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赵时煦便走到了自己的卧房门口。
赵臻替他推开了门,他却没有立刻抬腿进去,而是抬头看着天际,心道:原书的走向原来是对的,‘赵时煦’做的也是对的,南境要进攻才能真正的活下去,只不过他输了,而我,肯定不会输。
思及此处,赵时煦甚至有些胡思乱想,原书中的主角对那个男配是否并不只是单纯的嫌恶,而是虚与委蛇的利用过,所以才导致南境灭亡的如此迅速,导致那个男配死的如此迅速。要知道,南境的军事设定一直都是很强的。
“小王爷?”赵臻见他走神,唤了他一句。
赵时煦却不知是对他说还是在自言自语,带着些自嘲的语气道:“臻兄,我其实真的不知道,我为何会看上楚轻...明明我一直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当他在我面前剖开他的伤口,他的柔软时,我很心疼,连什么时候没有控制住,什么时候失了理智都不知道。”
赵臻站在他背后看着他略有些颤抖的肩膀,这才发现,他压抑了很久。
只因楚轻做的太狠,连个循序渐进的机会都没给他,前一日还和他缠绵,次日便能将那些残忍用最直白的方式抖落出来。虽然这种‘直白’有时候反而更好,但总归是极其残忍的。
赵臻看着他,想要安慰却不知该说什么,他也知道,赵时煦并不需要安慰,很多事情他都明白,只是或许是方才取下了那颗红豆的缘故,令他的理智一下子有些撑不住,露出些作为‘人’的真实情感来。
“有句话不是说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么。”
赵时煦听了此言,面上自嘲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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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命再次失踪,楚轻自然知道他去了哪儿,只是他知道的晚了些,等他知道的时候,魏国那边撤兵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而等传到他耳朵里时,早已让他失了应对的先机,而宫中,端贵太妃早就不翼而飞。
能帮十命无声无息的离开,能让囚在宫中的太妃无声无息的回母国的,整个京都恐怕也只有站在下方打着哈欠的长孙长吉了。
“侯爷,您不打算解释什么吗?”
长孙长吉看着上方的楚轻,似醒非醒的说道:“皇上,老臣知罪,任凭处置。”
楚轻:“......”
“长孙长吉,你真以为朕不会动你!”
被威胁,长孙长吉不以为然,只道:“还请皇上早日赐死,老臣这把老骨头实在折腾不起了。”
“你!”
“皇上,我爷爷只是为大局着想,南境毕竟是我们的国土,小王爷腹中有您的血脉,与南境闹僵,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劲松跳出来说道。
楚轻盯着他,大靖与南境早就僵了,并且此事的□□并不是他,而是赵王,是赵王与十四王爷勾结在先,是赵王想利用赵时煦腹中之子,做第二个‘萧家’;但仿佛所有人都不理解这个道理。
“皇上,林将军回来了。”张然在殿外禀报道。
长孙长吉和劲松对视一眼,似乎都没有想到,赵时煦会放林墨回来,一时间很是诧异。
楚轻眉头紧皱,“传。”
林墨应声而入,看着上方的楚轻,脸上有些着急之色,但是单于的药时间真的掐的太准,非要到这个时刻他才能开口说话。
“皇上,叩见皇上。”林墨几乎是摔跪在地的。
楚轻听着他沙哑的声音,看着他急切的脸色,心道不好,蹭的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林墨也不再废话,着急的说道:“属下有罪,魏国撤兵,我大靖六万人马被俘,属下被小王爷拿住,偷梁换柱,如今,随属下回大靖的是梁国先前被俘的六万人!”
林墨原本叙述的模模糊糊不太清楚,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时,所有人都懂了,连长孙长吉和劲松都惊骇了一把。实在没有料到赵时煦会这样做,他们的本意是想解了南境困局,让南境能够与大靖言和。
劲松写给赵时煦的信上也是言明的,他们如此做,是想让南境看到他们的诚意。但没想到赵时煦他......
这样一来,南境与大靖,岂不是真的再无言和可能。
这这这...
长孙劲松盯着他爷爷,露出了一个‘您失算了’的痛心表情。
长孙长吉亦回了一个‘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的表情。真没想到,赵时煦如此不走寻常路,他以为,赵时煦心里有楚轻,还怀着楚轻的孩子,看到和局之后会立刻收手才是...
如此看来,他们似乎都将赵时煦和楚轻之间的问题,想的有些浅显了?
楚轻稍微动了下脑子就知道赵时煦的想法,听到这个消息,他第一句话问的却是:“他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林墨顿了一会儿,似反应过来一般,将怀里揣着的红豆拿了出来,而后将赵时煦的话重复了一遍。
楚轻顿时感觉到了锥心之痛,然而那痛却还让他下了更大的决心,沉声吩咐道:“传令下去,朕要即刻御驾出征!”
在场众人全都目瞪口呆,梁国那六万人马冲入了京都,这个时候楚轻下的第一个命令竟然是御驾出征?征哪儿,梁国还是南境?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96章 御驾亲征
楚轻的反应跟九曲十八弯似的确实是出乎人意料的, 长孙长吉原本以为他怎么也得先解决侵入京都的那梁国六万大军才对, 哪知道他压根没理。
正在他和劲松不知楚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时,楚轻轻飘飘的对他说了一句:“侯爷, 朕给您留下了十万兵马, 想来, 以侯爷身经百战的经验,要对付人数只有区区六万的梁国大军, 以及守住京都是没问题的吧。”
长孙长吉一听,当时就愣了, 方才似醒非醒的模样全然不见, 一下子精神了许多,仰头看着上方的楚轻,忽然觉的他比先帝, 甚至比圣祖皇帝还要难揣摩。
“皇上,这...”长孙长吉难得舌头有点打结。
“朕顾念侯爷一把年纪,所以兵马多于敌军, 再加上宫中的禁军,您就是闭着眼睛,此战也只胜不败。”
长孙长吉被楚轻的话弄的不知该说什么,楚轻的反应太快了些,亦或是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么细想起来,他做的这些准备还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见楚轻已命林墨安排下去,并召六部尚书一同觐见,就知道他拖了几月的御驾亲征的日子算是定下来了。
“皇上。”见楚轻要往太极殿而去, 长孙长吉终于十分正经严肃的唤住他。
楚轻略回首,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长孙长吉拧着眉头,喘了口粗气,问道:“皇上出征何处?”
楚轻看了眼外头阴沉沉的天气,眼底的情绪谁也看不懂,只听他似乎没有任何感情的分析道:“梁国那边内乱未平,如今还顾不上,所以,您说朕要去哪儿?”
梁国内乱原本只是小道消息,许多人都以为是以讹传讹,毕竟梁国十四王爷与梁帝不和的消息传了十几年,但他二人自己都没有当回事,好像就真的只是传言一般。如今楚轻这么一说,倒像是真的,再加上顾国公去了梁国一直未归....
长孙长吉忽然觉的,梁国这所谓的内乱,楚轻也有份。
“皇上,您当真要攻打南境?”长孙长吉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面上所有的沟壑都因这难言的表情而皱了起来。
楚轻用无声代替了回答。
长孙长吉正色道:“当年,南境先王对圣祖皇帝有恩,亦是圣祖皇帝诚心招安,才让南境归于大靖领土。您如今这么做,置圣祖皇帝于何地?”
楚轻知道长孙长吉会这么说,只道:“侯爷,这天下的局势何时一层不变过?更何况,南境已经自立一国了。”
长孙长吉笑了下,无奈道:“老臣知道,皇上羽翼已丰,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老臣帮忙当信差的孩子了。”
楚轻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然而劲松却突然一针见血的问道:“你把时煦置于何地?你可曾想过时煦站在城楼上看着你领兵攻打南境时的表情?”
长孙劲松的话像一块滚烫的烙铁砸在楚轻心口,然而他像是早已疯魔了一般,无论发生任何事都无法改变他早已制定好的计划。
楚轻未有回答,抬腿离去。劲松不服气,紧追了两步,大声质问道:“皇上,其实时煦一直都知道。”
楚轻驻足。
长孙劲松走过来,喘了下气,“当初我与他在京都重逢交谈时,他言语之间便透露过,他一直都知道您的野心,一直都知道您对南境抱的是什么心思,但他依然愿意帮您对付萧家。不只是南境被迫与您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而是他...他...”
劲松未有说下去的话楚轻明白。
“您当真要这样对时煦?!”
长孙劲松控制不住的放大了音量,令一旁的张然不得已出声提醒,然他却丝毫不在意。
楚轻背对着他,事到如今,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他要的是十多年前就在思考部署的东西,无法一时之间因为谁而完全放弃。
遂,楚轻未有多言,径直离去,林墨紧跟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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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境脱离大靖自成一国的消息顿时在中原传开,如今中原,除了大靖,梁国和魏国以外,又多了一个南境。虽然南境国小,但军事一向厉害,尤其已骑兵闻名,如今自立一国的消息传出来更是壮大了军心。
赵王成了皇帝,赵时煦自然也从小王爷变成太子殿下了。
只不过这个称呼赵时煦自己都还不太习惯,更别说别人了。
“小王爷...不...太子殿下...不对,哎,你小子!”单于端着药,终于忍无可忍,叫了几个称呼都不对之后,直接十分无礼的吼了出来,一副吹胡子瞪眼的表情。
赵时煦看着他,只觉的十分好笑,“您又生什么气,药我都按时喝了。”
单于来回转,看着他的腹部,肚子是愈发的大了,离早产的产期是越来越近了,这期间最忌忧思忧虑,最重休息,但偏偏眼前这个人跟个陀螺似的,你就没见他安生的休息过。
“您就不能好好的吗?”单于投降般的说道。
赵时煦想要贫嘴两句,但见这位老者面上真心实意的关怀和无奈,贫嘴便也收了回去,继而温和的开口道:“单大夫,您不必替楚轻觉的亏欠我。”
单于顿住,看着他。
赵时煦微微笑了下,“二十多年前,您在云州替卷入一场官司,您的对手冤枉您医死了人命,官府对您屈打成招,判了您死刑。此事传到宣珏耳里,他觉的有些蹊跷,便去调查,查出了真相还了您清白。”
赵时煦的三言两语令单于身体僵硬。
“至此,您一直关注着他的身体,时不时的不请自来的去宣家为他号个平安脉。只可惜他有孕一事并不是你查出来的,如果是你查出来,你当时一定不会当着宣冉的面说出此事。再后来,他产子,九死一生,是您替他接生,也是您一直调养着他的身体。哪怕后来他入了宫,您也一直打探关注着他和楚轻的消息。”
单于的脸色已阵青阵白,很是不自在。
赵臻一看,立刻有些戒备起来,但赵时煦却很轻松。
单于调整了下神色,呼了口气,“原来您早就知道了。”
赵时煦点点头,“一个大夫,即便再怎么医者父母心,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如此关怀。当初在碧水山庄,您第一次来替我诊脉,说那些劝我留下孩子的话时,我就知道,是楚轻让您来的。”
单于听后,眼圈微红,“是他对不起您,若少主还在,以少主的心性,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所以您待我如此,是在替楚轻弥补我?”
单于不语,算是默认。
“单大夫,我说这些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让您放松心情,若到时候我真有个什么万一,您别自个儿钻牛角尖。”
单于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的没好气道:“别乌鸦嘴,有我在,必能保你大小平安。”
赵时煦笑了下。
单于站在他面前,有些纠结,半晌后才开口道:“行军打仗这些事我不懂,但您和皇上的事我却能看明白几分,皇上他就是太无法无天了,无人能管...”
赵时煦听他如此形容一个帝王时,有些忍俊不禁。
“但有人还是能管他。”
“您是说段涯段前辈?”
单于忙点了下头,楚轻敬重段涯就如同敬重宣珏一般,段涯的话他一定会听。
然而赵时煦却摇了下头,“单大夫,如今的问题,已经不再是我和楚轻的问题了。”
单于愣了一下,片刻后又有些明白,毕竟南境已经脱离大靖,自成一国了,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十分侮辱的。
“您啊,别操心这些了,下去休息吧。”
单于闷头站起来,沉了下气才道:“你才是该好生休息。”
赵时煦笑着看他离去。
待单于走后,赵臻提着的一口气才松下来,语气有些急切,“小王爷,这事连属下都不知道。”
赵时煦喝了一口茶,淡淡道:“现在知道三水有时候还是很靠谱的吧。”
“小王爷就不担心他是楚轻派到您身边的细作吗?”赵臻对赵时煦时不时的宽容感到些不解。
“他肯定不会是。”
“为什么?”
赵时煦放下茶杯,笃定道:“查过了。”
赵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