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折雪不像寻常姑娘会绣东西,在她的人生里就没碰过这东西,她本来打算在孩子出生前在买一些,没想到教主这么上道,她便收了下来。
其实她知道教主对他的心思以后,她看待教主就没从前那般恭敬了,那件事就像一根鱼刺,咳不出咽不下。
教主确实没在骚扰过她,但是那不可以掩盖之前发生的事情。
这日教主又过来了:"惊风,久周在哪儿。"他大摇大摆的进来,一看就知道是手痒痒了,想和温久周过招。
功夫练的再厉害,没人能和自己对打,只会空虚得很。
"久周在炖药。"
柳惊风凑在柳折雪旁边,轻轻说了一句。他觉得这个教主很烦,三天两头过来过招,同时觉得这个教主有点可怜。
没错,就是可怜。
哪怕地位再高,在魔教中呼风唤雨,无人敢违逆他的话,其实他的内心是很孤独的吧。
没人与之为敌,没人能和他过招,那他学了一辈子的功夫就释放不出去,武功越高越寂寞。
大抵就是高手的高处不胜寒。
"教主变了很多。"柳折雪有些感叹:"姐姐从没见过教主这副模样。"
"姐姐好好养胎,到时候就可以拾起剑了。"柳惊风知道让一个热爱剑的人放下剑有多么不容易,这相当于斩断了她引以为傲的翅膀,这可是穿心的痛啊!
"嗯。"柳折雪已经没从前那般在意了,她似乎明白那些妇人怀了孩子为何会这般高兴和期待了。
她曾经觉得那些妇人不过就是生育工具,为了那些男人生孩子理由太过懦弱。可如今她明白不是这样的,是孩子的到来让她们感受到一种爱意。
那是从血液里面流淌出来的,随着孩子渐渐长大,会开始期待他出生的模样,现在让她流掉这个孩子,她都不乐意了。
这一切可真是奇怪!
"惊风,当初还要谢谢你一再留住这个孩子。"
柳惊风被这突然的道谢一惊,有几分手足无措的诶了一声。
"如果不是你,我还会再去堕第二次的。"柳折雪说:"你的期待不舍才让我没再服用第二剂堕胎药。但是我现在的心情不一样了,哪怕生下他再麻烦,我还是想要试试看,想看看他出生后的模样。"
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哪怕堕胎的风险再大,她不想要这个孩子,那这个风险就该由她承担。
最开始的时候,她的心是冷血的,这个孩子的到来她并不期待,尤其是孩子父亲的反应,更加让她寒心。她不知道这个没人期待的孩子活下来有什么意义,她也丝毫不想承担责任。
可是柳惊风的欢喜被她看在眼里,他的每一次纠结和劝告,每一次的喜爱和关怀都清清楚楚的让她知道,这个孩子有人喜欢着。
"真的吗?你真的很期待?"柳惊风很高兴自己的出生有母亲的期待,他的执念早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但是听到柳折雪说出期待二字时,他眼底的喜悦都快要溢了出来。
柳折雪觉得她弟弟的眼睛像满天繁星,明亮极了。
"当然。"
……
此时已经是初秋了。
柳惊风大抵是年岁变小了,功夫就落了下乘,他使用不了惊风剑倒也无所谓,托人买了把剑回来练。
他从最基础的开始,练武也是要基本功扎实的,这样下盘才会稳。
他练了很久,在他知道温久周可以当陪练的时候,他也会拉着温久周和自己过招,于是温久周每一天都汗流浃背,每一天都要洗一次澡。
而每一天的洗澡时刻,都是温久周最期待的。
洗澡的时候,把柳惊风拉进来一块儿洗,简直就是人生最美好的事情,没有之一。
"洗澡水已经备好了。"温久周话语暧昧,脸上的喜悦挂不住.
柳惊风点点头:"你每一天都期待这事情,就不能改改天天拉我一块儿洗澡的毛病么。"
"不能……"温久周一把抱住柳惊风跑回浴室,将他整个人放进浴池里。
"喂……"
第七章 大侠的五儿砸
柳惊风的衣衫浸入浴池里, 宽厚温柔的水充盈进去,温暖而舒适。
柳惊风被放进浴池早已不是一回两回,温久周似乎特别喜欢在水中帮他宽衣解带,那湿润的衣衫贴合肉体,接着他便一点点将他衣服剥开,看见他被水包裹住的身体。
"你真美。"美不是用来形容男子的,温久周却喜欢用这个字眼形容他。
美如玉冠, 值得人细心呵护,捧在手中。
"下次能不能让我先把衣服脱了……湿漉漉的感觉不舒服的。"
他嘴里这么说,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在放纵温久周。柳惊风从不反抗这一切, 都是拿软绵绵的话语问着,和撒娇似的。
温久周的手指触碰上他的肌理,却摇摇头拒绝了他:"我帮你洗澡。"
可真是霸道。
柳惊风抑制不住唇角的笑:"你别挠我痒啊,好好洗你的澡。"他拉住温久周不安分的手:"我会笑的。"
"那你挠我的。"温久周眼底深处带笑, 他看着柳惊风泛红的脸庞,觉得诱人极了。
他想吻上他的唇角,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柳惊风能属于他,真好。
柳惊风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唇舌于自己相交……
鸳鸯戏水不外乎如此,浴池的氛围在迅速攀升, 又是一夜快活日子。
……
"你们两个也不嫌燥,怎么不多休息会儿。"柳折雪这段时间和他们住一块儿,哪能不知道他们之间夜夜风流,她都怕哪一天他们精尽人亡, 果然年轻人就不知道克制。
"休息够了。"柳惊风身上的痕迹被衣衫遮盖着,唇畔的红肿却无法遮掩。
"姐姐今天身体感觉如何?"温久周看着他脸色慢慢红了起来,笑着转移了话题。
柳折雪这才不盯着他的唇看,想到肚子里孩子闹腾的样子,慢慢拢起眉道:"不舒服,他太闹腾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这段时间我压根休息不好,有什么药可以让他不要这么乱动……"
温久周含笑的眼睛一下就变成无奈了:"没有这种药,孩子已经发育差不多了,所以会动的比较厉害,他也迫不及待的想出来呢。姐姐你要适应,再撑一个多月就可以了,就彻底解放了。"
"好吧。"柳折雪觉得生养一个孩子是真不容易,她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他动的有点儿厉害,你看他现在又动了。"
柳惊风看着她的娘亲快被自己害惨的模样,不太厚道的笑了起来。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能害的他母亲这么难受。
"有这么好笑吗?"毫无预兆的笑让柳折雪有些不服气,一个小小的孩子能有这么大的力气是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一下下的特别有劲。
柳折雪觉得这个孩子将来一定是练武奇才。
"不好笑,姐姐你辛苦了。"柳惊风的笑截然而止,他看着那隆起的肚子,问道:"我能摸摸他吗?"
"想摸你就摸啊,这种事情不用问我。"
柳折雪知道他对这个孩子的宝贝程度有多高,她不排斥他对孩子的亲昵行为。
柳惊风半蹲下身来,他的耳朵虚虚靠在柳折雪的腹部上,静静的听着那腹中的动静。
猛烈的一脚踢了过来,顶起了肚皮,恰好就顶在了他的耳朵上。
柳惊风的唇角缓缓勾了起来,眼底盛满愉悦。
他很高兴。
"惊风,你给这孩子取个名字吧!"柳折雪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取个名字?"柳惊风有点受宠若惊,他从未想过自己给自己取名字,他有点后悔当初报真名给他娘亲了。
这样一来,柳惊风这个名字肯定不能在用了。那他该取个什么样的名字给自己呢?柳惊风细细思索着。
寓意一定要好,等这孩子生下来的那刻,他就要走了。
这样一想,他的眸色里闪现出一点失落,给自己取名字的动力也减少了:"姐姐,你取吧,我不知道取什么名字比较好。"
柳惊风的失落都被她看在眼底,她也不勉强他取名字:"你在失落什么?你有事情瞒着我吗?"
柳惊风抿着唇站起身来,他深深的凝视着面前的柳折雪,觉得有必要跟她说清楚。
他道:"有件事一直没和你说,我快要离开了。"
"嗯?"柳折雪被这突如其来的郑重吓了一跳:"你为什么要离开,你住在这儿不是挺好的吗?如果你想出去游玩姐姐都可以带你去,如果你觉得姐姐在身边妨碍着你们了,我也可以和你们约定个地方,以后你们想起来回来看看我也行啊。"
柳折雪拧起眉头,她没觉得这是多么难以启齿的话,只是弟弟的沉重表情带动了她,让她知道事情绝不是表面这么简单的。
她探究的目光落在柳惊风身上,柳惊风抿着唇说:"姐姐听我说完好不好?"
柳折雪等着他说。
"其实我不是姐姐的弟弟,姐姐根本就没有弟弟……"柳惊风抿着唇,别人他都可以瞒着,可是面前年轻的女人她无论如何都无法隐瞒下来。
他也想开口,叫对方一声母亲。
柳折雪的神色里没有被欺瞒的愤怒,显得很平静:"然后呢?这点我不介意,我知道你是真心实意的待我的,不是我亲弟弟也无妨。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情过意不去,所以选择逃离,你就是懦夫。"
她都不介意了,面前的人就没有任何理由了。她望着面前和自己肖像的面孔,这大概就是缘分吧?哪怕不是自己的亲弟弟,也有着和自己相似的面容。
柳惊风抿着唇继续说:"不是,我不是因为这点逃离……我知道我说的会让你不敢相信,但是我不想瞒着你这些事情。"
"我应该叫你娘亲的,我其实就是你腹中的孩子。我不知道娘亲信不信轮回之说,但这一切都是真的,切切实实发生的。"
柳惊风的话如同惊涛骇浪一般让柳折雪睁大眼睛,她往后退了一步:"玩笑不能随意开的,惊风,你知道你说的都是什么吗!”
他的话那么异想天开,搁谁都会觉得他在胡言乱语。
"我知道。"柳惊风说:"你大概也看得出我和你有些相像吧。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呢?我能和你相似从来不是缘分,而是因为我和你之间有着不可分割的血缘关系。"
"这个孩子生出来后,我就要回去了。"柳惊风继续说:"我回到现在一直想问你的,已经有了解答了。我不纠结为什么我出生以后你们都抛下我,让我成为一个孤儿,我知道你是爱我的,这就够了。"
柳折雪望着他没说任何的话。
若是她不会遇见他,她绝不会留下腹中的孩子,哪怕是留下来,她也不会想去抚养。她知道自己抛弃孩子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所以她没有说话。
"我希望你不要在抛弃一次我了,我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父母都抛弃了我……"柳惊风说着,悲怆弥漫在了周身。
这一切感染着柳折雪,她垂下头,若是柳惊风说得一切都是真的……
她下意识的抚摸起隆着的腹部,她有想过孩子以后会长什么样,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告诉自己,他就是自己的孩子,腹中的孩子长大以后就该是这副模样。
仔细看的话,柳惊风身上是有叶昌的影子,只是她下意识的忽略了像叶昌的那部分。
正如柳惊风所说的那般,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柳折雪慢慢接受了他说的话:"如果真如你所说那般,是我对不起你。你过来是想找我要说法的吧,你问吧。"
柳惊风没必要欺骗她,欺骗她得不到任何好处,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呢?
"我已经没有想问的了。这些天和娘亲相处,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柳惊风眉宇间是释然放松的状态,柳折雪垂下眼眸:"那等孩子生下来,你就要走了对吗?"
"对啊。"
"这次我不会抛弃你的,你放心,我会好好把你养大。"柳折雪认真说道,她决心要好好养大这个孩子,不再重蹈覆辙。
"好。"柳惊风喜上眉肖,说话都轻缓许多。
第八章 大侠的五儿砸
春分阁一直都是绿叶红花, 从没随天气的转暖掉落叶子,随着时间的逼近,教主便没进过春分阁,只是逮了产婆候在一旁。
教主对柳折雪的感情很复杂,他不想见柳折雪生孩子,在他心里这孩子就是个野种,是柳折雪不纯洁的证明。
他不愿多想, 自然不肯去听去看。他下意识的忽略这一切,可是自己的下属就是这么不识分寸。
"教主,护法大人不日便要生产, 何时让她回到护法的位置上来?"
在教众心里,教主很看重柳护法的,哪怕是怀孕产子,也把她放进了春分阁里待产。
而新上任的护法在他们眼中, 不过是一个插曲,只等着护法平安生产, 那个替代品就会卸任。
"待她出月子后吧。"
"那教主要去看看护法大人么?"这个教众大胆极了,他心思不够缜密,没看出教主眼底的不快。
教主眸光寒意乍现,大手一挥:"自己去领罚!"
教众没想到自己惹得教主不快, 瞬息吓得跪下去:"教主恕罪!属下不是故意惹教主生气的。"
"滚!"
茶杯带着茶水挥落下来,烫了教众一脸,好在茶水温度并不到瞬息烫伤的地步,只是那烫着的地方微微变红。
教众本来就青白交加的脸此时更是惨白一片, 他怕待下去让教主更不愉快,忙迅速退下去。
算算时间,柳折雪确实要生产了。
教主冷哼一声!
柳惊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所以无法给柳折雪一个准确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