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公主给他挑的丫鬟肯定都是聪明伶俐的人精,要是她们日日在自己身前跟着,那怀孕的事迟早得暴露。
只是莫默没想到,丫鬟没来,倒换了世子给他端茶送水。
莫默小心翼翼地将木雕放在一边,从骆承手里接过药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多谢世子。”
男子的安胎药熬起来比女子的要复杂些,通常要煮半个时辰,莫默每日会提前去膳房熬上,再回到屋子里刻木雕,有时候刻得入迷了会稍微耽搁些时辰,但问题也不大。然而被骆世子发现以后,每日风雨无阻,他必然准点将热乎乎的药碗送到莫默手上。
莫默将药喝空,看见骆承一直盯着自己放在旁边的木雕看。
骆承眉头微蹙,冷不丁道:“你这刻的是哪里的野男人?”
莫默险些将手里的药碗砸了,小声道:“不是野男人……”
他拿起手边的木制小人,在心里暗暗补充:是孩子他爹。
莫默将小木人揉在手里左看右看,完了有些忐忑地问骆承:“臣刻的真得很丑吗?”
想想也是,毕竟他是来这里以后才跟骆承学的木雕,只有短短一个月,照理来说应该从更简单的东西入手,可是当他思索着应该刻什么时,满脑子却都是魏奕的样子。
算起来也快两个月了,也不知道王爷那边怎么样了……
皇上是怎么跟王爷解释的呢?王爷会不会找过自己呢?
侯府远离京师,淮阴侯这两月一直在边关,魏珑和骆承对京城的事情兴趣不大,莫默想打探也无从探起。
不过反过来想想,打探了又怎么样呢。
自己终究是不可能回去的。
而且自己是私自跑出来的,王爷知道后必然震怒,自己还辜负了王爷的信任,在药里下了迷药,这些迟早也会被查出来吧。
魏奕讨厌背叛,这点莫默知道,就算他将来能再跟魏奕见面,只怕也回不到从前了。
说到底,他跟魏奕?" 团宠怀了崽[穿越]0 ">首页10 页, 还簿褪乔淄鹾统甲拥墓叵怠?br /> 莫默的鼻子忽然一酸,他知道人怀孕以后情绪会变得不稳定,会暴躁会抑郁,可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
有什么好难过的,这些在自己离开之前就都想到了,怎么现在搞得跟个深闺怨妇似的?
莫默有些嫌弃自己。
骆承见莫默一直不说话,脸色也不太好,心里有些慌了:“其……其实不丑,真得,刻挺好的,除了背上多划了一刀,不过也没办法,你是刚学嘛。”
这话并不违心,莫默的学习能力很强,虽然是头一次刻,动作慢了点,但出来的东西已经像模像样了,至少若是熟悉魏奕的人只要多看两眼,就能从这八分熟的成品里看出端倪,只不过骆承离开京城比较早,跟魏奕也没打过几次交道,所以认不出来,只以为莫默是随便想了个人物刻的。
莫默盯着骆承说得背上多划了一刀的地方,耳朵根微微红了。
没有多划一刀,王爷的背上本来就有。
长长一条刀痕,跟王爷上床的时候,他无意间摸到过……
狰狞但很英武,应该是在战场上留下来的,特别有男人味。
莫默想着想着,耳朵更红了。
自己都在回忆些什么……
骆承见他还是不说话,忽然从袖子里摸出一只木雕小兔子。小兔子活灵活现,一看就知道是高手所做。
骆承把兔子递给莫默,漫不经心地看了眼他手上的小男人:“诺,跟你换。”
莫默看着骆承突然伸过来的手,下意识地一退,将小魏奕拢进自己的掌心里。
骆承看到他的小举动,脸色瞬间不对了:“你不想换?”
这可是他专门为了莫默雕的,还期待能看到他崇拜地望着自己说世子好厉害呢!
和预想的严重不符,骆承盯着莫默。
莫默小声:“这个……不太方便,望世子恕罪。”
虽然骆承的那只小兔子很有吸引力,可是……
被自己刻的没那么俊的王爷更有吸引力,说什么也是不能换的。
骆承眉头微蹙,其实他也不是非要抢那个小男人不可,毕竟那是莫默亲手做的第一个木雕,肯定很宝贝。他不过随口一提,如果莫默愿意跟他换那最好,不愿意的话他也不会强求。只是……
骆承想起刚才莫默防备自己的样子,郁闷又伤心。
小时候他可是连含一块糖都要跟自己分享的,想不到一转多年,自己都不如一个木头人了。
骆承将小木兔塞进莫默手里,气哼哼地起身:“今晚自己去膳房喝药。”
他要在房间里好好治愈心伤。
莫默在屋前站了会儿,心里总有些不安,他盯着手里还有只眼睛没雕出来的小魏奕,喃喃道:“王爷,臣是不是惹世子生气了?”
自他来到淮阴侯府,骆承就一直很照顾他,今日若不是涉及到魏奕,他肯定美滋滋地就跟骆承换木雕了。
莫默左思右想觉得不太好,当天下午连忙赶制了一把成年人手掌那么长的小木剑出来,晚上用完药就带着他去给骆承赔罪。
骆承交代过莫默来自己这儿谁都不许拦着,故而下人们也没走通报的程序,看见莫默就直接放行了。
莫默走进院子里,看到骆承正在练剑,剑风凛凛,气势如虹,莫默下意识地停下脚步,不想骆承看见莫默,脸色一下变了,吼道:“小心!”
莫默愣了下,只看见骆承飞快地朝自己冲过来。然而为时已晚,他身旁两棵受到骆承剑气影响的竹子直挺挺地打下,莫默只来得及用手护住自己的肚子,身体却还是被沉重的竹竿压倒在地,刹那间,一阵剧痛从他的后腰袭来,莫默直接疼晕了过去。
等莫默再次醒来时,发现魏珑坐在床边,正绞干了一块毛巾给自己擦脸。
莫默迷迷糊糊,反应过来后先下意识地摸了自己的肚子。
还好……宝宝还在。
不过也是,自己还活着,男子怀孕,一旦孩子没了,自己的性命八成也就没了。
莫默松了口气,回过神来发现魏珑正盯着自己看,心中一动。自己刚才的小动作应该被看见了……
莫默朝周围扫了一圈,发现整间屋子里除了魏珑竟一个人都没有,连魏珑的贴身丫鬟都不在。
“公主……”莫默不自觉地心跳加速,说起来这还是他来侯府以后头一回失去意识。
魏珑将手里的毛巾丢进脸盆里,她看着莫默,神情严肃:“默儿,你跟我说实话。你的肚子是怎么回事?”
莫默一惊,下意识道:“臣没有……”
魏珑看着他:“你这回摔得厉害,我找了心腹郎中来替你看,他走南闯北多年,什么疑难杂症都见过,男子怀孕……自然也在其中,更详尽的,他已经同我说了。”
莫默的瞳孔微微收缩。
魏珑神色复杂:“是谁的?”
她顿了顿,下意识地揪紧手里的绢帕:“……睿王的?”
莫默在离京之前一直住在睿王府上,这魏珑是知道的,包括魏奕近几个月来沉迷男色的荒诞行径,一传十十传百,她在江南也略有耳闻。
魏珑脸色不虞:“你是因为他才跑出来的?是他逼你的?你……”
“公主!”莫默着急地打断魏珑,心慌让他的额头上冒出了些许汗渍,“公主莫要多想,不关王爷的事。”
魏珑深深地看了眼莫默。
莫默本能地避开了她的眼神。
魏珑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一切都已明了。
莫默知道凭自己的伪装是不可能瞒得过魏珑的,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挣扎一下,只要他不松口,就不算真正承认,并非他不相信魏珑,这些日子朝夕相处,莫默知道就算自己说出真相,魏珑也一定会护着自己。
然而有些东西即使心知肚明,嘴巴上的那层窗户纸终究是不能捅破的,这样若是将来有个万一,魏珑也不算包庇自己。
自己怀着王爷的孩子,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只有自己知道,也只能自己知道。不管对方是谁,这个缺口都不能在明面上打开,不然他特意跑出来就没有意义了。
就像当初他其实也可以用金牌来换魏骥替他隐瞒保护这个孩子,可是纸包不住火,自己只要在京城一天,被有心人发现的话……
即使皇上护着自己,但大渝律法在上,没人能堵住满朝文武和天下悠悠众口。
魏珑心中百感交集,一时又想起当年魏
骥和莫封的事,她叹了口气:“造化弄人……”
她闭了闭眼睛,对莫默道:“现在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莫默乖乖摇头:“已经无甚感觉了,公主的郎中医术果然高明。”
魏珑怜爱地摸了摸莫默的头:“那你今日先歇下吧……这事,我可以告诉骆承吗?他知道你伤了急得冒火,若不是我把他赶出去,你今夜都别想安宁了。告诉他,也免得他日后再不知轻重。”
莫默顿了下,点点头。
魏珑笑笑:“放心,就告诉他你怀着,别的我也不知道,没得说。”
莫默感激地看着魏珑:“多谢公主。”
当夜莫默没有马上睡着。虽然身子是没什么痛楚了,但毕竟那一下实在摔得太狠,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睡不着。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莫默在被子里磨了会儿,从枕头下扒拉出了一个东西。
小木人魏奕。
屋里的烛火已经被熄了,莫默什么都看不见,他在黑暗中摸了摸小木人的脸。
木人还没完全刻好,眼睛少了一只,鼻子也不够挺,嘴唇还太厚,连王爷十分之一的英俊都没有。
可是他一摸上,心却莫名静了下来。就算现在小木人还是个未完成品,但在莫默的脑海中他早已是魏奕的模样。
自他怀孕以来,睡得最好的那几个晚上就是在魏奕的屋里。魏奕的胸膛很结实,心跳很温暖,躺在其中能让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好像有那个人在,就什么也不用担心。
莫默有些出神,手顺着飘离的思绪慢慢下滑,从脸到脖子,再到小木人身后的那条疤,最后手指不知不觉滑到了他的两腿之间……
突然的间隙让莫默瞬间清醒了大半,脸跟着烧了起来。
他刻的这个小木人是上半身赤|裸,下半身穿裤子,莫默没有刻意去雕刻某个地方,只是刚才……
他和魏奕意外上床那次,魏奕还没脱光之前,也是穿着裤子,然后抓着自己的手让他去摸那个地方……
莫默在被子里啊啊两声,卷着小棉被滚了两下。
以前他老觉着王爷怎么一直对那件事记得那么清楚,可自从他离开睿王府以后,自己居然也跟着想了起来,好些还是他以为早就应该已经忘了的细节。
莫默红着耳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定是因为怀孕才喜欢这么胡思乱想!
快点睡觉!
莫默在心里斥责自己,手又不由自主地将小木人摸了一遍,最后他对这样的自己忍无可忍,直接把那小木人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嘀咕道:“宝宝,让你爹爹别浪了,总是在我的脑子里,我更睡不着了。”
说是睡不着,那小木人一贴上肚子,莫默的眼皮不知不觉就搭了下来。
小是小了点,但这也是王爷。
意识模糊间,莫默又想起了那些个魏奕搂着他睡觉的日子。
他、宝宝、王爷……三个人在一起就很安心,莫默渐渐陷入了梦乡。
等莫默睡醒过来,发现骆承正拿着两串糖葫芦坐在自己屋里。
莫默一吓,下意识地先将陪|睡小木人藏起来:“世子?”
骆承昨夜听魏珑说了莫默怀孕的事,震惊后怕得一晚没睡,他本来当场就想冲进来看莫默,又怕扰了他休息。焦躁得在外头从深夜一直转悠到了天亮,买了两串糖葫芦回来,发现莫默还没醒,他实在按捺不住,索性用轻功偷偷摸进来坐着等。
莫默看着他手上的两串糖葫芦,有些恍惚:“世子这是……”
骆承走到床边坐下,目光往莫默肚子上一扫,怒道:“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弄大了你的肚子还抛弃了你?!”
莫默:“……世子误会了。”
骆承置若罔闻:“我都听母亲说了,你还不说是谁,有什么不好说的,虽说我朝律法不允许男子在一起,但那不要脸的敢做不敢当,害你一个人这么辛苦……别怕,告诉我是谁,我必带人踏平他们家祖坟!”
……严格来说就是踏平你家祖坟,要冒天下大不讳,以谋反论处的那种。
莫默风中凌乱,开始怀疑魏珑是怎么跟骆承说的。
其实魏珑的版本很正常,他知道莫默不想牵扯魏奕,所以只说是莫默在京城,出去给睿王办事时不当心跟人发生了点什么,然后就怀上了,莫默害怕被睿王发现,所以暗地里用金牌请求皇上跑到了他们这来。
本来凭骆承的智商只要推敲下就能知道莫默的肚子和魏奕有关,但魏珑的话已经提前将魏奕剔了出去。骆承一时摸不着头脑,又心疼莫默,乱七八糟就脑补了一出不知名野男人玩弄莫默,随后抛妻弃子的戏码。
骆承越想越气,他是把莫默当亲弟弟来疼的,试问普天之下没有哪个当哥哥的能忍受这种事。
莫默眼见骆承快炸,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还没想好要怎么安抚,骆承却揉了揉他的脑袋:“想吃了?”
被莫默握住的手上正好拿了两串糖葫芦。他一个大男人,屋里也没媳妇,更不懂怎么照顾孕夫。只记得小时候见莫默的母亲怀孕时特别喜欢吃糖葫芦,便上街买了两串。
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也不能多吃。
骆承将糖葫芦递给莫默,语气柔和了不止一点:“你先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