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这是小九,以后我出门他都跟着我的,后面可能有些事情我就不自己亲自出来了,就让小九和你说说,你们两个多熟悉。”林淼说。
他前头在马车上想了,不知以后谢琰怎么样,可这阵子他总是放心不下的,既然有了小九,谢琰的人不会不好,让他跑跑腿也不怕出事。
林淼说了就左顾右盼,看起店里内外的情况,却没见小包和小九互相又是别了一眼。
铺子门关的严实,里面没什么变化,就是外面的树被刮劈了,小半倒在铺子旁边,树杈也散落着。
没等林淼问,小包就说:“掌柜的,菜市那边的肉贩和菜贩都让人过来招呼过,说今天没东西送过来,最早也要明日再说,另则咱们店里两个婶子今天也说抽不太出空来,今天生意恐怕要耽搁下来。”
林淼点头,对此不是很意外,“这也是情理之中,你今天便也歇一天,工钱照算的。”
小包应了,又说:“那掌柜你自先回去就是了,这边这点东西我一个人也就收拾了。”
林淼看看天色,他出来没一会儿,离午饭时间还早,并不是特别着急,他想到离铺子不远的当铺,忍不住探口气。
小包问他怎么,林淼想想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于是开口将事情说了,语气中又带着点劝慰的意思:“小包,咱们吃教训,以后可别去那样的地方,我看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心肝黑透的。”
小包又和小九对视一眼,这回没有较劲,意思是一样的。
小包开口说:“掌柜的,咱们这儿这好几个人呢,不妨一起去看看?”
林淼连忙摇头,他可惜命着,上回被吓过,哪儿敢再自己去?
“那可不行,”林淼抬手作势拦住小包道,“咱们这小胳膊小腿的,经不住人家一下,且说人家背后说不定有这个。”
林淼说着竖起自己的大拇指,满脸谨慎。
被说成小胳膊小腿的两个当年探子班中的优等生,小九和小包都沉默了一瞬,再听林淼后半句,越发说不出话来。
人家背后再那个,能比得上你背后那个?
这话也就是小包和小九都问不出来,便也只能由着林淼真情实感地发怂。
不过林淼还是补充一句安抚小包,就怕这热血青年上头自己去,“小包你不用管这个,你谢哥已经知道了,让他们黑吃黑去。”
最后还给了小包一个“你且放心吧”的眼神。
小包和小九又是一阵沉默。真是分不出林淼这到底是胆子大还是胆子小,说他胆子小不敢出头,人家偏偏还敢大气都不喘地说谢琰黑。
小九听见林淼那声“你谢哥”,目光又谨慎起来,再看小包那眼就有种“好小子,没想到你溜须拍马竟有些功力”。
虽然并不是那么回事,小包也是难得被小九这么有些佩服地看,胸膛自是挺出一股傲气。
等离了食铺,林淼没去当铺,却也没有直接回王府,他找了一家开了门的玉器铺。
掌柜见林淼是从马车上下来的,后面又有小厮跟着,面色十分恭谨,迎到了门口将人请进来,而后笑问林淼想买点什么。
林淼不想买,他想搞定制,因此径直问掌柜,“掌柜,我若是给你个图样,你能给我做一对玉佩吗?”
掌柜点头,“这自然是成的,不知公子想要什么成色的?不妨先把石料定下?”
林淼便跟着他去里头挑玉料。
有谢琰出手,当铺那边林家的祖传玉佩肯定是可以拿回来的。林淼觉得那一来是原主的家传东西不好乱由自己处置,二来也觉得那到底被送给过陈宁还被拒了,那会儿看着谢琰满脸在意,与其将那给他,倒不如他这边再做一对更有意义的。
他和谢琰能一人一个,各自臭美多好?让陈宁边自己玩蛋去。
林淼想到这个,心里还挺美,就是这种挺美的情绪在听见当铺掌柜的报价以后直接碎了一地。
“这个多少?”林淼指着那块小石头,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二百两。”掌柜重复一遍,小心打量着林淼。
心里觉着从前面的马车与林淼的穿戴看,这公子哥可不像是在意两百两银子的人啊,怎么这会儿反应这么大?
好家伙,二百两,林淼肉都疼起来了。他钱庄里面等存够两百两还起码差着一个月呢,就算是拿得出来,也差不多一下就把他给掏空了。
“这也太贵了……”林淼盯着那玉器,通透好看是真的,可是奈何他穷啊。他以前觉得自己赚钱过过小日子足够了,现在和谢琰这样的巨富在一起,却从实际上感觉到了穷富的对比。
玉器铺的掌柜想了想,也成吧,这兴许也就是个外面看着有钱的主,他便打算再拿块稍微次点的给林淼介绍,这就见外面又兴冲冲走进来一人,是前面赶马车的车夫,此时手上拿着一大包东西,是街对面的糕点铺的糕点。
对面糕点铺,那真不是卖糕点的,那卖的是真金白银,一盒小糕点从包装区分,最贵的能卖五两,虽然味道真是要上天,可也平时也只有城中显贵会舍得去吃这个,老百姓也就逢年过节买个几百文一盒的吃吃味道。
这会儿看见那车夫手上提着的几个盒子,细细一看有五个,连外面包着的绸布都是上等的,少说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两。
“公子,买了些糕点,一会儿你带回去看看还合胃口不。”
那糕点铺里有王府单独的账本,车夫过去亮亮牌子,直接记帐即可,说到底还是吃土豪的,用不着林淼花钱,林淼自己也没有进去过,并不晓得多贵。
听见车夫的声音,林淼回过头去应了声,再看掌柜又是一副心疼脸:“掌柜,我可真没那么多钱,你看看能不能便宜点?”
掌柜盯着林淼,一张老脸差点儿没绷住。
这嘴馋的小气包,竟能这样睁眼说瞎话,和谁装穷呢?
第五十九章
瞧着掌柜并不打算退让, 且脸色有着越来越严肃的倾向, 林淼立刻止住了话头,也不指着前头自己瞧上的那块了,迂回地询问老板:“那要不你给我换个, 看看有没有两块加起来一百两左右的?”
林淼说着还不忘飞快补充一句,“还得加上做工费啊。”
玉器铺的掌柜彻底是被林淼噎住了, 瞧瞧这小气劲儿,吃得好, 穿得好,偏偏在这事情上面抠门。
也就是掌柜做了多年生意,知道大多情绪不好在脸上显露, 这会儿便只是笑着答应, 心里却将林淼给数落了个透。成对的玉佩还能送给谁?肯定是送给相好的。但凡在吃的上面愿意省下一口,都不至于这么扣扣索索,小气成这样还不知道是单纯不知事的哪家姑娘被这抠门鬼哄了去。
林淼不晓得掌柜心里所想, 他见掌柜从后面拿出的那块玉石成色其实也还不错, 便交了定金,又仔细问了多久能出成品。
掌柜道:“只要公子明天把图样送来,那半个月之内必定可以出货的。”
林淼闻言安了心,“那我明天再来。”
这下才算是将出门一趟所有事情都做完了。
出门时候路上还不是完全通畅的,回程时林淼便见着路边已经基本规整, 有官兵来回走动正在清理, 看上去秩序井然。
秋意已经褪得干净,昨天那场雨以后越发换上了冬日的萧瑟与冷然。
林淼自己拎着糕点进到偏院, 刚下台阶便一脚踩碎了两片飘到他脚下的绿叶。院子里面静悄悄的,瓦背上还躺着一只不知哪来的胖猫眯着眼睛打盹。
林淼将糕点递给了璧如,自个儿进屋坐下拿出纸笔来开始画图,他也不准备画多复杂精巧的内容,不过是两个块玉佩合起来能成为一个圆,分开的时候也是赏心悦目的两块罢了。
林淼一边画一边想自己这一下又是画出去一百两银子,自己赚钱这么久,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积累,一下就给掏空了家底了。
所以说谈恋爱这事情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很费钱的没错了。
潦草画完,林淼拿出账本给自己又算了算,这原本预计的买院子将铺面扩大的事儿,感觉都得稍稍耽搁了。
本来偏院每个月的月例还是十两银子,林淼头前都是存下来不多用的,院子里吃的也一般。后面谢琰常来,他不想给谢琰看轻了,另外食铺又开始赚钱,林淼也就没那么小气。
这会儿他想想,又好像是回到了恨不得将十两银子抠下八两的时候了。
林淼打了半天算盘,好歹是将自己的账给算清楚了,加上现在花掉的这些,他手上还有能用的是八十多两,新盘一个铺子倒是够的,只是到时候新租一个铺子少不得还要布置稍作一些装潢,加上人员物资的中转,八十多两银子想无后顾之忧地干成事儿恐怕还难。
日子还是艰难,特别是要哄一个谢琰的时候。
林淼自暴自弃将算盘推到边上,自己直挺挺倒在软榻上面,真是能愁死人。
璧如从外面进来,瞧见林淼这样还奇怪,“公子,你怎么了?”
林淼滚了一圈头发有点乱了,他也没起来,就躺着看璧如,“璧如,咱们可真穷啊。”
璧如不解,坐到软榻边上正打算说话,却听见外面有动静,她去窗缝里面偷瞧了一眼,见着院门那边走进来的是谢琰,忙不迭伸手去拉林淼,“公子你快起来,王爷来了,可别失态。”
林淼闻言立刻坐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理到一半才反问璧如:“谁来了?”
璧如小声说:“王爷啊!”
林淼扒到窗口往外一看,还真是陈宁来了,这会儿已经快到房门口的台阶。
不待林淼下软榻,陈宁便进了屋里头。林淼想要下到地上行礼,然而陈宁抬手止住了他将要发出的动作,接着说:“不必,你就坐着吧。”
陈宁目光在林淼身上来回打量,直将林淼看得心里发毛,这才感叹道:“若不是亲眼见了,还真不信你这会儿都是全须全尾的。”
他原本当林淼没什么稀奇,当下却像是见着了一个宝贝似的。
林淼大概知道陈宁在说什么,不过也不算是全懂,就怕陈宁有什么更深层的意思,忍不住问他:“王爷,你在说什么?”
陈宁在软榻另一边坐了下来,抬眸也不是平时那个嬉笑的样子,而很正经。
屋里面的丫头也都早被人给叫了出去,屋里面就林淼和陈宁两个。
“长谦这毛病由来已久,一直根治不了,瞧过一些大夫吃过一些药,但是通通没用,发病的时候天王老子他也是不放在眼里的,寻常人根本无法到他跟前凑,连我的身手与他相比都差了些,若是在不伤了他的前提下,咱们府里头恐怕没有人能治住他。”
陈宁说,“我原本总觉得有隐忧在,可现在放心不少。”
他说着左右看看这狭小的卧房,嘴上又是另外一番安排,“你也别在这儿犄角旮旯窝着了,一会儿搬清秋院里去和长谦一块住便是了,他那儿大却素来少些人气,你去恰好,也省得他同你一块儿窝在这儿受委屈。”
还不是你们安排的,现在倒是说在这里受委屈了?林淼浑身散发出弱小穷人的怨气,飘飘悠悠传到了陈宁那边,让他有些尴尬地避开了林淼的视线,只道:“大约也就是这么点事儿。”
他说着就要走,林淼赶紧叫住他,刚才陈宁说起谢琰的病,林淼还想再问问。
“王爷,阿琰他到底是什么病症,大夫可说了有什么解法没有?”
陈宁已经起身,脚步顿了顿回头说:“具体什么病症,大夫也并不清楚,但病因是清楚的,恐怕是早前在国公府时候的事情了,不过长谦在国公府时长于藏拙,京城里头世家子弟中并不怎么冒头,国公府对外又很体面,到底是什么事情我们也并不晓得,只是大夫推断,雨夜才会发病,总是因为雨夜里有许多不好的记忆,吃药没有用的话,多就是尽量能在雨夜里给长谦一些正面的记忆吧。”
这也算是有道理,但总归是说来轻巧,毕竟谢琰这样一个人,发起病来连陈宁都不敢露面的,谁还敢?更遑论给谢琰什么美好记忆了,那真是没被谢琰砍过的。
原本陈宁也是这么想的,觉着这恐怕是一辈子的病症了,没想到还有林淼这么一个能在谢琰面前来回晃悠不仅不遭砍还能吃好喝好睡得香的奇人。
他想到这里,再看向林淼的目光就充满了希冀与盼望,“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说完就走,好像是处理了一个烫手山芋似的。
被委以重任的林淼躲在窗户后面对着陈宁的背影挥了挥拳头,个坏蛋玩意儿。
不过陈宁的话好歹是给林淼提供了一个不妨一试的思路。
就是下雨天的时候谢琰那样,旁人近不了身,且大雨天也没地方去,他们两个总是单独在屋里的,场地有限,能做的事情也有限,林淼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到底能干嘛。
要么坐着要么站着,要么躺着?林淼脸颊一红,想到躺着心里头就砰砰乱跳。他其实倒不是很抗拒那什么,就实在是谢琰的玩意儿太吓人了,他隔着裤子看都发怵,要真负距离接触,他都怕自己被谢琰弄死。
要林淼说,其实他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大不了还能上手不是,别拿手指头不当工具不是?况且,谢琰现在都还没有开窍,什么都不会呢。
林淼想到一起睡觉原本有些慌起来的心情一下因此好了起来,做什么做!不如探讨一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来得正经,林淼绷着脸满是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