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个子高,宽肩窄腰大长腿,更别提脚上穿的是白底黑面的靴子,黑色的靴筒包裹住一段儿劲瘦有利的小腿,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不少姑娘们哥儿们握住手中的香囊,打算过会儿比赛完瞧瞧砸给黎锦。
当然,还有一些姑娘们更喜欢邹秀杰这样精致的类型,正场一直都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黎锦和陈西然的交流,只有距离最近的跳蛙队能听得到。
跳蛙队队长狐疑的审视了黎锦和陈西然的脸色,最后还是小声说:“战术不变,我怀疑他们在故意误导我们,这次还是针对黎锦。”
结果,黎锦果然如同陈西然所说,只要传给他鞠,他完全不在身边多留,在三个对手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鞠就被传到了陈西然那边。
这就代表了黎锦彻底放弃自己的个人荣誉,他只单纯的打了辅助,完美的牵制住对手。却又把出风头的时机留给队友。
最后,陈西然不负众望,再次为鲤鱼队夺取一分。
现在鲤鱼队比跳蛙队是二比一,领先一分。
整个蹴鞠比赛直接进入赛点,如果下一场鲤鱼队还能赢的话,那就是优胜队伍了!
跳蛙队的队长申请暂停一个沙漏的时间,去跟队员们商量战术。
这次,他们果然换了针对对象,那就是陈西然和他的两个队友,他们三个默契十足,此前几轮跳蛙队又都是在针对黎锦,陈西然带着两个队友拿了不少表现分。
这回跳蛙队三个队员针对了三个人,那就是说整场比赛能不能赢,就看邹秀杰和黎锦的了。
黎锦微微躬身,漆黑的双眸看着躺在两个最中间的鞠。
他上辈子到底在足球队呆过,就算只踢了一年,之后又荒废了这么久,但很多基础性动作黎锦还是可以做的十分标志。
比如,他现在一条腿上前,微微弯曲,身体前倾,双臂自然垂在身体两侧,就等着裁判一声令下。
秦慕文都鲜少见到黎锦这样完全不遮掩自己锋芒的模样,把所有的压迫感都表露出来,给对手以致命的心理压力。
周围的人突然情不自禁喊起来:“黎锦,必胜!鲤鱼队,必胜!”
其实这样做,跳蛙队会心理不平衡。但他们之前那样针对黎锦,也很不道德,场外观众都看不下去了。
黎锦的冲刺速度果然很快,第一轮由鲤鱼队抢到鞠,黎锦先抛给邹秀杰,在他表演后,陈西然接住鞠。
此刻,被虎视眈眈的人换成了陈西然三人组。
陈西然看着他面前的对手,手心都不由自主地冒汗。生怕自己做错一步,就会导致丢了鞠,满盘皆输。
这时候,陈西然开始佩服起黎锦来。
他这边还是三个应付三个,都让自己很不淡定,感觉下一秒就要丢了鞠。
上一局黎锦可是一个人面对三个人的围攻,还能做到精准传鞠!
这么一对比,陈西然不禁感慨自己拉黎锦进来的决策是多么的正确。
他终于用假动作骗到了对手,赶紧把鞠投向黎锦。黎锦这边形势也不好,跳蛙队的队长就跟在他身侧,阻碍他接鞠,这做法完全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在陈西然好不容易把鞠传过来的时候,黎锦却没有第一时间接,他偏着脑袋看向了跳蛙队队长。
眉目间都是冷肃之意。
那人有好几次分明可以把鞠抢走,但他心里却有另外一个声音说:“再等等,再等等,如果黎锦队友传来的鞠直接落地,那就会判定鲤鱼队输了这一局。”
就在这时,黎锦突然勾起唇角,跳蛙队队长眼前一懵,就看到那个熟悉的鞠由下往上,呈抛物线的角度直接落进了他们队的网兜里。
鲤鱼队比跳蛙队,三比一,大获全胜!
“好惊险!我差点以为鞠要落地了!”
“我也是,我这心都要跳出来了。”
“那个绿色队的队长怎么这么笨啊,黎锦给他机会抢他都不抢,输的简直惨。”
“……姐姐,那是跳蛙队。”
黎锦最后真的是极限发挥,他整个人都躺在了地面上,才用足面把鞠踢出去。
这个体位,对于精准性和身体协调能力的要求都很高,稍不留神鞠就被踢远了。
陈西然他们把黎锦从地上拉起来,不顾他满头的汗和满身的土,一个个都搂在一起。
这时候,围观的人才意识到,蹴鞠比赛就这么精彩的收官了。
“鲤鱼队!必胜!”
“鲤鱼队啊!最后那一脚简直厉害,我都没看清楚。”
“我也是啊,我一直揪心那个绿色队要不要抢鞠。”
小包子也开心的喊:“嗲嗲,嘤!”
黎锦转过身,给小包子招了招手,小包子开心的踏步,作势要找爹爹。
秦慕文拉着他的手,弯着腰,跟上他缓慢挪动的步伐。
不远处山长和万教谕看着这一幕,眸中都流露出期待,一会儿一定得让黎锦把他家可爱的孩子抱着来走几圈。
黎锦换了衣服,发带却没换回来,主要是头发长,单纯用手很难打理,索性就这么绑着。
他直接去找小夫郎和包子,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香囊砸过。幸好姑娘们都含羞带怯,砸了他后就跑,黎锦也只是走的慢了一点。
直到黎锦把小包子抱在怀里,小崽子甜甜的一声“爹”叫出口,然后香在黎锦脸颊。
坐在秦慕文身边的人才发现,原来这孩子一直哭着要找的爹,居然就是那英姿飒爽的黎锦!
“啊,怎么孩子都有了。”
“我的闺女可咋办嘞。”
她们说话声音小,黎锦和秦慕文都没听到,黎锦说:“那边风景好,我们去走走?”
秦慕文答应了,黎锦站在原地,又说,“给我缝香囊了吗?”
秦慕文惊讶:“阿锦,你、你不是不喜欢挂东西么?”
黎锦唇角带着笑意:“可我喜欢带我的小夫郎缝了好几天才缝好的香囊啊。”
第97章
秦慕文掏出自己早就缝好的香囊,弯腰认真的把它系在黎锦腰带上。
香囊颜色偏深,与黎锦今儿穿的这件衣服颜色很搭,香囊尾部还坠着流苏,黎锦看了一下,觉得有些眼熟,说:“流苏也是自己编的吗?”
秦慕文点头。
黎锦道:“文文手真巧。”
秦慕文说:“阿锦喜欢的话,我还可以做扇坠,或者剑穗。”
黎锦道:“扇坠好,不过剑穗就免了,我不会舞剑。”
秦慕文点头,看脸色已经在认真的计划要做个什么样子的扇坠了。
小包子醒来这么久,原本有些微微困倦,但又因为黎锦赢了,这个小家伙也与有荣焉的兴奋起来。
后来,周围原本叫着黎锦名字的人一个个还没来得及上前打招呼,黎锦就把他抱在怀里。
这个举动完美的满足了小包几的对爹爹的占有欲。他很开心的一直搂着黎锦的脖子不撒手。
正好黎锦走的方向就是山长和万教谕坐的位置,再往上走一点,就可以俯瞰宁兴书院的全貌。
黎锦也是为了给秦慕文介绍自己的学院,才带着他走这条路。
万教谕率先打了招呼:“阿锦,今儿带了小包子出来啊。”
黎锦放下小包子,给山长和万教谕躬身,秦慕文也学着他的样子作揖。
黎锦说:“今日回暖,正好带着一家人出来春游。”说完,他给山长介绍了内子和孩子。
黎锦蹲着给小包子说:“叫山长爷爷。”
小包子听话的同时声音还软糯,“山长爷爷好。”
“小包子,你也好。”
黎锦又给包子指了指万云,说:“包子还记得这位伯伯吗?”
万云和小包子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肯定记得!”
“包几忘了。”
万云:“……小包子,我是万伯伯。”
小包子看看黎锦,当黎锦给他点头的时候,才开口:“伯伯,”
山长捋着胡子笑道:“不错,钟灵毓秀。”
万云深受打击:“他把我忘了……”
小包子站在地上,不明白自己都这么乖了,爹爹为什么还不抱自己,他小手拽着黎锦的袍子,大眼睛里满满都是委屈。
黎锦赶紧把包子抱在怀里,两双如出一辙的眼眸出现在同一个画框里,一双怜爱温和,另一双委屈无辜。
这真是应了万教谕所说,小包子把黎锦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眼底的情绪都给演绎了出来。
和孩子之间巨大的反差给往日严谨约束自己的黎锦布上一层柔和的光晕,配着他没换下来的红色发带,更磨平了不少严肃。山长心中陡然蹦出来两个字‘良婿’。
山长想,最近听多了媳妇念叨给孙女挑选夫婿的事情,见谁都脑回路往这边跑。
不过,单单看黎锦的态度,对外严谨认真,对内温柔耐心,确实是良婿。
可再怎么说,黎锦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能被他这么捧在手心里宠的内子,肯定也有不少过人之处。
黎锦跟山长和万教谕道别后,就带着夫郎去俯瞰学院。
他给秦慕文指了自己读书的甲班和当助教的算学部,说:“中轴线上那个最大的房子是文庙,每次考前大家都自发进去祭拜。”
秦慕文瞪大眼睛:“阿锦也拜吗?”
黎锦笑着揉揉夫郎的脑袋,没说话。他原本是不信鬼神的,但穿越这么离谱的事情都能被他遇到,他的态度也渐渐转变。
黎锦跟秦慕文沿途回去的时候,还有姑娘想用香囊砸黎锦,但目光落在他腰间那枚同色小巧的香囊上,一个个也都偃旗息鼓,砸其他人去了。
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春游这次是罕见的女孩和哥儿主动砸香囊,也算是男女方的双向选择。
若是被砸中少年郎看中哪个人,就把这人缝制的香囊系在身上显眼的位置,彰显自己‘有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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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游日一过,黎锦在府城的文人圈子彻底打开了局面。
此前,黎锦只是在宁兴书院里名气大,但在整个雅俗共赏的文人圈子里,他却没多少知名度。
双案首在府城其实并不少见,这么多年来,十几个总归是有的。人家万解元当年还连中小三元呢!
再加上黎锦初到府城的时候,没有给各个诗社、文社下拜帖,府城文人圈子自然也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那些人之前对黎锦还留有些刻板印象,比如书呆子、只喜好钻研算经等。
现如今,看到黎锦如此出色的蹴鞠技艺,一个个都忍不住想跟他结交。
且不说蹴鞠的流行程度,单单看黎锦学问精进的同时又不忘锻炼身体,这就打破了书呆子的格局。
让以前小瞧他的人都大跌眼镜。
府城的文人圈子里,有回溯老牌的书画切磋,棋艺切磋,还有近年来最受欢迎的蹴鞠比赛。
这项运动不仅好看,还能炫技,给观赏的人展示他们平日里不仅会用笔杆子,身体锻炼也没落下。
大部分圈子里的文人还在刻意训练的时候,黎锦已经不知不觉赶超了他们。这让那些之前看不起黎锦的人如何不脸疼。
第二日,黎锦就收到一封制作精美的邀请信。原来,这个文人圈子主动给黎锦下拜帖了。
黎锦稍有些拿不定主意,先去跟万教谕商量了一下。
哪知万教谕听了后一脸的古怪,“阿锦,你这是跟我开玩笑?”
黎锦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诚恳道:“教谕,我对这个圈子不了解。此前在镇子上读书,也没加过任何圈子。”
万云叹了口气,说:“幸好你第一时间来找的我,要是找其他人,指不定以为你在跟他们炫耀。”
黎锦沉默着,有些明白其中含义了。
原来这圈子在府城文人中地位很高,没个两把刷子是不可能被圈子认可的。
一般来府城定居的文人都会先给本地的文人圈子下拜帖,等到他做出有名气的事情,才会被吸纳进来。
“进入一府的文人圈子,这就代表着你的人脉可以完全覆盖整个府城。你可以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作画、手谈……”
万云感慨,“我也在这圈子里,每月固定参加几次诗会。不过和你不一样,我是主动给他们下拜帖的。”
黎锦苦笑:“可他们认可我根本不是看我的学问水平,单单就是蹴鞠能力。”
万云说:“阿锦,你这样就有点妄自菲薄了,他们肯定是先考察了你的学问能力,本来就把你列为邀请的候选人了,后来又发现你蹴鞠厉害,这才如此早下的拜帖。”
万云不愧是在府城长大的人,居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此刻,文人圈子的两位组织者还在讨论这拜帖下的值不值得。
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说:“这简直就是胡闹,区区一个双案首,居然在没给我们下过帖子的情况下,我们先给他下的拜帖?你怎么能如此没有风骨。”
“庞爷爷,您也别这么说啊。双案首已经符合进来地资格了,您只是觉得他没有主动给我们下拜帖,所以才过意不去。不过,您没去现场看他蹴鞠,这着实有些可惜。就凭黎锦那丝毫不慌乱的面色和精准的射门能力,都足以展现这人的心智,我作主给他下拜帖绝对没错。”
庞姓老者还想再说什么,那年轻人又道:“庞爷爷,我们来打个赌吧。”
老者说:“赌什么?”
“就赌黎锦的院试成绩。”
老者吹胡子瞪眼:“肯定是廪生,没什么好赌的。”
“不,我猜,还是案首。”
老者:“你说他能连中小三元?”
年轻人点头,道:“我是这么猜的,如果我赢了,您就原谅我这次自作主张,如何?”
老者说:“哼,如果他真的是小三元,又肯加入我们,我就收他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