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巧儿《大迷踪》的档期近了, 颜昭心里惴惴,便想着去求个护身符。
对,求符。身为社会主义接班人,他深知要破除封建迷信,就得深入敌阵,求个符再好生批判一番这些骗钱的心理安慰剂,并不是因为他怂了!
于是沈元庭便给他搜了附近最灵验的道观,来回两天,算个短期自驾游。
广阔的地下停车库内,有些空旷。沈元庭没有其他壕对豪车的执念,也就买了十多辆车,清一色的黑,不过现在,里面倒是多了一辆骚里骚气的红色法拉利。
旺仔迫不及待地钻出猫包,巡视领地一般把座位给占据了。
“你变了。”颜昭把旺仔抱在腿上,系上安全带,“你再也不是那个低调的总裁了。”
沈元庭意味深长地挤出一声“哦”,问他:“这车好看吗?”
颜昭喜欢红色,当然不会说不:“好看啊。”
沈元庭唇角上扬,拎着车钥匙:“送你好不好?”
颜昭瞪圆了眼睛看他:“你给我买的?”怪不得是骚红色,我是这么骚气的人吗?对,我就是。
沈元庭又不差钱,他也不差钱,依二人的关系这种时候推辞就太虚伪了,于是他便很不客气地往座位上一靠,手一挥,像大老板嘱咐秘书似的:“收了,但是你开车。”
景区带猫不方便,沈元庭先去把旺仔寄养在朋友家里,再载着他家颜老板到了山脚下,天幕下是隐约的青色山脉,像极了山水画上层层晕染开的墨山。
沈元庭给颜昭说过,盛忻和应鸿羽也要来这边,因此看见两个熟人从另一辆豪车上下来时,颜昭也并不惊讶。
盛忻自来熟地挤了过来,对着颜昭一通嘘寒问暖,从今天的温度聊到空气湿度,再扯到山上的名小吃。
颜昭觉得他不怀好意,回给他一串敷衍的“恩哦好”。
盛忻被甩了冷脸,讪讪把应鸿羽拉到一边咬耳朵:“颜昭好像对我有误解。”
“因为你刚才的表现太恶心……”应鸿羽卡了一下,改口道,“太熟稔了,他和你又不熟。”
盛忻:“……”改口的话,就不要把原话全部说出来啊。
盛忻此行确实别有用心。他对颜昭的印象还停留在很久前那个要演技没演技要态度没态度还喜欢用鼻孔看人的小混蛋身上,最近小混蛋却像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一般,不仅在应鸿羽身上刷到了好感分,在网络上的风评也在逐步上升,最让他难以置信的是,沈元庭居然和他好上了!
对,他以前还对这个事实存有一点的怀疑,但在看见颜昭从法拉利上下来的时候,这个怀疑就变成了确定。他就说沈元庭为什么忽然问他“哪种车比较招男孩子的喜欢”,当时他还自作多情地以为沈元庭在打听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结果呵呵,果然就不该对这个高中送自己《黄冈密卷》,大学送他《考研高数十八讲》的垃圾发小有妄想。
盛忻今天的目的只有一个,人类观察。如果颜昭是装成好人来骗沈元庭的话,他是和沈元庭闹翻脸都要拆了他们两个!
道观在山顶,为了显得更虔诚,他们决定走山道。
山间鸟鸣啁啾,不少花含苞待放,很有春天的气息。
走到一半,有一处平坦的河滩,旁边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垒起来,堆出一个个灶。
颜昭过去问茅草棚子下的大姐,大姐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说:“那是用来烤鱼的勒。”
山势陡峭,山道修得再好,爬起来也费体力。颜昭还有点饿了,便提议:“我们来烤鱼吧?”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柴火被点燃,撒好佐料的鱼架在上面,表面很快就被烤出了焦黄色,但要把内里烤熟还需要一段时间。
山里信号不好,颜昭坐不住,跑去一边看河。
他蹲下身,用手去撩水。今天气温较暖,颜昭穿着卫衣,在太阳下晒着还有些热,没想到这河水倒是凉得像冰镇过一样。
颜昭扭过头,沈元庭恰好背对着他,黑色的领口上,是一节修长的脖颈,在末端的骨骼有点不明显的突起。
颜昭记得那块骨头叫做棘突。
沈元庭好像和他心有灵犀似的,转过?1" 穿成嫁入豪门的炮灰受0 ">首页13 页, 送罚退允印D腥嗣还芗茏诺目居悖牌鹣ジ瞧鹕碜呦蛩潜摺?br /> “这个水好凉,夏天来一定很舒服。”颜昭说。
沈元庭用手探了下水温,捻着指腹:“你夏天想来的话就来。”
“我档期都排满了。”颜昭说,“也不知道挤不挤得出空。”
沈元庭:“只要你想的话,就会有时间。”
言外之意就是,不管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你安排好。
有大佬撑腰就是可以为所欲为!颜昭对他笑了笑,心中有点被包养(?)的怅然也有点小感动,作为回报,他从河里掬起一捧冰水,往沈元庭那儿一泼,拔腿就跑。
只要我跑得够快,沈巨巨就抓不到我——
才怪。沈元庭不是坐办公室的吗,为什么他反应会这么快啊啊啊!!!
“我没有急支糖浆!”颜昭被沈元庭从背后擒住,男人如山一样压在他后背上,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
沈元庭把他押去河边强制思过,颜昭蹲下身,背后靠着个恶鬼,诚恳道:“我不应该利用沈总的信任对他进行物理攻击,我对不起人类,我是历史的罪人。”
沈元庭:“……”这个道歉有点沉重。
沈元庭搂着他的肩膀,灼热的呼吸扫过他的耳垂:“你该怎么赔罪?”
颜昭冥思苦想,憋出一句:“要不我给你劈个叉吧?”
“……”沈元庭为他的脑回路沉默了一会儿,“好,你现在劈。”
颜昭:“……光天化日之下不太好吧。”
沈元庭:“没人的地方就可以了?那你晚上来我房间。”
颜昭:“……”
虽然接到了过夜暗示,但是好像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吃完鱼,四人继续朝山顶前进。期间应鸿羽有些体力不支,叫盛忻陪他休息,颜昭和他们约好在道观里碰面。
景区淡季,道观里很清静,见不到几个游客,都是穿着道袍的道士。
颜昭本想参拜完后就去求符,一踏出庙宇,一只玄猫就从他腿边溜过,故意用尾巴勾了勾他。颜昭低头,猫已经溜走了,地上却掉了两根签。颜昭把签捡起来,一根大吉一根小凶。
签上印着晦涩难懂的古文,颜昭给沈元庭看了,沈元庭皱着眉辨了一会儿,说:“一个是说逢贵人,命中所求皆可得,另一个是说命中撞煞,但煞气可逆转为气运。”
颜昭:“你说哪个签是我的?”
沈元庭:“第一个。”
颜昭笑道:“你命里带煞呀?那我好运分你一点。”
颜昭和沈元庭又去逗了下道观里的野猫野狗,等应鸿羽和盛忻赶到,他们一起去求护身符。
两个道士正在院里扫地,见游客来了,其中一个年龄大的把扫帚往树干上一搁,上前推销。
想着得了个小凶还是不吉利,专业人士就在前面,颜昭把两个签给他,问:“道长,这个凶签可有解法?”
大道士迷迷糊糊地挠了挠头,把签递给小道士。小道士眼皮一掀:“有,缺心眼可破。”
“……”颜昭侧过身,露出身后的沈元庭,“这个签是他的。”
小道士瞥了沈元庭一眼,没吭声。
盛忻好奇地伸长脖子去看:“老沈你也会抽到小凶,我还以为你只会单抽出ssr。”
沈元庭只笑:“毕竟是概率问题。”
小道士眼里含着打趣,摇了摇头。
颜昭给道士们说了来意,大道士看了小道士一眼:“施主稍等,待贫道去调货。”
两个道士一起走了,不一会儿回来,将四枚护身符交与他们。
颜昭他们都是金符,盛忻是红符。盛忻问:“为什么我的颜色不一样?”
小道士笑嘻嘻:“你运气好吧。”
待四人离开,大道士忐忑道:“师兄,我们这样算不算欺骗消费者呀?”
小道士往地上一坐:“姓盛的一生富贵命,得我符不多,缺我符不少,倒是他三个朋友……”
大道士叹了一口气:“可是这样,你也不能给他塞生子符啊。”
第30章
晚上, 四人住在盛忻家的度假庄园里。盛家家大业大,酒店开遍天下, 不然盛忻也认识不了沈元庭。
盛忻叫他们来打麻将,输家自罚一杯酒。
颜昭牌运奇烂, 玩这种和运气沾边的游戏输多胜少, 不过玩游戏嘛就图个开心, 他输了也没什么感觉,帮沈元庭点了个炮还美滋滋。只是喝多了,头就有点晕,从自动点炮机掉段到自动码牌机。
又打了一把,沈元庭胡了, 他按住颜昭去拿酒杯的爪子, 帮他喝了一杯,说:“今天就到这儿。”
盛忻伸了个懒腰:“好嘞, 知道某人护短了, 放过他。”这话说得好像他胜了不少一样, 实际上他的战绩也就正数第三, 倒数第二。而且颜昭是牌运烂,天公不作美,盛忻是牌技烂, 智商不允许。
应鸿羽垂下眼, 揭他的短:“顺便放你一条生路。”
盛忻试图狡辩:“……至少我酒量好。”
沈元庭扶着颜昭回房间, 颜昭醉了后, 不哭不闹, 还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就是话里没什么逻辑。
刷了下房卡,门开了,透过透明的落地大窗,可以看见夜空中的满月。
颜昭指着那轮月:“樱花布丁,好看。”
沈元庭把他推进盥洗室:“明天给你买。”
颜昭自觉抽牙刷挤牙膏:“不要,不好吃,像洗洁精的味道,还没牙膏好吃。”
沈元庭捏住他的下巴,检查他的口腔:“……你吃了?”
颜昭含着牙膏泡泡:“小学的时候吃过,葡萄味的,像喝汽水。我每次刷牙都偷吃一点,后来被我妈发现挨了一顿打,就没吃过了。”
沈元庭:“……”
颜昭对着镜子刷牙:“如果是芥末味我就不会吃了。”
沈元庭有点想笑,颜昭偶像包袱很重,在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爆自己的黑历史,也不知道明早起来,回忆起这段他会有什么反应。
监督着喝醉酒的小朋友上了床,盖好被子,颜昭却说:“我不困。”
沈元庭:“十点了,晚睡会水肿。”
颜昭警觉地往被子里一缩:“那我睡了,帮我关灯。”
沈元庭回了自己房间,毫不意外盛忻正在里面等他。
沈元庭问:“应鸿羽呢?”
盛忻用筷子夹着薯片:“也去睡了,他作息很健康。”
沈元庭和盛忻认识二十多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朋友,对方打着什么鬼主意他一眼就看得清楚。
沈元庭说:“观察了一天,你观察出什么来了?”
盛忻噎了一口:“什、什么观察?”
沈元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掩眼中戏谑。
盛忻自知发小洞察力惊人,小时候班里搞什么爱心动物角,他不小心把沈元庭养的兔子给放跑了,立马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回来,结果半天后沈元庭问他是不是弄丢了他的兔子,理由是“这只兔子耳朵上血管的分布和原来的不一样”,盛小学生当时觉得他的发小长大了一定会进中央情报局。虽然沈元庭并没有成为一个警探,但是他这个扯淡的观察力伴随着他长大,并且每次都能无情戳穿盛忻脑子里在想什么。
盛忻挠了挠后脑勺:“我是在看颜昭……但是呃……”啥也没瞧出来这种事能随便说吗?
沈元庭轻笑了一声:“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盛忻盘着腿:“他是个演员,万一他是装的呢?”
沈元庭:“你上次还说他演技烂。”
盛忻:“……好吧,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但是老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和汤静妍算计了你这么久,突然变卦向你投诚,我还是觉得他不可信。”
沈元庭笑道:“照你的说法,他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益,那只要我给他的,比汤静妍给他的更多,你担心的情况就不会发生。”
盛忻焦急道:“我指的又不是这个!”
沈元庭:“你交了那么多女朋友,也不是个个真心喜欢你——啊,不对,应该是根本没有人真心喜欢你。”
盛忻:“……”沈元庭这个大垃圾。
盛忻试图和他讲道理:“我的情况和你能一样吗,我那是谈着玩,分了就分了,他要是和你闹离婚,就算你有律师团,还不是同样烦得你焦头烂额。”
沈元庭说:“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们不会离婚的。”
盛忻真想摇一摇他发小脑子里的水听听响不响,可他还没来得及实施这个作死的举动,就看清楚了沈元庭面上的表情。
男人浅色的虹膜像是刀锋上那点雪光,他嘴角微微上翘,但那个笑容一点温度都没有,所有的一切都彰示着他刚才那话和玩笑或者自嘲无关,而是真心实意的——这个真心实意的意思是,如果颜昭想离婚只有两条路,一是等沈元庭百年后作古,二是颜昭拿着把刀杀夫证道,但盛忻觉得要真是到了第二种局面,估计颜昭被反杀的几率要大得多……
盛忻背后出了一片冷汗,也不敢和他谈感情问题了:“呸呸呸说什么死,你好着呢!我知道了,我不管你了好吧,你自己掂量着就行。”
送走了盛忻,沈元庭去洗了个澡,推开浴室门,水汽飘散而出。
门口的地毯上,有着一张小纸片,上面画着儿童简笔画。
沈元庭捡起来一看:清纯男大明星□□服务,价格面议,电话xxxxxx……
沈元庭:“……”又来了。
沈元庭打开门,大明星正蹲在房间门口,在玩贪吃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