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青:“……”王爷啊,主子都看不到三年了,别说主子有武功,就是没有,也早就对这里闭着眼都能走好。
不过裴泓没出声,影青只能当个背景板。
谢彦斐为了好感值决定这三天当一个贴心的小棉袄,那里寒冷那里贴补,不仅如此,他这次过来也是顺便想看看裴世子的眼睛还有没有救,再过不久就到了让裴世子黑化的三件大事之一的事,到时候还跟他的眼睛有关,他得想办法让裴世子的眼睛好了。
当然若是暂时好不了,他也是要想办法将裴世子这道坎过去。
裴世子这次帮了他,他投桃报李自然也是要报答的。
谢彦斐这一路就这么扶着裴泓往外走,影青最后干脆在前面带路,由谢彦斐扶着裴泓朝后阁走。
谢彦斐怕裴泓无聊,把自己知晓的趣事都说了一遍,逗得本来还在前面引路的影青也不知不觉停下脚步,时不时没忍住乐出声。
裴泓耳力好,对整个青竹苑了如指掌,自然不需要搀扶,可既然五皇子这么热情想帮忙,他自然也是没意见的。
本来只是想全了五皇子的热情,可真的等被搀扶住,离得这么近,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身边的热源,与他周身一向的清冷与冷静形成鲜明对比。裴泓一时间有些恍惚,他已经很久没跟人离得这么近,这般亲近,他很不习惯。
可这些不习惯随着身边之人妙趣横生还伴随着肢体的动作都化为乌有,他听着掌风能想到五皇子的比划,比划到兴头上,两只手臂都开始在空中挥舞,带动风声,在他眼前形成一道影子,惟妙惟肖,竟像是染上了色彩。
他这时候感知着手臂上本来沾上的热意渐渐冷却会忍不住看向身边的方向,竟是期待着对方的手臂再次搭上他的。
大概是谢彦斐给他的感觉太过自然也没有心机,单纯的像是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崽子就这么一头撞了进来,越是相处,裴泓觉得身边这人身上像是隐藏着巨大的宝藏,等待着他的去探寻。
谢彦斐说得太激动等比划完才想起来自己还身负使命要搀扶裴世子,赶紧又抱回去。
结果就听到前方带路的影青乐得不行,身边的裴世子凤眸清澈透亮,嘴角只挂着浅浅的笑,跟裴世子一比,他像是在逗影青一样。
影青大概也觉得自己不该偷听的,站直了身体当做什么都没听到,这时候身后却传来主子的声音:“影青,由王爷搀扶着我就好,你先去打开我隔壁的房间清理一番,再将王爷的行礼放过去,再去让前院准备膳食,我先与王爷在我房间下一盘棋,妥当之后来唤我们。”
影青还想继续听,可主子这么说了,他赶紧应了,只是等走出很远他才摸了摸后脑勺,是错觉么?他怎么觉得主子这是觉得他碍眼了?肯定是错觉吧,他怎么着也比五皇子靠谱多了吧。
谢彦斐等影青离开松口气,他逗裴世子是心甘情愿的,怎么着都行,形象也没打算要,毕竟世子看不到,可当着外人的面,他堂堂王爷还是要脸的,影青这么一走,谢彦斐更是能放飞自我,比划起来更加自在,等终于把裴世子逗乐的时候,谢彦斐长吐出一口气,满足感达到了鼎盛。
裴泓静静将他这偷偷吐气的动作收入耳中,脑补一番,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他突然当真觉得影青有些碍眼了,影青不在,王爷似乎更加放松动作幅度也更大,他能想到的王爷的形象也更多。
谢彦斐陪着裴泓到了后阁,与前面的阁楼离得不远,这后阁隐藏在竹林内,更是不容易看到,却也更加静谧,像是藏在山林间的世外桃源,隔绝世事。
谢彦斐很喜欢这里,感觉这里的风都清新不少,没了宫内宫外的斗争,他整个人也更加放松,陪着裴泓下了一盘棋,竟是比之前强了一些,更是跃跃谷欠试要下第二盘。
只可惜刚下了一点,影青就带来了膳食,唤他们去膳堂。
谢彦斐望着面前的棋枰颇为遗憾,裴泓本来已经站起身,没听到对面的动静,歪头想了想,像是看到五皇子窝在那里瞅着棋枰遗憾没下完可怜巴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王爷要是还想继续下,那就等用完晚膳再过来下完好了。”
谢彦斐眼睛一亮,自然是想的,不过……“裴世子不用早点歇息么?”
裴泓道:“我眼睛不好一直看不到,每天都很闲,觉也少,睡得不多,更何况,还要等熬了药喝完才歇息,不急。”
谢彦斐本来还因为能下完这一盘心满意足,他虽然对下棋不怎么执着可下一半不一样,像是什么没完成抓心挠肺的,这感觉可不好,可这种念头随即在听听到裴世子要等喝完药才睡想起来裴世子怕是也在为了自己眼睛能重新看到努力。
谢彦斐心下一动,认真仰着头瞅着裴泓:“世子啊,你的眼睛一定能好起来的。”
裴泓一愣,大概没想到谢彦斐会突然这么严肃起来,可他话里的认真与真诚却让裴泓感受到了,他望着谢彦斐的方向也认真道:“好,那裴某就借王爷吉言了。”
谢彦斐起身没再说别的,跟裴泓一起去用膳了。
他说的是真的,裴世子日后的确是好了,只是……代价有些大。
所以他在想自己要怎么试试能不能提前让裴世子的眼睛好起来,书中裴世子是后来又出了一回事昏迷很久重新醒来才好起来的。
谢彦斐猜想他如今看不到,十之八九跟他当初坠马之后脑子里还有血块压制了眼神经的原因,只要想办法把血块给清了应该就行了。
而书中是重新又出了一回事,恰好压到血块给弄没了。
这是那代价太大,万一一个不妥说不定裴世子这边眼睛刚好那边又出别的毛病。
不如稳妥一点,针灸是最好的。
他会,但是……他不能直白说他会,否则,一个不学无术的皇子突然就会扎针,这是不是有点儿戏?
别说裴世子不敢让他胡来,就是他真的敢,他怎么解释?
所以这还需要从长计议。
而就在谢彦斐打算从长计议和裴泓用膳的时候,前院刚回来的镇国公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
他坐在首位上脸色极为不好看,周身的气压极低,让一旁的武氏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咬咬牙,挥手让下人退下,她这才上前,私下里掐了自己一下让自己的眼圈红了,委屈小声道:“老爷,妾身也不知外面发生的事,王爷说他要留下,妾身……哪里会想到别的就同意了,可谁知外面还有这种事发生。”
于家和宣平侯府的事让皇上震怒,当时他刚好在宫里禀告一些事,听了个全部,于相爷这些年都没被骂过这么惨,还被皇上用折子给砸了一下,下令让于相爷把这件事给宣平侯一个交代!
这还是听说没把于家那二公子可能是采花贼的事告上去,否则,怕是今天谁都别想好了。
镇国公本来就是站在那里禀告事,不小心听了一耳朵而已,他本来没当回事,还故意在于相爷等人离开之后迟了些才出宫,谁知等到了宫门口,就发现于相爷的轿子没走。
听到他过来的声音还撩起轿帘,看着他说了一句他不怎么明白的话:“国公爷今日戏看得可高兴?”
镇国公奇怪看他一眼,还没等说什么,就看到于相爷直接将轿帘落下,让人走了。
镇国公平白无故被于相爷撒了气心情自然不好,结果等他回府,就得到旭王来他府上小住几日,他夫人还同意了!
他当时在御书房听得真真的,于二这件事跟旭王脱不开干系,若非旭王“不经意”把事情闹大了还不至于不可收拾,结果,这个节骨眼,旭王来了他府里,府上给留下了。
镇国公府他是主人,这不就代表他的意思?这是公然跟于相爷作对啊,于相爷是旭王的舅舅,他包庇旭王,那不就是打于相爷的脸?
镇国公一向对武氏这种私下里的温情小意还挺欢喜,可今日只觉得一股怒火上涌,可他也知这件事怪不得武氏,可心里就是不舒坦,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夫人可知道在这大谢国得罪于相爷代表什么?”
武氏哪里不知,两任皇后都出自于家,如今继后还是于相爷的亲妹妹,两个最有实力的皇子是继后所出,更不要说朝中有多少是站在于相爷这边。
武氏勉强稳下心思,垂着眼只垂泪不言。
镇国公慢慢站起身,也没再说别的,挥手甩袖:“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人既然留了下来,好生照拂,莫要连这位也得罪了,两边不讨好。”既然于相爷得罪了,只能借着皇上对五皇子的感情让于相爷顾忌一二。
镇国公出了门刚好遇到回来的裴泽,他刚喊了声爹,平日里最疼他的镇国公肯定要问几句,这次却没理他,径直走了。
武氏看到这一幕,更加气五皇子这个瘟神,把她这些时日讨好镇国公的努力全部都白费了!
谢彦斐却不知这些,他陪裴世子用了膳,把那盘棋下完,影青就端着药过来了。
裴泓闻到药味已经净了手打算端过来一口饮尽,结果还没等影青靠近裴泓,就听到一道雀跃的声音咚咚咚小跑过来:“我来我来!我来给世子喂药!”
影青:“???”世子……用喂药?
裴泓:“……”王爷似乎对他的事格外上心在意?
第29章
谢彦斐还欠着两个好感值, 对裴世子的事自然要格外上心,指不定戳到裴世子的点,就能让裴世子给他增加点好感值,所以这种能跟裴世子套近乎的事他很乐意效劳。
不仅要效劳, 还务必服侍妥帖了。
于是,一旁的影青就一脸懵逼地看着五皇子把药碗接了过来, 端着汤药乖宝宝似的坐在主子面前的小凳子上。
其实是大凳子, 只是被五皇子的身板一衬,就瞧着有点那么可怜。
影青刚开始没回过神就让五皇子把药碗给端走了,等回过神, 就看到五皇子坐在小凳子上, 正对着主子, 一手端着,一手搅动着汤勺, 舀起一勺汤药, 贴心吹了吹, 然后递到了主子唇边:“世子啊,来, 我喂你喝药。”
影青:“……”他无语地瞅着这一幕, 王爷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面前的主子只是眼睛不好使,不是手也不好使了。
更何况,喂药?一勺勺喂,祖宗你这是怕药不够苦,一勺勺折腾主子是不是?
主子是这么容易被说服的人么?肯定会言辞拒绝的!
可惜, 影青眼睁睁瞧着往日端过汤药一口饮尽的主子,嘴角弯了弯,也温声朝着面前的人道:“那劳烦王爷了。”
影青默默瞅着这两人你一勺我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喂的是什么山珍海味,其实……这就是一碗苦汤药。
影青挠了挠头,难道主子更喜欢这种喝法?他以前没服侍周到?
影青这边怀疑过往人生,谢彦斐那边却喂得贴心,边喂边闻了闻这汤药,努力从这药里分辨出里面都是什么药,等一碗药喂完了,他也都闻出来在脑海里形成一张药方,是正常对眼睛好并去淤化血的。
合适倒是挺合适的,只是效果太慢,裴世子喝了这么久没效果那看来是没用了,毕竟书中之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喝完依然没什么效果。
那就只能用针灸了,只是麻烦在于,他怎么说出口啊?
难道随便说咦我有一套针法交给你,世子你拿去用把头上的淤血清了就能眼睛看到了?这玩呢?不过要是他能遇到一位“大师”,从“大师”的手里知道这种事最好了。
可“大师”要从哪里找,还需要时机。
不过现在倒是也不急,至少世子这药汤里没有毒,他住在裴世子这里还有一个好处,不用在王府整日喝那些带了毒的药汤了。
裴世子的事也不用急于一时,他目前还需要想办法解决了奚文骥的事。
魏姨娘和于容琅这次被他弄得这么惨,天鹤派这两位是折了,葛文沣虽然有时候不靠谱可到底是个尚书,给了他提示,接下来怕是他会找出于容琅祸害那些姑娘的证据,到时候自然能将于容琅绳之于法。
可天鹤派被他弄没了两个护法,怕是不会饶过他,奚文骥更是会想办法保下于容琅那就会想办法,就是不知道他会想什么主意。
谢彦斐想完之后一抬头,发现裴世子正望着他,因为离得近,他坐在裴世子面前,所以对方这张俊脸出现在他眼底,更是好看的像是渡了光,这让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大家都是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裴世子听着他的动作,笑了笑:“王爷喂完了?”
谢彦斐赶紧把空碗往旁边一放,仰着头朝着裴泓神秘一笑:“世子啊,觉不觉的药特别苦?”
不远处的影青本来正仰头望着天,他数了,刚刚王爷喂了主子三十八口汤药,主子以前只用苦一次,这次苦了三十八次,不仅如此,接下来主子怕是要一日苦三回,每回三十多次,想想就觉得替主子绝望,所以王爷你还知道这药苦啊?
他倚着墙瞥眼过去,五皇子背对着他看不到模样,他就看着五皇子说完这句话,刷的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亮出了一包……蜜饯。
影青猛地站直了,难以置信看过去,有种不祥的预感,王爷这不会是要喂主子吃这些东西吧?
不过五皇子要失望了,主子他从来不吃这些东西!
谢彦斐来的时候就想过裴世子眼睛不好肯定要喝药,所以……这种能让裴世子感受到如沐春风般关怀的事情他怎么能想不到?他捻着一枚贴心递到裴泓嘴边:“既然苦,那就吃一枚吧,可甜了。”