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陈猛愣了。
赵时煦又对全淼道:“收拾行囊,咱们今夜去住皇宫。”
“啊?”全淼张大了嘴巴。
“你俩‘啊’什么,快去。”
“可是小王爷...”
赵时煦无声的看着他二人,他二人这才不再多言,退了下去。
见他二人退下去,赵时煦才又将一旁的小盒子拿在手中打量,待打量了片刻后,才将另一只手放到盒底摸索,然后手一动便将盒底打开,一张纸条便掉了出来。
赵时煦无语,他就知道会这样。
拿着纸条一看,上头是他父王的亲笔书信,只有简短的一段话:
时煦,无论发生什么,你要相信父王是绝对疼爱你,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坑你的,这么做都是为了大靖;你放心,盒子里的东西是你的神兵利器,若真有万一,此物能助你横着走都没人能拦你,所以别怕,父王和南境是你坚强的后盾!
赵时煦眉头拧着,无厘头的想,赵王是不是知道自己不是他儿子,所以故意坑自己啊。
我擦,这算什么?这破书想方设法的把自己往楚轻身边推吗?还不如在南境修桥呢!更何况,这写的不是废话么,也没写个子丑寅卯出来。
“请见小王爷。”
营帐外响起十命的声音。
赵时煦深吸一口气,将纸条放在蜡烛上,待烧成灰了后才淡淡道:“进来吧。”
十命掀开营帐走进来,神情严谨,却略垂着双眸没有直视赵时煦,只在他下方几步远处停下。
“怎么了?皇上那边儿既然已经解决了,就没南境什么事了吧。”赵时煦故意道。
十命直言道:“小王爷初来乍到,怎能在城外安营扎寨,宫中已经收拾妥当,十命特来请小王爷。”
赵时煦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面上敲着,“喔~原来是邀请我去住皇宫?”
“是。”
“那我这十万大军也要入宫戍守吗?”赵时煦依然笑着问道。
十命这才抬眸盯着他,“宫中自有禁军守卫,小王爷不必担心安全问题;至于这十万大军,会暂时编入新军。”
赵时煦听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生气或者愤怒的情绪,这倒让做好承接和回怼他怒气的十命感到十分的奇怪,赵时煦的反应简直不是常人该有的反应。
赵时煦看出他在想什么,只偏着头保持着微笑,道:“所以,小王一下子从南境小王爷,变成了南境在京都的质子了?”
十命盯着他,赵时煦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倒让他有些始料未及,一时竟不知这话该不该答,该如何答。
赵时煦看着十命,然后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道:“宫中伙食好么?”
十命顿了一下才一本正经道:“自然。”
赵时煦抿着唇点点头,“房间是不是比我在赵王府的大?”
十命看着他,依然点头,“自然。”
赵时煦又道:“是不是好玩儿的很多,漂亮宫女也很多?”
十命点点头。
赵时煦又咧嘴一笑,“那本王住哪儿啊?”
这种事,十命从来没有见过像赵时煦这样反应的人,明明是极简单的几个问题,却把一向沉着应对所有事的他给弄的有些迟钝,略顿了一瞬后才又道:“皇上下旨,小王爷入住鸾凤殿。”
“这殿名倒是起的吉祥,豪华么?”
十命看着他,“自然,鸾凤殿是宫中最为气派豪华的宫殿之一。”
赵时煦露出个满意的表情,然后对外喝了一声“来人。”陈猛便应声而进。
“小王爷。”
“陈将军,本王要入宫去住,你带着这十万大军听十命的,千万别丢南境的脸。还有,你要记住,这十万大军虽然是南境出来的大军,但追根究底也是属于皇上的军队,千万别在京都本末倒置了,你明白吗?”
陈猛看着赵时煦,单膝跪下,抱拳道:“末将明白。”话落,他抬起头担心的看着赵时煦,眼底压抑着不甘,这就是变相的去做质子啊小王爷。
赵时煦用眼神回他:是啊,知道,不过你放心,质子得看你怎么做,有时候也很是有意思的。
陈猛收到他的眼神,又回了一个:末将会设法通知王爷的。
赵时煦:不用通知了,这就是你家王爷给我挖的坑。
陈猛瞳孔一胀,不知说什么好了。
“对了,我得带三水一起去。”赵时煦道。
十命了然,“自然。”
“既然如此,待我和我的将士们说几句话,我们就可以出发了。”赵时煦气定神闲的道,就好似他不是去做质子,是去踏春的一般。
十命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赵时煦掀开营帐,看着各个精气神十足,誓死都要保护他的大军,心中很是感动,他走到大军中间,然后双脚一点站在一匹马背上,看着众人,道:“诸位,时煦暂时不能带你们回家了,请你们原谅,待来日回去,一定把你们的假期都给你们双倍补上。”
“小王爷!”众人方才听了陈猛的话还不相信,如今听赵时煦这么一说,信了的同时也很是担心他。
赵时煦却道:“不必担心我...”说着,赵时煦眨了眨眼,“我一定会胖十斤回来。”
众人忽然就笑了起来,然后掷地有声的应道:“是!”
赵时煦这才跳下马背,对十命道:“可以走了。”
十命点了下头,“请。”
赵时煦率先走出去,全淼跟在身后,然后偏头对十命恶狠狠的道:“你主子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十命长长的睫毛动了下,盯着全淼,“别胡说八道。”
“你跟他一个鼻孔出气,自然也是忘恩负义之人。”
“皇上的旨意,谁敢不从?”
全淼道:“那是我家主子给他面子,就像我给你面子一般,不然我绝不会承认你功夫比我好。等着吧,我一定会超越你的。”
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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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时煦赞叹皇宫的人办事效率很高,他才离开不过几个时辰,原本狼藉吵闹的太极殿广场就已经被收拾的毫无痕迹,完全看不出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极大的厮杀。
而当他到了皇帝所在的寝宫,长乐宫时,楚轻正穿着一身便衣坐在案后批阅奏折,和外头的场面一样,就好似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如果不是楚轻右手腕上的纱布还没有拆,眼下这个穿着身龙纹常服,带着龙冠的俊美威严的青年,赵时煦都得怀疑下,是不是自己当时救的那个男子了。
“皇上,小王爷到了。”
十命拱手道。
楚轻放下朱砂笔,挥了挥手,十命便退了下去,一旁的太监宫女们也都跟着退了下去。
“见过皇上。”赵时煦略拱手一礼。
楚轻坐在上方凝视着他,“你没什么想对朕说的?”
赵时煦神情严谨的想了下,然后在楚轻的注目下开口道:“子时都过了,皇上什么时候让我睡觉?”
楚轻脸色压抑不住的难看,“你就这般不在乎自己的处境?”
赵时煦看他非要翻开说,便直言道:“皇上,您和我父王做了什么交易,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我父王,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不告诉我自然也有他的原因。”
“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赵时煦歪头看着他,舔了舔嘴皮,“我父王是一代武将,镇守南境三十余年,令多国不敢来犯,身为他的儿子我自然也不是胆小无能之辈;更何况,如果有些事要发生,担心是没用的。”
楚轻凛目,鼻孔似出着重气,“那伤心呢?”
赵时煦愣住,这什么问题,“伤心??伤心什么?”
楚轻瞪着他,“小王爷果然是一点心理落差都没有,你不怕朕把你关到暗无天日的地方,囚禁你一辈子。”
赵时煦看着上方威严的帝王,听了此话后,面上保持着微笑,然后一步步的朝他走去,在龙案下方的台阶处停了脚,待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后才踏上那节台阶,走到龙案前,近距离的看着楚轻。
楚轻以为他要说个什么,然而赵时煦却道:“十命都告诉我了,我会吃的好,玩儿的好,您还把宫中最为豪华气派之一的鸾凤殿拨给我住,这么好的地方,一看就不是用来囚禁人的啊。”
楚轻:“......”
赵时煦笑着露出一口漂亮整齐的牙齿,道:“夜深了,我要去睡了,皇上也早些就寝。”
话落,赵时煦转身就要走,但身后却又袭来一阵劲风。
他就奇了怪了,旁人的攻击他都能避开,怎么就楚轻的他每次都会被他擒住,这一次不是在墙上不是在床上,直接被压在了他的龙案上。随着这一压,案上的笔墨纸砚,奏折一应物品全都飞到了地上,一阵哐当声。
赵时煦眨巴着眼看着上方怒的青筋都在暴跳的楚轻,有些莫名。
好像被强行当质子的是自己吧,他生什么气?还有,早在南境的时候就已经跟他说清楚了,现下这个姿势又算什么?
“皇上,您忘了我在南境跟您说的话了?”
“赵时煦,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楚轻带着戾气之声问道。
赵时煦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啊,您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没听过。”
楚轻微眯着眼,一字一句的道:“别仗着别人对你的在意为所欲为。”
赵时煦脑门有些打结,这这...有这句话吗?
“我仗着什么了?”赵时煦睁大眼睛反驳道。
楚轻上半身压着他,喘气声越来越重,表情也越来越难看,眼里都是火,好似要把赵时煦烤干一般。然而赵时煦依然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他当真是不明白楚轻的怒火来源是什么。
因为这该发怒的真的是自己啊,即便这事是经过父王同意的,但被蒙在鼓里,又或者被当抢使,都是很不爽的啊。只是自己一直都以旁观者的目光看着这世界发生的一切才没有那么大的反应而已。
楚轻盯着他好一会儿后才松开了他,而后喝道:“来人,送小王爷回鸾凤殿歇息。”
殿外进来一个太监,偷偷看了眼正在整理衣襟的赵时煦,低头应是。
赵时煦看了楚轻一眼,不再多言什么,抬腿而去。
踏出长乐宫时,全淼在一旁等着他,见他出来,便凑过来悄悄的说道:“小王爷,属下刚才问过了,那鸾凤殿...”
“什么?”赵时煦没什么表情,想到方才楚轻的举动,也是有些郁闷。
全淼拿捏了下措辞,但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措辞,便直接道:“那是历代正宫皇后住的地方。”
赵时煦的脚一崴,差点栽了个跟头。
第9章 好那啥不挡道
十六名侍卫在前开道,十六名太监手持拂尘紧随其后,十六名宫女提着宫灯左右服侍,再十六名侍卫殿后随行。
赵时煦坐在以轻纱围绕的软轿上被人抬着往中宫鸾凤殿而去,生平第一次生出了不自在的感觉。简直是比五年前他空降这书还要不自在,这排场算什么?深更半夜的还需要把灯点那么亮么?
那个谁,靠墙跪着的小太监,你在偷瞄谁呢?还有那是哪个宫的宫女,不回去当差,一脸惊诧的表情做什么?还有最前面那两个侍卫,我看到了啊,你俩在窃窃私语什么,赶紧走快些,让劳资被人当猴看吗!
赵时煦深吸一口气,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坐上这轿子的,好像是脚崴之后,顺便就被人扶上来了,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起轿了。
“小王爷,这排场好大,属下第一次看到呢。”全淼跟在轿子旁敛不住笑意的说道。
“不过,那鸾凤殿不知有没有人住,万一有皇后在,那您岂不是只能住侧殿不能住主殿了。”想到这个可能性,全淼有些纠结。
赵时煦弯下身撑着下巴看着轿子外的他,道:“三水啊,听你的意思,小爷我还该住主殿才是?”
全淼一听,立刻道:“自然了,若皇后真的住在鸾凤殿,那皇上可就真真的是不厚道,咱们就得想法子了。”
“想法子?想什么法子,干掉皇后吗?”赵时煦看着他。
全淼十分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道:“至少要拼个西宫。”
赵时煦抬手就朝他脑门拍去,压着火气道:“你小子跟了我五年白跟了么?楚轻那家伙是在侮辱我。”
全淼揉了揉被拍的后脑勺,赞同道:“是了,皇上不该让您跟皇后同住一宫,是属下思虑不周。”
赵时煦懒的跟他说那么多,楚轻可没有皇后,整个后宫都是空的,那家伙十六岁登基,至始至终都只钟情一人,哪需要什么后宫。不过,他让自己住在鸾凤殿,虽然不记得书里有过这个殿名,但皇后住的地方,赵时煦还是记的清楚的,那可是萧阮一直都想住的地方,只是那时候被‘自己’强行霸占了。
霸占的方式很是直接,‘自己’仗着南境实力雄厚,加上脑子又缺根筋,所以当楚轻客气的问他想住哪儿的时候,他便提出要住中宫。当时楚轻答应的时候就代表他杀机已存,想知己知彼啊。哎,愚蠢的男配。
不过,想到这里赵时煦就有些头疼,你说这本(皇权天下)好似被他把剧情改的乱七八糟的,但又好像冥冥之中有个什么力量在推波助澜一般,硬是让他往这上面撞。想到这儿,赵时煦猛地就想起自己那凄惨的下场,和南境王府被灭的干干净净的结局了。
“不过,追根究底在自己和楚轻的情史上,自己又没有爱上他,怎么发展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