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吉功成身退,转身就把手中薄薄的宣纸送到了危云白这里。
满面拥挤的字眼,任谁看到都会起三分寒意,更何况是名字本人。
危云白甫一打开,巴吉就等着大昭人发怒。
北戎民风开放,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不算事,然而大昭不是如此。
墨守成规,循规蹈矩。
喜欢男人称得上一句风流,被男人喜欢就成了一种侮辱。
更何况是这种读过书的公子哥。
巴吉偷偷看了一眼危云白,只见他眼中发亮,闪着的是熊熊怒火,真如星光闪烁。君子如玉,相映成辉,今天他可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即使乌力措强行逼迫有些不大人道,但巴吉不得不说,大王的眼光真是太他妈好了!
系统,“足足有五百九十一遍你的名字。”
“字太丑。”
危云白敷衍的看了一圈,也只有一两个字能入眼,巴吉看透了他的不喜,及时补上一句,“我们大王说了,您要是想对这份赏赐做些什么,他就会对您做些什么。”
大昭人眉头紧皱。
老套。
巴吉正等着他说话,又有一个士兵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巴吉大人,王刚刚下了命令,说是明天白日带着人到茶尔加湖,让我来通知大昭人。”
大王动作可是真快。
危云白,“我身体微恙,就——”
“我漠北常年缺水,”巴吉打断他,“茶尔加湖是漠北数一数二的大湖,您上次见到的只不过是茶尔加湖的一个分支。”
危云白看着他,平静地等着他说完。
“在草原上,沐浴可是一件难事,”巴吉说道:“像我们这些粗人就罢了,汗里来泥里去,脏不脏的都不在乎!但大昭可跟北戎不一样,这么些天没有沐浴,这会现成的机会就摆在面前,您还是再好好想想。”
危云白蹙眉。
他看起来仍然干净清爽,衣衫整洁,纤尘不染,没有北戎男人的粗狂和被汗浸湿的长发,是另一种迥异与他们的俊美。
“……好,”危云白应下,手里的宣纸被抓出一道道深痕,巴吉装作没看见,笑眯眯的叮嘱危云白,“那您记住了。”
系统冷哼,“看着恭恭敬敬,实则每一句话都是威胁。”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部下,乌力措的手下和他一样,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主。
人走了,危云白注视着他的背影,如果哈吉在此刻回头,必定会起一身鸡皮疙瘩,大昭人眼中黝黑,比未知的黑暗深藏着更多的危险。
“我很期待。”
“乌力措,他想怎么做。”
三天时间,转眼已经到了第二日。
乌力措精神饱满,他换上了族中妇女精心缝制的衣袍,别上匕首弓箭,英姿飒爽的走了出去。
巴吉深知乌力措的心思,他乐得这些人不去,只要危云白确保前往,其他的人当然越少越好。
危云白门前有巡逻士兵换班把手,说是确保远来的客人安全,监督跟踪样样不落。
被他们一半请,一半强迫的送到马场,为首的人态度恭敬的退下,危云白将手里的碎瓷片收起,谢过将马牵给他的士兵。
动物永远比人灵敏的多,特别是马这种灵性的动物,先前喷着响鼻不耐烦踢着蹄子的马乖乖的待着不动,任由危云白摸上它的头顶。
被他道谢的士兵不自在地退回去,大昭人可真是温柔,怪不得连马都喜欢他。
乌力措最后来到,他的视线在人群中搜寻,看到了想看的人,随后荡开笑意,翻身上马,“走!”
“是!”
震天响声,差点没把没见过世面的大昭人吓尿。
这一行人可比上次的人少多了,巴吉做事比哈赖圆滑,早先已经吩咐下去手下人该干什么。
乌力措的余光向后定在某一点,与他相反,危云白能离乌力措有多远就有多远。
他越是这样,乌力措越是高昂。
就是这样。
他怕我。
然后整个心神都是我。
草原上的白天黑夜温差巨大,现在不过午,太阳当空,已经燥热了起来。
还好草原有微风,茶尔加湖是珍宝,他们今日去的是另一处茶尔加湖的分支,越近越感觉到了凉爽。
距离远,浪费时间,出来为了一次沐浴,还要在外面吃野味,自备自足,导致了整个北戎的汉子都不喜欢洗澡,这么麻烦还洗个屁。
还好乌力措这个王当的不错,懂得定时带族人打理自己,他自己也是难得的善水,再加上艺高人胆大,时常一个人策马出行,再满身大汗酣畅淋漓的洗上个澡。
近距离的水源是生活用水,这处湖水地远而偏,因此干净清澈,潺潺流水泛着银光,一见就让人心下欢喜,还是活水。
除了危云白,来了的大昭人完全不知道这是要干嘛,懵逼的看着北戎汉子开始脱衣服。
他们奔放的很,衣服往下扒,小麦色的皮肤顿时露出一大片,大大咧咧的往水中一跳,清水迸了岸边人一身。
危云白扭过头,身边人的脸映入眼中,瞳孔紧缩,还未来得及退后,手臂就被牢牢抓住。
乌力措手握的很紧,“本王就在这儿,你想往哪儿去?”
“……”危云白面上泰然自若,“放手。”
“本王万事好商量的很,”乌力措暧昧的从他的手臂滑到手腕,“特别是对待美人,尤其是合心意的美人。”
没说开的时候还能忍耐,现在简直胆大妄为到了极点。
危云白面色一黑,“请单于自重!”
他当着乌力措的面,狠狠擦拭着自己被乌力措碰到的手腕,直到皮肤泛了红才停了下来,“单于自便,卑职告退。”
他表情冷淡,乌力措最讨厌的就是故作清高高高在上的读书人,然而此刻他才发现,这个表情放在危云白身上,却是诱人的很。
他步步紧逼,“本王跟着你。”
危云白眉头狠狠一跳。
“本王带着你们是来沐浴的,”乌力措舔了一口嘴角,“大昭人自然也不列外,脱吧,你洗你的。”
“本王看本王的。”
第10章 草原王(10)
乌力措目光灼灼。
他对危云白起了欲.念。
强烈直白,危云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突然感觉身上一轻。
微弱如同电流一般的暖流从四肢流向五脏六腑,身上好像有无形的包袱卸下,陡然轻松,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连呼吸都变的更加绵长。
危云白感受这股暖流,“系统,怎么回事。”
系统惊喜,“这个世界减少了对我们的排斥!”
“天道认可了,至少认可了我们的一部分!”
危云白若有所思。
乌力措是“天命之子”,他代表的是天道的意志。
“他对我起了欲.望,”危云白戏谑地笑了,“那是不是可以说,整个天道对我起了欲.望。”
湛蓝的天空上大片的白云飘着,晴空万里,雄鹰展翅翱翔。
这么一想,真是够带感的。
乌力措注意到了自己下半.身的变化,他挺了挺胯,直白的让人羞耻,“本王这是怎么了,看见了你,这玩意就不受控制了,难受的很。”
语气狎昵,“莫非本王是被你下了什么迷魂汤?”
危云白下意识的朝他的下半.身看去,又立马反应过来,僵硬的转过了身子,一声不吭的远离这个禽兽。
耳尖已经微红,乌力措眼尖的很,闷笑两声,上前一步,紧紧贴着危云白,“本王说过要跟着你。”
亦步亦趋,从中游走到上游,又绕过丛生的杂草,人声越发远离,水流声越发清晰,危云白终于忍不住了,他猛地停下脚步,手指放在腰带上,上面骨节突出,青筋暴露,显示主人已经到了极限的边缘,“卑职准备脱衣沐浴,单于应当知道非礼勿视。”
乌力措,“本王当然知道。”
他解着盘扣,三两下脱下身上衣袍,精壮的上半身裸.露,倒三角身材还是那么的惹人注意,他作势要解开裤子,“你洗你的,我洗我的,偌大的茶尔加湖,大昭总教过你不能独占。”
身材是北戎人引以为傲的一点,系统酸不溜秋,“不就是身材好一点,像个孔雀一样有什么意思。”
“哦?”危云白冷不丁插了一句,“我曾见过我祖父的照片,身材匀称、体态健美,也是个相貌堂堂的美男子。”
“前主人和这家伙可不一样!”
系统下意识的反驳,然后瑟瑟发抖的住了嘴。
“前主人,”危云白喟叹,“你果然一直都在。”
他笑意温柔,体贴的说道:“我父母为了不让你被夺走而死亡时,你一定是在沉睡中无法阻止;而我被关在精神病院五年时间,你也一定毫不知情,对吗,系统?”
系统胆战心惊,一个字都吭不出来。
“别害怕,”危云白像个天使一样善解人意,“你也是没办法,我不会怪你的。”
系统觉得自己一定要抢救一下,“我可以解释!我——”
“闭嘴,”狠辣的情绪一闪而过,危云白又恢复了优雅亲切的样子,“乖,你没有错,你不需要解释。”
他突然走近两步,乌力措挑眉,“你……”
腰部被抵上了一个冰冷冷的锐器。
危云白手很稳,瓷器碎片尖锐的一端紧贴乌力措的皮肤,“单于,你最好不要动。”
乌力措沉默半晌,良久,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无视危云白手中的锐器,伸手虚虚的握住危云白的手腕。
大昭人紧张,往前一推,就在乌力措身上留下了一段血痕,乌力措撩起眼皮看了一眼,不在意的继续手中动作。
压力,未知,危险。
危云白额上冒起细密的汗,“乌力措,放手!”
他不。
终于,乌力措带着危云白的手停住在自己的左胸膛,跳动的心脏被瓷器尖端指着,从腰部到胸前划出一道红色的长痕。
乌力措的话入耳,“威胁人要威胁致命的地方,懂了吗?”
明明危险的是他,他却像是把控整个局势一样悠闲。
开弓没有回头箭,乌力措狠,危云白也不是胆小鬼,他冷静下来,“我只是想和单于谈个条件。”
“你仗着我喜欢你,”乌力措好整以暇,“比起这样,我更喜欢你用另外一种方式和我谈条件。”
他态度轻佻,接着闷哼一声,含笑,“轻点,云白。”
锐器往前,只是破个皮而已,连血都没滴上一滴,乌力措哼的这一声,既暧昧又性感,危云白喉结滚动。
掩饰地低着头,“乌力措,你放过我。”
危云白认真地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美人都可以,就算是男人……”咬牙,“只要你喜欢,他们都会飞蛾扑火地扑到你的身边。”
乌力措深以为然,“你说的有道理。”
大昭人松了口气,眉眼刚刚有舒展的迹象,又被乌力措的下一句话堵了回去。
北戎王狂妄的很,“可本王只想要你,危云白。”
水光晃晃荡荡的照射在他们身上,伴着骄阳,亮的刺目。
乌力措表面带着笑意,实则已经冷漠到了骨子里。
危云白不可能伤他。
大昭人就是这样,被天下大义固的束手束脚。
所以怎么斗的过他。
乌力措捏着他手中的瓷片,硬生生夺了过来,伏在危云白的耳边,“你只有一天时间了,危云白。”
“本王快要忍不住了。”
中游突然响起一阵惊叫,嘈杂声和呵斥声顿起,乌力措神情一肃,危云白凝神看去,数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驾马从四面围来,此时已经架好弓箭,箭头反着锐利的光,随时能夺走这一群光溜溜北戎战士的命。
“巴吉!”乌力措拽着危云白,当机立断,“让他们跟着我驾马杀出去,别他妈穿衣服了!”
他左手牢牢的拽住危云白的袖口,利落上马,危云白立刻道:“我去骑马。”
“待在老子身边,”乌力措煞气升腾,瞪着快马加鞭用弓箭指着他的这群黑衣人,嗜血说道:“让你看看本王杀敌时的英姿。”
巴吉赶到了他们身边,摸把脸上的水,虽然衣衫不整,但气势吓人,“大王,刀剑无眼,这群东西大部分的眼睛都盯着您,大昭人跟在您身边会有危险。”
乌力措暗暗骂了两声,随即松开危云白,他眼中好像有万千火光,深深的将危云白映在最深处。
铁臂一揽,勾过危云白的脖子,然后狠狠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都亲出了声,乌力措哈哈大笑,丢下一句,“跟好我,”就驾马直直迎了上去。
巴吉揶揄地看了一眼危云白,随即跟了上去。
一身水汽的汉子一个接着一个路过危云白,他们着急的上马,大多数连遮羞的衣服都没有,边骑马边小心翼翼的捂住蛋。
还有人分布均匀的围在危云白周围,危云白知道,这是听从乌力措的命令,来保护他的人。
危云白摸摸脸颊,系统,“啊啊啊啊!擦擦口水!乌力措这个色.欲熏心的家伙,这个时候还想着占你便宜!”
乌力措亲的是脸颊,狠狠亲了一口,这种程度在现代社会幼稚单纯的很,危云白新奇的很。
他举目望去,只见四面围攻的黑衣人身法矫健,从头到脚只露出眼睛眉毛。迎上去的北戎战士就更加凶猛了,基本没几个还穿着衣服,光着屁股露着大腿威风凛凛的砍着大刀,全身上下只有常年不见光的地方是白乎乎一片,甩着武器的时候一起甩着鸟,自信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