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拓惊讶:“七殿下?”这跟他们王爷不太熟啊。
小厮看了眼莫默:“殿下来找莫太医,他带了八个大箱子,说是这两日要住在咱们府上!”
莫默赶到正堂的时候,看见七皇子魏昕坐在一个大宝箱上。宝箱盖子是开着的,里头塞满了金银珠宝,足以闪瞎所有人的狗眼。
魏昕翘着二郎腿,掂着其中一锭金元宝,正跟一旁的胖管家抱怨:“怎么回事儿啊,跟你说了默弟对这些金啊银的不感兴趣,你还搬那么大一箱来。”
胖管家赔笑:“殿下,不止金银呢,里头还有好些稀罕的玉器,说不定小太医会喜欢呢?”
魏昕不以为然,撇撇嘴:“要是不喜欢,就把这箱拿出去丢了。”
胖管家嘴上连连道是,心里却对魏昕视金钱如粪土的行为痛心疾首。
站在门口看了整个过程的莫默:“……参见七殿下。”
魏昕听到熟悉的声音,直接将手里的银子丢到了胖管家的脑袋上,身子灵活一翻,倏地跳到了莫默面前:“默弟!”
魏昕扑上去给了莫默一个熊抱,脸上的喜悦之情不言而喻,如果身后长了尾巴,怕是要直接晃起来。
莫默被他那么一抱,忍不住笑了。
他来睿王府之前,就一直住在魏昕府上,魏昕天天带他招猫逗狗,上房揭瓦,两人玩得特别好。
魏昕是他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殿下的伤怎么样了?”莫默小心翼翼地触了下魏昕先前狩猎时不当心弄伤的肩膀,“听说您是来找我的,是不是伤口又不舒服了?”
“伤早好了。”魏昕笑了笑,突然委屈巴巴起来,“你还说,当时不是说好我去求父皇,你就来当我的府医,结果我一回京,就听说你跑到我二哥这儿来了,我差点都哭了呢。”
一旁的胖管家咋舌。
想起自家主子回京以后听说莫默去了睿王府,气势汹汹要提刀来找睿王干架的场景,如果不是全府上下以死相逼,拿贵妃娘娘出来压着魏昕,只怕现在……
不过自家主子要在小太医面前装可怜,他们也只能配合。
胖管家在一旁连连点头,帮着说自家主子茶不思饭不想,莫默一听果然心软了,脸上露出歉意的神情,又不知如何解释:“我……”
他有点急。魏昕怎么说也是皇子,他这样做算不算诓骗皇子……
魏昕本想装装可怜让莫默关心下他,不想居然把人逼慌了,连忙改口:“没事没事,缘由我已经听父皇说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你看我住过来也是一样的啊,以后……”
“以后这儿也没有七弟住的地方。”一个冷淡的声音忽然响起。
魏奕带着韩拓走进来,长臂一伸,先将莫默拉到自己身边。
魏昕眯起眼睛,空气忽然变得粘稠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魏奕:本王对于七弟的行为不太爽。
作者:没事儿,后面还会有更多人干出更多让你不爽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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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怎么来了也不让人先通传一声。”魏奕面无表情,“小弟弟自个儿进来,也不怕迷了路掉进沟里?”
这是拐着弯指摘魏昕擅闯睿王府。
魏奕是已故皇后的儿子,魏昕则是当今贵妃所出,是魏骥一众孩儿里最小的那个。两人年龄差得大,平时没什么共同话题,走动更是少了。再加上魏奕那张嘴,也只有好脾气的莫默才受得了。
魏昕哼哼唧唧,颇为嚣张:“二哥多虑了,我有父皇的旨意,自然迷不了路。”
他伸手从胖管家捧着的长匣子里拿出了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魏奕接过一看,顿时蹙起了眉头。
那圣旨上冠冕堂皇写了一堆,说是兄友弟恭,七皇子担心睿王腿伤,朕感其心,特许七皇子到睿王府小住一段日子,兄弟共享和乐。
屁,他都瘸了大半年了,这会儿担哪门子心。这圣旨八成是魏昕撒泼耍赖求来的。
魏骥向来疼爱自己这个小儿子,毕竟往上那几个多多少少都盯着那把龙椅,只有魏昕成天胡吃海玩,见到长辈嘴巴就跟抹了蜜似的,特会讨人欢心。
魏骥大约是担心莫默在王府被自己冷落欺负,过得拘束,所以顺水推舟让魏昕来探探风声。
毕竟小兔子性子软,真要受什么委屈肯定也不会到魏骥面前说。
魏昕趁魏奕看圣旨不留神,将莫默重新捉了过来。
他命人打开那剩下的七个大宝箱,献宝似地:“我这几天回江南,外祖父给了我好些宝贝,我琢磨着都搬过来让你挑挑……”
魏昕的外祖父,当今国丈爷是江南一代有名的富商,家业雄厚,富可敌国。
这回宝贝外孙回去,国丈爷挑了好些宝贝让他带回京,魏昕先把特定的几样拿去孝敬了父皇和母妃,剩下的全都提溜了过来。
莫默上辈子家里条件不好,真金白银暂且不论,古董珍玩这些是万万没机会接触的,只在书里见过图片,一时新鲜,看得目不转睛。眼里隐隐发亮。
“这是……马鞭吗?”莫默指了指宝箱里一根象牙白的马鞭,鞭柄上镶着一块叫不出名字的宝石。
“这是太|祖皇帝赏赐给我曾外祖父的。”魏昕早知道莫默会对这东西感兴趣,来之前不学无术的他特意把自己关在屋里小半个时辰,恶补了下和这条鞭子相关的知识,如今说起来口若悬河,惹得莫默频频向他投以崇拜的目光。
魏昕很受用:“诶你之前不是说想学骑马吗,不如咱们……”
莫默一听到骑马两个字,脑袋上两只隐形的兔耳朵顿时竖了起来。他猛地抓了下魏昕的袖子。
魏昕疑惑:“怎么了?”
莫默笑笑:“殿下带来的东西臣都特别喜欢,这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若殿下愿意,不如去臣的屋子再慢慢看……”
骑马……这事可不能当着王爷的面说啊。
王爷就是被战马踩断的腿,现在被连累成这样。这么一提,他心里应该很不好受吧。
莫默用余光偷偷瞄了眼魏奕,因为身高的关系,他只能看见隐约看见魏奕胸前衣裳的花色,瞧不到正脸。
也不知王爷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莫默有点心不在焉了,古董珍玩的吸引力急剧下降。
倒是魏昕,一听要去莫默的屋子,顿时兴致更高。他一边招呼胖管家和几个府卫收拾箱子,一边拉着莫默带路。
莫默在混乱中偷看了眼魏奕。
王爷冷着脸,神色不虞。
果然是被刚才说的骑马刺激到了吧。
莫默心中不安,想找点话出来安慰魏奕,可还没想到合适的,人就被魏昕风风火火地拖走了。
临走前,魏昕还特意回头冲魏奕笑了笑。神色狡黠嚣张得不行。
本殿下有圣旨,人要带走就带走,二哥你能奈我何?
魏奕不自觉地收紧手。
一旁的韩拓看得心惊胆战,猫着身先用巧劲把圣旨从魏奕手上抽了出来。
乖乖,这东西可坏不得,他们睿王府担不起毁损圣旨的罪名。
魏奕冷着脸端起一边的茶盏:“有钱了不起吗?”
韩拓心道当然,面上却很嫌弃:“满身铜臭味,没什么了不起的。”
魏奕讥笑:“还知道用宝贝引诱人,那点东西,本王难道没有吗?”
韩拓一时失声。
这个就不能睁眼说瞎话了。
虽说魏奕是亲王,从俸禄上来说高于魏昕,但这些年他的银两都用在了图谋各种大事上。魏昕就不同了,银两多半在玩乐,外头还有个富可敌国的外祖父疼着,真要说起来,魏昕的私房钱是比魏奕多的。
这年头,没个个把钱,只能眼看着相好跟别人跑掉。
韩拓在心里记笔记,决定要为了以后讨个好媳妇好好攒钱。回过神发现魏奕手上的茶盏被他捏得死紧。
那茶盏也是皇上御赐的!
韩拓生怕魏奕一怒之下捏碎了,忙道:“王爷,这……七殿下左不过就是个孩子,少年心性,和小太医也就是玩伴,您何必和孩子置气呢?犯不着啊,论起来还是小太医和咱们这边近些呢。”
最后一句稍稍安抚了下魏奕躁动的心。
他顿了会儿,忽然笑了。
是了,自己这是做什么呢。
他和莫默虽然因为药粉上了床,但说到底也不过就是王爷和府医的关系。
魏奕不喜欢自己手下的人跟别人走得太近,即便莫默是个府医也一样。但他也不是不讲道理。
手下也有资格交朋友,莫默和魏昕玩得好,这事他原本就知道,魏昕还有圣旨在手,自己本就没立场说什么。
这几天他这么心神不宁地惦记,脑子里都是莫默伏在自己身下哭着喊自己的情景,真要说起来,倒是他禽兽了。
看来自己这是没找人开过荤,一碰到美人儿心浮气躁了。
魏奕自以为理顺了心思,心宽地回房了。
韩拓目瞪口呆。
他原本是怕魏奕太过愤怒,去找魏昕麻烦才劝着的,可这下自家王爷一副想得很开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不觉得那两人真会发生什么。可七皇子那么黏小太医,多少还是应该警觉些吧,万一小太医跟着七皇子跑回府了呢?再万一……小太医那么好看,七皇子再长大点,真动了什么心思呢?
韩拓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脑子被王爷曾经收藏的话本荼毒得不轻,越想越觉得不妥,傍晚的时候偷偷溜达到莫默房前转了一圈。
“这罗衾不比咱们府里的,换了吧。”
屋里,魏昕从宝箱里搬了两床新被褥扔到莫默的床榻上。
莫默忙道:“殿下不必费心,这被褥挺好的,王府的东西还能差到哪儿去,臣睡得挺舒服的。”
魏昕执意要换:“不行不行,我睡不惯。”
莫默面露迷茫:“殿下要睡这儿?”
魏昕笑笑:“那是自然。”
他一勾手搭住莫默的肩膀:“我听说民间感情好的兄弟们都是睡一张床的,有利于培养感情呢。”
这话深究起来,其实是犯了忌讳的。莫默左不过就是个太医,如何能和皇子称兄道弟?
可魏昕却无所顾忌。他生下来开始每天身后就只有小太监,从来没有跟他年龄相仿,又让他看得上眼的小伙伴。
哥哥们每日忙着争权夺位,看见他总是行色匆匆。好不容易遇上莫默,又可爱又好玩,魏昕如获至宝。
之前魏昕一直喊莫默“默弟”,莫默一开始极为诚惶诚恐,可后来魏骥听说后却没多说什么,还允许他们私下如此称呼,莫默这才安了心。
莫默上一世是家里的独生子,双亲早逝,虽然年迈的奶奶很疼他,但说到底亲情这块儿总是缺了点什么。
有个兄弟……好像也不错。自己千万要小心点,别僭越了。
莫默在心里提点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听殿下的。”
屋外韩拓深吸一口气。
他听到了什么!莫默居然同意跟七皇子睡一张床了!
不行!得赶紧告诉王爷!
魏奕白日理顺了心情,回屋后神清气爽地理了下韩拓前些日子带回来的密件。
他原本是有个双生哥哥在上头的,可惜早早夭折,还有个一母所出的六弟,年岁跟他差得挺大,现在正在皇陵给他们故去的母后守陵。算起来魏骥如今还活着的儿子统共六个。
魏奕的密探将各皇子的动向各写在一张纸上由韩拓带回,魏奕一张张看过去。
在看到三皇子、裴儿的名字出现在同一张纸上时,忍不住顿了顿。
魏奕眯起眼,有些人还是忍不住了,他也该采取点行动了。
魏奕心中计较了一番,翻到下一张纸。在看到魏昕“和静公主争抢贵妃娘娘的珠子,惹哭公主后被娘娘敲打手板二十下”时,魏奕发出一声嗤笑。
一个男人还跟亲妹妹抢珠子?果然是小孩子。
就放小兔子跟他玩玩吧,算是尽尽当兄长的责任。魏奕大度地想着。
韩拓风尘仆仆走进来,将莫默晚上要和魏昕睡一张床的事禀报了。
魏·大度·奕听完了全过程,嘲道:“什么兄弟情要在床上培养,怎么没见着他来跟本王培养培养?”
韩拓答得用力:“属下也觉得这事不简单!”
他刚刚说的时候故意添油加醋了一点,不信王爷不动摇。反正这人他们睿王府是收定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流到七殿下那儿去。
“他们还说什么了?”
韩拓回想:“七殿下好像还送了小太医一颗珠子,小太医特别喜欢……”
魏奕冷笑一声。
他起身,那张说魏昕抢珠子的纸头已经掉到了桌下,纸边破出了一个洞。
韩拓去捡他,瞥见桌上剩下的密函,顺嘴问了句:“王爷把这些都看完了?”
魏奕恩了声。
“您觉得……谁最有嫌疑?”
王爷这条腿老靠他自己打残吊着也不是办法,得赶紧找出当年的幕后黑手是谁。近半年他们大大小小的消息也搜罗了不少,韩拓觉得魏奕心里应该已经有谱了。
再说若是王爷身体康健,随便给莫默骑射上露一手,定能加深他的崇拜,到时候什么七皇子都……
“老七心思挺多。”
“啊?”韩拓没想到魏奕第一个怀疑的居然是七皇子,定眼一看,见魏奕已经披上了自己的大氅,忽然福至心灵,觉得他们俩说得应该不是一个事:“王爷这是要去……”
魏奕嗤笑:“培养兄弟情,加本王一个不碍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说好的大度呢?
魏奕:不重要,本王只要某个地方大得能满足小兔子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