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综合以前看的话本,还打算加点苦情戏,突出阿鸣对他的矢志不渝。
就发现旁边的气氛猛地一变。
鸦雀无声。
乔慕财肩膀被拍了拍。
旁边的修士往前一直,愣愣说:“乔兄,那位,是不是你夫人。”
乔慕财往前一看,差点就要气吐血。
冰晶青色长桥,横在云端。桥上有两人,一人银发黑衣,高大挺拔。一人白裙翻飞,清丽出尘。挨得很近,气氛暧昧至极。远看甚至像天造地设的一对。被声音惊动,两人同时转过身来。银发男人眼眸暗血之色,狭长冰冷,还没走近所有人都感受到一阵寒意。
乔慕财也是,怕得发抖。想躲到人群后面去。但他刚刚才吹了这么一个牛,夫人被别人欺负,他不出头算什么男人。在他眼里,张哥是被当成女人欺负了的,看那眼睛,好像是哭过的痕迹。
乔慕财心里也在哭,但是他得装做愤怒的样子,脚颤抖地走过去,心想张哥一定要给他加钱。
顶着楚君誉冰冷的目光,和裴景僵硬的神色,走上前,像一个合格的男人一样,抓着裴景的手臂把他扯过来,然后怒吼:“这是我夫人!你要干什么!离我夫人远点!”
楚君誉:“……”
裴景:“……”操!
楚君誉似笑非笑:“夫人?”
乔慕财心中哭的很大声,不敢看楚君誉,只能偏头装作焦急关心的问裴景:“阿鸣,你感觉怎么样?这人有没有欺负啊!啊,他是不是把你弄哭了。”
裴景刚刚放出豪言要追妻,现在就出来个丈夫,他真是倒血霉。一脸狰狞地把乔慕财推到一边。
裴景跟楚君誉说:“不是,这人是我花钱买来掩人耳目的。”
楚君誉笑意加深,但周边的空气瞬间都冷了好几分。
“哦?你花钱买了个丈夫。”
裴景:他是猪吗!
楚君誉极冷地看了眼乔慕财。
乔慕财被裴景打的推开的一刻,狠狠撞到了桥上的栏杆,痛得他呲牙咧嘴。但被这么看一眼,腰上的痛都不是问题了——呜呜呜他现在跪下,还来得及吗。
楚君誉收回视线,转身,往追魂宫走。
裴景赶紧追上去,怕踩到裙子再摔一跤,只能提着,急匆匆往前走。
“不是,你听我解释。”媳妇我真的冤啊。
他扯上楚君誉的袖子。
楚君誉垂眸,淡淡道:“夫人,请自重。”
裴景一愣后问:“你是不是吃醋了。”
楚君誉眉心微蹙,不回答这个问题,语气平静:“你来天郾城,杀人放火的,好玩吗?”
裴景一噎,才想起来,杀人放火是不是那个烟花?
他马上厚着脸皮邀功:“也还行,那是我给你放的。不是诅咒,是个笑容。向满城宣告我迫不及待见你的喜悦。”
楚君誉:“……真蠢。”
裴景:???
楚君誉挣脱开他的手,往前走,下令:“回去,这里不该是你呆的地方。”
裴景不信邪:“我偏要!你就是在吃醋,承认吧——喜欢我不丢人的,我风靡亿万少女,不喜欢我才丢人。”
楚君誉扶额,气笑了。
这个笨蛋,就这样还想追到人?
裴景自己夸自己是家常便饭,所以脸不红心不跳,甚至想来段长篇大论推销自己。不过楚君誉走的太快,他得往前走,所以说话也挑少的说:“不喜欢也行。那你这十年里,有没有想过我?”
楚君誉眼眸微眯,有些恶劣地想着,要是说不想,他会不会又会难过?
只是回忆刚刚少年突然就出来的一滴泪,愣住,又散了这个心思。
声音淡漠:“毫无意义的问题。”
裴景:“喂——”
他们就这么争吵着走过青桥。
剩下众人:“……”
乔慕财想要起来,却发现——诶诶诶,他身体怎么和桥连到一起了。
像是被什么东西封印着,动弹不得。
乔慕财大喊:“我动不了了?!”
刚刚羡慕他不行的男修们,都有些同情看着这个男人。好惨一男的,夫人被拐走,自己还被奸夫教训了。
乔慕财瞪大眼:“你们什么眼神啊,先帮我一下啊。”
只是入天郾城的人,又有几个人有这份善心呢。看完戏摇摇头,半点出手相助之意都没有,也往前走去。
乔慕财:“???来个人啊!我动不了了!”
他最后甚至仰天大喊“张哥救命”。
只是他的张哥现在在忙着追媳妇,色令智昏,没空管他。
*
青桥过后,就是矗立半山腰的追魂宫。
山阶重重,这座恶徒之城的第一宫,却像是个正道仙门——仙门之前,是一池的莲花,芬芳馥郁。
楚君誉挥袖,往宫中直接走过去。
裴景也想入宫,却被一个透明的结界挡住,撞得他额头都青了片。他捂着头,喊:“你等一下我啊。”
楚君誉说:“外城内城对你而言都太危险,你就呆在这里,哪儿别想去。”
裴景试图破结界,但失败了,他拍门:“行行行,我听你的,但你总得让我见到你啊!”
但楚君誉根本就没理他。
身形消失在一池菡萏水雾中。
裴景气死了。
旁边在这为新弟子引路的侍女,刚刚差点都要吓哭了——那不就是前□□的宫主下跪相迎的男人吗。等那男人走后,侍女才敢说话。颤抖着往前,对这位一脸怒容的白衣姑娘道:“姑、姑娘是是入我追魂宫的新弟子吗。”
裴景视线冷冰冰盯着她:“我要怎么进去。”
侍女声音更抖了:“姑姑、娘,那不是你能进去的地方,新入宫的弟子,要往山另一边走,我是来带你们去的。”
裴景怒了:“我要进去!你没看见我和我爱人吵架了吗?”
侍女:“爱、爱人?”她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这就晕了?
裴景觉得这破宫迟早要完。
他心烦意乱地,回头,看到一池怒放的莲花后,视线一怔,冷静下来。
菡萏香清浅,那一池的水是极浅的碧色。他把自己的感情压了压,皱眉,想起了虞青莲嘱咐的事。
本来入追魂宫,原因有二。
一是为了躲外城三门的追杀,二是为了浮世青莲的事。
一遇到楚君誉,正事全忘了。
楚君誉不想见他,他是追魂宫的人?现在是在处理什么事吗?
裴景知道楚君誉那性子,从来就是冷冷淡淡软硬不吃,自己在这等一天估计都不会打动他。不如先去查探其他的事。想通这一点后,闷闷地站在一旁。
冰雪美人一身冷意。
侍女晕过后不久,另一个引者从东边过来,踩祥云,坠黄符,浑身都透着一股阴冷之意。
他跳下来,说:“这次入追魂宫的人怎么那么多?”
青桥仿佛成了一座普普通通的桥。
只要是今日来的,全部通过。
男子面色带着疑惑,眼中却露狠厉。
算了,不管来多少,都一样。
“过了青桥就是我追魂宫弟子,现在排成两列,跟我走。”
裴景一言不发在众人之前。
现在所有人都认识他了。
各种视线,复杂至极。
有人鄙夷厌恶,有人饶有兴趣,有人目光淫光,蠢蠢欲动。
侍女也幽幽转醒,她拉住另一名引者的手臂,颤声说:“花润前辈,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她安排另外的地方。”
花润眼一沉,不耐烦:“她怎么了。”
侍女几乎是有些恐惧地想起刚刚的一幕:“她……好像是跟着前些日来宫的那位大人一起进来的。”
花润瞳孔一缩,转身去看裴景。
却见少女雪衣花颜,哪怕冷着脸都是风华绝代。
花润心一惊,万般考量,望了宫门入口一眼。往前一步,问裴景:“姑娘……”
裴景看他眼,然后笑起来:“别别别,不用特别的地方。你别听那侍女瞎讲,我和宫内那位没什么关系。我是真心实意想来追魂宫当弟子。”
花润怎么可能信,可仅凭侍女的一面之词,他也判断不出来。上面没有给出任何命令,不过和现在宫中那位扯上一点关系的,他们都不敢掉以轻心。
心中对这女子有了分警惕,花润只能按照职责说:“那好,姑娘,你先和大家一起跟我来吧。”
裴景道:“不,再等等,我要等我家乔乔。”
他终于良心发现,想起了乔慕财。
众人:“……”你这水性杨花的毒妇可算是想起你相公了。
第90章 虫子
人群中有男修不阴不阳道:“你那夫君现在被人定在桥上, 你在这等到天黑都等不到他的。”一女子语气也极尽鄙夷不屑:“你现在做这一套又是为了什么呢,可真够虚伪的。”
裴景冷冰冰看他们一眼,瞬间两人噤声。
他偏头对花润说:“我家乔乔好像出了点事,我要去救他。”
花润怎么可能让入了宫的人再出去, 心道这女人真麻烦,如果是其他人现在已经被他毒死了, 哪有资格那么放肆。但现在追魂宫人人自危,他也不敢冒险,便上前说:“这就不劳烦姑娘了,我去把他带过来。”
裴景看了他一眼,然后退回去, 点头:“多谢。”
乔慕财被定在桥上, 嗓子都喊哑了, 但是天地孤零零的好像就只剩下他一人,根本没人理他。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哪受过这等委屈,眼睛一红,就干脆不挣扎了,把身体往桥上一挂, 呜哇哇哭起来。边哭边骂:“张一鸣你这个负心汉,就这么跟野男人跑了, 把我丢了。我是你一千两极品灵石买回来的你都不珍惜, 你还是不是人啊!一千两诶!王八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 心里把那个白头发的奸夫也骂了个半死。
花润走上桥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这座桥像是沉睡了一样, 他伸手摸上桥栏, 细看之下,却发现平日缓慢流动的青液,凝结在空中。
花润皱起眉,喃喃:“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所有人都通过的原因?”
没有了迷惑人心的幻境,这就是一座普通桥。
他心中疑惑,准备将此事还有那女子的身份,一起上报给长老。按捺下其他心思,再看一眼把自己晾在桥上哭天喊地地乔慕财,眼中露出浓浓的鄙夷:吃软饭的孬货。
乔慕财出现众人面前的时候,眼睛还红的跟兔子一样,一边用袖子擦鼻涕,一边抽抽噎噎走过来。他这副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媳妇样,看的众人都是一惊,难以想象,一个男人可以窝囊到这地步。
裴景却是被他逗笑了,装作心疼地往前走,担忧道:“乔乔你没事吧,怎么哭了。”
乔慕财挣开他的手,扭过头:“哼!!!”
裴景微笑:“乔乔受伤没?是不是生我气了?”手指却是毫不犹豫地把他拽了过来,同时竖起一根指头,眼风冰冷扫过去。
一。
一千两。
乔慕财缩了缩脖子,又有点害怕又有点舍不得,幽怨地看他一眼,然后低头嘟哝:“没有。”
裴景点点头。
众人:“……”感觉有点反胃,一想到这对天造地设的渣女贱男还要一直辣他们的眼,他们就很难受。
人都到齐了,引路人把他们带往该去的地方,在追魂山的山脚下,一片山林入口处,立着一座宫殿。
进宫殿,殿深处缓慢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妇人来,妇人的眼睛有一只空洞洞,剩下的一只是烟灰色,注视人的时候视线冰冷像毒蛇添过肌肤。
花润行礼恭敬道:“骨婆,这是今天新的一批人。”
妇人慢吞吞吐了口气,嗓子跟裂开一样,声音?0" 感化主角失败以后[穿书]0 ">首页42 页, 逞疲骸霸趺茨敲炊啵俊?br /> 花润一噎,含糊说:“青桥出了点事。”
妇人视线如看死人,森冷掠过一行人,道:“罢了,人多点也热闹。”
她往前走一步,衣裙摆动,露出手和脚,森白的枯骨没有皮肤。
她除了一张脸外,处处是白骨。
骨婆说:“你们分成两列。想入内城的,站右边,单纯入我追魂宫的,站左边。”
裴景一愣。
入内城?这是什么东西。
他并没有这打算,所以也没动,静观其变。
就看到人群中有五个人,自觉站到了右边,都是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的人。
其中一人就是血蛛母。她半脸狰狞,神情冷漠,但她腰上盘毒蛇,头发上蜈蚣挪动,浑身阴毒狠厉之气。而另外四人差不多和她一样,身上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恶气息。
骨婆一一掠过他们,面露不屑之色:“你们该感谢今天青桥出了事。不然就你们,怎么可能过得了试验。”
五人沉默不言,半点不为所动。
骨婆招了招手,从宫殿伸出缓慢爬行出一个半人半蛇的怪物。
骨婆说:“带他们去炼神楼。”
怪物朝五人吐了下蛇信子,然后匍匐在地,往宫外爬。血蛛母是第一个跟上去的,后面四人也不说话,往前走。
众人一头雾水目睹他们离开。
骨婆慢悠悠道:“那剩下的诸位,都是为入我追魂宫而来了。我先给你们说几件事。”
“我不管你们外面的身份是什么,来了此地,就在遵守我宫内的规矩。天郾城名为恶徒之城,我追魂宫自然就不会问你们的过往,恶人善人,在我眼中,没有区别。遵守规矩,第一件事,就是吃下我手中的蛊。”
她伸出手,从袖子里密密麻麻爬出了青色小虫子,爬到腕骨上,爬到她掌心。那些青色的虫子全身透明一样,相互交缠,触角似乎在不断分泌白色的粘液。乍一看十分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