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看了,怒道:“皇上马上就要好好‘休息’了,顾不得你了,拿下!”
十命抬起刀鞘,手臂略一动便将那两个禁军打趴在地。
姜淮气怒不已,喝道:“十命,劝你识时务,本统领念在顾国公的面子上不会要你性命,但你若死命抵抗,那就怪不得我了。拿下他,封了长乐宫!”
十命站在长乐宫门口,沉声喝道:“你们当真要打扰皇上休息?皇上只给你们一次机会,若真打扰了,你们绝对见不到明日的太阳!”话落,十命将刀鞘猛地往地面拄去,气势极大,将周围禁军都给震的弹飞了出去。
众人抬眼一看,只见他眼中都是浓烈的戾气,周身的气息也是骇人的很,让人不敢靠近。
“姜淮,皇上并不想大开杀戒,你当真要冒这个险?”十命声音寒漠的问道,听的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姜淮看着他,控制不住的咽了下口水,明明皇上和他是占尽了下风的,可这个十命竟有如此强的气势!但,垂死挣扎罢了。
“禁军原该直属皇上管辖,我传皇上口谕,你们若此刻效忠皇上,今日的事,皇上既往不咎。”十命看着姜淮带来的这几千禁军,喝道。
这批禁军有些被十命的气势吓到,面面相觑着。姜淮一见,即刻怒喝一声,让他们将长乐宫包围起来。
禁军一听,这才又重新动作起来,然而正在此时,张然却打开了长乐宫大门,然后躬身往后一退,楚轻穿着一身墨色龙袍迈腿而来。
“参见皇上。”十命对楚轻单膝下跪,十足的恭敬。
楚轻看着他,拧了下眉,似有不悦,“一身都是伤,还来逞什么强?”
十命面上依旧死板,语气却十分笃定,“属下是皇上的侍卫,决不能在重要时刻离皇上半步。”
楚轻淡笑了下,没有多说什么,只抬腿往前走了几步,淡淡的扫视了一眼面前的禁军和站在禁军正中央的姜淮,语气未变,仍旧淡然的听不出情绪,看不出喜怒,“姜淮?朕记得禁军好像不由你统领。”
姜淮看着楚轻,还是向他单膝跪下行了一礼,“参见皇上,启禀皇上,属下是奉大将军之命前来保护皇上安全。”
“安全?”楚轻向前走了一步看着他,“这看着倒像是要逼宫。”
楚轻的声音还是那么不轻不重的,并没有发怒的样子,但就是这样的楚轻反而让姜淮感到更加不适,明明只是个没有实权的皇帝,明明在旁人眼里瞧着十分温和没有存在感的皇帝,为何会让人有这种感觉?
姜淮站起来,对楚轻道:“皇上,天色不早,您好好睡觉便是,外头的事不用您管,明日早朝您也不用上了,休息便是了...”
姜淮的话才一落,他便忽然感觉自己眼前闪过一道刺眼的光芒,待他反应过来时便觉的脖子凉飕飕的,而后便抬起手去摸自己的脖子,指尖上那温热的触感吓坏了他,他睁大着瞳孔颤抖着手看着楚轻,想要说什么,但是却无法再张口,脖子的血越流越多,他整个身体都发软发麻,不多时便歪倒在地,睁大着眼睛断了气。
众人一见均被吓了一跳,楚轻离姜淮是有些距离的,但是没有一个人看到他是怎么出的手,他的手上甚至什么武器都没有,但姜淮就这样死在了他们面前。
此刻再看楚轻,月色下的他,脸庞俊美精致到了让人不敢直视的地步,尤其是那身墨色的龙袍,那袍子上飞舞的金龙跟鲜活的一般,瞧着就像要从那衣服上活过来飞跃而出似的;好似楚轻整个人周身都盘旋着一条金龙,气势摄人,那无声的气势吓的众人均不敢轻易出手。
十命看着楚轻,他这才注意到,楚轻现下所穿的这件龙袍并不是他平日里穿的那几件中的任何一件,而且仔细一看你会发现,这件龙袍的材质并不是上等的,就是寻常的布料,但是那上头盘旋的金龙却被人绣的活灵活现,让人根本感觉不到那是绣上去的,好似那就是一条真的金龙盘旋在上头,用它那威武摄人的灵气护着楚轻一般。
这真是太过厉害的绣工,是什么人用什么样的心血才能做出这样一件龙袍?即便布料普通,但气势恢弘。
姜淮一死,这些禁军都愣了下,只因禁军平日一直由萧阮统辖,而萧阮本人不放心权利外放,所以那二十万禁军,除了他自己以外,他并没有再多设职位,以防职位太多,下头小官太多,会造成禁军结党营私,办事效率低,不听指挥的现象。所以这姜淮还是临时拉来当个号令的,现下他一死,这批禁军都跟失了主心骨一般,愣了。
楚轻觑了眼他们,声音不大,却又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到:“朕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虽然今夜的楚轻给他们的感觉与平时有些不同,但萧阮日夜积累的威严到底在他们心中成了一道难以跨过的鸿沟,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后,还是冒险决定按照萧阮的计划进行,将整个长乐宫和楚轻都包围了起来,且派出一人去禀报萧阮。
“皇上?”十命唤了一声。
楚轻略一笑,只道:“去,按照原计划行事。”
十命听后,略松了口气,“属下遵旨。”说着,十命退了下去。
长乐宫外打斗声响起,原本安静的宫闱如同那夜安王造反一般再次热烈起来,前方火光缭绕,嘶吼呐喊声接连成片,好似正在进行一场大战。然而围堵着长乐宫的这几千禁军却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前去禀报之人迟迟没有回来,他们也没有多的统领之人,一时间都不敢轻举妄动。
楚轻不理会他们,带着张然走下宫门外的长阶,才一站定,长阶外的人便杀了进来。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萧阮。
这些禁军看到萧阮出现,均同时松了一口气,即刻握紧了手中佩刀,就等着萧阮一声令下,他们随时都能做个什么。
看着萧阮帅气的面庞上沾染了一些血污,楚轻淡淡道:“阿阮,你这个样子真不好看。”
萧阮看着他,看着到了这个时候情绪也没多大变化的楚轻,压着声音道:“阿轻,我并不想如此,可你为何...”
楚轻看着他,跟没听见他问什么似的,道:“你和人交过手了?这宫里都是你的人,居然还有人能和你交手?”
萧阮脸色黑的难看,“都是平日里你的那些个侍卫罢了,不过都是些蝼蚁。”
“你总是看不起所有人,但这些蝼蚁的血还是溅到了你的脸上,腐蚀了你。”楚轻淡淡道。
萧阮看着他,也忽然看到了他身上所穿的这件龙袍,且正好和龙袍上那条金龙的双目相对视;这一对视,让萧阮的脚往后移了半分,明明知道那不过是假的,可那条金龙的双目盯着他的模样就好似要吃了他一般。
“这龙袍不是你的,大靖皇帝的龙袍均以红色为主,未有墨色的,也未有这样的金龙。”萧阮压着声音道,也不知自己此时此刻怎会在意这么一件衣裳,可这件衣裳就是让他挪不开眼。
楚轻轻轻勾了下嘴角,闲适的看着天边的月牙,语气平淡:“他说,我不管将来置身何地都不要害怕,会有金龙保护我;我不明白,我又不是皇帝,为何会有金龙保护我?他只温柔的笑了笑,然后变戏法一样的变出了这件衣裳,对我说,这金龙和他作了约定,会代替他保护我;然后过了两日,他就死了,我去了你姑母那儿,那四周都是敌人,但我确实如他说的那般,不害怕。”
萧阮听后,顿了下才反应过来楚轻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咬着牙道:“原来,你当年真的是故意的,目的只是为了取信我,取信萧家?”
“是萧家不得不选择朕,朕只是顺水推舟。”
“是萧家看轻了你,谁能想到一个连亲爹生死都不顾的人,一个在我姑母面前苦苦求收养的人,竟如此隐忍。”
楚轻未有多言,只嘴角勾出了一丝嘲笑,只那么浅浅的一丝便让萧阮心口疼痛难当,喝道:“我待你是真心的!是真的信任你!”
楚轻看着发怒的萧阮,仍然云淡风轻的问道,“阿阮,这二十万禁军你调动了多少?”
萧阮见楚轻如此无视他,深吸了口气,脸上都是阴影,“对付你,一半就够;阿轻,我知道你忍不了了,但就凭南境那十万大军,你斗不过我斗不过萧家的,何苦呢?”
楚轻笑了下,只道:“朕是要多谢你的,为朕留下了半数可用之人。”
话落,萧阮还来不及同情的看他一眼,便听见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他立刻回头一看,原来已有另一批禁军将他所带之人包围了起来。
萧阮讶然,早前楚轻已将调兵符归还给了他,所以楚轻是没有办法调动其余禁军的。
楚轻看出了他的疑惑,道:“阿阮,朕借了你的调兵符十日,十日可以做很多事,例如,替换原有的禁军,让八曲山的南境大军换上。”
萧阮一听,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南境大军不懂禁军规矩,不熟宫墙制度,怎么可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活动自己还全然不知?
楚轻看着他,略有些可惜道:“朕从不做没有准备的事。”
萧阮暗惊自己轻敌了,但他不承认自己是轻敌,因为他从未把楚轻当成过敌人。
楚轻看着他,二人陷入了无声的斗争,身后那十万南境大军已将萧阮和他的人马统统包围了起来。
萧阮看着,双目赤红,沉声道:“本将军还有京都二十八营、巡城军,总计三十万将士可调遣,皇上当真要与本将军正式开战吗?”
楚轻未有应声,然而赵时煦的声音却从人群中响起,带着些戏谑,“萧大将军,咱们做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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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点到为止
长孙劲松虽自幼长在江湖, 但始终是侯门子弟, 跟着长孙长吉也见过不少勾心斗角的事情, 也一眼就能看出面前这位细细品茶的萧太师不是善茬。就如他爷爷早前说的那般, 找他麻烦的人来了。
“这是劲松,多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萧太师放下茶盏,看着站在长孙长吉身侧的劲松, 夸赞道。
“劲松哪能跟萧大将军相比。”长孙长吉打着官腔道, 面上并没有任何着急之色。
萧太师笑着捋了下胡子,“到底是长吉兄劳苦功高, 当年若没有长吉兄, 也就没有大靖的今天。”
长孙长吉睨他一眼, 道:“萧选, 这大靖没剩几个三朝元老了,咱俩勉强算得上, 就别打这些马虎眼了, 当年, 虽是我去魏国救了圣祖皇帝, 但也是你留在朝中稳住了局势,让圣祖皇帝的皇位没被他人占去,要说功高,你的功劳也是很大的。”
萧太师对这话很是受用,也并不谦虚,只道:“为了大靖, 兄弟我确实付出了一生啊。”
“是啊,圣祖皇帝也对你青眼有加,亲自选你为先帝太傅,现如今已是大权在握的太师,女儿又是太后,孙子又是大将军;想来圣祖皇帝地下有知也会高兴还了你的恩情。”长孙长吉语气并不生硬或者冷漠,但这话里的嫌弃之意却是在场中人都能听出来的。
萧太师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看着他,“长吉兄此话倒像是话中有话啊。”
长孙长吉睨了他一眼,又端着茶喝了几口,翘起腿道:“萧选,你我二人怕是有好几年没见了,你这突然造访长孙侯府,还是大晚上的,你又意欲何为啊?”
萧太师盯着他,盯了一会儿方道:“长吉兄,你我明人不说暗话,当年圣祖皇帝去时曾交付给你一支秘密军队,老夫想知道那支军队的下落。”
长孙长吉十分无语的瞪他一眼,忽然问道:“劲松啊,你今年多大了?”
劲松微微一笑,道:“回爷爷,孙儿今年二十一了。”
长孙长吉点点头,复又看着萧太师,道:“圣祖皇帝将那支军队交给我的时候,劲松还没有出世,现下劲松都二十一了,那支军队大多都是过了半百的年纪,你觉的拿来还有什么用吗?”
“你...”萧太师被他的话噎住。
长孙长吉理着自己长袍的衣袖,淡淡道:“萧选,圣祖皇帝待你不薄,你们萧家在大靖也算是叱咤风云了,但凡事还是别做太过,做的太过始终会遭报应的。”
“太过?”萧太师拔高了一个音色,嗓子尖的跟太监似的,道:“老夫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靖。”
长孙长吉知道他会这么说道,一脸无奈道:“我承认圣祖皇帝的几个儿子确实都不怎么样,你既为帝师就该好生辅佐;而不是越俎代庖,代行皇令。”
“长孙长吉!”萧太师拍桌而起,对长孙长吉怒目而视,他这一怒吼,侯府外便唰的下涌进来许多士兵,将整个长孙侯府都给围了起来。
劲松一看,一向温和的面上也尽是不悦,“萧太师,这是长孙侯府!”
萧太师看他一眼,眼神阴沉,“听说你在江南曾几次前去宣家拜访,意欲何为啊?”
劲松不知这话是何意,宣家在江湖上名声好,是许多江湖豪杰效仿的楷模,自己身为江湖人士,前去拜访有何不可?
“萧选,别把劲松扯进来,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围了我侯府想做什么?这儿没有你要的军队,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去对付皇上,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内心深处竟防备皇上到了这个地步,当年你们萧家收养他的时候,我记得你可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长孙长吉,别跟我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那支军队不管是年过半百,还是都死绝了,我都要知道他们的位置,他们的人数。”萧太师已经失了耐心,对于长孙长吉,他觉的自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