战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单是看眼前的场景,那些惨烈的画面足以充斥他的内心,让他对于曾经做出的行为感到后悔。
正如师父所说,正魔之战,死伤无数,虞修,该杀!
红光与白色的光芒交织,虞修抑制着手心的抖动,灵气不要命的输出着,只是到了近前,轻笑一声说道:“容悯,你不好奇我是怎么恢复实力的么?”
本来肃杀的剑芒微微一颤,那红色的火光骤然扩大了一圈。
容悯面色如霜:“不好奇。”
他的小徒弟本就对虞修有着一份救命之恩的情谊,每每想起当初,容悯就不止一次的在想,自己当初为何会将伤重的小徒弟交给眼前的人来照顾。
“哈哈,”虞修被推了出去,在半空之中站定,巨大的羽扇合拢,他的手握着中央,像是握着一条火红的长棍,再度迎上前去,身影交错,话语淡淡飘出,“不妨告诉你,能从你手里拿到东西的,除了你那漂亮的小徒弟没有别人,他虽然说是你给的,但是我知道,他是偷拿的。”
虞修本想看他情绪波动,绝情剑道一旦引动情思,又乍闻此事,必定内心混乱,实力会有所下降,他才能够从这里脱身出去。
可虞修在半空之中站定,却听到了容悯从头顶传来的声音,他说:“是我给的。”
“什么?!”暗红的瞳孔骤然睁大,剑光已在身前,来不及躲闪。
“师父,别杀他!”一道清悦的声音骤然响起。
映在面前的剑芒生生偏转,剑芒如虹,擦着那身体而过,直接横切了一座小山,轰轰隆隆,引起大地的震颤。
一道红影混合着血液,从天而降,也分不清那落在地上的是衣服,还是潺潺流动的血液。
林曜从禁制之中跨出,只需几步便到了他的跟前,并非运气使然,而是躲过那道剑芒以后,虞修努力的结果。
[宿主?]
[虞修活不了了,]林曜冷淡的给出了答案。
从他选择引魔道前来时,就注定他预料到自己会死亡。
“命牌是你师父给的?”虞修躺在地上,看着俯身而下的林曜,却问了一个在此时来说无关急要的问题。
林曜躬身,将他上身抱起,抱在了怀里,青丝长发,竟一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是。”
“林曜,过来,”容悯在地面站定,刚才的失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绝情真人,剑出必杀,可刚才竟然会因为一个人而剑光扭转。
绝情真人,也会因为徒弟而手下留情么?
“不好意思,他过不去了,”那原本被扶起,躺在林曜怀里的人笑了一声,那羽扇变成的火红匕首正抵在林曜的喉咙之上。
美人微微仰头,眸中似有水光,似乎惊讶极了,一时之间,容悯握着剑柄的手蓦然收紧,刚才惊艳的众人同时欲言又止。
这样的美人先不管跟那魔修是何关系,只是如此就香消玉殒,实在可惜。
“虞修,即便你逃出此地,也是死路一条,”容悯开口,浑身冰冻的气息似乎更多了一丈。
虞修仰头大笑,匕首抵在林曜的脖子上,人慢慢的站了起来,转到了林曜的身后,那匕首隐隐刺破了皮肤,有红色的血迹顺着洁白的脖颈流下,蜿蜒出一种极致的美感。
便是以清心寡欲著称的弟子,也忍不住的偏过了头去。
“我活不了,却能让你痛心,”虞修笑的身体发颤,匕首越发的拿不稳,众目睽睽之下,他带着血的唇咬上了林曜的耳尖,引得美人身体微颤,面容娇.媚。
他的视线斜转,在容悯眸中看到剧烈的杀气时,更加快意:“你们大家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能让正道的第一人受伤么?”
众人纷纷看他,虞修唇角勾起,手已经环上了林曜的眼神,仿佛整个身体都贴合在了一起,极端的暧.昧:“是因为他爱上了一个人,一个绝顶的美人,而这个美人就在我的怀里,所以他才会剑下留情,所以他才会受了内伤。”
绝情剑道,不可动情。
容德蹙眉,站在了容悯的身边,严肃问道:“师弟,他说的可是真的?”
单不说动情与否,师徒相恋,本就是逆人伦的事情,一旦传出,将为正道所不耻。
上瀛剑宗,绝对不能有这样的耻辱!
“我若因情所伤,如何仗剑,”容悯冷声开口,“师父庇佑徒弟,本是应当,掌门多思了。”
他话出口,容德一愣,若是受伤,怎么可能那么轻轻松松力斩两人。
“魔头竟欲坏我上瀛剑宗百年声誉,”容德箭头指向了虞修。
“师父,”林曜微仰着头看向了容悯,开口道,“是徒儿不对,不该心慈手软,便是与他同归于尽,也能稍微弥补之前的过错。”
他的话一出,容悯手中的剑一凛,似是起念。
可虞修不仅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捻起了林曜的发丝,在指尖缠绕,轻描淡写的说道:“别急嘛,好不容易找到的天玉体质就在我的怀里,若是一剑杀了,多可惜,你说是不是?”
他的话一出,原本已经闭目不忍看美人凋零的人纷纷睁开了眼睛,连带着容德与容争也一并看了过来。
天玉体质,传说中能够助人突破化神的体质,若是就这样死了,的确会让人后悔莫及。
“你有什么条件?”容德率先一步问道,周围人纷纷紧张的盯住了虞修。
第37章 炉鼎他绝色倾城6
人人觊觎, 那些打量的, 渴望的, 恶心的目光在一瞬间通通聚拢到了林曜的身上。
绝顶的美人, 又拥有着能够提升修为的天玉体质,若是能拿到手,那将是怎样一种极致的享受。
那些目光带着罪恶,这样的秘密被暴露出来, 几乎是一瞬间让林曜感觉到了恐慌, 而容悯看着虞修的眼神,已经不是杀意那么简单了。
“条件当然是让我上他一次,破了美人的身子, 绝情真人会不会怒急攻心,一命呜呼呢?”虞修的手捏起了林曜的下巴,低头想去碰他的唇。
怀中的人那么美,却又那么毒,而他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一口鲜血不受控制的喷出,洒红了林曜的衣襟, 虞修本是捏着他下巴的手指宛如被无数针尖扎过一般,迸发出了血液, 裹挟着绝情意的气息。
匕首不受控制的落地,不过瞬间, 怀里的人已经被拉了出去, 而冰冷的剑身穿透丹田, 连带着元婴一起剿碎,从此连神魂都不会剩下分毫。
分明面临死亡,可此时虞修只是笑,笑的浑身震颤,笑的所有人毛骨悚然,他看着容悯的眼神中带着浓重的讽刺意味:“总有一天……”
你会落得跟我同样的下场,因为你爱的那个人,拥有着欺骗所有人的本事和勾人心魂的能力,而他想要你的命。
火焰燃烧的生命,终究是随着那最后一抹火焰最后消散掉了。
死的人可以轻松了,可是活着的人却还要继续争斗,为权为势,为了力量,无所不用其极。
“师弟,关于你那个徒弟,他跟那个虞修是什么关系?”容德开口问道,目光扫过那趴在容悯身上的美人,眼中泛过了一抹精光。
林曜手一紧,容悯看着容德的目光带了几分的陌生:“什么意思?”
众目睽睽之下,这位以往以和为贵的掌门却似乎向那刑堂的管事靠拢着:“他阻止你杀那虞修,为魔道拖延时间,是否可能与魔道有所勾结?”
“若有勾结,你待如何?”容悯问话直白,让容德脸上有瞬间的尴尬,可为了那天玉体质,什么样的尴尬都无所谓。
“师弟说笑了,师兄只是怀疑,想要查清,”容德抚着胡须,笑的慈眉善目,“只是需要关在刑堂两天,待到查清便可放出来。”
“师父,我不想去,”林曜紧紧的抓住了容悯的衣襟,浑身都有些紧张。
他本是极聪明的人,掌门的意图,在场众人便是瞎子也看得出他想做什么,只是他却没有更好的办法,一旦林曜进了空谷,再想发难从容悯的手上争夺什么,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容悯没有低头看他,只是收起了剑,看着容德,淡淡开口道:“宗内弟子,跟虞修有染者不知凡几,宁成林更在其中,可要全部抓起来拷问?”
他的话直指要害,不仅容德的脸色一变,更是众多弟子脸色难堪,只是虽然暂时让人歇了心思,容悯心中却隐隐的有些失望,堂堂上瀛剑宗,弟子竟如此的不堪造就。
容德不答,容悯摸了一下林曜的头,拉了他的手腕转身要走,却听身后那略带苍老的声音带上了急切和质问:“容悯,你可是要将那天玉体质占为己有?虞修所说的,你对你的徒弟动了情,可是真的?”
他的一句话问出,周遭弟子脸色齐齐的变化,便是容争也上前一步,搭在了容德的肩上道:“师兄,容悯师兄的为人,你怎么会不知道,他怎会做违背人伦的事情?你糊涂了?”
便是再想要那天玉体质,也不该撕破脸,不说外人,堂堂掌门如此急切,实在惹人笑话。
容悯回头看他,眸光冷冽,带着陌生,就好像第一次认识自己的这位师兄一样:“师兄觉得呢?”
“你若问心无愧,可敢向天道发誓,你对你的徒弟,绝对不会起任何的歹念,没有丝毫超越师徒之外的情意?”容德的视线之中带着少有的固执,“否则便身死道消,永无轮回,便是死亡也无法跟他相守!”
这诅咒太毒,毒到让林曜心颤,毒到让容悯握着林曜的手不断收紧。
现场寂静到了极致,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绝情的真人会如何选择。
容悯微微眯起了眼睛,半晌,在所有人的屏气声中道:“我为何要与你发誓?”
这话一出,容德紧紧捏住了手:“容悯,我是上瀛剑宗的掌门,你该记得这一点,不可逾距。”
“既是上瀛的掌门,就该有掌门的样子,我容悯的徒弟,自有我护着,谁若是心怀不轨,便是弑神杀佛,上天入地,也要将其挫骨扬灰,”容悯说完,拉了林曜转身即走,这一次却没有任何人再敢阻拦。
“师兄,”容争试图开口打破这一片寂静,却在对上容德遍布着血丝的眼睛时愣了一下。
……
空谷一如既往的寂静,远处两人缓缓降落在了那竹林的屋舍之中,林曜看着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回想着师父之前说的话,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见那本是坚毅的男人一口鲜血没忍住的喷在了地面,整个人竟有倒下的趋势。
林曜面露惊慌,哪里还记得刚才的问题,一把接住了倒下的男人,才发现心目中仿佛永远不会倒下的男人竟然也有弱势的一刻。
“师父,”林曜焦急的喊他的名字,却并无任何醒转的迹象。
他将男人抱起,抱进了房里,放在了床上,试探了的探了一下内息,那刚刚入侵的灵气,不过一瞬,便被那体内凌乱至极的剑气剿碎了。
看来是真的受伤很严重。
林曜坐在了床边,原本担忧的神色变得有些冷漠无情。
而系统还在他的脑海之中尖叫:[宿主你看到了么?刚才师父好帅,帅一脸,帅的腿软,大帅比!帅……]
似乎没有得到林曜的回应,它的声音有些渐歇,有些好奇的问道:[宿主,你不救师父么?]
林曜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有些微微出神,这个男人生的极好,长眉入鬓,眼睛狭长,睁开时寒冰一片,很难有人注意到他的容貌,闭上眼睛时,才发现他生的极好的容貌,若是看的久了,隐隐觉得这世间生的最好的男子,莫过于如此了。
他此时身受重伤,神识都有些丧失,若是在此时不去管他,甚至补上一刀,很有可能那绝世惊艳的绝情真人也会就此陨落。
虽然这样做任务的评分可能无法达到最高级,林曜却突然动了这样的念头。
或许是刚才这个男人护着人的姿态太过于超然,又或者这样的人,不应该遭受他所设定的悲惨的未来。
[宿主?]系统整只都有些软趴趴的,小语气跟蚊子哼一样。
[没事。]
林曜想起收回了刚才出神的神思,眸中重新充盈了水光,从自己的纳戒之中翻找着各种各样的药瓶,各种各样疗伤的丹药恨不得成堆给眼前的人塞进去,最后在把到脉相平稳时终于轻轻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