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见深注意力被住在一块儿吸引过去了,脑子里涌动出无数的画面。原先他还觉得江云迟是骗他,可是听到这句话,嫉妒像疯狂生长的水草,紧紧裹住了他,他几乎不能呼吸了。
“你们,住在一块儿?”齐见深艰难问出这句话。
江云迟抿着唇,点点头,继续编,“他最近精神状态不是很好,都是谢阳在照顾他,就在我公寓,我……”他咬咬牙,“如果一定要我打电话你才信,我只能打给谢阳,电话都是谢阳转给他的。”
齐见深盯着江云迟,他刚才一定坚持要江云迟打电话,可是这一刻他突然畏惧了。如果江云迟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他已经有新的开始新的生活,他要怎么做?放弃他?再祝福他?
怎么可能做得到?
齐见深在天人交战,他犹豫了退缩了。然而现实似乎并不想给他犹豫退缩的机会。
江云迟电话再次想起,齐见深看着还握在他手里的电话,看着屏幕上跳动着谢阳两个字,他几乎就要把手机扔出去。
然而江云迟从他手里拿过电话,接通了。
“谢哥。”
“好的。”江云迟看了齐见深一眼。
齐见深顿时警铃大作,他死死盯着江云迟。
“小白。”江云迟对着话筒说了一声,语气带着宠溺怜惜。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江云迟立即说,“嗯,哥哥也想小白了。”
“好的,哥哥很快就回来了,你在家等哥哥。”江云迟说着,并不看齐见深。
齐见深小声呼吸着,嫉妒死死缠绕着他,他听见江云迟终于说出了那句话,“小白,哥哥爱你,等我回家。”
江云迟挂断电话,不敢看齐见深。其实少年也只是和往常一样,简单地说着哥哥回家,小白想哥哥,这种简单字眼。江云迟自编足道了最后一句话,虽然憋足,但是他确定少年不会有什么想法。
江云迟自觉自己应该没有演露馅,哪知刚挂断的电话突然又响起来了,看着谢阳打过来的电话,江云迟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慌了,他手忙脚乱接通电话,不小心按了外放,于是少年干净清爽的声音立即传来出来。
“哥哥,你刚才说什么?”少年这句话问得很完整。
齐见深眯起了眼睛,江云迟不敢关掉外放,太过刻意了,他只得顶着齐见深的目光重复一遍,“我说我爱你,等我回家。”
电话那端沉默着,但是他们能听到少年瞬间变得激动的呼吸,他听见少年说,“哥哥,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江云迟此时还不明白他闹出了什么乌龙,他只知道现在要把谎话圆过去,只得继续说,“等我回家。”
这次少年没有按照脚本说好,而是说,“哥哥,我想见你,现在,立刻。我一秒也等不了了,等我接你回家。”
“……”江云迟捏着电话死机了,他刚刚是不是做了什么蠢事?到底哪点出错了?
齐见深安静地注视江云迟。
江云迟终于抬起头,和他对视一眼后,又移开目光,“齐老师,你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齐见深强迫自己冷静,他扣住江云迟手腕,“你现在想做什么?”
“我想退组,你们应该考虑换人。张导已经找过你,剧组的想法应该和我差不多。”
“不会换人,只要我在,绝对不可能换人。”齐见深情绪有些激动。“顾诚的事你不用担心,田宇会和谢阳联系。明天……”齐见深看着江云迟受伤的唇瓣,“我已经和张导说了,明天他会安排其他人的戏份,你休息两天,等伤口好了,再回剧组接着拍戏。”
“舆论已经开始对你不利了,齐……老师,你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声名,不能再因为我毁了。你知不知道?我不能再欠你什么了!”江云迟眼眶发红。
“不能再欠我什么?”齐见深扣紧江云迟手腕,“所以你是想撇清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想走?你想离开?你又想扔下我?”
“我……”江云迟咬了咬嘴唇,咬到唇瓣的伤口,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气。“你也知道,我现在和小白在一起。”
齐见深一根手指按在江云迟唇上,轻柔抚过他破了皮的唇瓣,“疼吗?”
江云迟不敢面对齐见深,他垂下眼皮,往后轻轻挪了一步。
“我也疼。”齐见深叹息一声,“小迟,你要走我真留不住你,但是,能不能等拍完这部剧再走?就算……”齐见深最后一句说得有些艰难,“就算是你还给我那么些年来,我对你的好。”
江云迟张了张嘴,声音梗在喉咙里,说不出一个字。只觉得心被巨大的冲击力挤揉成一团,挤压得发疼。
“你不是说你欠我吗?既然欠了,总要还的。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这一个,你陪我演完这部剧。”说到做最后,齐见深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江云迟看着他微红的眼圈,很想伸手,用温热的手心贴在他眼皮上,他动了动手指,最终忍住了。
他收回目光,过了好一会儿,低低说了一个字,“好。”如果这是齐见深最后的要求,他怎么能不同意。
第41章
齐见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看着江云迟,江云迟看向别处。空气似乎都沉默起来。片刻后,齐见深说,“洗洗睡觉吧,好好休息,明天你不用去片场了,微博别看,新闻别看,我会处理好。”
“嗯。”江云迟应了一声,心乱如麻。
齐见深想伸手揉一揉江云迟的头,像以往很多次那样。他的手举到半空,最终落下来。“我走了。”
江云迟点头。
齐见深走向门边。
江云迟抬起眼帘,看向他的背影。齐见深脚步在门口停下,江云迟立即垂下眼帘盯着地板。
齐见深转头,看向低垂着眼皮的江云迟,无声叹息。“我走了。”他又说了一遍。
江云迟最终还是没有挽留他。
齐见深走后,江云迟给谢阳挂了电话,少年最后那句突兀的话是什么意思?谢阳也被少年那句话吓得不浅,听到少年的转述更加不能相信。他拦住立即就要赶去剧组找江云迟的少年。好说歹说终于把人留住了。
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谢阳简直啼笑皆非。他不能和江云迟吐露少年的真实身份,又不敢把江云迟闹的乌龙转述给少年。怕少年知道齐见深的事,一怒之下真跑去剧组了。
谢阳安抚了江云迟几句,告诉他暂时不会带少年去剧组,之后就忙着处理顾诚的事了。
“系统。”江云迟躺在床上问系统。
“亲亲,您的贴心智能小棉袄已上线。”
“现在只要任务目标说出原谅我几个字,任务就算完成?”
“是的哦,任务难度已经降低很多级了,亲亲加油。”
“完成任务他们是不是……是不是会回到原来的世界?”
“亲亲,您只需要让他们开口说出三个字就完成任务了,很简单的哦。”
“我在问你他们会不会回去?”江云迟咆哮起来。
系统弱弱地说,“你难道希望他们不回去?”
江云迟沉默。
“亲亲,你现在要想的是怎么取得他们的谅解,不是他们会不会回去。”
“亲亲,任务难度已从SSS降到A了,亲亲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亲亲……”
“闭嘴!”江云迟吼了一声。“你他妈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任务难度突然从SSS降到A,而且取消强制惩罚系统,哪来这么便宜的事!
“没有!绝对没有!”系统信誓旦旦,“我以我的人格保证。”
“你他妈算人?”
“……叮咚,您的系统遭受心灵攻击,目前暂时处于休眠状态,系统已下线。”
江云迟,“……”
“我明天回家。”少年突然冒出一句话,吓得谢阳从椅子上弹起来。
“你要做什么?”谢阳问。“你别乱来!”
“怕我乱来?”少年笑起来。
“你想做什么?”谢阳头疼。
“如果你带我去剧组见江云迟,我就不回家了,怎么样?考虑一下?”少年看着谢阳。
“你是不是疯了,你还嫌舆论不够乱?到时候被拍到了媒体会怎么写?你真的要断送他的演艺生涯?”谢阳刚刚好不容易拦住少年,哪知没半小时,少年又开始作妖。
“就现在这趋势,他的演艺生涯和不断送也没区别了。”少年慢慢说着。
谢阳抓狂了,不过抓狂的不止是谢阳,还有陈晋。
“诚哥,你到底要做什么,给我交个底行吗?我这里也能提前做好防范措施。”陈晋想哭。
顾诚冷眼看着铺天盖地的舆论,看着齐见深和江云迟的各种花边新闻,想到此刻江云迟和齐见深同处一个剧组。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顾诚已经嗅出了一些问题。
“查一下萧露雯辞演《千秋基业》的事。”顾诚对陈晋说。
“还有呢?”陈晋就怕顾诚不安排他做事。
“没了,先查这件事。”
“就这件?”陈晋傻眼,“诚哥,网上的舆论,真的不用公关?现在还来得及。”
“你准备怎么公关?”顾诚靠在椅背,问。
“我……”陈晋看着顾诚,略有些心虚,“网上舆论大多是针对江云迟,我们带一波话题,完全可以把你摘出去。”
顾诚没回答,挥了挥手。
江云迟盯着天花板发呆,手机铃声响起,他拿过手机看了看,屏幕上跳动着一组陌生的号码。他犹豫两秒,接通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你好。”江云迟说。
“江云迟,我们见个面吧。”男人开门见山。
“请问您是谁?”江云迟并不熟悉这个声音。
那边沉默片刻,“你还记得爱尔兰海岸的星星吗?”
江云迟猛然愣住。
“忘了?”那边低促地笑了一声,“真忘了也没关系,我总会让你想起来的。”
江云迟觉得他现在的处境真的是四面楚歌。
“怎么样?明天下午,我们见一面?”男人继续说。
江云迟知道他不能避而不见,虽然现在这种状况,他最好不要外出,但是他还是答应了。江云迟总觉得,在不远的地方,有一张张开的大网,正等着他坠进去,收紧。“我在剧组拍戏,去不了太远的地方。”
“见面地点离你住的酒店一小时车程。明天下午六点,C市东区尚品会所301。”
江云迟一夜未眠,齐见深去了片场,江云迟不知道他怎么和剧组交涉的,今早张易安给江云迟打电话,让他安心休息两天,两天后继续拍戏。
中午,江云迟让张旭借了一辆车,送他到C市。他们的车不敢动,附近不知道有没有跟拍的媒体。
江云迟坐进后座后,躺下。张旭将车驶离地下停车场。江云迟躺在后座,拿出手机,犹豫很久后,给齐见深发了一条信息。
我去C市了,晚上回来。
“云迟,谢哥要是知道我把你带出来,肯定要骂我的。”张旭劝了江云迟很多遍,劝不住。
“你不说,我也不说,他怎么知道。”
“可是这个节骨眼,万一被媒体拍到。”
“这个人我必须见。”江云迟有一种隐约的错觉,这人打电话来的时机太过凑巧,巧到由不得他不怀疑,这一系列的风波,和他有没有关系。
张旭按照江云迟的吩咐,把车开上高速,去了临县,之后又折返回C市。车辆载着两人在C市兜了一个下午,去过许多地下停车场,然后将近六点的时候,驶进尚品会所。
江云迟下车后,张旭立即开车离开,继续往返C市各大地下停车场。
为了避开媒体视线,江云迟尽可能把事情考虑周全。
第42章
江云迟到301时,刚好下午五点半。包房里,男人已经到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男人看着江云迟。
“余远尧。”江云迟慢慢说出男人名字。
男人揉了揉脸颊,“看来这张脸知名度确实高。”
知名度怎么可能不高?余氏金融巨头,旗下产业涉及各行各业,而且作为余氏控股百分之五十的股东,余远尧经常登上各种金融杂志。
“叮咚,亲亲,您的智能贴心小棉袄已上线。”大脑里,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三号目标人物已出现,请宿主接受任务,请宿主接受任务。”
“……”江云迟已经不指望这个马后炮系统了。
“是你吗?”江云迟站在原地,问余远尧。
“过来说。”余远尧倒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
江云迟在他对面坐下,又问了一遍,“是你吗?”
余远尧笑起来,“你认为你和顾诚的相片是我放出去的?”
“我指的是舆论。”
“我正准备和你说舆论的事。”余远尧依旧笑着。
江云迟点点头。
“现在网上舆论对你非常不利,不过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从来娱乐圈的绯闻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和顾诚那些照片,是在A市城西广源私人医院拍的,对吗?”余远尧没准备听江云迟答案,“病房设施,以及拍照角度,换两个相似的人,只要做得好,能拍出许多大致相同的照片。想一想,同样的环境,同样的姿势,不同的人,当这些照片全部放到网上之后,会不会搅乱公众和媒体视野?再私下做些公关和营销。而且,我手里现在有一个剧本,一年前就买下来的,同志剧。到时候我可以找一个和你相似的男演员,让他出演男一,再拍一组照片。照片会不小心被媒体发现,舆论会把导向引向新剧炒作。而你和顾诚,可以是有心人P图陷害。就算顾诚手里真有你相片,到那个时候,他也只能罢手。当然,他可以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开一切。不过,我难道就不能了?有时候真的可以是假的,假的也能是真的。只要你这里否认,一切都好办。这完完全全可以把你从里边摘出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