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门儿!”王柱抬手一把将瘦弱的张刘氏甩出了屋檐,?2 页, ぴ谠鹤永铮α艘簧砦勰嗨?br /> “娘!”张芸芸冲过去扶张刘氏。
张其再次握紧了拳头,眼睛微眯起,呼吸变得急促。王柱见状更是得意,继续不知死活,直把脸凑到张其面前:“还想打人呐?来啊,打啊!往脸上打!不使劲儿你今天就不是男人!”
“跟老子去死!”张其一声怒喝,拽住王柱的头发一路拖到院子里,在漫天的细雨里,一脚踹在他的小腿肚子上,王柱跪趴在地上,一口啃在了稀泥里,他只想挑衅张其一下,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出手打他。
张其是真的怒了,一阵拳脚往王柱的肚子屁股上招呼,打的人抱头在院子里打滚儿,浑然没了方才欺压人的气势,嘴里哀嚎着:“别打了,别打了!”
张刘氏和张芸芸都吓坏了,平日里软弱的张其竟然会狠厉成这般模样,直到见王柱吐了几口血出来,两人才从反应过来,跑过去拉住发狂的张其:“阿其,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张其被两个人束缚着,怕伤到她们才慢慢收了手。张芸芸拉着她哥,张刘氏去扶像条死猪一样摊在地上的王柱。
“柱啊,你没事吧!”
“别碰我!张其,你,你有种!”王柱急喘着气半撑着身体望着凶神恶煞的男人。
张其鼻翼一动,又是一脚,王柱被踹翻了一个身,哆嗦了一阵,再不敢叫嚣,连滚带爬的往林子里去,远离了张其以后,王柱颤颤的声音才划过雨声而来:“张其,你跟我等着!咱们官府见!”
张刘氏颓然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哭道:“完了,完了,阿其啊,这次你是犯了大事了!”
“娘,这种小人见一次就要打一次,不然他不知好歹。不好好教训让他怕了,他就蹬鼻子上脸!”
“他是王辉的儿啊!咱们怎么得罪的起,王柱说要去官府告咱们,你的秀才怕是不保啊!”
张其沉默不语,去扶张刘氏进屋:“外头冷,咱们进屋去。”
进了屋子,张刘氏还是一个劲儿的在哭,衣裳也不肯去换,张芸芸让她坐在灶下烤火,张其守着她,也没去换衣裳。
“娘,你别哭了,我能眼睁睁的看着芸芸受人欺负嘛,打了就是打了,去官府也就去官府,不就是个秀才的头衔嘛,能有多少用处,无非就是得村里人的几声称赞和尊重而已,但是这些早就没了,先前我跳河的时候村民早就看够了笑话。”向来爱面子的张其说着自己的糗事,脸不红心不跳像是在说别人一样。
张刘氏受了些安慰,灶里的火光映照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苦笑道:“你倒是有些像你爹了,当年你爹就是这般脾气不了得。”像你爹一样是个有血性的男人了!
后头的话张刘氏没有说出来,当年有人欺负她,他爹就是这样教训人的。
张其到灶前拍了拍张刘氏的肩膀,他知道她这是想起他爹了:“娘,你就别担心了,万事有我在,我不是唬你的。”
张刘氏拉着张其的大手,爱抚的拍了拍,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但是沧桑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欣慰。
过了一会儿,张刘氏似乎想起了什么,睁大了眼睛:“阿其啊,那十五两银子是………”
“就是何家退亲给的钱。”
方才王柱来要账,若不是他想起当初何家来退亲时丢下二十两银子,还真拿不出钱来还账,事情还不知该如何收场。
这钱张刘氏之所以一直没有拿去还,是因为当时何家退婚,张其受了莫大的侮辱,读书人面子薄,不肯收下,但是何家执意留下后便走了,张其哭着跟家里的两个女人说,谁也不能动那笔钱,到时候他要亲自拿着钱去退给何家。
张刘氏依着儿子,家里再困难都没有想过打那笔钱的注意,后来钱还没有拿去还,整日在家里阴沉的张其不知想了些什么,竟然去投了河。
人刚跳下去好在就被村民们发现给救了起来,明明就呛了两口水,想来没什么大碍,但是好几天人都没有醒过来,张刘氏慌了,赶紧去请了个大夫,说是落水不严重,重要的是心病,气急攻心,所以一直昏迷不醒。
就算那时候买药再没银子,张刘氏也不肯用那笔钱,她知道那是儿子的薄面儿,要是病好了以后知道是用何家的钱恐怕还得死一次,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他竟然把钱拿去还债了。
张其见张刘氏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她想些什么,他现在又不是以前那个张其了,没有那般迂腐的蠢,何家悔婚错在何家,失了名誉也是何家,给陈家一点补偿也是应该的,就算不是为了亲事,也该对他爹的事情做个交代。
“娘,这钱不用,咱们就过不去这个坎儿,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以前的张其已经在跳河的时候死了。”
他说的这话不假,但是张刘氏和张芸芸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人,自然不会相信是真的死了,她们只觉得他重获新生变得好了。
张芸芸心里很过意不去:“哥,要不是为了我,也不会闹出这些事情。”
“傻妹妹,怎么能怪你,若不是供着我读书,家里怎么会欠下那么多银子,王柱又怎么会来闹,是哥哥连累了你。”
张芸芸泪眼朦胧:“哥!”
“大姑娘了可不许哭!好了,你和娘都去把衣服换了,待会该发热了。”
这番话说开来,张刘氏才起了身,和着张芸芸一同去了里屋。
王柱的事儿先搁置在了一边,燃眉之急却是不得不解决了,张其揭开米缸子,里头干干净净,连粟米壳子都没见到一片儿,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张家的日子实在是艰难,也真是苦了张刘氏和芸芸两人一直以来的坚持。
他现在必须要找挣钱的法子,不然家里的日子就该过不下去了,而且也只有银子傍身,别人才不敢来欺负。
张芸芸换好衣服出来,看见他在翻找东西,道:“哥,你找什么呢,是饿了吗?我煮了红薯在锅里,现在应当熟了。”
说着她就去揭开锅,用筷子把水里煮的红薯夹进了碗里。
张其惊喜的过去,看着碗里煮软的红薯,个儿长,皮子红,是味道很软糯的红薯品种,见此他更是高兴,以前他就是用红薯做生意的,看来上天恩惠,他要重操旧业了。
他剥开一个红薯,尝了一口,味道熟悉极了,越吃越高兴。
“大哥,有那么好吃吗?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吃的,说这是喂猪的食儿吗?”张芸芸笑道。
“饿了可啥都好吃。”他几口吃完红薯,又问芸芸:“咱家里还有多少红薯?”
芸芸领着他去了仓里,里头堆了小半仓,勉勉强强有个两百斤,红薯大点的一个就有几斤的重量,所以这些红薯并不多。
现在已经是二月份的天气,一月底的模样就该培育红薯苗了,现在瞧见红薯还在仓里放着,他问一旁的芸芸:“地里开始种红薯了吗?”
芸芸摇摇头:“家里没了粮食,娘怕没吃的,就把红薯留着填肚子。再说了这个季节也还没到种的时候啊,得再晚点天气暖和点的时候种。”
“现在都二月份了,红薯就该在一月底培育苗子,晚一天收成可就要少上一些。”
芸芸不太相信张其的话,毕竟之前大哥可是从来不下地的,现在说的头头是道,她长期种植庄稼有经验,不信他的,但也没有直接说,只是悻悻笑道:“大哥听谁说的,咱们村里可都是晚些时候再种的。”
张其也没有解释,只道:“明儿要是没下雨,我就跟你一起下地去,早些把这红薯种上,听大哥的准没错。”
大哥说要下地是好事儿,她连连点头:“好,地已经翻出来了,大哥要想种红薯种便是。只是种了红薯,咱们吃啥呢?”
“何家给了二十两银子,还了欠款还剩下五两,咱们去城里买点粮食。”
芸芸声音小小的:“不仅欠了王家的十五两,咱们还欠着城里大夫的钱。”
张其明了是自己病着的时候买的药:“欠了多少?”
“一两银子。”
他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有剩。”
第5章
第二天一早,兴致高昂的张其早早起了床,推开木门却见着外头细雨绵绵,不由得叹了口气,地是没法子下了。
但是昨儿夜里听说今朝刚好是赶集的日子,正巧可以去城里买点米粮,也好去瞧瞧现下的城镇是何模样。
这么一想,他赶紧收拾了一下,背着背篓就去了城里。
云回村是离县城最近的一个村,尽管如此也得有半个时辰的脚程。张其出了村,发现路上有好些乡亲,大抵是今儿下雨,不耽误种地的功夫,所以进城的村民比较多。
昨天白天就开始下雨,连着绵了一晚上,去城里的大路泥巴被浸泡的很软,他出门的不算太早,路被早些进城的人踩的稀巴烂,没走几步鞋底就浆了不少稀泥。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他远远瞧见雾蒙蒙的前头停着一辆牛车,两道人影晃来晃去,他赶紧走上前去,瞧着是牛车的车轱辘卡在了沟里。
“奶娘,这怎么办嘛?推也推不动!老天爷纯属也是要跟我过不去!”说话的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子,一只手打着把油纸伞,另一只手推在牛车上。
男子咬牙切齿,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牛车却纹丝不动,拉车的牛甚至站在路边上吃起了草,被唤做奶娘的中年女人也面露愁色。
张其站在不远处观看,牛车上堆着不少东西,都装在箱子里,不知道是装的什么,中年女人打扮一般,年轻男子倒是收拾打扮的很体面,他猜想两人应当是城里的,而且那个年纪不大应该是个哥儿。
说实在的,当初他刚刚晓得这是一个有着三种性别的地方,心里觉得有惊奇,倒不是不喜欢哥儿,只是很好奇怎么区别,听说哥儿的手臂上有一颗红色的朱砂痣,可是人家也不会整天露着膀子啊。
后头陆陆续续在村里见到了些哥儿后,他发现是从行为举止中能够看出来的,而眼前这个就特别明显了,哪个大男人会在这种时候打着伞,讲究的跟什么一样,他见大家都无视的走过时,自己停留了一会儿便也准备重新赶路。
他刚从牛车旁边走过,那名小哥儿又骂了一声:“破车!”随后一脚踹在了车轱辘上,没想到脚下一滑,一屁股摔到了地上,伞扣在了他的脚边。
方才伞遮着,张其还没看清小哥儿长什么样,现在可清清楚楚的看见,小哥儿眉清目秀,许是城里人的原因,比村里的哥儿都要生得白些,模样很是俊俏。
“哎呀,小公子,你没事吧!”奶娘慌慌忙忙的丢下牛车朝摔在地上的人跑过来,张其瞧那奶娘踩着稀泥滑来滑去的模样都为她捏上一把汗,他把地上的伞捡起来,无奈又向地上夹着眉毛哭丧着脸的小哥儿伸出了手。
小哥儿看着斗笠下的他,不料却瞪大了眼睛:“张其!”
“你怎么认识我?”
小哥儿迅速自己爬了起来,从他手里夺过伞,蹿离了他几步,又继续把伞遮在自己的头顶:“不认识,认错了。”
张其无言,认错了还叫名字?他使劲的想,记忆里确实不曾见过这号人,想要再问问,结果人见自己想说话,连忙用伞把自己遮得更严实了,生怕被他看了去一般。
这么多人路过,他也不好意思拧着人家瞧,只怕到时候村里又多了不少流言,只得作罢,不过见那奶娘拖着个养尊处优的小哥儿,牛车又不行了,愁得直跺脚,他还是好心去把他们的牛车从沟里拉了起来。
奶娘千恩万谢,他摆了摆手:“没事,我去城里了,你们慢点,下雨天路滑。”
他走了几步后,又回头瞧了一眼,奶娘上了牛车继续赶车,小哥儿衣裳上沾了很多稀泥,一身衣裳都给弄脏了,上牛车时扭头看了一眼,两人四目相对,他倒是没什么,反倒是小哥儿慌忙把头转了回去。
马车慢悠悠的向前去,有些像是往云回村的方向。
张其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在这儿耽搁了不少时间,赶忙加快脚步去城里。
邱阳城是个不小的县城,而并非是个小镇,所以城里人口众多,店铺东西也是应有尽有,热闹非凡。
他到城里时,正直赶集的高峰期,尽管下着雨,路边上摆摊的人很多,叫卖声也很大,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往张刘氏说的药铺去还账。
店铺里的大夫见他去还账心里挺高兴,翻开赊账本子将张刘氏的名字给划掉了。随后他拿着剩余的银子去了米庄,铺子里人不少,但是多数是些城里的小门户去买零散的大米,他见着米缸里白花花的大米有些眼馋,但是他知道兜里的银子不多,大米味道香甜,价格也贵,五六十个铜板一斤。
大米是城里人才吃的起的米,当然一些家境好的农人也是吃的起的,比如就像王柱家。但一般清贫的人家就是吃粟米,更苦穷的人家就连粟米也吃不上,张家现在已经徘徊在粟米也吃不上的条件上了。
现在他也没法把心里的生意做起来,那得一步步慢慢来,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那么长的日子来还得紧巴巴的过。他退而求其次买了五十斤粟米,花了差不多一两银子,装在背篓里还挺有重量。
随后又去买了些盐,油灯,家里生活要用的物件儿。一样一样的算看起来还不多钱,这一加起来就花去了足足一两多银子,说不心疼是假的,但是东西都必须要用,也没法子。
买好东西,他便打算回去了。往出城口去时,一家糕点铺子的小二在外头招揽生意,他不由得抬头朝那铺子望了一眼,想起家里的两个女子,他便踏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