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殷城主不能在人族中说上话,但妖族可以吧。”见识了姜岚的实力,一旁还有个孤寒剑尊盯着,姬明辉说话客气了不少:“还希望殷城主能开开口,让他们把人放了。”
姜岚抬眸看着姬明辉。
“据我姬族所知,那几位天极宗的修士可是还活着。”姬明辉说完,目光落到了鸢儿身上:“我想天极宗的人不日就将登门谢罪。”
“看我做什么?”鸢儿迎上了姬明辉的目光,“现在妖族的事情不归我管,我是妖族的罪人,因私事给妖族带来了灾祸,怎么还能继续待在那个位置上。”
姬明辉明显是不信:“什么?”
“族中罢免了我的妖皇之位,新任妖皇是原本的狼王啸月。”鸢儿粲然一笑:“姬少族长也应该听说过,我们妖族的守护者,这回要不是他,妖族会落到什么地步还不好说。”
姜岚心里去泛起了滔天巨浪,作为啸月,他只是想安静地当个妖族吉祥物。外人还在,姜岚也不能直接否了鸢儿,想想之后自己要面临的精分生活,他在心里打呼鸢儿坑兄长。
夏筵仔细地观察着姜岚的神情,试图以此揣摩姜岚与啸月之间的关系。但是姜岚表现出的一瞬间的震惊,除了显现出他之前对此并不知情之外,再无其他。
鸢儿嗤笑一声,“怎么,你连那些人族在森林的现状都知道,却不知道妖皇之位的易主?”
“不。”姬明辉解释道:“姬族并不清楚天极宗的人的具体情况,只知他们性命无碍。”
“再者,就算新妖皇上任,两位的话还是能起到一些作用吧……”
鸢儿眯了眯眼睛,她还以为这姬族有通天本事,能够知道这世上的任何事情呢:“凭什么,他们犯我妖族在先,若是就这样把人放了,那你们人族还不会认为我妖族懦弱可欺,谁都能踩上一脚?”
听鸢儿说她自己在妖族已经没有了话语权,姬明辉无视了鸢儿的话:“那些人可还有用,将来整个大陆都需要他们的力量,殷城主是如何认为的?”
姜岚不认同道:“无论本座怎么认为,都无法左右妖族的决定。”
“殷城主,你——”姬明辉见姜岚态度坚决,烦躁地道:“殷城主,我同你交个底吧,我们姬族预见了未来,有一股力量,在人族和妖族不可踏足的地方,逐渐强大,而且会给整个大陆威胁。到时候,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都无法独善其身。”
姜岚做出一副“明白了”的样子,“哦,明白了,姬少族长的意思是,大陆即将面临灾祸,需要人族与妖族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姬明辉见姜岚有了松口的迹象,赶紧点头肯定。
“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找妖族,妖族的事情本座又做不了主。”姜岚语气诚恳:“我想妖族并不是不讲道理的。”
姬明辉的脸立刻就青了。
……
“啧啧啧,这姬族还真是财大气粗。”站在城主府门口,丁鸿一边看着姬族的人在远处忙碌,一遍感慨:“一个少族长,出门带了侍女侍从酒水吃食不说,连建房子的人都带了。”
看着以肉眼可见用法术垒起的冰屋子,姜岚无所谓地挥挥手:“等他们人走了,直接融掉。”
丁鸿看了看姬族人,有看了看姜岚那张明晃晃写着“我很烦”的脸:“老大,不是我说啊,你不觉得,自己对姬族的态度有点恶劣吗?”
新城主府本就考虑到了玄武城解除封锁之后,可能会有很多来客,建地足够大,院子客房也足够多,容纳姬族人完全没有问题。偏偏姜岚大手一挥,说城主府没地方,让姬族人自己在城主府之外的空地上自己建住处。
姜岚反问:“有吗?”
“老大你对姬族人的不喜都写在脸上了。”丁鸿一副“你当我瞎”的表情。
姜岚想了想,叹了一口气,“我不是对姬族不喜,我是对所有为了妖族来到玄武城的人不喜。”
“老大,我对你说我的心里话,你别不开心也不要生我的气。”丁鸿组织了一下语言:“老大,我觉得你这一心维护妖族的态度,作为一个人族,有点奇怪。”
“什么意思?”
“我觉得,玄武城的——人,可能都有一些这样的想法。”玄武城里的人都会这样想,更不用说玄武城外的人了。
“老大,人与人之间需要信任,但是信任也是需要维持的,你能信任身边人,那是我们这样身为朋友的幸运。但是,其实……无条件的信任,是很难做到的,即使是对你,姜岚你应该把你的想法说出来,而不是让我们猜……”丁鸿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姜岚的神情。
姜岚表情有些恍然:“你是这样想的?”
“啊。当然,老大你也可以把这当做是……建议。”
姜岚沉默了半天,长叹一声,抬手揪了揪眉心:“你说得对,在这件事上,我太独断了。”
“那……”
姜岚放下手,道:“丁鸿,你去把玄武城所有的——人,聚集起来,开个会,包括孤寒剑尊。”
丁鸿转身就要离开,却听道姜岚有开口:“丁鸿,你知道啸月的肉身是怎么没的吗?”
丁鸿转身,看着姜岚。
“他对一个人族好,让他在不归林的范围生存了下来。”姜岚深深吸了一口气:“可是,那个人族,转身就在他受伤的时候,出卖了他,还帮人把他带进了布置好的陷阱里……”
丁鸿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人族,不会是——你吧?所以你内疚,想要补——嗷!”
沉浸在悲秋伤感里的姜岚过了好一会儿,才仍是到丁鸿说了什么,他立刻就脱离伤感的情绪,直接一脚踹了过去:“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你脑子里都是什么狗血的废料?!!!”
丁鸿一边蹦跶着躲过姜岚的第二脚,一快速转移话题:“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找到那个人,把他交给啸月,就像你妹妹鸢儿一样,免得他把这笔仇记在整个人族头上!”
“不能,而且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冤有头债有主,折这么简单道理啸月他会不懂?”这么为自己说话,姜岚感觉自己的怪怪的。
姜岚弹了弹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言归正传,你赶紧的,去叫人。”
“老大你怎么不自己去?”丁鸿有些怂,“其他人也就算了,那孤寒剑尊不是一直被你妹妹盯着吗?”
“你就说是我的意思,有鸢儿在,你们敢畅所欲言吗?”姜岚挥挥手:“赶紧去,我还要想想这事该怎么和他们说。”
丁鸿走后,姜岚收敛了笑容,垂着脑袋,情绪低落,忠言逆耳,丁鸿的话虽然令他难受,但他心里也明白,对方是因为关心才会跟他说心里话。
而丁鸿的话也点醒了姜岚,姜岚也意识到这段时间,自己是有些情绪化,有点向万俟轩靠近,变得喜欢用恶意揣测他人。
而且姜岚确实对丁鸿所说的无条件的信任怀着一份期待,对江氏夫妇的期待。不得不说他和鸢儿,不是家人不进一家门,他在不自觉的时候,做了与鸢儿相同事情——试探身边亲近之人。
“呼……”姜岚自嘲一笑,自言自语:“丁鸿这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姜岚眼睑低垂,不过一码归一码,他没有考虑到周围人是他的错,但是他的决定不可能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而改变,他抬眸目光坚定,即使江储和宋雪也不行!
第100章 姬族的要求(下)
“师父?”姜岚忽然听到了夏筵的声音。
“师父,我听丁前辈说,你找我们。”夏筵这样说到,可事实上他从姜岚与丁鸿打闹的时候已经就在一旁了,他不明白,姜岚和丁鸿闹得很开心,可在丁鸿离开之后,姜岚一下子就失落了下来,颓然靠着门框的模样让他下意识地止住了脚步。
夏筵站在远处,忽然发现自己对姜岚一点都不了解,不了解他在失落什么,不了解他在想什么,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想自己的,还有他和丁鸿的关系……
看到姜岚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他才出声昭示自己的存在。
“是,我准备把人召集起来,统一一下意见。”姜岚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一起去正厅吧。”
夏筵跟在姜岚的身边,试探性地问:“师父,你在忧心什么?”
“夏筵,我问你……”姜岚脚步一顿:“如果,我为了妖族,站在人族的对立面上,你会对我……刀剑相向吗?”
听到这话,夏筵觉得心里有些堵,有些话他不吐不快:“为什么要这么问呢,我还师父会问我,会不会同你站在一边呢。”
姜岚心里惊讶,他倒是没想到夏筵会这么敏锐:“我的意思是,你没必要这么做,这毕竟是我的事,我并不准备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夏筵看着姜岚一副为自己安危着想的模样,夏筵反而气不打一处来,但他的理智又告诉自己,自己现在修为低下,若是这么的出现了姜岚所说的情况,他不仅不能帮上忙,还有可能拖后腿。他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姜岚的前面,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神情。
没几步路,两人就到了正厅的门口,看着厅中等着人,姜岚也没空再去深思夏筵的小情绪。
除了之前为了接待姬族准备的桌案,丁鸿又吩咐沉墨多添了几张。
姜岚踏进大厅,“都到了。”
这厅中的桌案,长度都是按照一双人来的,在经过沈卓面前的时候,姜岚将他身边空着坐垫招到了手里,他还发现沈卓的一只耳朵居然有点红。
姜岚没有在属于城主的首座上坐下,而是把坐垫往首座前方的地上一放,撩着衣摆盘腿坐下:“把大家叫到一块,就是想听听大家对姬族到来的事情想法。”
招待姬族的时候,江储和宋雪选择了回避,姜岚没有勉强。孟月和杨文青倒是在场,但他们就只是听,没有开口。
再就是玄武城中年轻人,夏筵进门就坐到了万俟轩的身边,罗素和江雅茹公用一个桌案,江淮南单独一个人坐着,神情晦暗不明。
姜岚的话一落下,丁鸿就一手拍桌一手高举:“我来我来,我有个问题,为什么姬族为什么攥着玄武城不放,他们直接去找妖族不就好了?”
万俟轩语气奇怪,“难道你们没发现,现在森林外面的血色丝带,有不少是新染的?”
以前,魔兽森林深处有这一块被血丝带圈出来的区域,因其中是高级妖兽的地盘,人族往往有去无回,被称为不归林。而在天极宗的阴谋落空后,妖族虽然没有对人族开战,但森林最外围的树枝上出现了本该在森林深处才出现的血丝带。
这意思是,魔兽森林以后都禁止人族进入。
有些人是不信邪,还有的人是连不归林的事情都不知道,但无论人族是如何猜测妖族的用意,妖族都不曾明说,只不过是用踏足者的鲜血,侵染出新的丝带,系在树枝上。
魔兽森林人族禁止入内——这是妖族用人族血液检查写下的新规矩!
之前从孟月的口中了解了事情始末的江储和宋雪对视了一眼,都把目光放到了最前方的姜岚的身上。
有了丁鸿起头,众人也开始陆陆续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万俟轩沉声道:“姬族提供的消息是肯定是真的,这点毋容置疑,夏筵的母亲就是姬族。”
姜岚表明自己的态度:“若是姬族人真的只是想通过我来,联系上妖族,我也乐意牵线搭桥。”
孙沛倒是很是明了事实:“虽然外面的有些传闻确实不好听,但是我玄武城还要仰仗妖族是不争的事实,若是两族起了冲突,第一个遭殃的就是玄武城。”
丁鸿赞同地说:“总的来说妖族对于我玄武城有恩,就算这恩情我们换不上那我们也不能忘恩负义。”
莫名被戳了痛脚的夏筵沉默不语。
沈卓端坐着,听着其他人谈话,他发现着玄武城的人,既没有要攀附自己的意思,也没有忌惮的样子,他别扭地用左手摸了摸右耳朵,说:“新妖皇有恩于我,就算是出于立场,我也不会做出对妖族不利的事情。”
把这话说出口,沈卓心里也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世上还有人还能比会为他自己考虑的人更值得他去珍重的呢?
沈卓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这笑容在一向不拘言笑的孤寒剑尊身上,显得有些痴……
丁鸿忽然给姜岚传声:“老大,我忽然发现这孤寒剑尊也没那么可怕。”
姜岚同样传声问道:“什么情况啊?”
“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被鸢儿拧着耳朵教训,啧啧啧家暴现场啊。”
姜岚:“……”方正吃亏的不是鸢儿就行。
“哐啷——!”江淮南猛地站起身,由于他动作太大,桌案都别掀翻了。
“你、你——若是真的是非分明。”江淮南面容狰狞,指着姜岚大声呵斥:“就直接让你那姘头把人族的化神修士放了!”
江储脸色一变:“江淮南!你在说什么?!”
“明明你可以做到的事,却在这里听什么我们的意见,装什么假仁义!”江淮南越说声音越高亢,眼睛里也布上了一层血色,“反正对你而言不过是张开腿的事情!”
杨文青把琴横于桌案,琴弦拨动,江淮南被铮铮琴声击中,身体撞在了身后的柱子上,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姜岚目送着江储把江淮南背到背上,和宋雪一起离开。
“师父……”
“老大……”
姜岚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抛出了一个问题:“我的姘头,谁啊?”
丁鸿见了姜岚这反应,顿时就底气不足。
“谁造的谣,啊?”
在场的人都将目光投在了丁鸿的身上。
“那不是,那个什么,那天我看到啸月在你房间,你自己可是承认了的!”丁鸿色厉内荏:“然后、我还向统儿和鸢儿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