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攀从衣兜中摸出手机,顺势拍照,边拍边念叨:“等我找个时间,写篇文章来指责这些豆腐渣工程,尽做这些利己不利人的糊涂事。”
陈攀拍完照,收起手机,看向高玦,问道:“老高,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呀?”迫不及待的搓手。
高玦从小匣子里取出敛生,藏在衣物夹层中,“现在。”
……
高玦跟陈攀两个人绕着小路来到僧人居住的禅房区。
高玦刚推开大门,一位小僧人赫然站在大门中央,可把高玦和陈攀吓了一跳。
小僧人故意装作看不见两人担惊受怕的眼神,他双手合十,尊敬的说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此处是僧人居住的禅房,不是参观的客房。”
小僧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请往这条小路一直走,就能达到大殿。”
高玦跟陈攀交换一个眼神,凭借从小玩到大的默契,两个人默契十足出盘算一个计划。
高玦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伸出手拍了拍小僧人的肩膀,说道:“原来如此,抱歉抱歉,我兄弟是个路痴,尽带我乱走。”
陈攀配合的搓后颈,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不好意思啊,兄弟,我也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
小僧人再次双手合十,脸上浮现出慈祥的微笑,“阿弥陀佛!无妨无妨。”
高玦模仿小僧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僧人,能不能麻烦你带我们兄弟俩去大殿一趟。”
“这……”小僧人的眸子充斥着犹豫不决。他还要留下来守大门,不能陪施主去大殿。
陈攀一脸熟络的说道:“你看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还容易走错路,要是没个引路人,到时候又走错了,该怎么办?!”
小僧人犹豫不决,“确实……潜恩寺里除了禅房还有许多不能打扰的小佛堂。”
少顷,小僧人坚定的说道:“好吧,两位施主请跟我来!”
高玦:“多谢小僧人。”
陈攀:“多谢小僧人。”
小僧人在前方带路,高玦跟陈攀跟在小僧人的身后。
为了骗取小僧人的信任,方便接下来的逃离,高玦随便找了个话题,吸引小僧人的注意力,“小僧人,我见主持的袈裟是红色的,为什么你的袈裟却是青色的?可有什么学问在其中?”
行走在前方的小僧人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二人,替他们细心解释道:“>
曾提到,摩诃僧祗部:勤学众经,宣讲真义,以处本居中,应着黄色;
昙无德部:通达理味,开导利益,表发殊胜,应着赤色;
萨婆多部:博通敏达,以导化法,应着皂色;
迦叶弥部:精勤勇猛,摄护众生,应着木兰衣;
弥沙塞部:禅思入微,究畅幽密,应着青色.\"
陈攀听得一头雾水,高玦却点点头,看来理解不少,“小僧人,那木兰衣是什么颜色?”
“阿弥陀佛!施主所提及的木兰色其实是赤黑色。”小僧人话落,脸上露出菩萨般慈祥的笑容。在他看来,两位施主肯主动了解袈裟颜色便是对佛门好感的人,小僧人对他们俩的警惕性也放低不少。
小僧人转身,继续为二人带路。
在小僧人看不见的角落,高玦动作一滞,他的眼神不由自主涣散。
赤黑色的袈裟,不就是弥恩身上所披的袈裟吗?
迦叶弥部:精勤勇猛,摄护众生,应着木兰衣。
摄护众生?如今看来,这个词多么的可笑。
陈攀偷偷从自己衣袋中摸出一样东西,递给高玦,用眼神诉说道:“你应该知道这摄像机该怎么用吧?我拖住他,你自己行动。”
高玦接过陈攀递来的迷你摄像机,藏在自己的衣袋里,朝着陈攀点点头。
“哎呦。”高玦突然大叫一声,弯腰捂住自己的肚子。
走在前方的小僧人被声音吸引,赶紧转过身来,热心的询问:“施主,你怎么了?”
“我……我可能昨晚吃太多,现在肚子疼。小僧人,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茅厕在哪?”高玦演的十分逼真,就连一旁助演的陈攀都忍不住在心里给他点赞。
“哎呦,我都告诉你不要乱吃,也不要吃太多,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话呢!”陈攀一手扶着高玦,另一手拍拍高玦的后背。
“往这条路一直走,过两个路口便是茅厕。施主不识路,不如让小僧陪你一起去?”小僧人提议道。
高玦摇头,“小僧人不必了。我又不是他,记忆力好着呢,不会迷路的。你们先走,我一会再跟上去。”话落,高玦顺着小僧人指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热心肠的小僧人看着高玦远去的背影,不放心的询问陈攀,“施主,那位施主真的不需要帮扶吗?”
“放心,他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一个人可以的。”陈攀收回自己的目光,对小僧人说道:“小僧人快带我去大殿吧,头一次来这里,我要替我家几口人祈福。”
小僧人的注意力被陈攀的话语吸引,“哦,好!施主这边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
陈攀带走小僧人,高玦按原路返回禅房区,时间正好是僧人集体早殿的时间。
虽说没有人,高玦也不敢四处乱走。
“最南处禅房,最南处禅房到底在哪里。”高玦从口袋摸出指南针,跟着指南针指引的方向,一路绕开鳞次栉比的建筑,来到一间黄墙黑瓦的屋子前。
“只有这一间房子了。”高玦收起指南针,蹑手蹑脚的推开木门,进去后,又小心翼翼的合上门。
“呼!”高玦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闯入他人房间这种缺德的事情,他可是头一次做,若不是为了揭露潜恩寺的真正面目,他这辈子也不会做这种事。
高玦从衣物夹层中取出敛生,戴着脸上,透过敛生的琉璃镜,高玦什么也看不到。
高玦把注意力投向身旁的司马殷杰,“殷杰,我什么也看不到?”
司马殷杰替高玦解惑,“有暗室。”
如果没有暗室,受害者在危机时刻本能的尖叫会吸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力,除非,潜恩寺的其他僧人都知晓这件事。
“暗室?!我头一次碰到这种事情。”高玦兴奋的搓手,迫不及待的搜寻一番。
论如何在一个普普通通的禅房里寻找暗室的难度有多大。高玦在禅房内翻来覆去也找不到一个头绪。
高玦灵机一动,模仿电视剧从书柜上入手,捣鼓了一天也找不到什么秘密机关。
白费心思,还得把捣乱的东西重新摆放整齐,果然电视剧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高玦寻了一圈,又是翻床榻,又是推书架的,都没有找到暗道,最后,大汗淋漓的坐在坐墩上,看着司马殷杰翻东西。
高玦趁着休息功夫,四处打量自己所在的禅房。与其他禅房差不多,只是这间多了一尊半人高的供台,供台上放着一尊金灿灿的佛像。
高玦瞳孔紧缩,猛的联想起潜恩寺客院的假山上篆刻的一句诗:庙前祈恩福,佛下本归途 。
高玦站起身,对司马殷杰说道:“殷杰,暗道的入口应该在佛像下面!”
司马殷杰不问清缘故,选择相信高玦的话语,他说:“好。”
司马殷杰走到佛像前蹲下,入了供桌下,伸出手摸了摸墙壁,摸索许久,终于找到一个暗扣。
司马殷杰缩着身体,口鼻紧贴膝盖,他闷声道:“没有错。暗道的入口就在这。”
“终于找到了。”高玦长舒一口气,也在蹲在供桌前。
司马殷杰考虑到暗道会不会有危险,不打算让高玦先下去,“暗道中不知有多少危险,我先下去探探路,高玦你等一会再下去。”
“可以。”高玦点头。
他知道司马殷杰的能力很强,应付危险的能力也远超自己。他现在下去就是送死,司马殷杰下去才是探索。
司马殷杰拉开暗门,一条半米高的正方形暗道就这样展露在二人眼前。
蹲是断断进不去的,为今之计,只能靠爬。
司马殷杰趴着进暗道,无边黑暗吞噬他的身体,整个人消失在高玦的眼前。
高玦丝毫不紧张司马殷杰的安危,既然潜恩寺的佛都沾了血色,如今看来潜恩寺没人能威胁到司马殷杰。
高玦还在很悠闲的想,这么小的暗道,弥恩到底是怎么把人带进去的?被挟持的人不会反抗吗?这条暗道一次性只能通过一个人,再来一人就会堵死。难不成……那人被弥恩带进去时已经昏迷过去了?
高玦双手一拍,目前为止也只有这个解释最合理。弥恩先是把人拖到禅房里,再用木槌打晕,绳子绑紧后,拖进暗室里。这一切都进行的无声无息。
高玦抬起手臂,习惯性看了一眼手表,嗯……时间还早,那群和尚还得一个小时才回来。
得!那他继续探险了。高玦伸了个懒腰,摆好姿势爬进暗道里,身形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没有灯光,没有目的地,高玦只能抽出一手,摸着墙壁一路直行。
直到司马殷杰的声音在他前方响起,“高玦。”
高玦继续向前爬行,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一点光,宛如黑夜中最亮的星,一路指引他前进。高玦越前进那道光芒越耀眼,最后高玦走出暗道,来到一间宽阔的封闭屋子里。
第10章 白骨皑皑
高玦尚未看清眼前的景色,司马殷杰便火急火燎的搀扶住高玦。
“这是……”高玦的目光急不可耐的四处扫视,他们两个人来到一间封闭屋子里,这里没有门也没有窗户,白色的墙壁上猩红点点,似盛开在冰天雪地中的红梅,那般耀眼。
一盏明灯悬挂在墙壁上,淡灰色的烛身没有燃烧过的蜡油加以装饰,明晃晃的灯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耀眼的光芒,倒映出高玦的影子。
高玦浑身一震,落在烛火之上的目光变得更加炽热。因为他通过敛生看见烛火之上漂浮着一尾鲛人。
鲛人自古以来一直有资料记载,例如干宝的《搜神记》中就有记载:“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这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尾的家伙发现自己看得见他,他凶神恶煞的朝自己怒吼,露出他一口锋利的獠牙,甚是恐怖。
很多人对鲛人的认知便是西方动漫中温柔美丽的小美人鱼,对鲛人保存美丽的幻想。
殊不知,鲛人性情暴虐跟温柔根本搭不上边。据传,鲛人生活在东海和南海,鱼尾人身,性淫嗜血,拥有锋利的牙齿,还有强壮的双颚,足以撕肉碎骨,将猎物杀死,喜欢居住于珊瑚中。
它们通过发出奇怪的声音吸引迷惑海上的渔民,趁其意乱不清的时候拉入海中吃掉,遇害者全被吃得骨头也剩不下。
鲛人与西方温柔可爱的美人鱼唯一相同的一点是他们哭泣时流下的眼泪会在流出的瞬间变成珍珠滚落。李商隐的诗词《锦瑟》对此也有描写,“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高玦没有被鲛人这凶悍的一吼吓到,他反倒面露喜色。
在西汉司马迁所著之《史记卷六·秦始皇本纪第六》中,有关于“长明灯”的记载,其中提到:“始皇初即位,穿治郦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余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长明灯啊,长明灯,传说用鲛人炼制出来的尸油,一旦燃烧将万年不熄 。
人人稀罕的宝贝,相见都见不到的长明灯,他终于见到了!!三生有幸啊!
司马殷杰看着高玦不停变幻的脸色,以及见他从未如此炽热的眼神,心中甚是好奇,“高玦,你这是看见宝了?”
“何止是宝啊!”高玦兴奋得就差手舞足蹈了。
“可咱们来这里目的,不是帮助死魂寻找证据吗?”
司马殷杰的一句话把高玦飘飘然的心思拉了回来,“对,我们是来找证据的,不能被其他事物迷惑。”高玦强迫自己撕下长明灯上的目光,搜寻活人的最终站。
屋内的器物除了长明灯之外,还有一只可以束缚手脚的木椅端放在正中央。木椅染上血色,好像是玫瑰不小心落在木椅上,显得格外妖邪——这便是活人死去的最后一站。
敛生的琉璃镜放映出活人被致死的影像,高玦楞楞的看着眼前恐怖的画面,那染了血的刀格外刺眼,被杀害的人的呼救声不绝于耳,越来越凄凉,过了某一段时间,声音越来越虚,直到再也叫不出来……
下一秒,坐在木椅上的人变了个样,施.虐的人依旧不变,继续用残忍的折磨,让椅子上的活人死去。
椅子上不停的换人,结果却是一样……
高玦从未这般的心寒,他机械的解开脸上的敛生,从衣袋中摸出迷你摄像机,打开摄像机,对准琉璃镜。
幸运的是,摄像机居然能拍下琉璃镜放映出的影片,证据终于找到了!
高玦眸中泛出晶莹的泪花,失去血色的嘴皮无力的动了动,虚声问道:“殷杰,若是没有你告诉我这件事,他们的死亡会有承担者吗?”
司马殷杰给出一个朦朦胧胧的回答:“不知。”
高玦倒吸一口气,他的动作是为了解脱上千人的命,这件事必须警惕,必须完成!
视频录制完毕,高玦收起摄像机,敛生又被他戴在自己脸上。
站在高玦身旁的司马殷杰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有人朝这里走来,他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司马殷杰是通过血腥味的移动来辨别有没有人靠近这里。
高玦身体一僵,他迅速抬起手臂,看了一下时间,早殿还有半个小时才结束。弥恩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