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二更)
或许是对辛珹的内疚或许是因为宿醉, 又或许是因为这几日的压抑, 情绪在这一瞬间全部释放了。江火抱着辛珹,万千思绪纷杂而来,让他完全无法招架,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辛珹满眼爱怜, 伸手抚摸着他的后背,“吓到你了...”
“都怪..怪我..我不该这样的,我明明知道..但还是..” 江火一边打着哭嗝一边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辛珹将他微微推开, 双手轻轻扶住他的胳膊,“看我。”
江火双眼含泪,抽噎着抬头看向他, 但看到他的脸的,嘴一瘪,又要哭出来,“我..你..我太混蛋了, 我就是个混蛋。”
辛珹见他这个样子, 轻笑一声,将他脸上的泪水拭掉, 随后定定的望着他,“别哭了。”
江火使劲抽了抽鼻子,猛地抬手抓住了他的手,小心翼翼道:“我不哭..你会原谅我吗..”
听了他的话,辛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 “你和我,从来不存在原谅与不原谅。”辛珹反握住他的手,“哪怕你想要我的命,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并且双手奉上。”
江火扁扁嘴,“我怎么会要你的命..”
辛珹望着他与平时判若两人的模样,笑了出来,那是一种,真正的轻松,仿佛心中多年大石终于放下的那种轻松。
笑过以后,他正了正色,开口,声音低哑,“以后不要再跑了。”
“好。”
话音一落,两人相视,无需再说过多的话。
江火想过,若是两人相认会是如何一种场景,他想过辛珹不接受,把他当作怪物。也想过辛珹接受了,然后告诉他,他爱的只是那张脸的他。他想过很多情景,却唯独没有想过现在这般。
就在现在,他的一切挣扎,烟消云散了。
他很幸运,那面对面的苦楚,终于不用再忍受了。
江火望着辛珹,不禁有些痴了,就像是要把那六年的空白一次性全看回来似的。
辛珹见他这副模样,只觉有些可爱,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夫人这是要将为夫脸上瞧出个洞来?”
闻言,江火也觉得自己这样就像个痴汉,不由得一阵羞耻,蓦地低下了头,说话的声音如同蚊子哼哼,“谁..谁是你夫人..”
辛珹轻笑一声,“夫人这翻脸不认人的本事,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江火轻轻推了他一把,道:“不要叫我夫人,我是个男人..以前我男扮女装那是没有办法。”
“可你嫁给了我。”辛珹握住他的手,道:“就是我的夫人。”
但江火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盯着他道:“你要娶李姐姐了。”
“那又如何。”辛珹不答反问。
“以后李姐姐是你的王妃,我不是,自然也不会是你的夫人。”
话音一落,李持就自外面推门进来了,手中端着药碗,一边走一边望着两人,嫌弃道:“别别别,我可不敢嫁给他。”
闻言,江火一傻,“什..什么情况?”
李持白了他一眼,道:“我看你伤不在腹部,你伤得怕是脑子吧?”将药碗递给辛珹。
江火眼睛瞪得极大,仿佛还是没有明白现下这是什么情况。辛珹见状,摇了摇头,对李持道:“他刚清醒。”
“还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啧啧。”李持轻哼一声,“现在知道心疼了?早干什么去了?演戏的时候怎么不心疼了?”
辛珹轻咳一声,“皇姐。”
皇姐?江火现在越来越迷糊,看看李持又转头看看辛珹,似乎等着两人跟他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南远有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公主,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旁的人只知道她久居深宫不爱露面,可事实确是,这位公主十五岁的时候,就偷跑出去闯江湖了,而她也不叫什么李持,叫辛持。
而这她一身医术就是在闯江湖的时候学的。
“本来我还不信你能爱上一个男人。”但辛持望了望江火,挑眉道:“现在我信了,这孩子确实值得让人喜欢。”
江火虽迷糊,但他还是听懂了,辛持现在在夸他,当即就不好意思了。
“哟,这还害羞了。”辛持走到床边,伸出手捏了一把他的脸,“现在这样,可比之前惹人喜爱多了。”
江火想到先前说她嫁不出去的事儿,当即就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辛持转头对辛珹道,“看着他把这药喝了。”随后又看着江火道:“一滴都不能剩,给我喝干净。”
江火听见又要喝药,霎时就变了脸色,苦着脸对她道:“能不能不喝..”
辛持挑眉道,“你觉得?”
江火一缩脖子,“不能..”
“好好喝药,才是乖孩子。”辛持满意的点点头,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行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夫妻’恩爱了。”说罢,她就转身离开了,就跟来时一样,来得快走的也快。
见辛持走了,江火松了一口气,但随后想到什么似的,一拳捶向了辛珹胸口,只是还没落下,就被辛珹握住了,“先喝药,喝完了药我再跟你解释。”
本身江火是不想喝的,但奈何带着气加之辛持的威胁,一把接过辛珹手中的药碗,仰起脖子一饮而尽,随后抹了一把嘴,瞪着他,“说。”
辛珹从他手中拿过空了的药碗,放到了一旁,“她是南远的公主。”
江火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皇姐只是配合我演了一出戏。”
江火咬牙切齿道:“演的真好,我都信了。”
辛珹轻笑一声,“你骗我一次,我骗你一次,我们扯平了。”
相比于自己骗他的,江火觉得这个不算什么,心中又是一阵内疚,但同时又要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算了,本大爷心胸宽广,原谅你了。”说着他就躺下了,一把扯过被子抱在了怀中。
辛珹低低一笑,“夫人就不想知道我是如何认出你的?”
江火将脸埋在被子里,发出的声音闷闷的,“想。”
“那日你来王府偷东西,被我抓个正着时,我就感觉到了,人对人的感觉错不了,但同时我又不确定,后边我便跟着你到了苍羽堡。画我知道是你偷的,让你帮我寻偷画贼,只是想寻个因由将你留在身边罢了。”说到这辛珹笑了笑,“没想到你却这么能跑。”
“后来我因云旌身受重伤昏迷时,我听到有人在我床边说话,我虽听不真切,却也听到了一些,加之你又与叶钦相识,云旌又唤你江大哥,我心中就隐隐的确定了。”
“那最后让你认出我的是什么。”
“是辛祺。”
“辛祺!?”江火猛地坐起来,但因起的太急,又扯到了腹部的伤口,但他也顾不得旁的,“他把我卖了?”
辛珹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江火心中将辛祺骂了个狗血淋头,当即就下了个决定,回去一定要让叶钦折腾死他。但随后又觉得不对,辛祺嘴向来严,怎么说也是替他隐瞒了六年,不会突然就将他卖了,一定是有什么问题。
定了定心神,他道:“你是不是答应了辛祺什么?不然以他的性格,他是不会说的。”
“没什么。”
江火却摇了摇头,“不对,一定有什么。”随后他想到了什么,震惊道:“你是不是用皇位同他交换?”
辛珹一直是辛祺取得皇位路上最大的障碍,他虽是皇后所出,却不如辛珹受宠。但若是辛珹主动放弃了皇位,那便没有人能再与之抗衡。
“你疯了吗?”江火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辛珹竟为了他了放弃皇位。
“一个皇位而已。”辛珹满不在乎。
“皇位与你,若是让我选,不论选几次,我都只会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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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刀口恶化,加之情绪激动,与辛珹说着话,江火突然一阵眩晕感上来,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了。
他不负众望的发烧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外霞光满天,已经是傍晚了,他稍微动了一下,感觉全身无力,但身上有些粘腻感,湿淋淋的,像是捂了一身汗。
“你醒了?”辛珹坐在床边,睡眼朦胧,近些日子的劳累,让他支撑不住坐着就睡着了,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依旧没有离开江火身边。
江火挣扎着坐起来,辛珹马上伸手扶住他,顺带着放了个靠垫在他腰后面。
“身上不舒服,好热,想洗澡。”因发烧,江火出了一身的汗,衣服贴在身上,让他非常难受。
“不行。”江火有伤在身,不能沾水,辛珹便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江火撇撇嘴,撒娇道:“那怎么办,我好难受啊。”说着就开始扯贴在身上的衣服。
辛珹阻拦不及,就看着江火将衣服直接扯开,而他也怔住了。
因发烧,江火脸红扑扑的,鼻尖有些汗珠,唇色殷红,发丝贴在脸上,连带着眼角都染上了一丝媚意。顺着脖子他不由自主的往下看去,从江火的喉结到锁骨,再到胸口,包括裹着纱布的腹部,都有一种别样感觉。
辛珹嗓子发紧,伸手握住了江火的手,顺势靠近了他一些。
江火脸色泛红,轻轻喘息,指腹不经意的划过了辛珹的手心,这一下让辛珹觉得心头仿佛被什么挠过似的。
他正望着江火走神,突然江火的声音飘进了耳朵,“凉,好舒服..”说着江火就拿起他的手,放到了脸上来回蹭着。
等他回过神时,江火已经钻进了他的怀中,江火腰肢纤细,就如同水蛇一般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水..”江火在他怀中嘤咛一声。
辛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那团火强行压下去,拿起手边的杯子,将他稍稍从怀中推开,喂他喝水。但江火却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什么都不喝,接着就咬着唇眨眨眼望着他,这种无助而茫然的表情,对一个男人来说,无异于是最强的催情剂。
而辛珹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禁欲许久的身体经不起江火这般撩拨,接着脑子轰的一声,一根紧绷着的弦断了。
辛珹含了一口水,直接扶着江火的头,吻了上去,将水度给了他。
江火的嘴唇感受了到了一丝凉意,自己双手就环上了辛珹的脖子,不住的吸允。犹豫了一会儿,辛珹就反客为主,将他一把按到了床上,自己也覆了上去。
两人唇齿交融,耳鬓厮磨。
这个吻深沉而炙热,像是要将这些年来错过的全部弥补。
江火面色红艳,仿佛要滴出水来,辛珹的手不自觉的抚上了江火的腰肢,顺着划了下去,不安分的在他的大腿上来回游走。
这时,江火突然轻哼一声,就是这一声,拉回了辛珹的思绪。
江火身上还有伤,若是再继续下去,他怕再伤了他。于是他强心压住心中的炙热,缓缓起身,帮江火把贴在脸颊上凌乱的头发理了理。
这时辛珹发现有些不对。他伸手在江火额头上试了试,发现江火又烧起来了,这会他才明白,江火刚刚所做的一切都是无意识的。
第50章
江火正在帐内写着什么东西, 就听到帐外突然一阵骚乱, 接着就响起了喊叫的声音,还有脚步声,此起彼伏异常混乱。江火不知发生了什么, 急忙放下笔就要出去。
但刚刚走到帐门前, 帐门忽地自外面被推开,几个黑衣人闯入了帐中,然后将他围了起来。
黑衣人瞧着江火,对视一眼, 点点头,确定了这是他们要找的人。
江火微微侧目,“你们是何人。”
黑衣人:“来请您去做客的人。”
江火嗤笑一声, “这请人的方式,未免也太独特了?”
黑衣人似不想与他多做纠缠,沉声道:“若你乖乖跟我们走,我们保证不伤你。”
黑衣人望着江火, 帐内烛火通明, 映在江火脸上,眉目清晰, 俊美异常,看着就像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所以他们才会出声威胁。
江火望着他们,随即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双眼噙满了泪水, 摇着头开始向后退,他一边退一边喊:“不要…不要杀我..”
黑衣人见他大喊大叫,不悦的皱起了眉,虽说外面很乱,但还是要防止他引来人,于是他们便快步走向江火,想将他打晕带走。
江火退到了桌边,与黑衣人只有一桌之隔。而在黑衣人靠近他时,他早已经将桌上的毛笔偷偷拿到了手中并掰断。
黑衣人见他那样子,并未对他多加防范,只是想赶紧绑了人赶紧了事儿。于是江火便看准了时机,在黑衣人即将靠近他的时候,将那断了的毛笔直直插入了其中一黑衣人的脖子。
血喷溅而出,溅了他一脸。不多时那黑衣人就断了气。
现在的江火不似从前,以前的他面对这三个人只需动动手指就能要了他们的命,现在却不行。他虽然杀了一个,另外两个却不好解决。
他现在只希望,辛珹能早点发现他这边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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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存放粮草的地方被人点了。
而看管的人,早已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抹了脖子。
所幸的是火势不大,在起火时就被刚巧走过来的士兵发现了,抢救及时,粮草虽被烧,但却没有被烧掉多少。
辛珹望着清点损失的士兵,不由得皱起了眉,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但忽地他想,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江火不可能没听到,若他听到了必定会过来,但现下却没有见人过来。想到这,辛珹心下一紧,随后对士兵道:“清点完来主帐报给本王。”说罢就转身离开了这里。
帐篷内的桌子旁,趴着一具尸体,脖颈上插着一根断了的毛笔,这是辛珹进来后,首先映入眼帘的,而江火,不在帐内。
地上血迹斑斑,辛珹神色一凛,追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