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几口人?想要多大的?”中年大汉用自己脖子上的汗巾擦着汗。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戎耀一时怔愣,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怔愣的脸上有了笑意:“三个,我们家三口人。”
“那就这口吧,你们家人少,不用太大的锅。”中年大汉把自己身后的铁锅拿给戎耀看,“我家铁锅都是我自己一人锤打的,做工谈不上最精细,但绝对够你用的,用到你掉牙都没问题。”
“……”戎耀伸出手测试铁锅的厚度,铁锅若是太厚不易于加热,太薄又容易坏,好在手里的铁锅厚度适中,而且又与家里灶台很是契合,戎耀便将锅买了下来。
铁锅在古时候打造起来很是麻烦,以至于价格都比较贵,好在戎耀善于议价,掌柜的最终做了退让,只要了戎耀半块银子。
戎耀徜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买了许多家用的东西,在准备回家的时候,他嗅到一股食物的香气,不禁改变了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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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戎家老宅,苏糯正靠在老杏树下,半眯眼睛小憩休息,心里念着戎耀何时能归来。
“苏哥哥,你怎么了,好像很无聊的样子。”戎玉从篮子里抱起一只土黄色的小鸡仔,眼里绽放着光芒说道:“来和我一起哄小鸡仔吧!”
“哄它们做什么,多没意思。”苏糯逡了一眼篮子里蹦蹦跳跳的土黄色团子,眼神暗了暗,肚子里有了馋虫,他喜欢吃鸡,但是小鸡仔太小而且还是他阿耀哥的,他不能动手,绝对不能动手!
“好吧,我哥哥说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喜欢我不强求你。”戎玉继续摸着手里的小鸡仔,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已经快睡着的苏糯,“那苏哥哥觉得什么有意思?”
“你哥哥。”苏糯不假思索的应着。
这段对话说者无比自然,听者却发了懵,戎玉吃惊的把手里的小鸡仔重新放进篮子里,他凑到苏糯身前,继续问道:“苏哥哥你说我哥哥有意思?”
苏糯隐约觉得自己这话有些直白了,他已再无睡意,他起身眯笑着,打起了哈哈,“我啥时候说你哥哥有意思了,你一定听错了。”
“可……”
“哇,这小鸡仔毛绒绒的看起来就好好吃啊。”苏糯继续转移话题。
本来还在纠结自己是否幻听的戎玉,被苏糯那丧心病狂的想法吓的不再执拗刚才的事,他板起脸孔学着自家哥哥说话的口吻,劝导苏糯道:“苏哥哥,人家小鸡仔现在还是小仔,要长大下蛋蛋给咱们吃,你现在不能吃它。”
“哦?”苏糯故意拉长声音,对着小大人一样的戎玉露出狡猾的笑容,他伸出白皙纤长的手,故作凶狠道:“你不让我吃小鸡仔,我就吃你咯!嗷呜!”
“哎呀,苏哥哥你多大了,居然比我还幼稚,哈哈哈。”戎玉边说边从树下起身跑了起来,苏糯则在后面追赶。
毕竟戎玉还是小孩子,苏糯长腿多跨几步,就捉到了戎玉,打算逗逗戎玉,一抬头就看见刚进院子的戎耀。
老杏树下,春风拂过,杏花飘落在地,苏糯露出虎牙的笑容调皮灵动,戎耀站在原地有些迷惑,他不知道到底是园中美景迷惑了他的眼,还是苏糯的笑容吸了他的魂魄。
“阿耀哥?”苏糯走上前,看戎耀那副怔愣的模样,以为戎耀被其他妖怪吸了精气,飞快凑上前嗅了嗅戎耀身上的味道,见没有人先自己对戎耀下手,这才放心下来,他再一次唤了一句,“阿耀哥。”
戎耀终于缓过神来,他走向厨房,把铁锅放在自家灶台上,从一堆油纸包里挑出两个还有温度的油纸包分给面前的一大一小,嘴上淡淡说着,“卖野猪赚了二两银子,买了一口铁锅和家里需要的东西,顺便给你俩买了两包窝丝糖,我看着他们现做的,还热乎着你们俩快吃。”
“阿耀哥,你咋给我买这小孩子吃的东西,多浪费钱。”苏糯不知为何直觉得手中的油纸包烫手,那热度甚至传到了自己的心里,他有些慌,同时为了不让戎耀觉得自己嘴馋,故意忍下肚子里的馋虫,把手里的油纸包放到戎耀手里。
戎耀很冷静的把油纸包又放到苏糯手里,嘴上不由分说道:“拿着,谁都没有规定你不能吃小孩子的东西?况且你最近没少帮我干活,你把这当成我给你的谢礼就成,趁热吃。”
一旁早打开油纸包的戎玉,有点不明白苏糯在执拗什么,他上前拽着苏糯的衣摆道:“苏哥哥你就吃吧,闻起来好香啊,你之前不是连可爱的小鸡仔都想吃的嘛,怎么就不吃窝丝糖呢?”
“啊!”苏糯脸颊一热,低头对着戎玉挤眉弄眼示意他不要再说,又在下一刻抬起头对着戎耀笑着解释着,“我那是故意逗他的,哪知他却记住了。”
“嗯,我知道。”戎耀不知苏糯在慌什么,只好细声安慰,“窝丝糖是我排了很久才买到的,你快趁热吃。”
苏糯本想继续说话,可在听到戎耀后面的那句话,心里又几分异动,他捧着手里的油纸包不再推脱,他打开油纸包,扑鼻而来的酥香味让他忍不住的拿了一个放入口中,花生芝麻的香气席卷着口腔,他看向如今已经在树下给小鸡仔喂水的戎耀,脸上泛着如糖一般甜蜜的笑容,“阿耀哥,窝丝糖真好吃,我还是第一次吃。”
“我,我也是,以前只看着别人吃,哥哥对我太好了!”戎玉已经沉浸在窝丝糖的香甜中,就连说话也傻乎乎的。
苏糯看了直呼好笑,他捧着窝丝糖来到老杏树下,拿出一块窝丝糖,递到戎耀嘴边,望着戎耀有些惊愕的脸,笑着说道:“我一个人吃不下,阿耀哥也吃。”
第一次被人喂食的戎耀有些不适,尤其是当他看见苏糯那双自带深情的双眼,他不安的轻咳一声,憋了半天,说了句,“我自己来。”
“我都放到你嘴边了,阿耀哥你就这般不给情面?”苏糯故作心痛的用眼睛逡了一眼戎耀,琥珀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忧伤。
“哪有,就会瞎说。”戎耀拗不过苏糯,直接用嘴接过了嘴边的窝丝糖,嘴里嚼着香酥可口的窝丝糖,深邃的眼眸望着苏糯笑逐言开的脸,觉得苏糯还是笑起来最好看。
苏糯是个见好不收的小狐狸,他抓紧这次机会,与戎耀一起靠在大树下,一口一口的喂食,教会了一旁的戎玉。
本来就已经吃了很多的戎耀,在自家弟弟也跟着喂食以后,终于坚持不住的拒绝了他们两个,起身去收拾前几天买来的种子。
苏糯哪里会放走戎耀,他傻笑着跟在戎耀身后,帮戎耀忙这忙那,他见戎耀不说话,就主动找话说,“阿耀哥,这些都是什么种子?”
“这些是菜种子,有萝卜胡萝卜,还有扁豆茄子青瓜等一些蔬菜,都种在咱们家的菜园子里。”戎耀把种子拿出来,放在手心里偷偷输送自己之前在林子里吸来的植物能量,让种子蓄能以后快速长大。苏糯没有发现戎耀的暗中操作,仅是乖巧的守在一旁看着,却忽然想起早上戎耀连同小鸡仔一同拿回来的油纸包,他拍着额头,起身把自己放在厨房的油纸包拿给戎耀道:“阿耀哥,我差点忘了,你上午还带回一个油纸包,这里又是什么?”
戎耀接过油纸包,打开瞧了瞧,旋即说道:“这些是郑阿爷给的甜瓜和西瓜的种子,以及一些咱们这没有的水果。”
“西瓜是什么?”苏糯作为灵犀山的灵狐吃遍了山中美味,却对西瓜一无所知,他眼中充满了好奇。
“是咱们这没有的瓜,我以前在镇上干活的时候吃过,又大又圆夏天吃很凉快。”戎耀比划了一下西瓜的大小。
苏糯眼里的好奇变成了向往,他想了想再次问道:“那它甜吗?”
“嗯,我明天找地种上,夏天你就能吃到了。”戎耀许诺道。
却不知这句话对苏糯是多大的动力,打那以后,苏糯更加勤快,每天都会早早起来,帮戎耀开荒种地。
这几日下来,戎耀已经把菜园子和之前开荒的地全部种上,剩下的就是找种瓜的地,戎耀打算继续在老宅附近开荒。
但是老宅附近的地已经差不多都被用上了,无奈之下戎耀只好带着苏糯和戎玉一起找合适的地方开荒,山上土地虽然多,可有些土地不平坦而且会有石头和老树,所以不适合种植西瓜。
“阿耀哥,咱们不如去咱们老宅后面看看吧,如果把西瓜种在那里到了夏天,咱们吃起来也方便。”苏糯吃过了午饭跟在戎耀身后做家务。
戎耀一面刷碗,一面回答着,“我记得老宅后面是一片林子,咱们不能为了种西瓜毁了林子。”
“嗨,那里就一排树,哪来的林子,你们看的不够仔细。”苏糯感受到戎耀探究的视线,适才反应过来,他故作镇定的对着戎耀眨眨眼睛,脸上扯出一抹俏皮的微笑,“我之前在找我表弟的时候发现的。”
长时间的相处之下,戎耀相信苏糯,他没有追问,点头说道:“那咱们一会儿去看看。”
“好,那个地方很奇特,我相信阿耀哥看了也一定喜欢!”苏糯故弄玄虚的等着戎耀继续缠着他。
戎耀也果不其然的上了钩,可他话还未说出口,就听到戎玉在院子里喊着,“哥哥,我看见二叔二婶领着村民上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伙伴我已经是个废露了,无意苦争春,云轻逸给咱投喂的营养液~薯片很感动啊,真的谢谢你们!
未来的小狐狸崽崽:老父亲你锅买小了喂!
第十章
“阿耀哥?”苏糯早在先前就听戎玉说过,他们哥俩以前在戎家遭过的罪,更知道戎玉口中的二叔二婶是什么样的人,他看向此刻沉默不语的戎耀,攥紧了拳头。
戎耀其实一直想要会会戎老二,只是被种田忙得空不出时间,如今戎老二他们主动送上门,正好如了他的心意,他回头对着苏糯说道:“苏糯,咱们先前谈的事情恐怕要放一放,我先把那群人收拾出去。”
“嗯,阿耀哥我都听你的,我去一趟茅厕,随后就到。”苏糯笑着与戎耀话别,转身朝着茅厕所在的方向跑去,在四下无人之际,适才停下脚步将身边的灰鼠叫了出来,只见他小声对着灰鼠说道:“常小灰,你现在就把野猪精和山中所有的妖怪叫在一起,然后……”
“哇!老大你好厉害啊,这都能想得出来。”灰鼠崇拜似的看向正凝神静听的苏糯,心里说不出的自豪,这主意只能他家老大想得出来。
苏糯已经习惯了灰鼠的阿谀奉承,他随意摆摆手,“行了,快去干活!”
灰鼠知道事情紧急,便不再多说话,一阵风似的离开了戎家老宅,独留苏糯站在原地深思熟虑,这灵犀山早在几百年前就是妖物的灵山,他能容许戎耀在山上种田吃肉,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允许其他人上来造次,这一次不光是戎耀收拾他们,他苏糯也要收拾一下他们,让他们再也不敢上来。
戎耀一行人从老宅出来,正好撞见戎老二和其他的村民,来者足有几十人,戎耀猜想这么多人上山肯定是有所图的,恐怕与自己那天下山卖猪肉有关,他们一定是看自己没事,所以才上了山。
关于这件事戎耀并没有后悔,因为就算自己没有下山,时间久了别人也会察觉这山上没有鬼,他们上山是迟早的事,只不过这山姓戎,他们若是想要干什么,应该先和自己说一声才行,这拿着东西不分青红皂白就上山,着实没有礼数,他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说着,戎耀示意苏糯照顾好戎玉,自己走上前拦住戎老二,冷冷说道:“这么多人上山,是有事?”
戎老二了解戎耀的脾性,丝毫不畏惧道:“当然是打猎来了,前几日我听村里人说你猎到了野猪,你不给我送肉,我只好上山自己猎了。”
戎耀听了仅是笑笑,看了眼戎老二和其他人,笑着说道:“各位上山打猎我没意见,只不过这山是我祖辈留下来的,一直跟着姓戎,你们上来之前是不是该和我说一声?”
这话戎耀说的不假,在场的村民也没了话,他们以前就知道这山姓戎,这一次也只是禁不住戎老二和李秀荷的诱惑,才跟着上了山,如今被戎耀这么一说,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村民要脸但不代表戎老二和李秀荷一家要脸,李秀荷见大家不说话,她自己叉着腰走出人群,对着戎耀理直气壮道:“戎耀你别忘了你二叔他也姓戎,我是你二婶自然也是戎家人,怎么我们上自己家的山,还要征求你同意了?”
“别提什么二叔二婶,我只有三叔三婶,我和戎玉以前在你家过的什么日子,只要不瞎的人都看在眼里,不送你肉你还不乐意了?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配不配?”戎耀气得李秀荷老脸通红,他笑得更加肆意,“另外我想纠正一下,他戎老二确实姓戎,但我阿爷给我留的契书上明明白白写着我的名字,也就是说这山是我戎耀的,你们别想着姓戎就能在这山上肆意妄为!”
“你,你现在怎么这般不讲道理。”戎老二错愕的看着面前冷笑的戎耀,一时间觉得戎耀冰冷陌生,再也不是以前任人欺负的老实汉子,他指着戎耀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秀荷也很惊讶戎耀的转变,但在她看来,软柿子终归是软柿子,就算现在他再强硬,也只不过是在撑场面,她有村民撑腰,她有什么好害怕的,另外她今天一定要把戎耀收拾服帖,这样这整个山就是她们家的了,她瞥了戎耀一眼,硬气说道:“戎耀就算那山写着你的名字,你可别忘了,我们是亲戚,亲戚之间不就是要互相照拂的,你这般没有人情,我要去找里正好好评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